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11点30分。
“太宰。你该去睡觉了。”
我在我们还小一些的时候经常说这句话,每当说了这句话,太宰就会去乖乖睡觉,都有些不像他。
“那你呢?”太宰治说“不回去了吗?”
“太宰,你有你的事情可做吧。”
侦探社应该很忙碌,他其实没有必要把休息的时间浪费到我的身上。我从来都为他着想,我是他最好的朋友,永远都是。
不论如何太宰,我想太宰应该清楚,不论如何,牧野栗的家就是太宰的家。不论他什么时候想要回来,无论什么时候他会来,只要我还在,就会说上一句‘欢迎,太宰。’
所以啊……不要用那种好像要失去什么的眼神看着我,这很没必要,我难以理解。
“…是的。牧野。”太宰说着,放开了我,他的眼睛紧盯着我,黑漆漆的,黑漆漆的没有光。
他又开着不知道从哪里顺来的车走掉了。我后知后觉,这个人会开车吗?
一身黑衣的太宰治,让我想起了他加入港口黑手党的时候,那时,他总是一身黑色西装,偶尔回来的时刻,带来一身的硝烟味儿,如今他的身躯中溢满了阳光的味道,那种暗沉的阴郁似乎一去不复返了一般。
我垂下了眼睛,看了下表,已经过点了太长时间了。五条先生的消息轰炸也非常之恐怖。
我带着自己的身份信息出示给酒店前台看,他们领着我上了电梯,那个电梯是透明的,人站在上面,可以逐渐看到越发高处的城市夜景。很美,但这样的美丽,却时时迸发出可怕的意外。
“到了,先生,在3号房间。”
服务人员说着。
我拿着房间卡走到三号门前,刷了下卡。
叮咚。
这扇门自动打开,我看到了五条悟正呈大字型坐在沙发上,那种动作很像喜剧片中的家伙们做的。但是搁在五条悟身上,总觉得理所当然。
“栗酱~”他很敏锐,看起来早就知道我来了,起身大跨步冲我走来“要不要边吃美食边看电影?很爽的哦这里,和影院一样~~”
五条先生很懂得嘉赏别人,尤其是物质方面。毕竟这些东西对于他来讲不算什么,所以任何时候都很大方。
但我来这里,他叫我来这里。也并非只是想要感谢。
我进入他口中所说的「影院」,他领着我坐在了一个双人沙发上,前面正好就是投影大屏,在我们坐在沙发上的同时,那个屏幕闪烁了一下,开始演映。
面前是他所说的美食。传统而精致的日式料理,还有他喜欢的甜品,以及手边放着一大桶爆米花。
“我见到杰了。说实话,我很惊讶。”五条悟说。
“更多是愤怒吧。”我扯了扯嘴角“五条先生准备怎么做?”
“怎么做?对方躲的太好了,知道被我发现了之后就脱离了杰的身体,然后又用一些杂碎特级来阻隔我。”
我知道,这个自傲的人不准许这件事情发生,也不能容忍自己被如此戏弄。所以他口中的杂碎,该是全被他杀了,这个时候,谁都不能阻止五条悟。
“知道我现在真实的感受吗?”五条又开始用调笑的语气说话了。
“什么?”
“啊呀。作为最强的自己真是太没用了,就算被称为「最强」又能怎样,还是会有人扯高气扬的命令我,指责我,还会有杂碎去用重要的人或事来算计我。
最强吗?从来我都是绝对自信的,但是,我开始怀疑了,自己的这种对自己的「盲目」自信,所对自己积蓄的厚望,真的能成功吗?”
五条悟说了很多话,我觉得,他兴许是在自言自语。
“全都杀掉算了。”他最后说了一句看似「自暴自弃」的冰冷言语。
五条先生不会这样做的,他永远不会做出「全部杀掉」的这种事情。
我没有和他搭话,这时候,他或许是需要一些东西来冷静一下的,比如草莓千层。
“嗯嗯~这家店的千层还是一样美味~”
第14章
我不会去尝试很新奇的东西了。至少现在不会。我身周的一切都变得无聊,随着我的年龄越发的增长,对于身边任何的事情,都觉得无关紧要。
这是错误的。如果有人能够和我心灵相通,想来会唾弃我是个十足的冷漠、消极的人。
然而我在人前,却是把‘普通的正在努力生活’的这种人诠释的淋漓尽致,除了太宰治,除了那个应该能算是全世界除了我自己外最懂我的人之外,其他的生物,看见我之后都会称赞一句:‘啊呀,牧野先生真是个生活小能手呢,把家里收拾的这么干净整洁,将来一定会是个好丈夫吧。’
不,我不是个生活小能手。我不会结婚,也不会爱上任何人,也不会是一个好丈夫。
“呀,好巧。”
我没有想到在菜市场买菜也能遇上熟人,说实话我已经也有四年没有见到这个人了。
中原中也。
他穿着常服,手里拿着几袋子食品。
意外吗,是有点儿意外的。不过这意外更多的是,四年后他还能一眼就认出我。是因为我这四年没怎么长高,面容也没怎么变的缘故吗?不过要是说起来,中也这个人,身高也没怎么变,五官除了更加成熟,更加俊朗之外,也和之前没什么区别。
“啊,你出现在这里的话……太宰那家伙,你、你不会……买菜在家给太宰做饭吧!!”
他的注意力在我手上拿着的蔬菜袋停留一瞬,又落在我的脸上。中也的表情很怪异,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有着对于太宰的厌恶,还有着……我看不出来了,中原中也真是个感情十足充沛的人类,我很敬佩他。
不过他的话中我有一点不懂,我是觉得他这话说的不太妥当了。
我呵呵的笑了笑:“中也君可真会说笑啊。”
察觉到自己的反应不太得体,中也用拳头敷在唇上咳嗽了一下,倒是像很久之前我还在「羊」那边围绕的时候,中也也喜欢在我身旁陪着我逛街,神态既是警惕,又有的没的和我说些家常话、有时看着我,欲言又止。
矛盾的个体,矛盾的人类,无言中我对他提不起讨厌的感觉,也不会有过多想要接触的欲望。
别离前他轻轻抓了抓我正拎着菜那边胳膊的袖口,湛蓝色的眼眸藏着一抹担忧“你这家伙,这么多年,一直……”
“我过得很好,比谁都好。”我说着,提前打断了他的话。中也嗤笑了一下,倒也再没说什么,本身我与他源于太宰的原因才会有所接触,也是源于我本身……说到这里,我过得很好这一点才是最真实的,我传输给他这条信息,只是想要让他不要担心。
担心啊……担心……那又是个什么感觉,中也真是让我羡慕了,那样的身躯里,藏着无法抑制情绪的灵魂,也让人不想要触碰,只想远离。
中也最后说了句“那以后也要过得好好的啊。”转过身便走了,他的身影有着和他一般的潇洒,橘红的发端活泼的随着他的步伐抖动,混浊明媚的感情涌动在他身周。
这也是太宰和他不对付的原因吗。
我探寻着,拎着菜回到了家,上网查询一些新品菜的做法,熟练的开火并且打开家里的油烟机。
熟悉的家里,我在很久之前重装了一次,如今的摆设已然不再破旧,在之前太宰治重新踏入这里时,我看到了他神色中的惊异惶恐不安,直至他喘息了一口气,见到我还是像是原来的模样,他才重振精神的走上前说出了如同早已准备好的叙旧的话,拥抱上了我。
我们认识了实在很久,一些片段总在我的脑海涌动。源于太宰治,在我的内心,在我的永远平静跳动着的内心中是「特殊」的,所以,我总是想起关于他的事情。我的记忆很好,即便很好,也源于时间蹉跎的缘故而变得皱皱巴巴的,我会忘记一些和他的事情,不过童年的让自身有过情绪涌动的经历,我会永远记得。
我炒出了一道与众不同的菜品,开着的窗户旁边有三花猫经过,被我端着的菜从厨房到了餐桌,门外传来几声轻响,是敲门声。频率很稳,很柔。
“来了。”我不紧不慢的去开了门,仰头见到了太宰治的脸。
“嘿,我回家啦。”太宰治微笑着说,他熟悉的持有着熟练的姿态,维持着成年人才会拥有的矜持狡猾的表情,就这样平静甚至有些自我的踏入了家里。我自然欢迎他,内心也是平稳,甚至油然而生果然如此的感觉。
没有了脸上绷带,穿上了其他颜色大衣的他,变成了更加乐于掩饰情绪的虚伪的家伙,我乐于把他的面具看透,而不是表露出‘要把你面具摘下来了哦’那样的行为。源于我们已经长大了,那样的行径,不加掩饰好奇心的行径,是小时候才会做的事情。就像那个时候,我想知道他缠绕绷带的原因就一直一直的问,想要和他「做朋友」时,便会和他牵手,看他撒尿什么的。
所以就算是现在要和他幼稚的比拼‘谁更加成熟’的竞争,我也不能直白的说出‘你到底想要怎样,你到底怎么想的,能不能把你的一切都剖析给我’这种话了。毕竟隐瞒以及窝进壳里逃避,也是太宰他柔软的可怜可爱的一面。我此刻愿意以「朋友」的身份,去包容这个家伙。
“栗。这是特意给我做的吗?”太宰治吃了一口我做的菜,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拿着筷子,趴了几口饭后,看着我,含糊不清的问我。
而我愣住了。
“你叫我什么?”
从前的十几年里,一直以姓氏作为我们的称呼,已经习惯了,也似乎改变不过来了,此次他自身冲破了旧的纬度,来到新的现在,跟着被我重新组装一遍的房子,吐露出新的词语,我差点儿就不知道他在叫我了,一时间恍惚的问了这样一句话。
实在不应该,我认为我应该要十足的了解他后,自然的回答一句‘是啊,是给你做的啊’,然后太宰就能够欢喜的舒展眉眼继续小心翼翼、轻松的说出下一句早就准备好的话了。
我看见他本拿着筷子的手指攥紧了一瞬,那很明显,因为我一直在完完全全的盯紧了他,太宰他的一切都无所循形的在我眼前,他的一丝一毫都被我所注视,因此他的表情才逐渐的露出来不符合大人形象的紧张一面,然后却又恢复了一直以来的面具,他若无其事的回答:
“啊,就是想这么叫了。栗也可以叫我治嘛,因为……”
“我们都认识十几年了。”
第15章
时间拥有概念吗。应该是有的。有的吧。太宰治说完那句话后,闷声不响的吃完饭,我看着单单的两只碗,收拾好桌子后,他接过两只碗,去水池刷。这应该不会是他会做的事情,我在想,之前的生活中,他是个家务白痴,在当黑手.党的时候,他总是搞着破坏撒着娇说自己好累,而到现在,这个人竟然会洗碗了,没有把碗笨手笨脚的打碎。
大进步。
“你这是什么表情啊,我在你心中就是那样那样的十指不沾阳春水之类的大少爷形象吗?”太宰治有些无语的看着我,显然是我表露出来的神态过于惊讶了。
“难道不是吗?太宰本来就是大少爷来着。我也是。”我指出真相,并不回避我们的童年。
“虽然不擅长做饭,刷碗还是没问题的——”太宰嘀咕,拉长声音“而且——别的也是有长进的。”故意的大声说了。
会说出这种话真是让人‘欣慰’,这四年经历了不少吧。可惜,他的那些时光,不、他过去很多年,其实都没有我的存在,我对于太宰来说,是一个港湾,脆弱的避风港,一个有足够份量的背景板。他的一切经历,促使他变成这样‘成熟’而‘靠谱’模样的经历,我全部都没有参与过。
我唯一陪伴过他的,互相慰籍过的,只有孩童时期互相「坦诚相待」之时,那时天真,口误遮掩,最最纯净,最为真挚的时刻,怀有最最纯粹的恶劣之心。从今往后的一切,我似乎都只是他的附带品,他瞒着我的事情太多了,我知道他故意不想让我知道,然而,我很多事情都一清二楚。
在太宰逐渐变得成熟的时候,也越来越远离我了。而就是因为我看到太宰越来越‘远离’我,我才发觉到,太宰对于我不仅仅只是玩具。但除了玩具,也只有「朋友」才能重新覆盖属于玩具的位置,而我只有太宰一个「朋友」,总之,太宰永远是特殊的。
可是,我并不是太宰心中唯一的存在。不论是他离开之前哭诉着的织田作,还是曾经和他不对付的中也,亦或者现在侦探社的其他人,他的‘伙伴们’……他的世界他的内心,逐渐的,因为那些人变得温热且特殊起来,仿佛只有我才是空虚且难耐的存在。
我觉得这不公平,可是看着太宰治的样貌,看着他袒露出弱点的样子,我无法怪罪他。毕竟,我的情感稀薄的可怕,怪罪是个力气活,我难以对他怪罪起来。
“哈哈哈。”我嘲笑他“不信,太宰就不是那样贤惠的男人啊。”
“就算被夸贤惠我也不会高兴的好吗栗。”太宰抿着唇,不太高兴的说,我愿意称之为「撒娇」,真是令人高兴。
“我今晚在这里睡。”
我点点头“早就给你准备好房间了,我新搭建的专门留给你的。现在带你去看看吧。”
太宰一个恍惚,他露出了一个微妙的表情“不是唯一一个房间了吗?”
“呀。太宰想要和小时候一样吗,一起睡觉。”我笑了,胸腔鼓动一种难以说明的感觉,我看着太宰的表情,不想要遗落什么。
当他顿了足足有一分钟,手指蜷缩拉直扣动好几番后,这个人才轻轻点头。
窗户外面的夕阳早已落下去,到达了晚上。晚上的横滨,并不像我们刚来时候乱糟糟的,虽然也有着不平的事件发生,但显然早已安宁不少。
“栗……栗……”太宰治把头低垂着,埋到我的脖颈中,这样的动作使他的脚暴露在了被子下面,成功的接收到了房间微凉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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