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自己的事,怎么能让你出面?”他不高兴的叉腰,“我也成年人了,难道这但担当都没有吗?”
“再说,要是这点事都需要你帮忙,那我也太没用了!”
听他理直气壮的发脾气,顾言真哑然失笑,这才发现自己原来是关心则乱,让谢寒感觉到没有被当成大人看待,于是哄道:“好好好,是我的错。”
“不过我只是建议,你们看合同的时候不要着急下决定。”他说着从抽屉里掏出一张名片递过去,“这是我的御‘御用’法律顾问,何律,业内鼎鼎有名的律所合伙人。”
“你们签约之前,可以把合同给他看一眼,确认没有问题了再说。”
谢寒仔细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毕竟法律上的条文他和时宴都不懂,万一那间铺子真的有问题,找个专业律师总好过他们自己瞎捉摸被坑。
他大方接过名片,凑过去抱着顾言真在他脸上大大亲了一口:“谢谢老公~”
顾言真轻咳一声,耳根发红,轻声道:“大白天的,正经点。”
谢寒就爱故意撩拨顾言真,他发现每当他甜甜腻腻的叫“老公”时,顾言真总是手足无措羞窘不已,于是只要逮到机会,总要戏弄他一下。
可怜顾言真在外一直别人误以为是上面的那个,吃了哑巴亏也只能忍着,谁叫他死要面子,宁可让别人误会。
下午谢寒出门去谈房租合同,顾言真闲着没事,晚上约了柳岸明出来喝酒。他已经决定让顾思霖在国内读书,这几天已经看好了首都最好的国际学校,像思霖这种在国外长大的小孩入读再合适不过,也没有很死板的校规。
但因为错过了入学季,相关手续和人脉关系,都要柳岸明帮忙牵线处理,所以顾言真作为报答,得好好请他吃顿饭。
两人约好时间,顾言真下午洗了个澡,换好衣服后准备出门。路过客厅,发现叶夫人半躺在沙发上,脸色不好看,便上前去关心询问。
叶夫人睁开眼,看清面前是他,连忙扶着沙发起身,“我没事,就是有点头晕。”
“是累了吗?”顾言真给她倒了杯水端过来,叮嘱道:“您要好好保重身体,不要过度操劳。”
叶夫人接过水杯,轻声笑道:“好。”
“不过我呀,就是个天生劳碌命。”她说着叹气,“予之如果有你这么可靠,我也能少烦心许多。”
顾言真却不认为:“依我看,李予之并不像您想的那么不成熟。我与他对手多年,他的业务能力我是知道的。”
“也许您该试着多信任他一些,早点放手。”
顾言真从不会说好听话安慰,他从来说的都是事实。叶夫人听完略略出神,怔怔的问:“我是不是真的管太多了?”
“您已经做得很好了。”顾言真回道,“无论是作为母亲,还是叶总,您都当之无愧。”
只是人都是会累的。叶夫人年岁渐长,今年也六十岁了,体力精力大不如前,如果她能意识到孩子们早就已经长大成人,及时放手,也许往后的生活会惬意很多。
顾言真留下若有所思的叶夫人出门赴约,走出大门时,忽而轻轻叹气。
他那么看不顺眼李予之,其实何尝没有嫉妒的心思?
同样大的年纪,他一个人摸滚打爬,可是李予之却长在母亲的庇护之下。
只可惜,他没有那个福分。
第七十七章
七十七
晚上七点整, 顾言真如约按时抵达,和柳岸明依旧约在老地方。以往他们各自工作都很忙,少有能聚在一起喝酒的机会, 每次都不醉不归, 喝个尽兴。
而今顾言真成了大闲人, 柳岸明不由露出了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年纪轻轻就过上了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养老生活,人生赢家啊。”
顾言真听闻他不阴不阳的调侃, 举着杯子和他轻碰,低头轻啜一口, 唇角含笑:“这么不服气?不如你干脆把诊所关了, 回家混吃等死当个纨绔?”
柳岸明俊脸一跨:“回去听我家老头子安排, 找个朝九晚五的班上,然后再顺便联个姻?”
“我那诊所小归小, 可也有百来号人等着我发工资吃饭呢!”
“那不就得了?”顾言真宽慰他,“都是自己选的路,至少你是自由的。”
柳岸明听出了他的话外之音:“你想好要回去了?”
顾言真苦笑,他低头把玩着手里的玻璃酒杯,眼底流露出一丝伤感, “你知道的,我从来没有选择。”
地球离了谁都能运转,这话不假。可是顾氏离了他,或许就真的倒了。他不忍心家族传承百来年的产业,到他手里垮掉,所以这些年尽心尽力托举着它前行。
所以现在, 他更不可能真的放手不管。
“我一直都知道,外面的世界绚丽多彩, 可我迟早要回去的。”
从离开的那天起,顾言真就知道自己还会有回去的一天。顾正秋风烛残年,不过就是只纸老虎,即便亮出爪子也毫无威信。
而他风华正茂,正是一生中最意气风发的时候。他自信亲手带出来的人不会轻易背叛他,更明白顾正秋早已不适合做任何决策,被背弃是早晚的事。
顾言真知道,他不会真正出局。
可即便这样,他还是想再多的享受一下难得珍贵的美好生活。
和谢寒一路游玩独处的短短五天,算得上顾言真二十七年来最快乐的一段时光。不用操心公司的大小事务,不用面对复杂纠葛的人际关系,不用处理仿佛永远也望不到头的文件。
简简单单,开开心心。他和谢寒两个人,什么也不用做,肩靠着肩头靠着头,坐在山上静静的看太阳东升西落。
但是美好的生活终究不是持久的。就像打工社畜无比期盼的悠闲假期,总有过完的一天,所以他们争分夺秒享受完最后一秒。
顾言真做不到真正放下,他可以挥挥手拿着巨额财富和谢寒天荒地老,但他不忍心百年家业就此落幕,也担忧集团内部几千号人就业去留。
他知道无论怎么选,人生都会有遗憾,干脆选了一条对所有人都好的路。
柳岸明了解他,因此什么也没说,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举着杯子与他轻碰,一切尽在不言中。
酒过三巡,他又从带来的电脑包里掏出一个档案袋递过去,说:“思霖的学籍我已经托人办好了,其他手续一周内陆陆续续都会下来,没什么要你操心的事。”
“你准备准备,让她半个月后去报道。”
顾言真随手翻了翻,点头道:“多谢。”
“跟我说什么谢?”柳岸明嘴里叼了根烟,却没有点上,抱怨道:“最近戒烟,烦得要命。”
接着柳岸明照旧又是抱怨一通和他老爸在家吵架,老妈逼迫相亲结婚,哥哥姐姐围追堵截要他回家躺平……这类琐碎的小事,属于老生常谈。
顾言真跟着劝了几句,两人喝到九点半散场。
“有家室就是不一样,呵呵。”柳岸明冷脸酸言酸语,“你自己回去吧,我再找人出来陪我喝。”
说着他掏出手机果然开始摇人,没好气的跟顾言真翻白眼:“没结婚以前,你都是陪我到凌晨,还和我一起睡觉!”
顾言真正拿着手机给谢寒报备,说自己准备回家,听到柳岸明这句话,吓得差点手机飞出去,恨不得回头捂住柳岸明的嘴。
“能不能别乱说话!”他握着手机瞪他:“我跟你可是清清白白,只是借住!借住!”
这要是让谢寒知道,以他那爱吃醋又胡思乱想的性子,今晚回家他是别想好过了,明天说不定爬都爬不起来。
柳岸明哼了一声,耸肩:“本来就是事实。”
“不过说起来,过年那会你让我去派出所捞他,我给他拿你穿过的衣服,他知道你住过我家,脸上的表情可真精彩。”
柳岸明一边说一边“啧啧”不停,“当时就应该录下来给你看看,那臭小子醋劲可大呢!那时你俩都还没正经恋爱吧?”
提到这件事,顾言真也有印象。就是那之后的第二天,谢寒不管不顾的提出要去领证,他们的人生才真正开始有交集。
不过那时的他只顾着高兴,没留意太多。现在仔细回想,好像谢寒当时的确抱怨过,让他以后别去柳岸明家里住,只是顾言真没有意会。
这么说……谢寒早在那时就已经对他有感情了?
顾言真心情犹如飘在云端。他一直以为他和谢寒当中一定是自己先动心,没想到其实他们也算互相暗恋了。
不对,还要再加上一个“天降竹马”。
怀着好心情,顾言真和柳岸明挥别,打车回李家别院。顾正秋现在住院,申山别墅空了出来,他得知钟姨回老家休养,想着等她回来,他还和谢寒回申山住。
最近李予之都不在家住,听说是叶夫人催婚催得紧,他吓得成天在外躲着不回来,因此顾言真在李家住着又自在了几分。
而且叶夫人在家不像外面那样心思莫测,对他和谢寒足够慈爱,顾言真愿意留下多陪陪她。
轻车熟路打开别院大门,才一进院子门,还没来得及出声打招呼,就见谢寒慌慌张张脸色惨白跌跌撞撞跑来,甚至没有穿鞋,一双白脚被玻璃碎片扎得鲜血淋漓,雪白瓷砖上流下几个不成型的血色脚印。
然而他仿佛感知不到痛楚,宛若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扯住顾言真,抖着唇说:“叶、她……她,摔下去了……”
顾言真本想责备他怎么也不穿鞋,想着把药箱拿出来处理伤口,听到他的话后心头一跳,又有些茫然:“谁摔下来了?”
谢寒回头指着楼梯拐角处,惊魂未定:“在那!”
顾言真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几个年轻女孩手忙脚乱围着叶夫人打转,可是谁都不敢轻易去碰从高处摔下来的人,一时没了主意,聚在一起小声讨论怎么办。
“怎么回事!?”顾言真脸色一变,连忙小跑过去,蹲下身去仔细查看了一下叶夫人的情况。
叶夫人双目紧闭,以一种侧卧的姿势倒在楼梯脚下,身边玻璃花瓶碎片满地,波斯菊花瓣浸泡在水里变了形。
除去额头红肿,她的身上没有其他外伤,也没有流血,但是人昏迷不醒,所以不清楚到底伤势如何。
谢寒飞快的说:“我已经打过急救电话了,他们说最多十分钟就到。”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谢寒根本措手不及。他也是刚从外面回来的,下午和时宴去看了铺子,房东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妇人,为人也比较敦厚实诚,他把合同给顾言真推荐的何律师看过,确认无误后当场签订,一次性预付了两年房租。
“然后我和时宴就去吃了烧烤。”谢寒简单紧要的讲述事情经过,“回来后我就在沙发上给你发信息。”
就在这时,叶夫人抱着花瓶从楼上缓缓下来,变故也是在那瞬间发生。
听到花瓶碎裂,和一声沉闷的重响,谢寒下意识抬头,就看到叶夫人和她怀里的花瓶一起摔了下去。
谢寒吓懵了,脑子短暂的空白了几秒,接着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一边哆嗦着手拨打120急救电话,一边焦急的呼唤,试图把叶夫人唤醒。
也就是在同一时刻,顾言真回来了,前后不超过五分钟。
顾言真知道他心里慌张害怕,轻声安抚了几句,说:“从叶夫人摔下来的地方看不是很高,除非特别巧,否则问题应该不大。”
谢寒平时再怎么表现成熟,可他还是很年轻,没有经历过风吹雨打,此刻完全慌了心神,眼底满是惊恐:“可是、可是我叫她,她也没反应。”
“有可能只是昏迷。”顾言真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但是又不能直接说出来,只得挑好听的劝慰:“马上120就到了,你别怕。”
谢寒信任他,此刻除了听顾言真的也别无他法。
说话间,急救中心的人果然到了。在专业人士的指导下,他们轻手轻脚帮忙把叶夫人抱到担架上,又跟着一起上了车。
谢寒跪坐在担架旁,两只手紧紧抓着叶夫人露在被子外的一只手,轻轻地把头埋进她的颈边,连背影都写满了恐惧和无措。
救护车一路呼啸,顾言真看着躺在担架上双目紧闭的叶夫人,没来由想起出门前她脸上露出的疲惫笑容。
很不好的预感。
第七十八章
七十八
那一晚甚至可以用“兵荒马乱”来形容。
等待结果是最熬人的。救护人员当场检查过后, 告知叶夫人外表没有什么严重挫伤,只是轻微擦破了皮。但毕竟碰到了脑袋,所以还是要做个脑部CT, 看看里面有没有问题。
李予之得到消息后马不停蹄赶到, 身上穿着的小熊睡衣甚至都没来得及换, 与他那一米八多、八十公斤的壮汉身高极其违和。
顾言真实在没忍住,看了一眼又一眼。
“看什么看!?”李予之老脸一红,没好气的翻白眼。
顾言真挑眉:“……品味独特。”
“比不上某些人, 表面装得冰清玉洁,私下里奶茶饼干小蛋糕, 一样不落。”李予之反唇相讥。
都怪李家那个可爱的小厨娘手艺太好, 烤的饼干酥脆香甜, 草莓蛋糕入口即化,连奶茶都能搞得花样百出, 顾言真根本藏不住。
有一次他偷偷在厨房大吃特吃,恰好被路过的李予之发现,不仅当场拍照,还大肆出言嘲讽,俩人当场差点打起来。
都是在外拿得出手的霸总界传奇人物, 原来私下里各自都有些“见不得人”的喜好,也算彼此彼此。
也正因为这一段小插曲,等待结果的时间没那么煎熬,气氛也松快不少。
可是他们没能持续几分钟,很快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拿着一张CT影片出来,严肃的问:“你们谁是病人家属?”
……
十分钟后。
李予之愤怒拍桌子:“什么叫‘原发性恶性肿瘤’1?你再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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