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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桑恰好抬起头，对上九方泖的目光挽唇一笑。
玄英道，“妖域的入口近日打开，你们要是要去的话还要装扮一下。”
九方泖不置可否。
妖族人性格古怪，又临近妖族祭典自是人多眼杂，守卫森严。
他们吃完馄饨便回了那家歇脚的客栈。
没一会儿，乌蟾就单独找上了九方泖。
月黑风高，他们二人站在屋檐之上，街道上拥挤的人流少了不少。
乌蟾一身黑衣长身玉立，冷硬的脸上蒙上了一层月光。
“情况如何？”九方泖坐了下来，那袭水云月袍在月下依旧令人挪不开眼。
乌蟾从衣袖中拿出一盏发着翠绿色烟火的琉璃灯。
“我去了趟五鬼道，发觉属于妖王的最后一抹气息也彻底消失了。”
“这应当是我能找的一点残存的魂魄了。”
九方泖将琉璃灯接过，一向温雅的面容在此刻流露出的尽是冷意。
“不够。”
“什么？”
九方泖的眼眸在月下泛着浅色的光，隐隐露出他粉红的眼眸。
“若要创造半妖容身之所，仅凭妖王残存的神识还不够。”
乌蟾迟疑道，“你还要什么？”
“昆仑乾坤镜。”九方泖呢喃道，“只要得到昆仑乾坤镜，任何人都不得踏入麒麟山半步。”
乌蟾虽然知晓他的野心远比表现出的还要大，可事到如今他也不免觉得伤怀。
“如今的半妖本就活的艰难，不被任何种族所容。即便我们成功创造了一方属于半妖的天地又能如何呢？”
九方泖昂首瞧他，“你想退缩了？”
“我有思念且想守护之人，自会因为他而畏首畏尾。”
“我只是觉得，如今东皇妖族再次传来消息不免后怕。”
九方泖并未嘲笑他的懦弱，而是扭头望向空中孤月。
“既如此，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最好带着你的守护之人逃一辈子。”
“……那你呢？于你而言扶桑公子难道不是你想守护之人吗？”
九方泖轻叹，“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他有血有肉待你也有感情，难道你不怕自已出事引得他伤怀？”
乌蟾不明白九方泖明明对扶桑那么在意却偏偏不愿意承认。
“他是人不是妖，我们半妖的事自不需要他介入。”
“若你敢打什么歪心思，休怪我无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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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桑今早起来刚打算去叫九方泖，不料恰好撞上人从屋内出来。
“师尊。”
九方泖应了一声，带着他下了楼。
妖域距离此处也有百里开外，若要御剑过去指不定得飞个几天。
扶桑倒是对此毫无异议。
“你们又不去了？”
玄英点了点头，面对扶桑的话也有些不好意思。
“乌蟾说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去办，所以妖域就先不去了。”
九方泖并未管乌蟾昨晚回去都和玄英说了什么。
眼下他需要担心的是妖族祭典。
“那你们多加保重。”
扶桑与玄英也算是有过几面之交，客套话也就说到这里。
“有缘再见。”玄英背负长琴，与乌蟾并肩离开时冲着他们微笑颔首。
扶桑和九方泖在客栈内用了早膳后就离开了。
他们并未在第一时间前往妖域，因为御剑御到一半，一只白鹤直直撞上了他们的剑。
扶桑脚下踩着毕月，被白鹤一头撞在胸口眼前一花险些从高空坠下。
九方泖揽着人被迫在一处降落，另一只手还不忘将那个罪魁祸首抓着。
白鹤扑腾着翅膀口吐人言道，“九方泖你别抓着我脖子！我快要呼吸不上来了！”
扶桑一听声音，恍然道，“你是.....百景？”
百景惨叫了一声连连应道，“对对对！美人公子快帮我！”
九方泖冷哼一声将挣扎的厉害的仙鹤扔掉。
“你怎么追上来的？”
百景在他松手的瞬间就变回了少年的模样，他睁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愤恨道，“你管我怎么追上来的！谁让你们离家出走的啊！”
扶桑揉了揉自已的胸口，在看到百景气鼓鼓的模样时还愣了一下。
九方泖恨铁不成钢的拍了拍他的脑袋，“紫英没有传消息给你吗，还追上来了。”
“她传了，但是我非常生气！”百景拍了拍身上乱了的羽衣，人小鬼大的双手抱胸道，“我原本是很认真想要赔罪的，但是你怎么能带着扶桑跑路呢！”
“你知不知道，我吃醋了！”
九方泖一脸头疼，“不会说话就不要说。”
“哼！”
扶桑无奈叹气，他感觉自已骨头有点散架了，百景这脑袋还挺有伤害力的。
“别胡闹，赶紧回去。”
“我不，我就不！你们接下来要去哪儿，我也要去。”
扶桑没回过神，手臂就被百景死死抱住。
“你松手。”
“不要！”
“……”
他们僵持不下，扶桑被夹在中间承受着不该承受的目光。
最终以九方泖后退一步换来安宁。
扶桑看着脸上又重新挂满笑意的少年，都不知道应该说他什么。
“你啊，下次不要那么草率的追上来了，万一受伤了怎么办。”
扶桑其实是担心百景以仙鹤的姿态出现容易被心怀不轨之徒惦记上。
毕竟修仙界里哪个门派不想抓上一只仙鹤镇宗门。
就百景这脑袋瓜，被抓走了也不一定能找回来。
“我知道了。”百景扒拉着扶桑的手，可怜巴巴的看着他，“没有下次了。”
九方泖懒得管百景是怎么缠扶桑的。
他们被迫降落在一处深林中，目前九方泖也没有要继续赶路的样子。
“师尊。”
九方泖用灵力覆盖了周围的环境，确定周围并没有什么危险才确定要在这里休息。
第32章 佛子
“师尊。”扶桑见九方泖回来，脸上也浮现一抹笑意。
九方泖应了一声从储物袋里拿出装有水的水囊递给他。
“我们现在所处的应当是凡俗界的一处荒林，再往东方走会路过佛光寺。”
佛光寺混迹凡世且又与妖域挨得近，哪怕他们想要避开也不成。
百景盘腿坐着，一听到佛光寺那张小脸煞白，甚至还有些不可思议，“我们要经过那个地方吗？！”
扶桑见他的反应有些大，“百景？”
百景抿了抿唇，耷拉着脑袋也不说话了。
九方泖站在一旁见他这样子哪里还不清楚。
“百景当年在佛光寺待过一段时间，但在他化灵后就被赶出了那里。”
“为什么？”
照扶桑对佛光寺的了解，不应该做出这种事情啊。
百景许是触及到了伤心处，连带着声音都有些颤抖，“因为我害死了将我带回佛光寺的佛子，所以他们将我赶了出去。”
“身为妖本就被仙门所不容，他没有被那些出家人就地斩杀已是开恩了。”
九方泖眉眼间流动过一抹戏谑之色，“若非我将百景带回麒麟山，怕他早就随着那个佛子一头撞死在寺前。”
“别说了。”百景红了眼，哼唧两声就钻到了扶桑的怀里。
“要不是九方天师给我下了主仆契约抓我回了麒麟山，我也不会守在山上几十年了。”
扶桑听出百景话中的委屈，温柔的拍了拍他的背。
九方泖却不将这一切放在心中，他靠着一棵树，随意道，“你这次追上来，其实是怕我和那个佛子一样抛弃你吧。”
百景身躯抖了一下，倔犟反驳了一句，“才不是嘞！是我在山上太无聊了！”
“死鸭子嘴硬。”
“我是仙鹤！不是死鸭子！”
扶桑眼见他们又要吵嘴，连忙阻止了他们毫无意义的争执。
“好了好了，你们别吵了。”扶桑也记起来先前在括苍山时曾听到过佛光寺佛子的事迹。
说是佛子天生渡厄佛骨功德无量，二十岁便踏入金丹是修仙界最年轻入金丹的法师。
但佛子却在几十年前忽然圆寂，引得修仙界一片哀声。
那时他一心在修行对佛子之事也不甚在意，毕竟都过去几十年了，想了解的也不多。
九方泖看着朝扶桑抱怨诉苦的少年，思绪也回到了几十年前。
那时他的修为是元婴大圆满，游历人间，不曾想听到有关佛光寺旁有鹤妖作祟的消息。
他一时好奇便去了一趟佛光寺，这一去就瞧见奄奄一息跪在寺门拍打大门的百景。
百景本是男子模样，可却因跪佛光寺门，导致修为倒退成了如今娇气的少年。
他见百景并无恶念，甚至满脸虔诚的要见佛子最后一面。
只可惜，寺门并未因他的虔诚之心打开，他就这么跪着，一跪便是一月，险些丧命。
若非他心生怜悯将他带回了麒麟山。
那时的百景一心要见佛子甚至不惜伤害自已，九方泖无奈只得设下契约阻止他自残行径。
不久后佛光寺的悲鸣钟响，佛子圆寂的消息也传遍了四海八荒。
百景也自此性情大变，没了初见时的韧劲。
月黑风高夜。
扶桑生了一团火，借着火他将九方泖猎到的野兔架在火上烤。
一旁的百景抱膝缩在一旁，垂眸盯着火光不知在思忖着什么。
九方泖从储物袋里拿出两个挡风斗篷递给扶桑。
夜间的风刮得人脸生疼，再者气温也与日间的温煦不同。
扶桑见有两件便明白了九方泖的意思，将一件直接披在百景的身上还替他系了个蝴蝶结。
百景拢着斗篷，白皙的小脸上也多了些神色。
扶桑不知道百景是不是触景生情从而想起那些不好的回忆。
他和九方泖都默契的没有在提起有关于佛光寺的事情。
也不想要知晓百景先前在佛光寺的经历。
他们一路相安无事的路过一个偏远的城池。
如今世道艰险，各国纷争不断。他们身为修土自是不该介入凡尘，更是行踪隐秘的在一家客栈住下。
此城距离佛光寺不远，有时山上的佛钟声还能传到城中。
九方泖带着扶桑和百景进城时还听到守城将土的念叨声。
说是最近城中怪事频发，他们正提醒进城的人要注意点。
对此他们一行人并未在意。
毕竟妖邪无处不在，更别说是凡尘。
他们开了三间房，百景自从踏入城中周围的气息就很不对劲。
甚至有时听到山上传下来的钟声，他的脸上会浮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痛苦。
扶桑和九方泖虽然有所察觉但又怕说什么惹他难受便权当瞧不见。
可就在他们住在客栈的第三日，百景不见了。
扶桑找遍了整个客栈都没有他的身影。
九方泖却像是想到了什么，让他不要找了。
“师尊……”
九方泖垂眸对上扶桑着急担忧的模样，抿了抿唇道，“他老大不小了，能为自已的所作所为负责。”
“躲了几十年了，总不好一直回避吧，他自已有分寸的，我们就在此处等他吧。”
话虽如此，可他却也下意识攥紧了垂在衣袖的手。
好歹是他的灵兽，朝夕相处几十年，即便面上和他争吵不休，但总归还是在意的。
扶桑听了也只能闷不作声。百景这次跟过来恐怕并不只是因为他们。
他也不瞎，每次百景听到佛光寺传来的钟声时都像失了魂一样。
再加上他从九方泖口中得知的消息，也猜出了大概。
“师尊，百景他不会莽撞的找上佛光寺大闹一场吧。”
九方泖见他惴惴不安的样子，心里也有了些不安的画面。
百景的脾气向来古怪，还真的能做出大闹佛光寺的事情来。
百景是半妖，血统不纯又没有攻击性，九方泖那时见他拼了命都要飞回佛光寺便在契约中动了点手脚。
让他对佛光寺的执念能淡一些。
可究竟能淡多少，他不清楚也不确定现在的百景是否又恢复了当年的执念。
有的时候，妖比人还要重情。
“再等个一日吧，若他还不回来，我们便登上佛光寺。”
九方泖的声音沉稳有力让胡思乱想的扶桑堪堪回神。
第33章 炎阳
他们终是没再等的上那一日就被夜间的一阵鬼泣声引了注意。
扶桑在梦中惊醒，听到外头愈演愈烈的鬼泣声被扰的头疼。
他披上外衣从床上下来，刚打开窗户就被外头浓郁的妖气激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随后一抹黑影在城中街上乱窜，像是在寻找什么。
扶桑本是不想管的，但奈何他察觉到那股浓郁的妖气中还夹杂着丝丝熟悉的气息。
这气息莫名与百景身上的梨花香重叠。
此时天还黑着，扶桑也不想那么晚了还打扰九方泖便孤身翻窗而出。
他现在到了融合境界，再加上水云琵琶的加持就算遇到了金丹期的妖邪也可以应对几招。
夜里寒凉，扶桑披着御寒的法衣朝着那抹黑影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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