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自己本来就是装病……
闻楹慌了神:“沈大夫,我突然想起家中还有事……”
她后退了几步,想要从房中离开,对方却手疾眼快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闻师妹。”她低声道,“是我。”
闻楹瞳孔一颤。
这声调她再熟悉不过,闻楹犹豫着道:“师姐?”
“嗯。”戚敛看着她,“闻师妹为何会是这番模样?”
闻楹忙将自己误打误撞进入月城后,经历的遭遇告诉了戚敛,又问道:“师姐呢,怎么会变成沈……沈什么来着?”
“是沈琅。”戚敛道,“此事说来话长……”
原来在那场风沙中,戚敛眼睁睁瞧见闻楹消失在月城城门处,便猜测她进了城中,于是也跟着进了城。
“从进城之后,我便感知到暗处有视线在监视着。对方虽修为在我之下,但数量不少,况且这月城着实诡异,背后之人必定深不可测……”
于是戚敛没有轻举妄动,而是悄然分出一缕元神,附身于与她擦肩而过的沈琅身上。
真身却已经离开了月城。
“原来如此。”闻楹道,“那师姐,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静观其变。”戚敛道,“我猜测这座月城,和先前的百花村一样,都是芥子囊伪装而成。”
所以城门就是芥子囊的入口?
“可是城中这么多人,难道他们都不知道?”
“他们并非是活人。”戚敛道,“闻师妹可曾听说过撒豆成兵的法术?”
所谓撒豆成兵,便是传说中将豆子洒下去,可以变成与敌军厮杀的士兵。
闻楹后背一凉:“师姐的意思是……这些人其实都是假的。”
戚敛颔首:“所以他们与常人相似,有人的生活和思考,其实只是些被施以法术的豆子而已。”
第29章 添堵
用法术将豆子变成人, 再让他们全部像常人一样生活在芥子囊中。
背后之人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闻楹觉得眼前似有一团迷雾,怎么也拂不开。
“闻师妹不必心急。”戚敛宽慰她道,“那张木牌可还在?”
“在的, 我放进乾坤袋收起来了。”听她这样问, 闻楹忙将木牌拿了出来。
戚敛接过它,仔细端详一番。
果真同城门匾额上的那个月字一样。
她问道:“闻师妹进入城中后, 可觉得有人在暗处窥伺?”
闻楹仔细回想, 摇了摇头。
所以……问题的关键, 就在这张月字牌?
也是了, 若不是有这张木牌, 她们怎会寻到藏在荒郊野岭的月城。
这样说来, 这芥子囊中的月城, 便是专为持有木牌的人而准备?
闻楹将自己的猜测告诉戚敛。
“我与闻师妹所想相同。”
戚敛说着, 指腹抚摸月字下方的一行字, 她轻声念出来:“壹零……壹贰?”
“1012?”
听上像是某种编号。
闻楹猜测,说不定前头还有一千多张一样的木牌, 而这张的编号, 也未必会是结束。
戚敛将木牌还给她:“看来只有静观其变了,我先以沈琅的身份留在城中, 闻师妹你……”
“我也要留下来。”闻楹忙道, “师姐可别想赶我走。”
“你一个人离开,我也未必放心。”戚敛道, “施三娘是沈琅的邻居, 你扮成她正好……”
话说到一半,门口的布帘被掀开。
带着施三娘来“看病”的女子正探着头打望, 似是好奇两人为何会在里头呆这么久。
闻楹亦察觉到身后有人来了,忙将木牌藏入袖中。
想起自己本该为何而来, 她眉眼上挑,变成了施三娘妖娆的神色。
闻楹顺势反握住戚敛的手,轻声笑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劳沈大夫为奴家开副药才好。”
戚敛动作一僵。
虽然化形丹让她变成施三娘的模样,可戚敛指尖感受到的,依旧是少女温热柔软的掌心。
戚敛抿唇,她抽回手,端出沈琅往日的架子:“施娘子请自重。”
闻楹暗自发笑。
这被调戏的小郎中,师姐装得还挺像。
她一时戏瘾大发,忍不住又拉住戚敛的手,指尖在她掌心轻轻挠了挠:
“沈大夫这是哪里话,奴家不过是正经说话,又有何自不自重?况且……奴家重不重,沈大夫又是如何看得出来?”
说着,闻楹身躯微微前倾,眼神里像是带着小钩子般看向她,伸手便要朝戚敛脸庞触去。
闻楹上辈子,也常和好友开这样的玩笑。
扮演不甘寂寞的寡妇,可比小白花师妹有趣多了。
戚敛神色淡淡,后退了半步。
“叮——”系统的电子音却在此刻响起,“恭喜宿主作妖值+10,当前作妖值180∶100000。”
闻楹:“可是……我什么都没做啊?”
系统沉默了片刻:“根据系统监测,当前女主戚敛情绪波动较大,作妖值自动增加。”
懂了。
作妖值,又名给戚敛添堵值。
闻楹突然想起,先前在问仙派,她和戚敛去查看死尸那一夜,两人躲在横梁上,她靠在戚敛怀中时,作妖值也增加了。
想来戚敛心中,对自己还是仍有排斥,才会对她的亲近不适应。
闻楹喜忧参半。
忧的是她努力这么久,原来师姐对她仍心存芥蒂。
喜的嘛……自然是她找到了一个刷作妖值的好办法。
闻楹眼底闪过一抹狡黠,
她倒是有心想要对戚敛上下其手,一口气将作妖值刷满,可惜眼下不是合适时候。
闻楹只得假意与戚敛再说上几句话,随一起来的女子离开了医馆。
走出医馆大门后,女子才开口道:“你今儿可是出息了,连沈大夫的手都摸上了,当真可喜可贺。”
还好还好……毕竟她和师姐还在一张床上睡过呢。
闻楹装出难掩喜意的神色:“你别胡说,我与沈大夫不过是正经说话。”
“唉哟,还拿捏起腔调来了?”女人道,“你呀,就该趁热添柴加把火才是,免得哪日沈大夫有了旁的心上人,到时候连哭的地儿都没有。”
闻楹支支吾吾答应着。
说话间,两人已走回乌木门前。
女人停在门外:“眼下时辰不早,我先回去歇息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说罢,她走进隔壁门后。
原来是施三娘的邻居,怪不得这般熟稔。
闻楹借着月光,眼瞧她进了门,忙关起自己这边的门,蹑手蹑脚都走回厨房中。
卤着肉菜的锅里依旧在咕嘟咕嘟作响,却不见被定身符定住的施三娘身影。
“咦?”闻楹顿时警觉起来,“人呢?”
她正打算不知该如何是好,角落里忽传来一道有气无力的声音:“我在这里……”
第30章 纠缠
闻楹只听见施三娘的声音, 却不见其人。
她正左右张望着,忽听到施三娘的声音又响起:“这里……你往下看。”
闻楹低下头,终于瞧见灶灰之中, 有一粒灰不溜秋的黄豆。
而那张定身符, 早已飘落到一旁。
“你到底用了什么妖法……”施三娘问道,“害我动弹不得也就罢了, 还将我变成这般模样作甚?”
“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啊……”闻楹忙将她从地上拾起来, 将黄豆上的灰擦干净。
施三娘见她这般, 也猜到闻楹不是坏人。
“你要是真的心有愧疚, 那就快些将我变回去才好。”施三娘道, “我就当这事没发生过, 只求你放过我们母女。”
闻楹:“那个……其实不是我将你变成这样的……”
想来是定身符上蕴集的法力, 将她打回了原形。
可闻楹又没有法力, 也不知该如何将她变回去。
她一五一十将实情说了出来。
沉默……沉默是今夜的灶房。
半晌过后, 那粒圆滚滚的黄豆在她手中嚎啕大哭起来: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哟,自幼爹不疼娘不爱, 上头还有两个兄长欺压着, 好不容易熬到嫁人,又遇人不淑, 亏得他昨年害病死掉了, 留下我和女儿日子也还过得去……原以为日子这样过下去就好,结果到头来, 到头来……竟然都是假的……”
“你、你别哭了。”闻楹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我这就想办法,将你变回去。”
施三娘将信将疑:“可你不是说你不会……”
闻楹不会, 可是想来师姐有办法。
她将黄豆用荷包装起来,揣入袖中:“你等着, 我这就去找人。”
她走出门外,原是打算顺着原路去找戚敛,不经意却听到隔墙传来话音——
“馄饨都盛出来放在锅边,你快些吃了好睡觉。”
“不必了,我不饿。”是沈琅清冷的嗓音。
“在医馆里守了整天,就算不饿也得吃点东西才行,再说都煮出来了,你不吃怎么能行?”
接着,又是洗涮锅碗的动静。
看来隔壁的医馆已经关门了,眼下戚敛正在后院。
闻楹瞧见院子里的墙边,正好架着一把小梯子。
看来这施三娘,往日没有少借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地理优势,去打扰沈琅。
这样倒也省去了出门的麻烦,闻楹走到墙边,手脚并用的爬上木梯。
她从墙上探出头,借着窗户透出的光,瞧见隔壁院子里,身形修长的沈大夫正在将白日晒的草药收起来。
屋子里还有人影晃动,想来便是方才另一道女声的主人。
闻楹将双手比到嘴边作喇叭状,她小声道:“师姐~”
背对着她的那道身影一顿,回过头来。
戚敛一回头,便瞧见趴在墙头上的半个脑袋。
眼下闻楹虽仍是施三娘的模样,那双水润的眸子,却依旧是少女灵动的光彩。
她朝房中看了一眼,见屋子里的人没有察觉,方才朝闻楹走过来。
“闻师妹?”
戚敛亦是小声道。
“我有事找你。”
闻楹说着,双手攀着墙头便要翻墙过来。
谁知冷不丁脚下踩空。
“哎呀——”她惊叫出声,身子越过墙头朝前倾倒。
戚敛眼瞳一颤,想到在芥子囊中不便使用法术,只是动作迅疾地双手接住她。
好在沈琅这具身子还算结识,在接住闻楹的刹那不过是晃了晃,便扶着她站稳。
“外头什么动静?”厨房里的女子放下洗碗帕,走了出来。
女子约莫二十来岁,满头长发用青布包起,身上麻利地围着围裙。
看清来者是何人,她面上顿时流露出几分鄙夷:“施三娘,都这个时辰了,你还不睡觉,跑到我们家院子来做什么呢?”
闻楹一时语塞。
这时,她听到面前戚敛小声提醒:“她是沈琅的姐姐,沈妙。”
闻楹回过神来,脸上浮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沈家姐姐真是明知故问,沈琅她是大夫,我来找她还能是因为什么?”
说着,又含情脉脉地看向眼前之人:“沈大夫方才好生热情,真叫奴家难以承受。”
“你……”沈妙被她的不要脸气得目瞪口呆,“三天两头纠缠着我们家阿琅,竟然连夜里也不知收敛,你若是再不走,我可就要报官了。”
戚敛眸中暗了暗,恰到好处地接过话头:“施娘子莫要说笑,你要的药,我已经替你分装好了,还请你随我来。”
说罢,她已转身走在前头,又状似无意对沈妙解释:“不过是病人来取药罢了,阿姐不必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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