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殷芙蕖取出传音玉,“待我这就唤二弟过来……”
说着,她催亮掌心的灵玉。
“大嫂?”
殷二公子的声音似乎有些慌乱,还伴随着衣料摩挲的动静。
“二弟眼下在何处……”
不等殷二公子回答,传音玉中响起另一道娇柔女声。
声音中道不清的缠绵,似有所痴怨:“二公子难得与守纯见上一面,不过片刻温存,为何就起身要走?”
殷芙蕖的话声戛然而止。
在场之人原本凝重的脸色,顿时变得精彩纷呈。
没想到这头闹出了人命,那头殷二公子竟温香软玉在怀,怪不得没有露面。
而且……
如果他们没有听错,殷二公子夜会的这位女子,正是他即将迎娶的李守真的师妹。
离新婚不过两日,未婚夫竟然与自家师妹搞到了一起……一时间,数道同情的目光,朝李守真落去。
“这就对了。”闻楹听见戚敛轻声道,“方才我看了一眼,除了殷二公子,少的人正是李道友。”
闻楹:……
师姐你还真是慧眼如炬。
也不知道原文里,怎么偏就被白莲女二坑得那样惨。
第21章 天诀
半炷香后, 穿好衣裳的殷二公子殷觥,匆匆忙忙朝出事的寝楼赶来。
随他一同而来的,还有衣衫凌乱的李守纯。
两人神色忐忑慌乱, 明眼人一眼便看得出, 他们方才厮混一处,都做过些什么。
只怕殷芙蕖传音过去时, 两人正在床榻间温存。
真是没眼看。
闻楹前世是个社畜, 公司里也曾上演过老板娘大闹写字楼, 大婆打小三的戏码。
只记得当时烫着爆炸头的老板娘气势汹汹:“好你个不要脸的骚货, 连老娘的男人都敢勾引, 今天老娘就让你长长记性……”
原来不止是现代, 就算是修真界, 有人的地方, 就会有泼天狗血。
闻楹下意识朝李守真看过去。
只见她神色平平, 没有半分悲愤,仿佛被绿的人根本不是自己。
先开口的人, 却是文惠师太。
她面色铁青, 语气生硬道:“孽障,还不快跪下!”
李守纯咬了咬唇, 眼中有盈盈泪光闪烁, 对着李守真噗通跪倒。
她惊慌失措地开口:“大师姐,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
“师妹不必多言。”李守真淡淡道, “情之一字, 本就难以预测,又有何对得起, 对不起之说?”
她将目光移向另一人:“不过我想问殷公子一句,你对我师妹, 是情真意切,还只是见她天真好欺,便随意玩弄?”
殷二公子愣了一下:“我……我与守纯姑娘自然是情投意合……”
啧,男人。
闻楹作为旁观者,并不信这位殷二公子的鬼话。
李守真却点了点头,没有辩驳殷觥。
接着,她石破天惊冒出一句:
“既然如此,不知殷二公子可否即刻立下天诀,从今往后,只对我师妹一人一心一意,不可欺她瞒她,不可背弃她,冷落她。如有违背,将受九九八十一道天罚之雷。”
此话一出,周遭吃瓜群众议论纷纷——
“多少自诩恩爱的道侣,都不敢立下这种天诀,李道友这招果然是高。”
“天罚可不是说着玩儿的……”
“天诀?”
闻楹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不禁看向戚敛。
少女水润双眸中,显而易见的疑惑。
戚敛抿唇:“所谓天诀,乃是与天道立下契约,如立誓之人违约,就会受到天罚。”
见闻楹若有所思地点头,她又补充道:“除此之外,倘若有人破坏了天道与他人契约,亦会受到天罚。”
还好闻楹上辈子因为工作,和法院打过交道,梳理出她话中意思。
简而言之,天道既可以是签订契约的当事人,也可以是惩罚破坏契约之人的法官。
那这个天道,还挺厉害的。
准确来说,是凌驾于仙道之上,难以撼动的威严。
闻楹不禁抬起头,看向头顶的天空。
九霄之上疏星点点,如同神明之眼,不动声色地凝视着世间。
闻楹看了好一会儿天,那头殷二公子依旧支支吾吾,没敢应李守真的话。
“殷郎。”跪在地上的李守纯难掩失望之色,“你分明说过,与大师姐不过是父母之命,不得违背,心中最爱的人是我,为何却……”
李守纯喉间哽了哽,没有再追问。
“我答应你!”殷觥蓦地出声,他咬了咬牙,“这就立下天诀。”
闻言,众人哗然。
也不知他当真是对李守纯爱得难以自拔,还是抹不开面子,才会应下李守真的要求。
总之,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殷觥话音刚落,只听得空中轰隆一声响。
天道如有所感应,陡然间雾气在上空汇聚成浓云,云层中电光隐约闪烁。
殷二公子抬起右手,三指作誓言状并拢。
猎猎风中,他逐字逐句道:“天道为证,晚辈不忘山殷家殷觥,从今往后,只对李守纯一人一心一意……如有违誓,甘愿受九九八十一道雷罚。”
闪电在云层中翻涌,犹如巨龙盘旋。
紧接着,电光从云端探出一缕刺眼的亮来,准确无误地落到殷觥立誓那只手上。
只此一瞬间,电光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浓云逐渐散开,雷声化作虚无。
这就算是……成了?
初次见到天道显灵,闻楹难免有些许震撼。
不止是她,在场不少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唯独李守纯反应最快,扑上去抱住殷觥:“殷郎……”
“既然如此,我也算放心了。”李守真说着,朝文惠师太跪下,“弟子李守真,愿与殷家二公子解除婚约,还请师尊与允许。”
她顿了顿:“只愿他与师妹二人,终成眷属,不离不弃。”
一番话说得真挚,听不出半分讽刺。
李守纯愣住了,目光中写着难以置信:“师姐……”
文惠师太摇摇头:“便是你为她求情,她坏了门中规矩,也应受到惩罚。”
“是啊。”一旁殷芙蕖轻声附和道,“二弟他……做出这等事,与李道友的婚约,也不得不作废了。只是他与守纯姑娘名不正言不顺,义父他老人家未必会同意两人在一起。”
“我不在乎。”李守纯道,“只要能与殷郎在一起,旁人如何说,名声又如何,我都不在乎!”
殷芙蕖摇摇头:“守纯姑娘一片真心,可也得为二弟思量……”
李守纯哑口无言。
殷觥是殷家子弟,就算天生于修为一窍不通,连结丹都难,可他家世不凡,本该前途一片光明。
难道当真要他为了自己,抛弃殷家的荣华富贵?
文惠师太恨铁不成钢地扫了李守纯一眼。
她提高声音:“如今时辰已不早,还请诸位早些歇息,这两日发生的事,我们问仙派迟早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劳烦大家跑了这么远的路,最后却只瞧见一桩笑话,老身着实是心中有愧。”
此话一出,言下之意已明了——
后日的婚事取消,大家就当是白跑了一趟。
师太发话,倒没人抱怨什么。
更何况今夜这一出戏,可比千篇一律的婚事精彩多了。
宾客自觉来得不亏,信口宽慰几句后,皆陆续回屋去了。
文惠师太又看向闻楹:“闻姑娘,还请你随老身来。”
闻楹愣了愣。
她是清徽宗的掌门之女,师太此时唤她,想必只会是为了人命官司的事。
她忙跟上文惠师太,随她一起进了屋。
与她一同过来的,还有弱不胜风的殷芙蕖。
三人进了屋,其余之人只能等在门外。
直到一炷香后,闻楹才从房中出来。
她一抬眼,便瞧见戚敛等在外头。
少女快步走过去:“师姐。”
“嗯。”
戚敛微微点头。
二人并肩而行,戚敛并未问起几人在屋里聊了些什么,闻楹却倒豆子般和盘托出:
“文惠师太说,既然这件事与清徽宗有关,便让我多留几日,待查到凶手,也好回宗门交代。”
“如此也好。”戚敛道,“只是闻师妹切莫单独行动,若要出门时,记得叫上我。”
说话之际,她依旧是淡淡的口吻。
闻楹心中一暖,唇角不觉上翘:“那是自然。对了,有件事我想问师姐。”
“嗯?”
“据那位殷家弟子说,他们是为了追赶灵鹿,才遇到后来的事,可在昆仑境时,不是有师姐守着吗?”
戚敛沉吟道:“说起来,在昆仑境那十多日,我的确有半日不曾守着他们。”
“是吗?”
闻楹一时想不起来当时发生过什么。
直到戚敛开口:“那日,闻师妹在昆仑境中突感不适,我留下来照顾你,让他们在附近行动。”
闻楹:“……”
所以,那三位新弟子的死,和原身也脱不开干系?
戚敛似察觉到她的低落:“此事是我失职,闻师妹不必自责。”
闻楹轻叹道:“他们虽然做错了事,但也罪不至死,只愿能早日找到凶手……”
戚敛不知想到什么,眸中若有所思:“奈何这位凶手,着实藏得深。”
“可不是嘛。”闻楹没有忘记系统的任务,难免有几分心急,“可惜死人又不会说话——对了,我怎么将这个忘了!”
闻楹眸中一亮,想到办法了。
眼下人多耳杂,闻楹拉住戚敛衣袖,凑到她耳边,小声说出自己的主意。
谁知听完她的话,戚敛却不置可否地摇头:“闻师妹本就身虚体弱,再动用缝魂术,怕是不妥。”
“可只有召出死者的残魂,才能问出他死前究竟看到什么。”
闻楹道,“况且有师姐在,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戚敛身形一顿。
半晌之后,她方才答应道:“好,那就依你的主意行事。”
第22章 心乱
此刻已是子时, 以闻楹的身子,不便轻易动用缝魂术。
于是她听从戚敛的话,先睡上一觉, 养足了精神。
待到翌日正午, 两人一起去寻李守真,打算让她带着她们去见死者的尸体。
谁知她们来时, 李守真并不在寝庐中。
“二位来得不巧。”院子里负责扫洒的女修道, “一炷香前, 大师姐就出了门。”
闻楹忙追问:“可知她去往何处?”
女修摇摇头, 取出传音玉:“容我替二位问一问。”
可惜传音玉亮了许久, 也不曾收到李守真回音。
闻楹只得作罢, 转而问道:“那不知文惠师太眼下在何处?”
“师太的行踪, 我们这些位份低的弟子, 向来无从知晓。”
除了李守真和文惠师太, 闻楹一时间想不到还能找谁帮忙。
她和戚敛只得先回到房间里等着。
直到天黑后,李守真依旧没有回来。
戚敛斟酌后道:“时间不等人, 如今之计, 只有先斩后奏了。”
闻楹会意,趁着夜色, 她和戚敛离开寝房, 一起朝停尸的房间去。
三名殷家弟子的尸身,皆停在后山一座孤零零的楼阁中。
楼外有六七位问仙派的弟子执剑把守。
在离她们数丈之外的松林中, 闻楹与戚敛停下脚步。
“劳烦闻师妹闭上眼。”戚敛低声道。
闻楹不疑有他, 闭上了双眼。
下一秒,她只觉腰间一紧, 被一只瘦劲手臂揽住。
紧接着是凌空而起的失重感。
戚敛的御风之术早已炉火纯青,她带着闻楹, 足尖不过在松枝上轻轻一点,便准确无误地朝楼阁飞去。
她抬手施展一道法诀,吹开高处的雕花窗。
不等楼下几位弟子反应过来,两人已悄无声息地进入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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