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4

蓄意犯上(古代架空)——半里知途

时间:2024-04-03 08:43:56  作者:半里知途
  纵使脑子已经彻底混沌,颜喻始终记得容迟是个爱美的人,于是他空洞的目光终于有了落点,定在容迟已经结了一道小血痂的脸上。
  容迟顺着他的目光摸了摸自己的脸,道:“伤得不深,不会留疤的,放心。”
  颜喻听见“放心”二字,呆板地点了两下头。
  没话说了,颜喻转身,来到楼梯拐角,抬脚欲下。
  容迟看他的状态太吓人,赶忙来扶他。
  颜喻看了眼自己肘部的手,又慢半拍地抬起头,看把伤心都写在脸上的容迟。
  不应该让容迟担心的,颜喻这样想。
  于是他强迫自己挤出个笑容,说:“我没事儿的,放心。”
  两字原模原样地还回去,容迟却没有点头:“我闲得紧,陪你回去吧。”
  颜喻想了想,道:“那你去帮我找稚儿吧,我自己回去就行,正好我想自己静一静,行吗?”
  容迟闻言生出片刻的恍惚,他在很多年前听见过相似的话。
  那时是颜喻观刑后的第二天,大雨依旧在下,可所有事情都已成定局。
  颜家十数口人死了,老皇帝死了,颜喻喝下了浮华枕,接过了相印玉玺。
  颜喻陪了江因一整天,直到第二天下午才出宫。
  人是他接的,颜喻却拒绝了他撑起的伞和陪伴。
  用的也是这样的说辞。
  容迟不放心地张了张口,想拒绝却又有些不忍。
  颜喻又笑了下,他按下容迟的手,踩着木质的阶梯一步步往下走。
  夜色很美,空明澄澈,杂乱的树影稀稀疏疏打在地面,随着夜风微微晃动时,像在偶尔泛起波澜的水面上漂流。
  颜喻没让任何人跟,他自己一个人往回走。
  白日的京城繁华熙攘,像是有无穷无尽的活力,可等到晚上,百姓恬然睡下时,整片天地都陷入无限的寂寥中。
  街道两旁只有零星几只破旧的灯笼亮着,它们散发出微微弱的火光,达不到照明的目的,又无端让人觉得孤寂。
  黑夜死寂,脚步声被衬得格外明显。
  颜喻听着几只有些杂乱的脚步声,思绪不知不觉,就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他想了很多,想儿时被一家人宠爱着的幸福日子,想家破人亡时的茫然恐惧,还想踽踽独行时的挣扎与彷徨。
  过往丝丝缕缕,织成一张肉眼看不见的网,把他缠起来,控制住。
  他连选择都没有。
  再往后呢?
  再往后……朝堂之事暂时尘埃落,他勉强从强压中喘了口气,然后又被迫急匆匆地南下,再回来时……
  之后明明又经历了许多事,可他现在偏偏一点都想不起来。
  充斥脑海的,是林痕或倔强或专注或祈求的眉眼。
  再之后,是林痕成熟的样子,就像刚刚。
  心脏像是突然被一只无形的的手狠狠攥住,被搓揉,好疼,疼得他都快不能呼吸。
  停下吧,不要再想了。
  颜喻告诫自己。
  他强迫自己把林痕的样子从脑海中摘出,之后才像被从水中救上岸来的溺水者,猛地呼吸一口,急迫地让浸了水的肺腑多些氧气。
  窒息感终于缓缓褪去,颜喻继续往前走。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突然出现了第二个人的脚步声。
  颜喻停住。
  灯光太昏暗了,他看不清停在自己前面的人的面目,他警惕地退后一步,问:“谁?”
  一声轻笑传来。
  那人慢悠悠逼近,终于让颜喻看清了那张脸,一张僵硬又有些瘆人的脸。
  “吴名?”
  “颜大人看起来心情不太好。”吴名道。
  他还穿着赴宴时的武将朝服,明显是直奔这来的。
  颜喻眸光一暗,道:“吴将军有话便直说吧。”
  “倒还真没什么大事,只是想和颜大人谈谈心罢了,还请颜大人同下官一同走一走。”
  说罢,不等颜喻反应,他就转过身继续往前走,他知道颜喻一定会跟上来。
  两人沉默地走了几步,终于来到一个亮着的灯笼下,灯笼应该是这家人刚换了,还新着,发出的红光也更盛一些。
  吴名忽然停下,他看着颜喻被灯光映得更显憔悴的脸,问:“颜大人找到江因了吗?”
  颜喻脚步顿住,问他:“你都知道什么?”
  吴名捻着手指想了想,道:“知道些颜大人不知道的事。”
  吴名好整以暇地欣赏着颜喻的表情,过了好一会儿,才继续往前走。
  “陛下拷问了江因几次,像是在找什么东西,颜大人知道那是什么吗?”
  闻言,颜喻垂下的手已然握成了拳,他感受到指甲嵌进肉里的痛感。
  容迟其实计划实施的过程中才知道自己救出来的人不是江因的,他原以为江因被转移到别的地方了,就暗中抓了人盘问,最后才得知江因其实是坠了崖。
  至于前因后果,连被抓来的几个人都不清楚。
  几经辗转下,颜喻得知的消息便更少了。
  颜喻冷笑一声,道:“那东西是什么,你不是很清楚吗?”
  吴名笑:“老皇帝临终亲手交出去的,我怎么可能清楚,甚至都不知道那东西到底是虎符还是令牌,又或者是别的什么信物,当然,陛下也不知道,因为江因死活不说。”
  最后一句话吴名说得很慢,他边说边细细打量颜喻的表情,看到隐藏不住的心疼和无措时,他就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一半。
  吴名继续往下说:“名人不说暗话,相信颜大人很清楚,那悬崖足有千余丈高,就连会武功的人失足跌下也至少半残,更何况是一个智力如同儿童的,又满身是伤的普通人。”
  喉咙里有腥甜的味道在不断往上涌,颜喻闭了闭眼,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吴名手按在颜喻肩头,问:“颜大人不想为你亲爱的侄儿报仇吗?”
  吴名眼中闪过贪婪的光,颜喻定定地看了眼,忽然笑了:“颜某着实没想到吴将军竟然如此胆大包天。”
  “人嘛,总是以自己的利益为先的,各谋出路,没什么可指摘的呢。”
  颜喻问:“不知道林痕当初用你的时候,可曾料到你会生出这种心思。”
  吴名对颜喻口中的讥讽恍若未闻,他只是笑,笑意散在脸上,越来越大:“怎么能说是他用我呢?分明是我救他用他才对,在下是诚心想和颜大人合作的,若是事成,可不仅仅是大仇得报了。”
  吴名不轻不重捏了下颜喻的肩头,他笑得胸有成竹,像是笃定颜喻一定会答应。
  他说:“颜大人好好想想吧,但也别让在下等太久。”
  吴名离开。
  颜喻的心更乱了。
  他加快脚步走下去,颜府大敞着门,一直在等他。
  颜府中的火光是暖黄色,很温暖柔和的颜色,颜喻刚走进去,刘通就抱着大氅跑过来,给他披上。
  颜喻看着刘通苍白的头发,忽然觉得恍惚。
  他拒绝刘通的照顾,让人回去好好睡觉,自己一个人回了房间。
  支撑身体的脊柱像是被今晚的经历抽走了,颜喻脱力地躺在床上。
  他明明很累,身心俱疲,却怎么样都睡不着。
  只是盯着黑漆漆的房顶发呆。
  胡思乱想。
  至于后来,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睡过去的,还是晕过去的。
  醒来时,林痕就坐在床沿,正用勺子轻轻搅拌端在手里的药汤。
  林痕右手包着层厚厚的纱布,不知是不是姿势的原因,手指关节处有暗红的血渗出来,在雪白的纱布上格外显眼。
  颜喻被这颜色刺得闭了闭眼睛。
  喉咙又疼又痒,他闷声咳了两下,有血顺着食道涌上来,又咸又腥。
  他没有犹豫,面不改色地将其咽了回去。
  再抬眼时,林痕正紧张地看着他,眼底乌青,嘴角干到起皮。
  颜喻的目光在林痕嘴角的疱上顿了一瞬,很快就懊恼地收回。
  “该喝药了。”林痕嗓音沙哑,他先放下药,把颜喻扶了起来。
  颜喻不想让他碰自己,可他又实在没有力气挣扎。
  林痕扶他坐好,又帮他往上拉了拉被子,随后才把药重新端到手里,舀了一勺,轻轻吹了几下,待用唇贴了贴觉得温度正好后,才把送到颜喻嘴边。
  颜喻偏头躲过。
  “给我。”他摊手,没什么感情地看着对方。
  林痕垂下睫毛看颜喻苍白的嘴唇,端着碗的手指指腹用力到发白,两人僵持了许久,他才说:“我喂你吧。”
  “不用你,给我……咳,咳咳……”
  颜喻咳得突然,他手紧紧抓着被面,痛苦地躬腰,纵使隔着衣服,瘦削的背上隆起的脊骨依旧明显。
  发丝垂到肩前,林痕看不清颜喻的表情,却能透过凌乱的发丝看到颜喻咳得过分红的脸。
  他只觉心被揪起来了。
  林痕把勺子放回碗中,伸手相帮颜喻顺一顺背,却被颜喻猛地挥开。
  瓷碗砸到地面,“啪”的一声碎了彻底,乌黑的汤汁溅出来,迸溅到衣角上,像是赤裸的嘲笑。
  颜喻还在咳,撕心裂肺的,像是要把肺脏咳出来。
  林痕手足无措地看过去,想抱一抱这人,又或者给颜喻顺顺背,可是他不敢再刺激颜喻了。
  就在他彷徨无措时,颜喻突然歪下身子,他手赶忙穿到颜喻胸前把人扶住。
  幸好,颜喻没摔下床。
  林痕一口气还没呼出来,就看到地上多了一滩黑红的血。
  血和药汁混在一起,刺得他脑子空白了一瞬。
  林痕强迫自己清醒,找不到帕子,他就拿衣袖去擦颜喻嘴角的血。
  “是不是药的问题?”他焦急道,“成鸿年说这些药混在一起,基本上和剧毒无差。”
  颜喻疲累地闭上眼睛,说:“你回去吧,我不想看见你。”
  可林痕不听,他强硬地把人抱住:“我问过钱紫山了,这药可以不喝的是不是?以后不要喝了,好不好?”
  颜喻睁开眼,看着地上的血迹:“滚。”
  林痕紧了紧怀抱,他的头虚虚枕在颜喻的肩上,偏了偏去闻颜喻发丝间萦绕的药苦味。
  苦到发涩。
  “以后不要吃药了,浮华枕发作的时候,我会来陪着你。”林痕近乎央求道。
  颜喻冷笑,不加犹豫地回他:“那样,我宁愿去死。”
 
 
第57章 “我觉得恶心”
  两人之后便陷入了僵持,互不妥协地沉默着,没有人让步。
  最后还是钱紫山的到来打破了僵局,他为颜喻诊了脉,连连叹气地嘱咐许久,才忧心忡忡地离开。
  钱紫山走后,颜喻又一次赶人,这次,林痕沉默着离开了。
  诊完脉的第二天,钱紫山又来了颜府。
  他苦口婆心,劝说颜喻尽量不要再用药了,不然后果真的很难控制。
  颜喻好脾气地朝钱紫山笑了下,没说答应的事,只是让钱紫山放心,说他有分寸。
  有分寸个屁,一把年纪的钱紫山特别想爆粗口,可还是忍了下来,他想了想,道:“陛下已经派人寻找舒览青了,大人身上的毒,或许还有救。”
  钱紫山口中的舒览青,颜喻还是知道的,可他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找到,林痕怎么可能会轻轻松松做到。
  更何况,纵使林痕真的能找到人,又怎么能保证舒览青一定能解得了他身上的毒呢?
  再说了,其实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颜喻并没有说这些,他只是朝钱紫山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钱紫山看得出来颜喻根本就没把事情往心里放,可再劝也劝不了什么,只好离开让颜喻静静地呆着了。
  颜喻这次病得极其严重,或许说这不是病,而是药物蓄积在他体内的毒效趁他虚弱时占了上风,以至于不受控制地爆发了。
  反复高烧,频频梦魇,还时常咳出血来。
  血是黑红色的,像是掺了乌黑的药汁。
  一连折磨了足足有八日,才开始有好转的迹象。
  这天,阳光还算明媚,金灿灿地洒下来,像是给整片大地铺上了碎金。
  颜喻拗不过刘通,被他老人家拉出卧房,坐在院中晒太阳。
  刘通忙前忙后,一会儿怕人冷,往颜喻手中塞了个汤婆子又找来毯子给颜喻盖上,阳光渐渐毒辣了些,他又怕颜喻热,于是小心询问是否需要换个薄一点的兔绒毯子。
  颜喻抿着笑摇头,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刘通明明只一个管家,还与他无亲无故,却没在颜家最危难的时候背弃他们,而是在他父亲死后自发充当了关心他的长辈角色。
  于是这么多年走过来,虽是苦,但也没让他彻底失去希望。
  颜喻看着刘通稀疏凌乱的白发,眼眶发酸。
  他想说“刘伯啊,等我死了你就不要再守着颜府了,拿着钱财去买个合适的房子,带小院的那种,好好过过不用操劳的日子吧”。
  可触及对方明明很心疼却还是装作轻松的目光,话到嘴边还是换了内容,他说:“刘伯,我想吃城南那家铺子的梅花糕了。”
  “梅花糕?好啊,想吃就好,”颜喻难得想吃东西,刘通激动到热泪盈眶,“是少爷经常买给小陛下的那家吧,少爷等一等啊,我这就让人去买。”
  刘通并不知道江因的事,颜喻也不欲说,他只是笑着点了头。
  正好方术正在一旁待着,刘通叫了他一声,道:“小方啊,还记不记得少爷常去的那家糕点铺子,快去买些来。”
  “不用了。”
  刘通话还没说完,就被另一道声音打断,他看过去,见是林痕神情立马就变成了警惕。
  林痕提着油纸袋,走到近前轻轻放在桌上,他对颜喻说:“我来的时候绕过去买了些,正好你想吃,还热着,尝尝吧。”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