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4

未知错误(近代现代)——小花狗

时间:2024-03-31 09:13:42  作者:小花狗
  空调暖风停歇许久,狭小的仓库里却有莫名的暖,好像角落里有个隐形的火山,沉默地喷发了。
  于丛宛如一尊带着温度的雕塑,一动不动地站着,大概有十几秒,或者更久。
  姜清昼情绪作祟,但觉得于丛被吓得不清,只是俯身很幼稚地吻他。
  于丛缓过神的前兆是深吸了口气,后退了一步,踩在了角落里堆着的杂物上,慌慌张张地站稳,声如蚊蚋:“不好意思。”
  姜清昼看不清人,只知道泛着热气的那张脸往后躲了躲。
  他心脏一点点沉下去,大概脸色也是。
  于丛踩出阵嘈杂的响声,东西叮叮哐哐地滚出来,其中就有王洁留在这里的露营灯。
  但姜清昼不想开灯了。
  他既不想开灯,也不想收拾东西,只想这场意外停电能持续到天亮。
  “不好意思。”于丛在不远处,克制着声音里的颤抖,想装出风轻云淡的样子:“撞到你了。”
  可是装得有点勉强。
  姜清昼顿了顿,没说话,垂下眼睛,想在一片混沌里找到那个只见过一次的露营灯。
  他还没蹲下来,很敏锐地感觉到旁边站着的人在发抖。
  于丛呼吸几乎没有声音,这个判断是由发出细响的布料声得来的。
  姜清昼怔住,不知道该不该往前靠,有点破罐子破摔后的麻木,总觉得应该说什么,解释,或者是安慰。
  仓库的天花板很低,顶灯串联着外面的,灯泡闪了闪,亮了起来,小隔间被照得很清楚,比昏暗时更窄。
  于丛呆站着,缩在角落里,整张脸异常红润,羞赧和惊慌都在眼里,低着头没说话。
  姜清昼没什么表情地往前跨了一步。
  于丛动作比他更快,往后又退了点,脚跟碰到了本来就滚在地上的东西,发出急促的声音。
  姜清昼沉沉地看着他,心里突然有点发冷。
  墙角里的人眼睛瞪得很圆,但不敢看他,一副要跟人拼命的样子。
  于丛混乱得有点说不出话来。
  姜清昼好像不小心亲了他一下,但只是好像,也可能是太黑了,不小心碰到的,他垂着脑袋,眼皮乱跳,回想刚才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
  嘴角隐约有种火辣辣的灼烧感,像过敏时连带着神经都痒痒地疼,他盯着地上“对不起,是不是我撞到你了。”
  姜清昼脸上的皮肤被照得很清晰,看上去带了不符合他的气质。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于丛,脸色慢慢变得难看,隔了会才说:“不是。”
  于丛察觉到了自己逐渐喧嚣的心跳。
  “是我撞到你了。”姜清昼冷冰冰地说完,“对不起。”
  话音刚落,于丛就抬起眼看他,有点错愕,还有点不太明显的害怕。
  姜清昼并不清楚自己看上去像是要揍人,还在找回很隐蔽的自尊心,流畅地说了下去:“是我不小心撞到你,是我不好意思。”
  他咬着牙说完,背站得很直,挡住了一点光源。
  于丛怔怔地看他,脸色一点点变白,恢复了平时的样子。
  那盏复古美式的露营灯吱呀地在地上擦出噪音,进入姜清昼的视线范围。
  他低头看了眼露营灯,又瞥了瞥于丛,阴着脸拉开仓库的门。
  姜清昼摔门的习惯还不错,不太响。
  于丛在画室里等了一会。
  桌上的画没收,笔也随意架着,没调开的颜料已经干燥,上面结了磨砂感的痂。
  空调关了就没再开过,温度温吞地变低。
  他抱着膝盖坐着,木然地搓着小腿和手掌,想着姜清昼出门时候说的话。
  听起来很凶,看上去很生气。
  于丛迟来地难受了会,酸涩和伤感包围着他,他还没能理解姜清昼的愤怒,想不起来自己怎么撞上去的,心情凌乱得过分,带了私心没有立即后退。
  他在心里叹气,有点失神地看着画室的门口。
  临近熄灯的时间,寝室群里问他什么时候回来,杜楠苦口婆心地问了好几次,像他高中普通话不标准的教导主任。
  画室只有他一个人,就变得很陌生。
  于丛有了种私闯他人领地的不安,敲敲腿站起来,小心地关上门。
  下楼的时候还有些恍惚,他忍不住拍脑袋,有点疼,是真的。
  美院大楼里的灯关得只剩一盏,阿佛洛狄忒女神在一片静谧的昏暗里矗立着,卷发被雕成花朵的轮廓,灰白色石膏散发莹润的光。
  于丛想起来有天闲暇去查的资料,阿佛洛狄忒还有其他能力,能让人得偿所愿,他停了几秒,仓促而模糊地许了个愿。
  2019 · 冬
 
 
第48章 48
  哈尔滨半夜的风带着烟囱的鼻息。
  姜清昼正好在五点半起床,和他隔了一点距离的另一张单人床上,于丛睡觉的时候没什么声音,隔了几分钟才找到绵长、微弱的呼吸,确认他已经睡着。
  阳台是北方常见的全封闭装修,有一点不明显的风从缝隙里钻出来,刺骨得有如实体。
  他习惯性地摸了摸外套口袋,空空如也,只好叹了口气,白色的雾在脸侧转瞬即逝,姜清昼被丝丝的寒风吹得醒过来,想象了一下于丛说那些话的表情。
  房间里很黑,什么都看不到。
  于丛大概自己不觉得,他一边要求的声音有点抖。
  姜清昼说不上来听完的感觉,没什么意外,心里很空,有种降落时候从飞机上往下看的感觉,大地白茫茫一片。
  “好不好?”
  他态度很低地要求姜清昼以后不要再联系。
  被要求的人心里一片死寂的静,过了会才吐出个嗯字,好像是答应了。
  姜清昼开口时声音哑得不太清楚,安慰他:“早点休息。”
  事实上已经没有多少时间能让他们休息,于丛顿了顿,以为姜清昼耍赖逃避这个请求,隔了两秒又听见他说:“等‘溯’结束,你说的。”
  于丛说不出话来,旁边坐着的人动了动,站起来往另一张床靠近,距离很近的、床边的凹陷忽然松了。
  “睡吧。”姜清昼怕他多想似的,窸窣着摊开了被子,十分规矩地平躺着:“你脚好点吗?”
  隔了半分钟才有声音:“好了。”
  姜清昼没再追问别的,换了个话题:“明天我开车。”
  于丛过了一会哦了声。
  “睡了。”一点光线都没有,室内漆黑如铁,姜清昼如同在下发通知,而后就没有什么声音了。
  他适应了干燥的黑,睁着眼到了五点半。
  于丛看起来比他平静,起码表面上是这样的,说完了那段类似自由宣言的东西,睡得十分安稳。
  姜清昼穿得单薄,在雾蒙蒙里站到身体有点麻,僵硬而冰凉的感觉环绕着他,手里攥着因为低温掉电迅速的手机。
  王洁上半夜给他发的消息还没来得及看,姜清昼忍不住又叹了一下,点开了消息里的文件,名称是乱码,看起来是什么实体资料的扫描件,详尽地介绍了于丛毕业时候的小风波。
  经管学院和几家海外企业在他离校那年开始有了交流合作,姜郁善作为合作方高层获得了荣誉评委的身份。
  虽然从规则上来说,荣誉评委的意见并不会影响学生毕业答辩的结果,但姜郁善在答辩现场质疑于丛的态度过于强硬,把他生生拖到了二次答辩。
  文件里是于丛关于毕业论文的说明,用水性笔写着全过程,从课题组怎么抽到了题目,做了哪些调研,选取了哪些结果,参考了哪些资料,最末页是个人保证书,保证自己的毕业论文不存在抄袭代写等情况,落款日期已经过了毕业典礼的时间。
  王洁最后还解释:“最后调查完还是让他毕业了,没延迟多久,别太担心了。”
  姜清昼脸上没什么痛苦或是不安,只觉得有点可笑,心想差一点点,于丛就要变成和他一样,从通大肄业。
  空气里渗出有东西在燃烧的味道,他想抽烟的心思没了,麻木地待了许久,给王洁回了条消息:“谢谢了。”
  于丛是被手机闹钟叫醒的,在快散架的小手机上摁了半天,才把七点半的闹铃给关掉。
  杜楠半夜给他补充了两条新消息。
  “你说之前给你送的啊。”
  “我忘了,哈哈,没人说过啊。”
  他盯着这两条消息,感受到了杜楠难得的好态度,好态度之下是若有若无的心虚,于丛想了想,把屏幕关了,没有再回复,会过头,旁边的单人床没人,薄薄的被子掀开一角,床单上的睡痕很浅,看上去人已经起了很久。
  于丛愣在原处,保持着握着手机的姿势。
  脑子作乱那样轰响了阵,房间的门被推开,门锁滴了一下。
  姜清昼眼睛下方的青更重了点,见他醒来也没什么表情,问:“醒了?”
  “嗯。”于丛心脏沉默地落了回去。
  “这个酒店没有餐厅。”姜清昼委婉地解释,“去买了点东西。”他手里提着个塑料袋,里面乱塞了一堆面包什么的,看起来冻得和石头一样。
  于丛坐在床上,仰着头看他,还有点茫然。
  姜清昼没戴帽子,整颗脑袋都散发着寒气,感觉头发里能掉出点冰碴子。
  “你不冷吗?”于丛问完,一支手机递到他眼前。
  是他喝完酒、半醉半醒间落在王洁那里的,他呆了两秒,接过来说谢谢。
  姜清昼勉强地扯了个笑。
  “你不冷吗?”于丛清醒了点,但头发和表情都还很凌乱,指了指姜清昼的头,“没戴帽子吗?”
  他被零下的风吹得牙齿打颤,不想承认对东北的气温缺乏常识这件事,绷着脸不说话。
  于丛身上还带着被窝里的热气,起身接过他手里的东西,蹭到了姜清昼的指尖,果不其然也是冰的。
  “没带多余的帽子。”于丛的行李不到他箱子的一半,小声提醒:“一会出门买一个吧?”
  姜清昼下意识地皱眉,丝毫没掩饰嫌弃。
  “真的会冻死的。”于丛认真地劝他,“不要在这里生病。”
  立成了一座挺拔雕塑的人答应下来:“好。”
  于丛满头乱毛,有点匆忙地收拾,镜子里的自己脸色带点灰,不必姜清昼好多少。
  等拿起车钥匙,姜清昼却像堵墙站在门口,没打算动。
  “怎么了?”于丛背好包,咳了两声,声音变成了一种很陌生的干哑。
  姜清昼表情动了动,往前跨了两步,虚虚地抱了他一下,很快松开。
  动作很轻,几乎没什么实感,于丛安静下来,看着他没说话。
  姜清昼气色不好,说起话来理所当然:“怎么了?”
  于丛不想和他争辩,过了一会又听见他说:“抱一下又不是要和好。”
  语气很低,有点不经意的委屈。
  姜清昼自觉地抢了司机的位置,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手机连好了蓝牙,自顾自地打开导航问地址。
  于丛含糊地说了个地名,下巴埋在围巾里。
  他对哈尔滨的天气极度不信任,在车里也裹得很严实,脸藏着,看不出什么表情。
  路过一个双层的集市,于丛才低低喊了他一声,姜清昼注意力不太集中,迅速地踩了刹车,道路横平竖直,开起来不费劲,让他有余力回想着这几天种种。
  车在脏旧的街边停下来,于丛推开门,小声说:“你等我一下。”
  姜清昼没熄火,等了十分钟,看见于丛手里抓着手套和帽子,九十年代很流行的风格,让姜清昼怀疑这几样东西比他出生得早。
  “你下车要戴。”于丛的话音闷在围巾里。
  姜清昼表情抗拒,很难接受的样子。
  “真的会冻死的。”他说。
  原来农贸市场里也会有毛线帽出售,这是姜清昼得到的第二个信息。
  于丛脸色很疲惫,有种筋疲力尽的严肃,他犹豫了几秒,还是接了过来,放在腿上。
  从市区开到平安镇用了接近两个小时,姜清昼有种很诡异的错觉,仿佛车子也被冻得哆嗦,迟钝地往前。
  临下车,于丛叫住他,眼睛盯着他腿上的东西。
  姜清昼做了会心里建设,把东北风味十足的烟黑色线毛套好,几搓刘海被压得贴着眉毛。
  于丛愣了两秒,笑了一会。
  姜清昼也愣了,好像很久没见过一样,眼里有点无措,坐在驾驶座上,不动了。
  车窗玻璃起了层并不清明的雾,把人笼在混沌里。
  于丛笑够了才说:“你要一起去看吗?还是在车里等我,我很快。”
  姜清昼想也没想:“一起。”
  到林场的仓库还要走一段路,路边是十多米高的常青树,地面结了霜,走起来不太稳当,姜清昼很自然地拽着于丛的胳膊,问:“为什么要自己来看?”
  “什么?”狂风喧嚣,他没听清。
  “我说,为什么要自己跑过来看?”姜清昼皱着眉重复,“这么冷,视频挑不可以吗?”
  于丛反应了几秒,摇摇头。
  “不现场挑都会有问题。”他语气里透着点无奈,“视频看不了细节,现场还要做标记,运过来再检查,不过来,好的都会给你换掉。”
  “哦。”
  姜清昼显然对这种交易的细节不太了解,迅速闭上嘴。
  不过只安静了两秒,姜清昼又问:“那为什么是你来?”说完,有些勉强地侧过头看他。
  于丛思考两秒,语气很轻松:“那不然谁啊?”
  “海华那么多人?”
  “女生多。”风骤然变大,于丛的声音微弱下去:“而且这是杜楠介绍的,我们分钱。”
  姜清昼眉还蹙着,隔了一会,低声问他:“你缺钱吗?”
  于丛不太明白地看他一眼:“不啊,但是钱不烫手,抓在手里不是更好吗?”
  姜清昼不接话,只剩下呼呼的风啸。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