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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心吗？难过吗？
陆遥没有太明显的情绪波动，只觉得胸口处闷闷的，想要出去透气，来带着对兄长的愤恨也随着那句“徐家”而消散。
闻人说完后，就一直在观察陆遥的反应，见小少爷黯然的垂下头颅，整个人沉默了下来。
“少……”
“我想出去走走。”陆遥站起来，他迫切的想要出去透气。
闻人点点头，陪在他身边。
四月暖春，夜晚的风微凉，吹在人身上即是舒服，陆遥穿着月白色春衫从北苑一路走到陆府中庭的园子里，陆家中庭负责接待客人，园子打理的十分漂亮，正值春季，各色花卉在夜色下极为好看。
只可惜，这些美景陆遥没心思看，他在一处锦鲤池停下，坐在围廊上看着湖中游曳的小鱼，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心口闷闷的。
闻人看在眼里，想要开口劝说几句，又想到少东家临走时的威胁，再次缄默，安静的陪在陆遥身边。
“徐家姐姐生的如何？”陆遥眼神停留在倒映在湖心的满月上，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
闻人想起在前厅匆匆一瞥的娴静女子，如实回：“徐家姑娘素有‘容若皎皎云中月，贤明传古今，文彩承殊渥’。”
那可是放眼整个洋州亦或许是整个大宁的贤才女子。
陆遥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脑子却不由自主的臆想出兄长身边站着一名女子的场景，只觉得胸闷的很，扶着围栏大口深吸了几口气后，突然说：“天色还早，我们去看看阿锦。”
闻人默。
殊不知在两人离开后，从层叠假山后走出两道人影。
陆云卿看着陆遥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那就是你弟弟？”开口说话的是女子，女人声音清亮柔和，带着些揶揄的味道。
陆云卿眸光深谙，脸色阴沉，并未答话，女子也只觉没趣，无所谓的说：“我可是配合你演了这出戏，介时惹恼了情弟弟可别埋怨在我身上。”
徐家姑娘徐蓉清凉的目光在陆云卿脸色停滞一瞬后挪开，暗中觉得好笑，她这个盟友是彻底被吃死了。
“罢了，你们兄弟之间的感情我无意打探，你许诺的条件一个月后我会亲自查验。”
徐蓉无意于他们兄弟之间的爱恨情仇，她与陆云卿不过是生意伙伴，各取所需罢了，什么“容若皎皎云中月，文彩承殊渥”她要的从来就不是这些徒有其表的虚名。
——
陆遥来到南苑时，陆尚锦尚未睡，开门的是陆尚锦身边的长随青水，深夜到访本就冒昧，但对方如果是陆遥——
青水扬起笑容，冷眼瞅着这小少爷神色沉郁，不是多开心的样子，恭敬的将人迎了进去。
卧房里，陆尚锦已经脱衣就寝了，陆遥也不似第一次来他的卧房，再加上现在心情沉重，倒是没多想，理所当然的进来了，小少爷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随便个人都能看出来小少爷此时心情有多么糟糕。
第五十六章 明白我的心思
清水将人带到后立即功成身退。
里间的陆尚锦听到动静批了间衣服出来，见到黯然神伤的陆遥，眼底划过一丝暗芒。
“阿遥？”陆尚锦唤，关切询问：“这是怎么了？一副丢了魂的模样？难不成兄长欺负你了？”
话音刚落，小少爷的脸色越发难看了，抬起头看向陆尚锦的那个眼神，脆弱空洞，仿佛被抛弃的瓷器娃娃。
陆尚锦唇角微勾，递过去一杯热茶，扶着小少年坐下，也不多问，就那么温和的看着他。
今天徐家一家子都来了陆家。
“我……”陆遥握着热茶，氤氲的雾气打在少年脸上，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心里头闷闷的难受，明明……明明这一切都是自己所期盼的！
哥哥娶妻就不会再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他也可以重新过上正常的日子，可是现在……陆遥难受极了，想哭，但没有任何发泄途径，况且……哭是懦弱的表现，他不想再懦弱下去了。
“阿锦……”少年软软的唤了一声，黑亮可怜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陆尚锦，含着祈求：“今晚……我可以留下来吗？”
陆遥不想回到东苑，那个地方有太多他和兄长的回忆，呆在那里总觉得心口闷的厉害。
“自然可以。”送上门的小美人哪里有拒绝的道理。
陆尚锦很好的收敛起自己的心思，颇为宠溺的叹息一声后，招呼来闻人和清水二人伺候陆遥梳洗。
一番清洗后，陆遥穿着寝衣，白嫩漂亮的小脸垮着，情绪不快的站在床边，一回生二回熟，陆遥自觉的爬上床，就着陆尚锦留出的空位躺下，周身全是淡淡的苦药味。
陆尚锦无声笑了笑，起身将烛火熄灭后，轻声道了生晚后，便传出均匀的呼吸声。
已然睡着了。
陆遥盯着乌漆麻黑的帐顶，忍不住拍了拍脸，暗恨自己不争气。
心里自我告诫：陆遥啊陆遥，你到底在郁闷什么！你和陆云卿虽没血缘关系，却是一同长大的亲兄弟，和兄长在一起就是悖伦！你让父母如何看你！你让整个大宁如何看待兄长？！
侮逆不孝的畜牲吗？！
不，陆家与你有恩，你不能……不能毁了陆家！更不能毁了……毁了兄长……
就着苦药香，陆遥意识越发混沌，直至陷入沉睡。
外头，月朗星稀，一片祥和天。
三更半夜的，自家少爷可以留在二少爷房中，闻人却不得不回去复命，借着哪换洗衣物的由头会东苑，少东家已经在小少爷寝房里等着了。
寝房未掌灯，圆墩前依稀可见一宽阔人影，闻人惊了一下，见是少东家没尖叫出声。
陆云卿脸色阴沉，身上还穿着白日里在宴厅里的衣服，周身浸染寒气，在四月天里冻的人牙齿打颤。
“少东家。”闻人是怕的，可为了小少爷……
“阿遥留在了南苑？”对于陆遥的行踪，陆云卿了如指掌，包括陆遥黯然神伤的在中庭园子里走了一圈，又去了南苑见了阿锦，甚至于留在阿锦寝房。
阿遥何时与阿锦关系如此亲厚？大概是两个病秧子之间的心心相惜吧，陆云卿将两个弟弟关系要好的原因归咎于此，二人年岁相仿，又都是常年病体，再加上阿遥单纯善良，没有人会不喜欢他。
“明日风大，记得带些后衣服过去。”陆云卿疲倦的捏了捏眉心，挥手让闻人忙去。
包括阿遥不肯回来他也了如指掌，甚至有些高兴，阿遥得知他和徐家小姐会面后不肯见他，他是不是能理解为吃醋？阿遥肯为他吃醋，是不是就说明在阿遥心里也有他？
这一段感情并非是他一厢情愿而是两情相悦？
陆少东家想了又想，剖析再剖析，最后断定，自家弟弟心里是有他的，对于弟弟这些吃醋的小脾气，他很乐意纵容，甚至享受，同时开始寻思明日如何去哄人。
翌日。
陆遥昨天想的多，睡得晚，最后虽不知道怎么睡过去了，再次醒来时，身侧已经空了，陆尚锦不知何时已经起床了。
闻人掀开帘幕进来，连带着外头透亮的日光。
小少爷昨天想了一晚上，心里暗暗下了决定。
早膳是在小院里吃的，外头阳光不错，陆遥和陆尚锦便在园子里用膳，南苑自从陆尚锦住进来后便一直清净，没几个人伺候，而这次，除了伺候在身边的清水以及几个杂役……院中貌似多了两名长相不错的少女。
少女不过二八年龄，长相漂亮，这种长相的姑娘一般都属于一等或者二等丫鬟，而两名少女却穿着杂役的衣服……时不时幽怨的看向这边。
陆遥越看越觉得奇怪。
陆尚锦喝完最后一口粥，优雅的用绢帕擦拭口角，见他一直东张西望，问：“怎么？这院子里有什么？”
陆遥也吃的差不多了，放下筷子，勾手让那两名姑娘走进，问陆尚锦：“这两人看着有些眼生。”
那两名姑娘跪在两位少爷脚下，垂遮头颅，娇弱的身躯微微颤抖着。
陆尚锦脸色古怪：“阿遥不知她俩？”
陆遥懵，他从未见过二人啊。
“这二人是母亲送来的，前些日子母亲说我这儿人手不多，特地点了两个丫头来伺候，左右是母亲的好意，我不好拒绝，但我喜静，实在不喜房中太多人伺候，便让她们伺候在外院。”陆尚锦不以为意。
说话间，两个眼神都没给两女子。
陆遥这才反应过来，他之前是和母亲说过陆尚锦身边需要女子伺候……没想到……没想到……
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害了俩姑娘吃苦，陆遥有些无力，挥手让她俩下去，转头看向陆尚锦，想起他那怪病以及晚上爱咬人的毛病，很是诚挚的建议：“母亲是想让她俩伺候你起居，你身边只有一个清水，清水虽贴心，但毕竟是男子，多有不变，或许你那怪病她俩能治好呢。”
陆遥就差点没明说，我觉得你那怪病是因为想女人想的！
陆尚锦依旧眉目温和，黑耀的眸光看向陆遥，那里晕着点点笑意，温声说：“我以为你改明白我的心思。”
第五十七章 胁迫
“明……明白？”
明白什么？
清风拂过，那双墨玉色的眼睛中盛满深邃的漩涡，直勾勾的看着他，险些将人溺毙于此。
陆遥逐渐感到不适，甚至想去回避那双眼睛，而那双眼睛的主人似乎并不想给他这个机会。
陆尚锦笑了笑，挥退所有人，笑容温和的注视着陆遥，一字一句的说出了那番足以让陆遥心惊胆战的话。
“阿遥曾经说过，‘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也曾和阿遥说过，所思所梦皆是你的话，可惜阿遥从来没信过。”
陆尚锦语气有些惋惜，那双眼睛温和而坚定。
看的陆遥想要逃离，陆遥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脊背附上一层薄汗，几乎能猜到陆尚锦后面想说什么。
这不对，这个世界崩坏了吗？
他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边缘角色，为什么主角们……一个两个会对他产生兴趣？
“陆尚锦……”
“阿遥。”陆尚锦温和的截断他得话，眸光温柔坚定，黑眸深处是如火苗般旺盛的情绪，陆遥喉咙哽住，眼神惶恐的看向他。
“阿遥，我喜欢你，从归家第一日便喜欢你，我从不是个正常人，也知男子相爱有悖纲常，可是阿遥，你亦如此不是吗？”
陆尚锦直勾勾的看着陆遥，温和缓慢的话语瞬间在寂静的空气中激起千层浪。
陆遥面色巨变，抑制不住的站了起来，眼神惊恐，惶惶不安，“你……你在说什么？男子、男子如何相恋，还有、我、我新欢女子，明日我便去和母亲商量与吴家婚事。”
陆遥手脚发冷，大脑一片空白，语无伦次的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吴家小姐？”陆尚锦笑了笑，眉眼舒展，就着春日暖阳极是温润，“你和吴家的婚事不会成功，阿遥，你的选择只有一条，接受我的示爱，和我在一起。”
“为什么？”
陆尚锦一派淡定，将陆遥一举一动收进眼底，见少年面色苍白，不服输的倔样，笑容加深，“除非你想毁了陆云卿。”
果然，小少年原本苍白的脸色逐渐涨红转而变成灰白之色，漂亮的眼睛布满惊恐，惊诧，不解，疑惑，甚至陌生的看着陆尚锦。
陆尚锦很满意陆遥的表现，淡定得品了口茶，微凉的眸光落在少年身上，他还在笑，却让人止不住的唇齿打颤。
“你与陆云卿如何在东苑苟且，桩桩件件我皆知晓。”
噗通——
陆遥身子踉跄了一下，膝盖嗑在了石桌上，陆遥甚至顾不得膝盖处传来的剧痛，手撑在石桌上站起来，脑袋腾然一片空白，灰白着脸色，不可置信的看着一派淡然的陆尚锦。
陆尚锦……他怎会知道？！
对上那双微冷的墨色瞳眸，陆遥似第一次认识陆尚锦，如何也无法将记忆中那个眉目温和，谦逊和善的陆尚锦与眼前这个眸光泛冷，睥睨着他得人联合在一起。
难道这才是真的陆尚锦？
陆遥心里怄的厉害，身子发寒发冷，四肢软绵无力，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到。
陆尚锦站了起来，两步走到陆遥面前，面色平静，眸光泛冷，陆遥这才意识到陆尚锦竟然比他高了一个头，是什么时候开始陆尚锦开始比他高了呢？
陆遥头脑发懵，软绵的身子被陆尚锦揽在怀里，苦药的香味钻入鼻腔，陆遥四肢软绵，身子僵硬的任由陆尚锦将他带进房间里，放在软塌上，肩膀上罩了一件带着苦药香的斗篷。
陆尚锦竟然这么有力气。
陆遥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哪怕置身于温暖如春的卧房里，依旧冷的牙齿打颤，紧紧的裹着身上的斗篷，像只被抛弃的幼兽般，没有安全感的蜷缩着。
陆尚锦居高临下的看着，黑眸睥睨，没有表情的五官看着有些凌厉，淡声威胁：“我知道你不想毁了陆云卿，也不愿和陆云卿乱伦，阿遥，我可以帮你。”
陆尚锦半蹲下身子与陆遥平视，手法堪称温柔的揩去陆遥眼角的泪水，带着薄茧的手掌捧起少年的脸，那张漂亮的脸上布满泪水，哭红的眼睛像兔子一般，让人心醉。
“阿遥。”陆尚锦轻声唤，柔和的嗓音里夹杂着旖旎情绪，“试着接受我好吗？”
陆遥没有说话，红肿着鼻尖，目光呆滞，有些抗拒陆尚锦的触碰，似乎是察觉到陆遥的抗拒，陆尚锦手指用力，顷身而下，纠葛着那张红唇起舞。
陆遥被迫承受着，被钳制的四肢无力挣扎，只得任由恶人在他身上为非作歹。
陆尚锦温柔的亲了亲他额头，语气中带着餍足的沙哑：“阿遥只要乖乖听话，陆云卿便能安然无恙。”
哥哥……
陆遥意识涣散，已经听不清陆尚锦在说什么，只知道自己好似被抱了起来放在了床上，意识逐渐抽离，模模糊糊间好似在房间一角看到一张玄铁鬼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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