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鼓作气将自己的名字完整的刻出来,然后立刻起身准备离开去避避风头。
反正陆逢目前看起来还没打算和他撕破脸皮,如果不想在身上留下痕迹,醒来第一时间也该是去医院试图洗去痕迹,而不是过来找他问罪。
不过,不可能洗掉的,这可是研究院出品的号称绝对追踪的颜料,原本是用在犯人身上的,即便是割掉了那一块肉,再长出来的皮肤也会带着花纹。
这款研究还没有公布,等陆逢发现真相的时候,都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了,就算到最后他不幸死了,也要陆逢永远不能摆脱他的痕迹。
他恶意满满的低头吻在那写着自己名字的心脏上,抬眼,却对上一双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眼睛。
陆逢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
沈辞年脸色瞬间白了,他明明点了迷香,怎么会醒的那么快!
陆逢在沈辞年写第二个字的时候就醒了,他本来就怕痛,沈辞年手中的激光枪不知道怎么回事,打在身上更是格外的痛。
他一开始还以为沈辞年准备趁他睡着谋杀他呢,却意外的发现对方竟然是在他心上写自己的名字。
陆逢一时间有些诧异,也没有打断他。
要是被吓到,手一抖可如何是好。
陆逢静静的看着他,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黑沉的仿佛见不到光,冷静又写满疯狂,像是一个穷途末路的人在做最后的挣扎,即便明知无望生还,也要给敌人沉痛一击。
对方终于刻完了名字,低头,在他心脏落下一吻,带着痴缠与迷恋,像是一个疯狂的信徒在亲吻他的神明。
随后抬头,终于发现了他的注视。
陆逢安静的与那双向来沉稳的眸子对视,看着对方眼中的颤动与泛着红的眼尾,突然就心软了,他翻身将人压在身下。
看着对方不停颤抖,明晃晃在脸上写着心虚的样子,含笑道:“早上好,年年。”
他指尖轻轻摩挲着对方泛红的眼尾,“怎么突然想在我身上纹身了?”
沈辞年闭上眼睛:“对不起。”
说实话,他可能自己不知道,他全身上下都写着:我知道我有错我道歉但我死不悔改。
清冷理智的沈执行官偶尔也是会耍赖的,很可爱。
陆逢没有怪他的意思,只是与他手掌相握,想要从他掌心取走那只小型激光枪,“既然年年都在我身上留下你的名字了,我在你身上也写上我的名字,不过分吧?”
陆逢其实知道自己有点趁人之危。
他很早就发现了,他亲爱的沈执行官可能是精神有点问题,在很多时候,他是真心把自己当成那个人的,就像是执拗的每天都要送碎冰蓝一样。
陆逢之前试图带他去看心理医生,但能从一无所有做到执行官的位置,他的战时心理学显然满分,只要他不想,心理医生根本没办法破开他的防备。
好在不影响正常生活,陆逢尝试几次后就放弃了。
这其中当然也带着些不可告人的卑劣的心思,他一边痛苦于沈辞年将自己当做别人,一边又享受着他对那个人该有的依赖与爱恋,担心他将这一切收回。
他低头,俯视着前天才与自己刀枪相向,今日又突然做出这种偏执的占有欲的行为的爱人,给了他最后一丝机会,如果他拒绝,那么陆逢会收手。
他愿意在这些小事上给沈辞年尊重。
沈辞年却没料到会是这样,他以为,在那件事情之后,他们之间就算是勉强回到了过去的相处模式,陆逢也不可能再容忍他这种过分的行为了,更何况是这种会在身体上留下痕迹的事情,竟然……同意了?
沈辞年抬起头与他亲吻了一下,又重新砸回枕头上,“好。”
陆逢拿着那把小激光枪先在自己手指上试了一下,这才落在沈辞年身上,这种感觉实在刺激。
Omega大多体弱又娇气,除了些不把伴侣当人的人渣,很少会有Alpha在自己的omega身体上纹身,更何况是纹在心脏上。
陆逢一边动作一边观察着沈辞年的表情,沈辞年向来能忍,这种小痛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只是出神的望着陆逢。
半响,突然开口:“你参加的那个茶话会综艺播了。”
陆逢诧异:“什么时候?”
沈辞年:“六点十五的时候。”
陆逢:“……”
他认为许烬多少有点病,谁家好人大早上首播综艺啊!
陆逢想起自己的剧本,对上沈辞年的眼神,突然有一瞬间心虚,不会就是因为这个才在大早上发疯的吧?
他结束了最后一笔,轻轻抚摸着沈辞年的脸颊,“年年,你知道的,那个只是个剧本而已,我从来没有那么想过。”
他重新躺下,将沈辞年搂进怀里,与他鼻尖抵着鼻尖,“你知道的,我爱你。”
即便你把我当替身,即便你如此恶劣玩弄我的情绪,我也爱你。
温热的触感自对方身上传来,沈辞年眼睫颤动,他好像完全恢复了以往温柔的样子,像个完美的模范丈夫,在清晨与他相拥,口中说着亲昵话。
这一切美好的像幻像。
他当然知道陆逢说的是假话,但暂时的,他在那双眼睛里看不到讽刺——陆逢一向演技很好。
那便当他是真心的好了。
反正,沈辞年什么都没有,愿意去赌。
他轻声开口,“嗯,我知道,我也爱你。”
陆逢于是笑了起来,其实他知道,沈辞年口中的爱向来不可信,他甚至分不清现在沈辞年面前的人到底是谁,但那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他眼前的人是自己。
陆逢轻轻蹭了蹭他的鼻尖,尽显亲昵,在这个无限柔情的早上,他趁机道:“说起来,我好像从来没有看过年年小时候的照片呢。”
沈辞年脸色白了一瞬,紧接着,就听陆逢继续道:“我很好奇,年年能给我看看吗?”
沈辞年被他压在身下,一头银发在床上散开,皮肤雪白,眼尾却红的厉害,他垂眼避开陆逢的视线,“哥哥不知道吗?”
“嗯?”
沈辞年声音低沉:“你没见过吗?”
陆逢手下用了些力,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与自己对视,却对上一双略显空洞的眼睛,他顿了下,于是凑过去亲吻了一下那双眼睛,一边亲了一下。
“年年,我是谁?”
他看起来很难过,仿佛陆逢是个负心汉,将他们的过往全部遗忘了似的,可陆逢心里清楚,自己根本没有失忆过。
陆逢心里发了狠的想要将他按在身下,让他好好感受一下他面前的到底是谁,可却没办法狠下心,在外雷厉风行,好像无所不能的沈执行官 ,现在看起来像一个已经遍体鳞伤的瓷器,好像碰一下就要碎掉了。
沈辞年却误会了他的意思,张了张嘴,换了个称呼,“老公。”
陆逢的心一瞬间软的一塌糊涂。
他顺着沈辞年的话说,“我当然见过。”
他揉捏着沈辞年的耳垂,轻声道:“毕竟我们曾经关系那么好不是吗,只是时间太久了,我记忆里的你都有些模糊了,年年,我想再看看你曾经的样子。”
沈辞年知道他在骗自己,他根本就不记得。
沈辞年曾经觉得陆逢很心软,很善良,后来才知道,世界上没有人比他更心狠。
他从七岁那年遇到陆逢,此后好像就一直在等待,一开始是等他每年的到来,十八岁那年,他在自己面前与爆炸的垃圾星一同坠入火光中,此后八年,沈辞年又是在等,等他说的重逢。
于他而言,半生的等待,在陆逢那里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那些年答应他的,在帝都星等他,似乎也成了谎言。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心狠的人呢?
沈辞年不能明白。
第33章 姓名
沈辞年是在二十岁那年被沈家认回去的,当年的沈家只是帝都星的一个没落的小贵族,父母偏心从宗族抱来的从小养在身边的Alpha养子,那名Alpha更是整日盯着他炫耀攀比。
这个时候的沈辞年其实已经在军部闯出了些名头,就算没有沈家,他早晚也能来到帝都星,而明知前方是麻烦,他却还是认下了这个身份,只是因为,沈这个姓氏。
当年的陆安乐发了疯的想要取代那个被陆逢放在心里寻找多年的人,无人知道他究竟怀着多么阴暗的心思为自己改名为——沈辞年。
从此之后,他就不再是那个在垃圾星挣扎生长,满心利益与黑暗的陆安乐,而是一个没落的小贵族家里,因为幼时多病而在其他星系养病多年,成年后才终于回来的小少爷。
最初的时候,沈辞年很多行为举止都不符合贵族的标准,沈家父母嫌弃他行为粗鄙,给他清了礼仪老师,在沈辞年休假在家的时候就教他繁复的规矩。
这其中透着多少嫌弃与鄙视,沈辞年心里清楚,常年生活在这个家里的人更是明明白白。
而他毫无反抗的接受了这一切的安排,让那些人更是看不起他,当时整个圈子里几乎全是有关于他的笑料。
沈辞年表面不在乎,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也会难过的想,他就是这么不堪,可这样的他,却妄图取代那位白月光。
那是位极其强大且厉害的人,在陆逢的描述中,他不仅高居帝都星执行官一职多年,更是凭着一己之力改变了omega的地位,是即便死了,也能躺进名人堂的人物。
而他这样一个从垃圾星爬出来的,满心都是肮脏与利用,黑暗与欲望的人,却妄图取代这样一位大人。
太可笑了。
于是在后来,他有了能力之后,就将自己从前的痕迹全部销毁,威胁每一位知道内情的人统统都改变口径。
于是他在众人眼中,就变成了自幼便优秀强大的沈执行官,他的身上没有缺点。
即便是这样,在结婚后的第一年,沈辞年也常常感到不安,生怕被发现什么,偶尔的,也会不经意的暴露出一些曾经与他一起的习惯,甚至有一次,他那位Alpha好哥哥还故意对着他喊出了曾经的名字。
在富丽堂皇的酒会上,那人怀着恶意唤他:“安乐。”
而陆逢并无任何反应,似乎这个名字根本没有任何特殊之处,也不认为对方是在唤他。
那天沈辞年恶狠狠的警告了对方,让他再也不敢在陆逢面前瞎说。
晚上睡觉的时候,一边觉得松了口气,一边又觉得很难过。
原来他根本不用担心暴露,因为陆逢根本不记得他。
毕竟对于陆逢来说,他只是一个帮忙找老婆的工具人罢了。
直到如今,明明都发现了他不是本尊,明明都见过他曾经的样子,为什么还是不能想起来他呢?
沈辞年从前总是很害怕他发现一切恨自己,如今才发现,比恨更绝望的,原来是遗忘。
第34章 愿望
陆逢低头想亲吻沈辞年,却被他一个偏头避开,“我小时候长的丑,不爱照像。”
陆逢顿了下,他之前从来没有被拒绝过,他注视着沈辞年,见他眼尾红的厉害,看起来气鼓鼓的,便知道自己敷衍的话被发现了,他知道自己不记得。
如果可以,陆逢也希望自己记得,可是能怎么办呢?
参与沈辞年过去的,不是他。
他轻轻摩挲着沈辞年细腻光滑的皮肤,转移话题,“没有就算了,我今天打算和朋友出去聚餐,年年陪我一起好不好?”
沈辞年:“好。”
“有想去的地方吗,这次过后,可能就没机会再出去了”,陆逢意味深长道。
沈辞年眼神幽深,确实,最近那些人动作越发频繁了,而且,他望着陆逢线条流畅的下颌,与之交握的手指紧了紧。
他们都清楚自己不会退让,大概很快就会发展成再也不能互相携手旅游的关系了。
他当然不会任由陆逢远离自己,那么这次,大概就是陆逢最后一次见到外面的世界了。
“我都行,你有想去的地方吗?”,沈辞年反问。
巧了,陆逢也同样这么想的,他又说:“还是看你。”
沈辞年没再推拒,“去玫瑰庄园吧。”
陆逢:“……好。”
沈辞年所说的玫瑰庄园位于第二星系的海蓝星,那个星球的原住民是植物人,字面意义上的,很多文学创作中也喜欢叫他们花精灵。
玫瑰庄园的主人是一个玫瑰精灵,庄园内一个院子栽种着大片大片的碎冰蓝玫瑰,从上往下看的时候,所有的玫瑰能组成一个莫斯无比环。
据说倘若有强烈的未尽的执念,在午夜时分站在莫斯乌比的中央位置,可以回到过去。
但穿回过去,却并不代表着能改变命运,每个人命运从一开始就早有注定。
倘若能穿越,那就说明,你命中注定就该穿越,如今的一切,都不过是早就拼尽全力后的结果。
陆逢当时并未放在心上,见沈辞年好像很感兴趣的样子,好笑问他:“如果能回到过去,你想做什么?”
沈辞年想了想,一脸深沉的说:“想做一件我后悔了很久,但做了会让你伤心的事。”
如果在最初见面的时候,他告诉陆逢,自己叫沈辞年,那么此后数年的后悔与痛苦大概都不会存在了。
他长的与那位正主本就相似,会非常丝滑的取代对方。
而陆逢在确认了他的身份后,会拼尽全力的保护他,会在最开始的时候,就想办法帮他逃离垃圾星,十八岁那年的死亡也不会发生。
他们会平安顺遂的度过这些年,顺理成章的结婚。
直到陆逢发现真相的时候,他甚至还能仗着当年年纪小,说一句:“我什么都不知道,是你认错了。”
后来有一天,沈辞年喝醉了,抱着他扑倒在大片的碎冰蓝玫瑰中,醉醺醺的说:“可我后来想过无数次,又觉得庄园主是对的,命运本就不能更改,即便重来一次,我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陆逢记得自己当时抬手揉了揉沈辞年的长发,含笑问:“为什么?”
沈辞年:“你会难过的。”
现在的一切,怪他。
倘若日后陆逢发现真相,只会恨他欺骗自己,费尽心思的取代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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