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漆黑瞳孔中,不带一丝情绪。
闻楹莫名生出几分心虚。
“叮——恭喜宿主,作妖值+10,当前作妖值150∶100000。”
……
原来作妖值还能来得这样容易。
反正迟早都要领盒饭下线的,闻楹决定趁机猛刷作妖值。
对不住了,戚师姐。
闻楹这般思量着,摆出小白花的楚楚作态:“我知道师姐是关心我,只不过阿楹也并非小孩子,师姐不用处处都管着我。”
戚敛定定看着闻楹,没有出声。
她有几分不明白,为何往日还乖乖听话的闻师妹,会在此刻像是变了个人。
想来也只能与这位突然出现的男子有关。
至于闻楹说自己处处都管着她……
戚敛这才猛地察觉,不知从何时起,她照拂这位毫无法力的师妹,不是出于本职,而是将其当做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理所当然得甚至有些过了头。
戚敛唇线微抿。
闻楹和她年岁相当,的确不是小孩子。
她想要与人喝酒,自己并没有理由干涉。
意识到这一点,戚敛淡淡抬眼:“既然如此,闻师妹请便。”
她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抬手关上了窗。
闻楹一愣,看着窗后戚敛的身形转身离开。
“叮——恭喜宿主,作妖值+20,当前作妖值170∶100000。”
一口气加了这么多作妖值,闻楹应该高兴才对。
可她心中不知为何却堵得慌。
伏鋆开口道:“是在下唐突了,既然闻姑娘不宜饮酒,不如这杯就由我代你饮下。”
说罢,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闻楹回神,对着伏鋆勉强微微一笑。
伏鋆与她有一搭没一搭地攀谈起来。
起初都是他问,闻楹随意作答。
可惜原身自幼身虚体弱,鲜少离开清徽宗,也聊不出什么来。
闻楹索性反问他:“云公子呢,从蓬莱仙山远道而来,一路上可有什么见闻?”
伏鋆手中折扇一收:“见闻倒是有一箩筐,只是不知道闻姑娘想听什么?”
闻楹心念一动,试探他道:“不知云公子可曾知晓过龙族?我听说,龙族有一样至宝为定海神珠。”
伏鋆看向她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闻姑娘为何会想起问这个?”
闻楹故作懵懂:“我见过仙,见过人,也曾在昆仑境里见过妖魔。只是听人们说世间有龙,倒从未见过,也不知是真是假?”
伏鋆轻声一笑:“神,仙,人,妖,魔,五道共存。龙族行云布雨,掌管人间气候,地位仅在神族之下,谓为半神。莫说是闻姑娘,多少得道成仙的修士都不曾见过。”
他语气中难掩得意,“至于闻姑娘所说的定海神珠,名为定波珠,它沉在归墟之底,是平定海波的神物。”
闻楹点点头。
伏鋆显然说到兴头上,他滔滔不绝:“不过嘛……世间鲜少有人知道,这定波珠最大的用处,可以用来净化魔气,度化魔物。”
闻楹:“净化魔气?”
“没错,定波珠能够将入魔之人的魔气净化,不知被世间多少魔物惦记着。”
不巧,闻楹也惦记着这定波珠。
她突然间意识到什么——定波珠能够净化魔气,原文里白莲女二又正好坠入魔道。
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可惜只会装死的作者君帮不上一点忙。
闻楹担心被伏鋆瞧出端倪,也只得故作不在意地应了声,又转而问起些别的。
两人相谈甚欢,一直聊到大半夜。
在闻楹要歇息前,伏鋆送了一样东西过来:“在下与闻姑娘一见如故,不知下次何时能再见面,此物赠与你,闻姑娘若想找我,随时可以用它传音。”
闻楹双手接住他送过来的东西,定睛一瞧,原来是一只花纹精致的海螺。
她谢过伏鋆,关上了窗。
.
到了第二日,闻楹精力已恢复得差不多。
是时候启程回清徽宗了。
出发时正是午后,闻楹从客栈的楼上下来,闻见大堂传来饭菜的香气。
她眼尖地瞧见,小二端着的食盘里有糖醋鱼,酱肘子,蛋炒饭……全都是她爱吃的。
闻楹肚子里的馋虫,不争气地被勾来出来。
反正昨日已经叫戚敛瞧出自己的吃货本质,闻楹不必再装:“师姐……我好像饿了。”
“是我疏忽了。”戚敛淡淡道,“闻师妹先吃着,我去外头叫车夫来装行李。”
说罢,她已提步朝客栈门外走去。
闻楹看着她的背影,微微一愣。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自从昨夜过后,戚敛对自己的态度似乎冷淡了几分。
唉……真是作妖值与讨师姐的欢心难两全。
眼下吃饭的人多,闻楹好不容易找到一张空桌坐下,正要招小二过来点菜,身后突然有人开口:“姑娘旁边这空座,不知可是有人……”
闻楹循声转过头,谁知对方见到是她,忙不迭后退几步要离开。
闻楹出声叫住她:“守纯道友既然过来了,又何必要走?”
李守纯脚步一顿,她收起神色间的难堪,在桌子对面坐下:“多谢闻姑娘。”
眼下李守纯并非问仙派弟子的衣着打扮,而是凡间女子的布衣素钗。
乍一看,难以将她与问仙派那位仙气飘飘的温柔女修联想起来。
闻楹斟酌着问道:“李道友……想吃什么?”
李守纯一愣。
自从那夜在门中,她和殷觥的私情在众目睽睽之下暴露后,她所遇见的人,见面时大多阴阳怪气,拐弯抹角地暗示,像她这般不要脸的人,怎么还有脸留在问仙派?
唯独只有这位闻姑娘,似乎并不关心这些。
可这又能怪谁呢,要怪只能怪做空太贪心,竟然要和师姐的未婚夫勾搭在一起。
李守纯勾起一丝自嘲的苦笑:“来一碗阳春面吧。”
热腾腾的面条很快端上来,汤雾氤氲,将李守纯的面容遮掩得模糊不清。
闻楹只顾着埋头吃菜,忽然听见她低声道:“大师姐她……对我真的很好……”
闻楹抬头看去,却见李守纯低头看着碗中的面条,似是自言自语。
“我自幼是孤女,被师傅带回门派时,才不过八岁,小胳膊小腿,连剑都拿不动。”李守纯道,“师傅她很忙,并没有太多工夫照顾我,是大师姐手把手教我练剑,带我出门历练。”
“那时我年岁尚小,不曾辟谷,门中饭菜难吃,所以每次从外头回来,大师姐她都会带我来沧南城这家客栈,吃上一碗阳春面。”
李守纯眼底浮现浅笑,似陷入昔日美好的回忆中。
“外人皆道大师姐为人一丝不苟,端正严谨,却不知她是个多么温柔的人。”
“与殷觥纠缠在一起的时候,我也会唾弃自己,为什么要这样自甘堕落。现在,师姐没了,我与他……终于能够狠下心一别两宽了。”
闻楹问道:“李道友的意思是,你和殷二公子分开了?”
李守纯点点头:“我虽然做了这种不要脸事情,但总归还是有一点羞耻心的。”
闻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李道友,你可知……”
她将李守真的计划,告诉了李守纯。
女子眼中蕴集起泪珠:“师姐她当真不怪我?”
“她从始至终,都知道你和殷二公子的事情,想要成全你们。”闻楹道,“不过是世事无常,落了一场空,若你真心喜欢殷觥,与他在一起也无妨,我想你的师姐不会怪你的。”
“可是……我以师姐的在天之灵立过誓,从今往后,若是与殷觥再有半分纠缠,便叫我不得好死,魂飞魄散。”
说到此处,李守纯双手捂脸,泪水从指缝中溢出来,“我与他,再也不会有半分可能了。天大地大,师姐……我该去哪里才好……”
原来李守纯这般打扮,是因为她已经离开问仙派了。
闻楹不知该说什么好,她有些食不知味。
两人正相对无言,戚敛突然出现:“闻师妹。”
闻楹抬头:“师姐都收拾好了?”
“嗯。”
“师姐,我们走吧。”闻楹站起身。
离开前,她终于挤出一句安慰的话:“天大地大,总会有李道友的容身之处。”
.
闻楹和戚敛坐进了马车。
“驾——”车夫一挥马鞭,车轮辘辘朝前滚动。
闻楹掀起车帘,心不在焉地朝窗外看去。
沧南城历来繁华,街道两旁俱是行人,有结伴而行的好友,也有带着孩子的夫妻。
繁华之下,墙角也蹲着灰不溜秋的小叫花子,用渴望的眼神看着路过行人,指望他们能够施以善心。
闻楹似是想到什么,猛地掀起前头车帘:“劳烦停一下车。”
车夫勒紧缰绳,将马车停下。
戚敛疑惑的目光看向她:“闻师妹?”
“师姐在此稍等片刻,我想与李道友说些事情。”
闻楹说着,从马车上下去,快步往回走。
闻楹回到客栈时,李守纯正吃完最后一口阳春面。
面前传来动静,她抬头看向去而复返的少女:“闻姑娘?”
见着她人还在,闻楹喘着气开口:“如果……我是说如果,守纯道友当真无处可去,那我想托你为我做一件事。”
“闻姑娘但讲无妨。”李守纯道,“只要我能够做得到……”
闻楹从乾坤袋中,取出那张银契:“这十万灵石,是问仙派给我的。”
她将它递给李守纯。
“闻姑娘,无功不受禄……”
“我想让李道友用这些钱,去帮助那些无家可归的孤女。”闻楹道,“若是钱不够的话,我还可以想办法。”
“十万灵石,足够了。”李守纯方才还泪眼朦胧的双眸,流露出几分坚定来,“闻姑娘有所不知,便是十灵石,也可以让一家四口的凡人吃上一整年。”
听到她这样说,闻楹一颗心落到实地。
原以为自己这个请求会有些唐突,没想到李守纯答应得这样爽快。
李守纯接过银契:“闻姑娘,我替那些孩子谢谢你。”
闻楹有几分不好意思。
她只是希望,世间像姬灵璧那样的可怜女子,能够再少些。
“不过……”闻楹正色道,“每一笔灵石的用途,我希望李道友能够记录下来,还有你将钱用帮助的孤女,日后我也会抽出时间来看望。”
闻楹这话,其实是在吓唬李守纯。
她这一路奔着反派女二的前程去了,哪还有什么以后呢。
李守纯点点头,她笑了笑:“闻姑娘若是不信,守纯也可以向天道起誓……”
“向天道起誓就不必了。”说话间,闻楹注意戚敛也走到自己身旁。
她想了想道:“你放心,我会单独给你酬金。不过救助孤女的银钱,不能被滥用,否则……师姐她也不会轻易饶了你。”
少女望向戚敛:“师姐,你说对吗?”
后者略微颔首:“嗯。”
闻楹将该交待的交待好,又与李守纯交换了传音玉的召唤口诀,这才再次离开了。
这回马车没有停下来,一路驶出沧南城。
马车里闻楹百无聊赖,正玩着九连环,忽听到戚敛开口问道:
“其实在前天夜里,就算李守真不告知另一位凶手的线索,闻师妹也会用缝魂术让她与姬灵璧见上一面?”
闻楹放下九连环,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眼眸弯了弯:“师姐终于肯理我了?”
戚敛一愣:“我何时……”
“就从昨夜开始啊……”闻楹恶人先告状,“昨天不过是与旁人多说了几句话,师姐便对我冷冰冰的,哼,真是好小气。”
戚敛:“闻师妹误会了……”
闻楹才不让她有解释的机会呢,忙开口道:
“我跟外头的人,不过就是随口聊聊,一颗心实则全都向着师姐,我从小没有姐姐,师姐就是像姐姐一样的人,师姐,姐姐,戚师姐,戚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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