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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空影知道何天泯多半还在用监测器观察她们，她故意问青黛靛蓝：“A大学做干细胞与生殖细胞发生方向有一个国际名人，叫林琪的，何风扬的导师难道就是他？”
青蓝并不意外姬空影会有和自己关注的信息重合的地方，于是她也说给不知道还在不在的何天泯听：“没错，你也知道他的事迹吧？他以前的研究方向是哺乳动物胚胎体外培养。20年前，K国宣布实现了小鼠的干细胞雌雄来源无差别卵子发生，之后林琪也投入这个方向，并在前几年发表了一些大型哺乳动物的干细胞来源卵子发生，何风扬多半就是因为对这个方向感兴趣才进了他的组。”
“这几个技术在M国应该已经开始人体实验了。M国是一个很奇怪的国家，它有上千年的控制女性人口比例传统，却是全球几乎人口最多的国家。它重视科技，又几乎无视伦理。我们认为它现在的平静只是在等‘新人类’长大。”
“幸好人类是这样一种成长很慢还长寿的物种，才给了反方向的技术足够的时间来实践和试错。”青蓝笑着说，“放心吧，我们和你们的目标是一样的。”
事到如今，青蓝倾向于认为姬空影的导师许愿和这件事直接有关。不然的话，姬空影就算再少年天才，也无法改变23岁的她只是一个没有太多权限的学生的事实。
当一个人知道太多对自己不利的信息，能做的又太少时，就容易变得焦虑。与此相反的是，如果一个人面对重磅消息时相当平静，那么主要有两种可能性①她并不相信②她知道更炸裂的。
游戏里的实时语音并不会被计入存档，只有刚好在监测窗口跟前才有机会听到。何天泯很怀疑这两个年轻人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理智上何天泯认为，人只有在没资格上谈判桌的时候，才会为了上桌而想要把桌子掀了；如果可以谈判，没有人会去掀桌。但是直觉告诉她，这两个年轻人说的内容和她曾经收到过的神秘邮件很像。
那个人在邮件中与她探讨了“母系社会到底是怎样对待男性的”，并提出了一个让她非常难以接受的观点：后现代主义者希望让性别成为一种相当于头发眼睛颜色那样无关紧要的性状，但这可能是人类早就被男权社会阻止的路。一开始，人类遵循本能进行了一些身体上的互动，一些人会产生重大的结果“怀孕与生育”，另一些人不会，并且必须是这两种不同的人进行匹配……这截然不同的后果驱动人们去判断一个新生儿是未来可能怀孕还是使前者怀孕。当然，这种判断会有千分之几失手的机会，但仍然比今天绝大多数医学诊断的灵敏度和特异性更高。
算了。何天泯摇了摇头，不去想那些干扰她的问题。她相信世界正在变得更好，而她的作品能够让这个过程发生得更快。作为剧情策划，游戏剧情就是她的作品。
“我们什么时间才能开诚布公地谈一谈呢？”姬空影注视着青蓝的眼睛，这双眼睛没有什么特殊，姬空影甚至想不起来青蓝在现实中的长相。她在遗憾什么？很幸运她们现在不会为敌，但一次次的试探与回避无不在提醒她：她们终究是来自两个世界的人。
青蓝伸手给了她一个轻轻的拥抱：“子弹已经上膛，到扳机被扣下的时候，我一定知无不言。”
“回去吧。”姬空影收紧手臂，没有呼吸声，没有心跳加速，没有温热的体温，没有被模拟的感官也太多了。
石门的法术阵是单向的，从外面进来需要密码，从里面出去却不需要。为了顺利爬过这条通道，两个人又用易容术变得小小的，像两个无家可归在野外滚来滚去的小孩子。
攀爬路上收到了一条意外讯息。
风筝：百鬼帮和我们的新成员前后脚迁徙来了乔城，虽然我们敌对很多，但是这帮人很显然跟别的不太一样
风筝：他们怎么挑这个时间？
青黛靛蓝：大概跟无尽通过气了吧。
风筝：乔城厉兵秣马刚好差一个武器和一个首饰，你俩回来秒开新等级，做好准备
由于大帮派往往是各司其职，战斗队列和后勤队列分开，楚汛她们那一批人里没有高级制作的玩家。
但百鬼帮并不一样，他们几乎倾巢出动，直接把所有寒凌国成员都聚集到了乔城，而这些人中是有生活玩家的。
这就导致乔城厉兵秣马进度飞涨，眼看着就要成为寒凌国第一个开启等级突破主线的城市。
熟悉大型网游的玩家都知道，这每一次开新等级，四舍五入都是一个开荒期，在开荒期抢占的优势基本会影响这一段时间的实力强弱。
PVP结束之后，月华峰一边招人一边磨合新成员，顺便把帮派规模升到目前的顶级。才过了没几天安稳日子，就有仇人跨城找上门来，说不是针对她们，风筝都不信好吧。
幸好月华峰在林小云打广告之后新招的这群玩家大多数是比较成熟的网游玩家，首先遵循网游帮派合得来就聚合不来就散的原则，没发生什么吵架了就往论坛挂聊天记录之类的事情。
她们对林小云贴在公告的帮规“禁辱女词，禁兄弟哥们，禁捧男踩女，鼓励洗点转职。”也算是接受良好，虽然也有人激动时候潜意识爆出了不合适的粗口，但也很快从善如流地自我纠正了。
其实林小云的终极目标是一边教她在游戏里认识的玩家一些游戏内外能够通用的战斗技能，一边鼓动她们从线上走到线下面姬，但是这事儿急不来，得徐徐图之。除了知道核心机密的风筝桃之妖等人，在大部分玩家看来，月华峰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有点热闹的女玩家帮派。
百鬼帮除外。
魑魅魍魉一直怀疑梁天雨就是月华峰那三个职业赛冠军之一，但他没有证据。不管是不是重点目标，林小云高调打广告的月华峰都符合他们的优先打击原则，于是他让原本相对零散分布在寒凌国不同城市的游戏社成员全部集中到乔城，从他们的兄弟群里招募人员，分分钟就能塞满一千人的五级帮派规模。
其实百鬼帮本来还想派出几个擅长反串的兄弟假装女玩家潜伏进月华峰，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边好像有反侦察的手段似的，明明他们用自由体型模仿女人捏的身材自己人都赞不绝口，怎么就过不了面试关呢？
要知道线上社区有时候很难避免反串和潜伏，偏偏这一次情况特别。姬空影虽然权限不高，但刚好可以获取到健全玩家建号时扫描的人物轮廓，她又不是瞎子。
【📢作者有话说】
这就是目前写到的内容了，所有主要势力已经全部出场，现在是暴风眼中的平静。接下来主角可能会遇到一些挫折，具体我还在规划，可能会考虑写完克服困难的部分再一起发，大家养一养吧。
89 ☪ 棘手的敌对
青蓝和姬空影接了从旭城到乔城的跨城马车，下线，转向游戏外的联络群询问月华峰和百鬼帮的战况。
今天上午，百鬼帮呼啦呼啦有两百多人抵达乔城，甚至导致了系统驿站堵马车，一看就是昨天晚上集体挂上了跨城传送。
这些男玩家刚一完成城市登记，就在乔城新建了一个百鬼帮，升级规模和敌对月华峰一气呵成，开始在城区开红月华峰的玩家。
这是一件很不同寻常的事。PVP比赛开始之前，月华峰只有龙行天下一个敌对帮派，PVP比赛结束之后，她们多了三个敌对帮派，青蓝、姬空影和楚汛在东芒国大闹无尽之后又多了几个敌对帮派。
尽管拥有相当数量的敌对帮派，月华峰玩家的日常活动却没怎么受到影响。这些帮派会隔三差五点月华峰发起帮派挑战，每一次都清空自己的资金来，力求在避免损失基础上尽可能给她们找事儿。可惜就算青蓝和姬空影不在，拥有林小云坐镇的月华峰仍然在擂台挑战所向披靡，团队挑战倒是有胜有负，权当练习PVP玩法了。
她们很少遇到20人以上的野外开红。
开红这个概念要追溯到玩家和NPC头顶有名字的键盘游戏时代。也许是因为红色是鲜血的颜色，在大多数键盘游戏中，红色的名字意味着敌人。敌人包括怪物、NPC或者别的玩家。像是在竞技场之类的情况，敌方玩家只是因为阵营不同，倒没有什么私仇。
全息游戏头顶没有名字了，玩家的游戏体验更像是在异世大陆进行冒险活动，但很多约定俗成的概念还是保留了下来。
玩家平时活动的世界大地图被统称为“野外”，理论上来说，在大地图里玩家彼此不是敌人。只是俗话说得好，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 “野外开红”的意思通常是，玩家在没有接到任务的情况下，由于私人恩怨等等原因主动地在大地图上互相攻击。
野外开红给人的感觉，就好像你平平无奇地走在路上，突然冲出来一个人拔刀捅了你一刀。虽然说游戏中玩家可以快速回血，即使控制的人物死亡也可以复活，后果不像生命只有一次的生活那么严重，但这种“被攻击偷袭”的负面感觉是相似的。
网络游戏有自己的规则，杀人夺宝是可以存在的，买凶报复也是可以存在的，但会受到游戏规则的限制，有时候则是惩罚。之前说过，《乱世风云》里找特定的人并不像头顶名字的键盘网游那么方便，而且游戏地图也要大得多。
城区的人口密度还高一点，城外想找人难度就太大了。所以虽然帮派之间存在敌对关系，但想要抱团打群架，要么就是事先在郊区约架，要么就是有特殊原因驱动。比如在丰城的时候，无尽为了埋伏“叛变”的楚汛她们在树林蹲了实在太久，才给了敌对组团找上门打架的机会。
在玩家普遍的认知里，城区不是一个打架的地方。虽然城区可以用攻击技能攻击别人，但这样做的人很少，因为城区是有守卫的。
玩家在城区生活的初始身份是“平民”，当一个平民玩家主动攻击别的平民玩家，前者的身份状态会改变为“匪徒”，一次攻击对应持续2分钟的0级匪徒状态，与被攻击玩家的无限防卫时机相等。如果造成了击杀或者多次攻击，那么状态就会升级，持续时间也变长。
守卫NPC被玩家戏称为不抓小摊贩的城管大队。它们兢兢业业地在城区巡逻，一旦发现匪徒身份的玩家，就会自动靠近进行“监视”。在这个阶段，守卫不会对匪徒玩家发起攻击。它们会把匪徒玩家放在25米有效距离的单体突进技能范围里。
其实游戏最开始的时候，守卫是会把0级匪徒玩家也抓进监狱的，后来有众多玩家联名提出，主城区放技能误伤就要进监狱没必要，太过降低游戏体验。现在守卫的机制是，监视0级匪徒，1级及以上才实施抓捕。
0级匪徒击杀平民或者攻击超过一定次数，就会成为1级匪徒。此时守卫就会突进并眩晕玩家，并发动一连串攻击，直到击杀为止。被守卫击杀的玩家也受到野外死亡惩罚，并且不会在复活点复活，而是被关进系统监狱。
吃过几次监狱的苦头之后，大部分玩家就不怎么在城区打架了，或者控制着只攻击，不击杀。
百鬼帮却完全打破了这一点。他们组成十几个十人队伍，在城区几个人口密度高的地方到处点人查帮派，一旦找到一个月华峰玩家，就浩浩荡荡围上去，一顿单体技能输出把人送到复活点。复活点的绝对安全区之外还有人埋伏蹲点，一走出复活点范围就又遭受一大堆攻击。
由于青蓝和姬空影还无法看到帮派频道，风筝把之前游戏外和楚汛联络的群拿出来用，陆陆续续拉了一些有参与的玩家进群讨论情况。
桃之妖：根据不完全统计，上午10点截至目前，月华峰死亡32人次，百鬼帮死亡12人次左右，可能有漏登记，但是，他们没有一个人被守卫抓！！！他们还大喊“退帮不杀”。
姬空影：现在有人退帮吗？
桃之妖：暂时没有，我让她们先能去副本就去副本，要么就回门派。但是现在帮里氛围很低迷，主要是大家都不知道为什么那帮人可以在城区无视守卫直接开红。
青蓝：打架时候录像了吧？
风筝：录了几段，挺……糟糕的，你做好心理准备。
青蓝：探测术结果显示的界面录进去了吗？
风筝：……
楚汛：我录了
对于楚汛这样需要指挥的玩家来说，随时探测术监控敌我多方状态是必备素养。只是很多人在PVE时养成的习惯很难用在PVP上，被开红第一时间记得录像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群里传了五六个视频，提供信息量最多的毫无疑问是楚汛的。
游戏开服到现在，玩家见过的状态技能恐怕有几十个之多，有时候同一个人身上就能出现十个状态，要在这茫茫信息中寻找可疑的目标并不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好在眼熟的状态图标可以直接忽略，问题应该隐藏在她们没见过的技能里。
十几分钟可怖的沉默后，青蓝往群里发了一张很显然是从视频中截出来的图。
【偷天换日：状态持续时间内，锁定自身正面状态不发生改变。此状态结束后统一结算剩余时间。】
青蓝：应该是这个技能把0级匪徒锁住了，状态在的时候鲨人不会变成1级匪徒。如果他们全都有这个技能那多半是无派系，可能也是那种剧情隐藏技能。
桃之妖：好歹毒的技能
林小云：可能性很大，但是好像，知道了也没有太大改善……
鬼舞：你们回来要不第一时间先别进帮派？开新等级应该会有任务吧？
青蓝：这个倒是没事，我可以开易容术。
楚汛：你有可能通过切换易容术避开守卫吗？
青蓝：估计不能，战斗中不能切换易容术的身份。
青蓝：不过我回来了倒是可以给你们挂易容术填无帮派，至少可以在城区做任务。
姬空影：先把敌对的情况在帮里解释一下，不能接受风险的人尽快退帮，盘点一下愿意留下来共同面对的人数。易容术也不是只能防守，还可以在他们没防备的时候发动攻击。看之前说的，他们以十人小队为单位行动，那我们就让不开易容术的人当队长，开易容术的人附近保护，争取在2分钟无限防卫时间里尽可能以多打少多拿人头。
姬空影不愧是安排过团战战术的人，很快拿出了一个合理的方案。网游团战的两大核心因素一是人数，二是指挥，相比之下个人能力还要往后放放。
先前百鬼帮能拿到那么多人头，主要也是依靠以多打少，用十人队伍去抓四五人甚至一两个人的没什么防备的月华峰成员。等到月华峰组织起来打了几波10V10之后，他们就毫不犹豫抛下阵亡的同伴散了。林小云又组织了大团队把之前被堵在复活点不敢出来的人营救出来，之后桃之妖暂时让人进了副本和门派不在城区停留。
大家心里都清楚，等到晚上玩家上线的高峰期，之前的戏码一定还会重复出现。下午的混战中，好几个人掉了等级，还要想办法升回50级，而青蓝和姬空影返回乔城或许会带来新等级的开启，这将会让玩家野外死亡的经验和等级损失变得更为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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