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辞年:“什么话?”
许烬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胆战心惊的瞥了眼陆逢,生怕喝醉的好友一张嘴全秃噜出来。
“没什么没什么,我们刚才在聊我新剧的设定。”
沈辞年对这个不感兴趣,没再追问,扶着陆逢回了车上。
他俯身过来帮陆逢系好安全带,却没有立刻退开,而是坐在他腿上,将他狠狠的按在座椅里,然后,吻了上去。
与其说是吻,倒不如说是咬才对,陆逢被迫仰着头,眼前光影错乱,隐约间,他似乎看到眼前的人哭了,眼泪一滴滴落下来,滴在他脸上,顺着滑落,他似乎能感觉到那眼泪一点点变凉的温度。
陆逢想问他,你是不是听到了?
怎么,一想到那人会死,就这么难过?
为什么不拆穿呢?是怕到头来,得到一场空,连个替身都留不下吗?
可他想张口,沈辞年就用手堵住,他不允许陆逢说话。
眼泪沾湿睫毛,眼前朦胧模糊,可这么近的距离,沈辞年就算想看不到都不行,Alpha眼里的讽刺太浓,让沈辞年觉得自己好像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从这双失去了伪装后带着醉意的眸子里,他能轻易窥见自己的卑劣。
陆逢的话似乎还在耳边回荡,“区区一个替身,却妄想得到真爱,未免过于可笑了。”
他抱紧了陆逢,声音低不可闻:“陆逢,别这样对我。”
陆逢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沈辞年坐在他腿上,双手在他脖子上比划着,眼神阴鸷。
半响,他将手腕上缠着的黑色丝带解下来,系到陆逢脖颈上,丝带的长度刚刚好,与陆逢脖颈贴合,又不会感到窒息。
丝带两端相接的瞬间,就严丝合缝的合拢,完全看不出一丝缝隙。
沈辞年手指抚摸着陆逢喉结,黑色丝带上镶嵌着暗红的宝石,与陆逢冷白的皮肤相撞,看起来异常的……涩。
沈辞年叹息一声:“这是你逼我的。”
黑丝带是帝国研究院最近研究出的液体材料,别看材质看起来柔软,却刀割不断,火烧不毁,除非由沈辞年亲手为他解开,否则这条丝带就是无解的。
黑丝带内部融入了定位器,而其上镶嵌的红宝石则安装了摄像头。
沈辞年做出来后一直在犹豫,他不想打破两人之间的平衡,所以一直没拿出来。
可陆逢……
沈辞年深吸一口气,他知道是自己卑劣,是自己恩将仇报,欲要取代白月光,可陆逢既然答应和他结婚了,就不能再抛弃他了。
“我早就疯了。”,沈辞年低声自语。
……
车子停在一家花店前,这家花店是新开的,沈辞年今早出门的时候路过,刚好看见,店主是一位穿着可爱的小裙子的女Alpha,笑容活泼可爱,见沈辞年进来,热情的打招呼。
“沈执行官,您好啊,想买点什么?”
沈辞年明明没有见过她,但见到她的第一面,他心里莫名的生出一股怨怼,恨意强烈,恨不得一枪崩了她的那种。
沈辞年莫名的捂住跳的飞快的心脏,他自幼在垃圾星长大,成长途中遇见过数不尽的恶人,他从不会怨恨,之后想办法让自己变得强大,然后报复回来。
怎么会对一个从未谋面的人产生如此浓厚的恨意?
他勉强绷着脸,不让自己失态,“包一束碎冰蓝。”
“碎冰蓝啊,碎冰蓝和尤加利叶搭配最好,您看这样行吗?”
沈辞年要的只是碎冰蓝,至于其中加了什么用以搭配,并不关心,于是无所谓地点点头,“行”。
店主很快将花包好,递给他的时候,意味深长道:“碎冰蓝玫瑰的花语是希望、明天与爱意,如果是送爱人的,中途不易中断哦。”
沈辞年神色一滞,猛地望向店主。
并没有这种说法,沈辞年曾经查过各种典籍,从来没有送碎冰蓝玫瑰不能中断的意思。
店主是第二个这么说的。
第一个,是陆逢。
第4章 七岁
【契约者陆逢,您好,根据契约显示,现您已达成穿越条件,请认真聆听接下来的穿越守则,准备穿越。】
【一、穿越期间不得向任何人提及自己的穿越真相,穿越条件。】
【二、同一个时空只能有一个自己,如果多出来了,请自行销毁其一。】
【三、不得修改历史记录。】
陆逢正抱着老婆舒舒服服地躺在恒温柔软的床上睡觉,一个机械音突然在他耳边巴拉巴拉说了一堆,他烦躁地将头埋在老婆脖颈,企图屏蔽对方。
脚下突然一空,天旋地转间,仿佛从百米高楼坠落,带来剧烈的心悸,强烈的危机感让陆逢瞬间睁开了眼睛。
残破枯败的废墟中,凌乱的房屋随意矗立,衣衫褴褛的人们在垃圾山旁挑挑拣拣,空气中弥漫着绝望与腐败的气息。
陆逢的出现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他们的眼里全是眼前的“宝山”。
一阵冷风吹来,宿醉带来的疼痛越发剧烈,像是有人拿着锤子在叮叮当当的敲打脆弱的神经,陆逢抿了抿唇,脸色苍白。
他环顾四周,周围的一切,都让他不得不联想到一个地方——垃圾星。
正如其名,垃圾星就是专门堆放垃圾的星球,星际挑选垃圾星标准严格,只有失去了活力与孕育基本生命的能力的星球才能成为垃圾星,而其上生活着的人们,都是犯了极其严重的罪责的罪犯以及其后人。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们的庄园安防系数极高,总不至于连警报都没有,就让他直接被人给绑架了吧?
陆逢想到一个可能,身形一顿,难道是沈辞年生气了,故意把他扔在这里?
应该不至于吧。
他光着脚,站在寒风中,扯了扯自己丝绸质感,被风吹的贴在身上的睡衣,摇了摇头,将这个有点荒谬的想法抛之脑后。
不远处的动静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随着声音跟了过去。
“妈的,这小子怎么那么能跑,快,我们分开追,包围他!”
“小垃圾,你趁现在把东西交出来,还能免一顿打,等我们抓到你,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随着一阵劈里啪啦的声音,几个小孩嘻嘻笑着,“你看,还不是要被我们抓住,早就告诉你了,你不听。”
“老大,这小子害我们浪费了这么多力气,可不能轻易放过他。”
“要我看,他家里人也根本不管他,我们只要给他留口气就行,使劲打!”
陆逢绕着垃圾山往旁边走了几步,就看见五六个看起来十来岁的,脏兮兮的小孩围着中间一个小小的身影拳打脚踢。
那小孩蜷缩着身子,将头埋在腿间,死死的抱着腿,看不到脸,但光看身形也只有四五岁的样子。
小孩被打也没发出声音,那几个大点的小孩脸上带着恶意的笑容,嬉笑怒骂着,似乎很享受欺负人的快感。
陆逢皱眉,本就糟糕的心情更加差劲了,灼热的信息素不由散发出来,朝着那边攻击过去,好在他还有点理智,知道这些都是小孩,现在也还没搞清楚这里的状况,没有真的烫伤人。
但即便这样,那几个小孩还是被烫的哇哇大叫,撒腿跑远了。
陆逢居高临下打量着地上着地上卷缩成一团的小孩,“还活着吗?”
小孩慢吞吞地抬起头,他长得又瘦又小,像个小猴子,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却极大,挂在脏兮兮的小脸上,近乎占据了三分之一的位置,看起来有点出演恐怖片演员的潜质。
他盯着陆逢看了一会儿,低头在怀里摸了摸,掏出一个带着包装的小面包,递给陆逢。
陆逢弯腰,伸手去接,修长白皙的手指与那双黑乎乎的沾满了泥土的小手交错,随后被压扁了的面包就落在了他手上。
陆逢拿着面包翻看了下,发现早就过了保质期。
他垂眸,看了眼小孩黑漆漆的发顶,身高差太大,实在不好交流,于是蹲下了身子。
“你刚才就是就是为了这块面包挨打的?”
小孩安静地看着他,声音还带着未曾褪去的小奶音,就是因为长期没喝水,有点哑:“我的。”
陆逢很神奇的对上了他的脑回路,面包是我的,不是他们的,所以不是我为了面包挨打,而是他们要抢我的东西。
他挑眉:“那给我做什么?”
挨了顿打都不肯交出去的东西,就这么轻易给了他?
小孩黑黝黝的眸子盯着他,上下打量一番。
陆逢长得很凶。
身为3级SAlpha,他身形高大,体质强悍,此时因为头痛,心情不佳,薄唇紧抿着,看着就极其不好惹。
小孩觉得,自己一定抗不过他一拳。
陆逢:……
大概是和沈辞年呆久了,他都能从沈辞年那张温柔笑面虎的脸上看出来不高兴,此时竟是秒懂了小孩的意思。
他没好气地将面包扔回小孩怀里,“我像是那种会抢小孩东西的人?”
小孩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将面包宝贝地重新藏进怀里,然后慢吞吞地站了起来,他身上穿着灰扑扑的一看就不合身的露出棉花的棉袄,棉袄很大,能将他从头到脚完全盖住。
陆逢比了一下,这小孩大概还没他膝盖高。
小孩对陆逢没有好奇心,站起来就要走,陆逢伸手扯住他衣服,小孩顿时警惕地朝他瞪过来。
陆逢依旧蹲在地上,他脸色有些苍白,“小孩,你看哥哥刚才可是救了你,你是不是得报答一下?”
小孩低头,盯着他扯着自己衣角的手,那只手白皙干净,带着未曾经历风吹雨打的细腻,和这里的所以人都不一样。因为扯着他沾满了灰尘的衣服,此时那只手也沾上了脏污。
手的主人倒是不在意,依旧用不着调的语气道:“作为报答,你收留哥哥一晚怎么样?”
小孩想拒绝。
陆逢也察觉到了他,他“和善”的揉了一把小孩的头,不讲武德地威胁道:“哥哥刚才可是救了你哦,你一定要想好再回答。”
小孩:“……好。”
陆逢完全没有欺负了小孩的自觉,他猛地站起来,将小孩一把捞进怀里,“你家在哪,你指路,我抱着你走,快一点。”
小孩本来被他动作吓到了,他下意识地想挣扎,却发现自己一动,就在陆逢干净的睡衣上留下一个印子。
他不敢动了,伸出手给陆逢指路。
陆逢在他的指挥下很快就看到了一个用各种废弃材料凌乱搭建起来的小院子。
陆逢腿长,很快就带着小孩到了家门口,小孩抱着陆逢脖子,小声说:“小点声,不要被其他人听到。”
陆逢也小声回:“好。”
这正和他意,现在还搞不清情况,和那些会耍心思的大人打交道,自然没有还一个看起来呆呆的小孩要容易。
就是不知道这小孩看着这么呆,能不能问出什么信息。
两人悄无声息的回到了小孩的屋子,这是一间很简单的房间,简单到房间内只有一张床,床上铺着杂旧破烂的被子。
陆逢已经没有心情去挑剔环境好坏了,他头疼的厉害,一沾床就睡了过去。
小孩站在床边,安静的盯着他。
男人穿的很单薄,只有薄薄的一层,但看起来材质很好,很干净,他身上带着浓浓的酒味,其中夹杂着暖阳阳甜丝丝的味道,很特别。
酒是一种很珍贵的东西,夏叔叔曾经在垃圾堆里捡到过一瓶,很珍惜的留下了一杯,剩下的都买了出去,那之后,他们半个月都没有再为营养液发愁。
不过夏叔叔喝了酒之后,味道很淡,身上还带着酸臭味,很难闻,和这个男人一点都不一样。
小孩低头,看了看自己沾满灰尘的衣服和脏兮兮的手,转身在墙角躺下,卷缩着身子将自己整个人躲进衣服里,闭着眼睡去。
这些从外面来的贵人都很爱干净,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人愿意抱自己,但他要是凑到他身边去睡,难保第二天醒来不会被打。
他不想死。
……
陆逢是被吵醒的。
他从硬板小床上坐起来,扒着窗口往外看,院子里,中年女bete双手叉腰,扯着嗓子喊:“自家的孩子还吃不饱穿不暖,还有空去养别人的孩子,我看爹你就是年纪大了,脑子糊涂了!”
“大壮这个卖苦力气的省吃俭用,干活都饿得没力气,就为了养活这一大家子,您倒是好,还要养一个和自己没有关系的小子,您说你这不是给自己找事嘛!”
“我们饱饱昨天半夜就喊饿,我都没舍得给他喝一点营养液,谁知道刚起来就看您给了那个小子一管,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女人对面,头发花白的老头将小孩挡在身后,呐呐道:“我给他的都是我自己白天出去捡垃圾赚的,没用大壮的钱。”
女人冷笑:“照您这么说,您是铁了心要管这小孩了,您有这空出去赚钱,怎么不知道给饱饱买营养液,您是觉得这小孩以后能帮您养老,用不到我们是吧?”
老人身后,小孩扯了扯老人衣角,将营养液塞进老人手里,“爷爷,我不用了,我自己也可以找到吃的。”
老人皱眉,将营养液重新推回去,“你一个小孩,哪里能找得到吃的。”
垃圾星吃的东西本来就不多,就算倾倒的垃圾有能吃的,也会很快被年轻力壮的人抢着捡走,这么小的孩子,就算运气好能捡到一两次漏下的,哪里能次次都如此。
老人心疼道:“看看你都饿成什么样了,别的孩子像你这么大,可没这么矮。”
女人大步走过去,一把夺过小孩手中的营养液,“爹,小垃圾都说不需要了,我们饱饱现在可还饿着呢。”
老人怒目,半响无力道:“你不能这样。”
女人已经转身离开了,老人低头,看着饿的瘦瘦小小的小孩,无奈道:“饿不饿?”
小孩摇摇头,“不饿,我昨天找到了吃的,很好吃。”
老人以为他是在安慰自己,一时间悲从心来,“是爷爷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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