夏千灯这才折返回闻楹身前。
“你看,本宫都照你的话,放过她了。”她语气软下来,循循善诱的口吻:“嫂嫂不若解开你施的妖法,本宫便放过你,如何?”
闻楹才不会信她说的话。
先前不就是信了她,眼下才沦落到被她肆意欺负,更何况……自己哪里还用什么法术了?
见她不作反应,夏千灯眸色暗下来。
利诱无效,她索性开始了威逼:“嫂嫂若是不肯……就莫怪本宫下手不留情了。”
她目光冷冷打量着少女,似是在思索要如何才能将新仇旧恨全数报复回去。
闻楹叫这目光看得颇为不安,跪坐在地毯上的她下意识回退,后背却抵上大殿的梁柱。
夏千灯没有错过她的小动作,她冷笑:“原来嫂嫂也知道什么叫怕?”
刹那间,她脑海中冒出一个绝佳的报复念头。
这念头刚一出现,夏千灯便没有丝毫迟疑地朝少女欺身而去,目光直直盯着她纤长雪白的脖颈——
她要咬破小嫂嫂的脖子,尝到她的鲜血,叫她也知道什么是痛的滋味。
闻楹猝不及防躲闪,夏千灯微微发烫的唇瓣,便落到她的耳廓处。
耳朵也行……怀揣着这个念头,夏千灯张开唇,狠狠咬住少女的耳垂。
闻楹浑身猛地一颤:“唔……”
湿热的气息拂在她的耳蜗,就像是一条软体的蛇,顺着她的肌肤盘旋,没入衣襟之中。
不止是痛意,更多的是某种难以言喻的滋味。
闻楹浑身不由得软下来,若不是夏千灯抬手掐住了她的腰肢,她险些要瘫倒下去。
自己一开始当真是想要咬她的,夏千灯以性命起誓。
可在齿尖触到少女耳垂的那一刻,像是某种温热的香气诱惑着她,叫她不由得探出软舌,轻轻□□着她的耳廓。
理智还在提醒她不该这样做,可夏千灯就像头一回尝着肉味的狼,便是给人当狗也心甘情愿。
她的舌尖沿着少女的耳廓打转,鼻息却已贪婪地嗅到更多——
比如在发丝掩映之下,雪颈的香甜。
不,快停下来……
闻楹唇瓣张了张,像是脱离水的一尾鱼,可银球尚抵在齿间,双手缚在身后,叫她只能摇着头发出呜呜的求饶声。
“嫂嫂……”夏千灯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低喃,“你身上怎的这般香?”
叫她甚至忍不住想要化成什么,就这样缠着她,至死也不放开。
好像她天生就该是这般……
夏千灯的唇瓣缓缓摩挲而过,正落到少女颈间时,却尝到一丝苦涩的咸意。
她动作一僵,如梦初醒地抬起头。
只见原本在少女眼眶中打转的泪珠,不知何时已淌出了她的眼眶,汇聚在她的下颌处,沿着脖颈消弭于衣襟中。
夏千灯心头一慌。
她本能地便想要靠过去,将少女的泪水舔舐干净,却又瞧见她抗拒的眼神。
“是我错了,嫂嫂。”道歉的话脱口而出,夏千灯手忙脚乱,解开她脑后的发带,再解开困住她的绳子。
少女的唇瓣被银球磨破,沁出鲜红,手腕间亦是触目惊心的勒痕。
夏千灯捧着她的手腕,哄孩子般吹气:“嫂嫂,我给你揉一揉……”
下一刻,那只手却是抬了起来——
啪!
这用尽全力的一巴掌,犹如一盆冰水泼下来,将夏千灯所有的旖旎念头顷刻间浇得烟消云散。
闻楹反转过手背,又是又脆又响的另一巴掌。
两个巴掌下去,夏千灯雪白的脸上赫然显出红痕。
她愣住了,像是不敢相信:“嫂嫂……”
“公主,可是发生了何事?”殿外有侍卫闻声便要闯入。
夏千灯正色,声音里恢复了冷戾:“没有本宫的命令,谁都不准进来。”
而闻楹已借机站起身,她并未往外逃,而是转身进入里间,胡乱抓起梳妆桌上一支银簪。
她要杀了她!
她怎么可以顶着师姐的身份,这样对自己?
身后夏千灯紧追而至,瞧见少女手中拿的是什么,她脸色一变,忙上前握紧她的手腕,自身后制住她的动作。
她的声音微微发颤:“是我大逆不道,肖想自己的表嫂,所有的罪恶由我一人来承担便是,嫂嫂又何必想不开?”
说着,又抬起少女的手,将银簪抵到自己脖颈间:“嫂嫂若着实想不开,尽管杀我便是。”
自己本就是要杀她……
闻楹看向镜中,身后的女子却只是侧头看着她,浑然似不在意抵在颈间的簪尖。
只要自己稍稍用力向前一送,她便能在顷刻间毙命。
闻楹握着簪子的手紧了紧,目光闪烁。
夏千灯何其敏锐之人,察觉到少女的动摇,她顺势低下头,浑然不顾簪尖在她的颈间划过,劈开一道血痕,只与少女脸贴着脸,看向镜中的她轻声道:
“都是我不好,生平头回开了窍,什么都不懂,嫂嫂宽恕我这一回可好?”
开窍?
闻楹愣住了。
“你的意思是……”闻楹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夏千灯闷声道:“自然是我心悦嫂嫂,喜欢嫂嫂,只想同你在一起,与你亲近,却又莽撞失了章法,嫂嫂,我真是蠢。”
说到最后,竟多了几分撒娇的意味。
夏千灯顺势将下颌搭在她的肩上:“嫂嫂,原谅我可好?”
闻楹心中一震。
她与师姐相处多年,从来都是心意相通,可师姐绝不会说这般炽热的言语,只是默默用行动付出。
如今她的转世却……像是上天如此特意安排,要师姐痛痛快快地活一回,肆无忌惮地与她亲近。
闻楹的心跳逐渐平稳,她问夏千灯:“你方才说喜欢我,可是真的?”
夏千灯轻轻蹭着她的脸:“嫂嫂若不信,便将我的心剖出来给你看可好?”
闻楹轻哂:“我要你的心做什么?”
夏千灯察觉到她话中的别意,她双眼亮了亮:“那嫂嫂可是信了?”
闻楹唔了声。
尽管她绝不愿看到师姐的转世会是这般嚣张跋扈的性子,但一切已成定局,自己只能试着改变:“你说喜欢我,那总得做些什么才行。”
夏千灯声音上扬:“嫂嫂尽管说便是,就是要天上的星星,我也即刻命人——”
“头一件事,便是不可摆你的公主架子,随意践踏任何人。”闻楹道,“你生于皇家,是天大的幸事,可旁人未必有你这般幸运,你身为公主,应当多加体恤他们才对。”
夏千灯:“嫂嫂说话,可当真像夫子……”
“我是在认真同你讲。”闻楹打断她道,“你只管说答应,或是不答应即可。”
夏千灯看着少女一脸沉着,她的声音也沉下来:“嫂嫂说的话,我怎会有不应呢?”
闻楹松了一口气。
她放下了银簪。
夏千灯趁机环住她的腰:“嫂嫂还没有说第二件事,第三件事……”
闻楹摇摇头:“只此一件,你必须要牢牢记住。”
“嗯。”夏千灯只觉得心头似有什么满得快要溢出来,“明日我便写在纸上,挂在书房里,嫂嫂觉得如何?”
闻楹哪里听不出她这说的是俏皮话,她不禁勾了勾唇角。
少女眼睫上犹挂着泪雾,笑起来时犹如雨后的晴空,霞光蔚然。
夏千灯一时看得痴迷:“嫂嫂,为何我觉得不知在何处,像是早已见过你?”
闻楹叫她问得心头一惊。
她竟不知要如何作答,只含糊道:“兴许是说不定哪次宴会……”
绝无可能。
夏千灯垂下眼睫。
若自己当真早已见过她,便应当像那日在长街上仓促一面后,却念念不忘,骑马折返也要想弄明白她是谁。
夏千灯的思绪,在霍然间开朗——
所以,自己派侍卫去打听她,替表兄迎娶她,带她回宫……哪里是想要报复,分明只是想见她,牢牢地拴住她而已。
在见到这个人的那一刻,她的心口方才跳动,呼吸才开始鲜活。
她活了近二十个年头,无趣,厌倦,看什么都不顺眼,原来只是因为没有等到她而已。
她的好嫂嫂。
夏千灯垂下眼,眸中是闻楹不曾察觉的滚烫炙热:“嫂嫂?”
“嗯?”
闻楹觉得她似乎抱得太紧了,紧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
殊不知夏千灯仍旧还嫌二人不够亲近,她低声似哀求:“我可以吻你吗?”
闻楹叫她问得浑身不自在。
哪有她这样的人,片刻前还凶狠得要命,眼下却又是这般低声下气。
可夏千灯就这般从身后将头枕在她的肩上,静静等着她答话。
仿佛若是闻楹不答应,她就一直这样狗皮膏药般黏着她。
身前的海棠镜中,还可以看见她脸上鲜红的巴掌印。
先前这两巴掌打下去的时候,闻楹用了十成十的力气,可没有半分留情。
但眼下见夏千灯这般小意讨好,向来吃软不吃硬的闻楹心虚地别开目光:“嗯。”
这一声细若蚊蝇,明明她自己都没听见,偏生夏千灯却不曾错过,眉眼舒展开了。
“但你不许太……唔……”
过分两个字还不曾说出口,闻楹的唇瓣已被堵住。
口齿间的气息被夺走之际,她迷迷糊糊想着——师姐这具身体定是头一回与人接吻,要不怎会动作生疏笨拙至此。
就连吮噬她的唇瓣时,也是重一下轻一下,时而弄疼了闻楹,叫她眉头微蹙,时而又不得章法,似是紧张得呼吸都快要停过去。
闻楹闭了闭眼,似下定某种决心般,顺势慢慢回转身去。
她主动张开齿关,像是有意要教会她,头回如此主动地迎合。
却不知身前之人眸中露出一丝疑惑,旋即,又若无其事地投桃报李,将从她这里学到的一一加还回去。
不过几息之间,闻楹便暗暗叫苦——当真是教会徒弟,饿死了师傅,夏千灯吻得愈发熟稔,自己却快要喘不过气。
仿佛口齿间所有的气息都被她汲取而去,脑海中一片空白,腰肢也跟着发软。
若不是被她揽住了腰,身后又有桌沿抵住,闻楹非得丢脸不可。
奈何夏千灯非但没有放过她,却愈发食髓知味,她低低偏过头,好让软舌更加肆意地在少女口齿间攻城略地。
“唔……”闻楹承受不住,伸手推她的肩。
谁知夏千灯竟顺势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桎到身后。
这个姿势使得闻楹不得不仰起头,更加被动地承接这绵密贪婪的吻意。
闻楹心中一慌,想起方才被绑起来时的羞耻,叫她脑海中乱作一团,不管不顾地一口咬下去。
鲜血的腥甜在二人唇齿间蔓延开,夏千灯如梦初醒,她顾不得舌尖的痛,忙惶恐般低声哀求道:
“嫂嫂,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碰到你就……嫂嫂,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她低下身,双眼直直看着她,像一只犯了错,摇尾乞怜的小狗。
这样的眼神,叫闻楹想起了白蛇。
在自己起初还害怕时,它便这样小心翼翼地看着她,想要告诉自己——它不会伤害她。
闻楹心中一软。
她抬起手,抚上眼前将不安写在脸上的面庞。
闻楹也不知自己该说什么,最终只是唇瓣张了张:“下回……不准再这样了。”
夏千灯眼底一亮,就连口中的鲜血气息,在此刻品起来都成了甜丝丝的。
正要张口应下,殿外宫人出声道:“殿下,到了出发去见国师的时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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