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解释未免过于勉强了,沈长里显然是不信的,但她却只是无奈地叹道:“我若将你带着,将来沐丞相定会怪罪于我。”
可若送你回去,我自然也是不愿的,你若没跟来,我便就这样走了,但如今你跟来了,我便不想让你离开,或许这就是我心里唯一一点自私的想法吧。
后半段沈长里未能说出口,所以沐轻轻自然只听到了前半句,她不高兴地噘起小嘴嘟哝道:“我还以为上仙看到我会很高兴呢,原来是我想多了。”
越想越气,沐轻轻干脆喊停云将马车停了下来,作势下车要走:“既然上仙不欢迎我,那我回去便是了。”
不过她才从马车里钻出来,就被沈长里一把抓住了手腕:“就这样一个人回去,危险。”
“有什么可危险的,这还没出都城范围呢。”沐轻轻装模作样甩了甩沈长里抓住自己的手,依旧做出一副要下车的样子。
“此行前往元州危机四伏,这样你也愿意与我们一同前去吗?”
沐轻轻一听沈长里这意思,就知道沈长里已经允许自己跟着他们了,几乎也连想也没想的,沐轻轻转身就挪到了她身边,坚定道:“我不怕!”
沈长里已经不记得这是她第几次说不怕了,哪怕是封印了她的记忆,她还是一如既往地相信自己,反而是自己,害怕那些未发生的事情,所以想要将她放在一个和自己完全无关的环境里,想让她过回以前那种被丞相保护起来的枯燥日子。
可是她忘了,从在九曜山下,她二人因怨妖初遇开始,一切就已经被改变了。
“听我的话吗?”沈长里回神,又问她。
沐轻轻也看着她,非常认真地回道:“我什么时候不听上仙的话了?”
“你就没什么时候听过我的话。”沈长里最终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将她重新拉回了马车里,然后吩咐停云,“启程吧。”
都城到元州赶马车要走两天两夜,这一路上沈长里的神情都不太好。
想到早上在宫中的时候,沈长里从停云那里听到说要去元州时也是一副很忧虑的样子,沐轻轻就大约能猜到元州可能对沈长里是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行至傍晚,三人在途径的一个小镇子里下榻一家小客栈。
虽然沈长里是上仙不用休息也可以,但想着沐轻轻和停云却需要睡觉和吃饭补充体力。
简单地吃过晚饭后,沐轻轻就躲过沈长里溜回房间,用自己之前学到的法术,将留在丞相府的红绫召唤了过来。
还没沈长里还没发现红绫不在她手上了,不然凭沈长里的聪明,肯定会发觉她是用红绫逃出来的,如此一来,肯定也会发觉她记起了之前学过的术法而怀疑她恢复了记忆。
看到重新被系回手腕上的红绫,沐轻轻这才松了一口气。
刚放下心来,就听到有人‘叩叩’敲门,再听门外人声音,是沈长里。
她敲着门问沐轻轻:“睡了?”
沐轻轻赶紧去开门,门一开,沈长里一个侧身就进来了,还没等沐轻轻反应过来,她整个人就被横抱了起来。
这突然其来的举动让沐轻轻反应慢了半拍,她定睛仔细一看,确认抱起自己的是沈长里没错。
“上仙,您这是……做什么?”她问的时候,恰好对上沈长里也看过来的眼神。
两人视线相接,沐轻轻却发现沈长里似乎有些不对。
只见沈长里竟勾唇冲她笑了起来,笑得有些……教她怎么形容呢,想了半天,沐轻轻才终于想出一个在话本里看到过的词儿来。
邪魅!
对,此时的沈长里,不管是眼神,还是表情,亦或是那嘴角的一抹笑容,都让她觉得一股邪魅的气息蔓延而出。
“陪我睡觉。”沈长里说罢,抱着沐轻轻就往床榻走了过去。
沐轻轻听到她的话后,只觉得耳边翁翁作响,脑子一懵,顿时一片空白,全然不知该任何反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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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 第四十九章
尽管已经睡了大半夜,可沈长里的身体还是很冰冷,她就像是一块永远不会化的冰,挨得近了,更能感受到从她身体里散发出的凛凛寒气。
只是,明明寒气凛人,沐轻轻却并不觉得冷,反而浑身像发烧一样滚烫。
想到方才沈长里那个笑容,沐轻轻心里泛起的涟漪久久无法平静。
有时候她甚至觉得,那仿佛才是真正的沈长里,平时被仙规戒律所隐藏起来的那个真正的沈长里。
今夜,又如昨夜一样,沈长里是从后面抱着她睡的,她的后背能感觉到沈长里呼吸时胸前的起伏。
沈长里是真的睡着了。
她的呼吸平稳又规律,不像是装的。
沐轻轻再次陷入了深深的疑惑之中。
沈长里原本是不用睡觉也可以的,至少在她和沈长里相遇之后,她是没看到过沈长里睡觉的,除了在九曜山救她而被怨气侵入体内,导致陷入梦境久久未能醒来……
想到此事,沐轻轻心中突然一个激灵。
她一下翻身过去,打量沈长里的睡颜,心下暗自猜测着,莫不是她又被怨气侵体了?不然她实在是想不到是为什么了。
不过,看着沈长里睡得这么好,又不像是被怨气入体的样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若不是不能被发现自己已经恢复记忆了,她肯定要缠着沈长里问清楚的。
而且,想到昨天晚上沈长里抱着她睡了之后,早上起来什么都不记得了,还倒打一耙说是她逾矩,她就很是恼火。
两个女子一起睡一晚本来是没什么的,沐轻轻却实在想不通沈长里为何那般在意。
为了避免明天早上又被沈长里说,沐轻轻想了想,还是打算溜下榻去,可才动了动,就被沈长里一下搂了回去,整个人跌进了她的怀抱中。
“去哪儿?”沈长里闭着眼睛问她。
沐轻轻被吓了一跳,她艰难地抬头一看,却发现她并未醒来,可声音听上去也不像是睡熟的样子。
她问:“上仙,您没睡着啊?”
“被你吵醒了。”沈长里始终阖着眼。
我不过是小小地动了一下罢了,有那么夸张吗?沐轻轻心里犯嘀咕。
不过,即使装睡,阖着眼的沈长里也比平日里一本正经清冷严肃的模样少了许多的锋芒,就像一只卸下防备外壳的软弱动物,如此地信任自己。
沐轻轻打量着沈长里的眉眼,鼻梁,嘴唇,完美的下颌线,长发从脸颊滑落下来,一丝勾在了唇间,美得令人心颤。
像着了魔般,她低声说道:“师父,你真好看。”
话音刚落,就惊觉自己喊错了称呼,这师父喊久了,一时之间还真是难以改口。
看来她得再让沈长里重新收回她这个徒弟,不然迟早有一天会被她察觉……
“你说什么?”好在方才的话沈长里并未听清。
听她如此一问,沐轻轻心里一慌,忙改口道:“我是说,上仙,你真的舍不得我吗?”
这是在马车上,停云问的那个问题,沐轻轻没有听到答案,心里如蚂蚁横行,痒得她抓挠不及。
但这个问题换来的仍然是一阵沉默。
沐轻轻觉得有些丧气,但转念又想,许是因为她上仙的身份,所以很多话无法说出口罢。
可她刚准备就此作罢,便听沈长里开口道:“若我说舍不得,你信吗?”
“我当然信了,我也舍不得……舍不得上仙。”听到她问,沐轻轻连想也未想,顺口应道。
再抬眸时,却见沈长里已经睁开双眼,此时那双英气中却又藏着秋波粼粼。
“……怎么了?”被她盯着看,沐轻轻心里不由得紧张起来。
“小丫头,你喜欢我吗?”沈长里突如其来的问题一下把沐轻轻给问懵了。
换作以前,高冷如她,是肯定不会问这种话的,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就是逾矩了,可如今,她又为何……
沐轻轻如何也想不通,但想到这几天的事,她很不甘心,有话此时不说,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
“我不喜欢上仙……”
沐轻轻才开口说出几个字,就见沈长里眸光微动,神情似有不悦,但紧接着又听到沐轻轻说,“我不喜欢上仙,便不会连爹爹的话都不听,跟着上仙跑了。”
听到这一句,沈长里的神情才稍加缓和。
“那……上仙,你呢?你喜欢我吗?”沐轻轻像条虫子似地往上蠕了蠕,托着下巴眨着眼睛看着沈长里,巴巴地等着她的回答。
但等来的,又是一阵沉默。
沐轻轻觉得自己说了真话,可又没等来沈长里的真话,实在是不公平。
不过,沐轻轻转念又想,沈长里是师父,而自己是徒弟,碍于师徒身份,沈长里也不可能说出喜欢你这种话来的,即便她以为自己现在记忆已经被封印,不记得她们的关系了。
只是,虽然能为沈长里找到沉默的理由,但沐轻轻却无法说服自己。
和沈长里一贯的正经和高冷比起来,自己又是缠着她拜师,又是毫无遮掩,直抒胸意,可现在对沈长里来说,自己既不是她的徒弟,又不是其他相关之人,着实让人憋屈。
越想越觉得心里不舒服的沐轻轻,唰啦一下从榻上爬起,离开了沈长里的怀抱翻身就要下榻。
“小丫头,你又要去哪儿?”沈长里见状,也忙坐了起来。
“我怕明日是早晨上仙您又说我逾矩了,小女还是去找掌柜重新开间客房吧。”沐轻轻一边穿鞋一边应道。
而这一次,等她穿好了鞋沈长里都没有再开口留她,甚至连一个动作都没有,哪似昨日那般强硬。
沐轻轻一时赌气,也懒得再多说什么,穿上鞋就跑出了房间。
待她一走,沈长里就眉心泛起红光,胸口闷痛,喉头温热,一口鲜血直涌上来,却愣是被她憋着没吐出来。
“师父啊师父,你这一身的修为可真是害惨徒儿了……”她自嘲般笑了笑,“看来还是不能想着依赖那小丫头啊。”
她硬撑着坐起来,闭眸打坐,周身蓝光和红光缠绕,两股不同的气在她周身如打架一般谁也不让谁,而它们的争斗的结果,却是沈长里饱受冰与火的痛苦折磨。
喜欢……
小丫头还是真心直口快又大胆。
可是,她却没办法给予回应……
夜深人静,凉月如水,浅浅光影打在地上,如一汪平静的湖水,没有任何涟漪。
沐轻轻趴在客栈后院石桌上昏昏欲睡。
“怎么不在房里睡?”停云拿了件外套给她披上。
看到停云,沐轻轻将他一把抓着坐在旁边,明明睡意浓厚,却着问他:“你们九曜派的仙人,真的为了修仙,可以摒弃一切欲念吗?”
“欲念?”停云摇了摇头,“连神都不能摒弃欲念,更何况是修仙之人,只不过走上了修仙这条路,摒弃这些东西能让人更加专注修行罢了。”
“那也就是说,可以有七情六欲了?”沐轻轻一下清醒了。
“七情六欲?”停云被沐轻轻的问题吓了一跳,但见她有疑虑,还是耐心告诉她,“通常修行之人为了能顺利飞升,会有各种劫数,情劫便是其中之一,只是会经历情劫之人在少数,飞升之后位列仙班,仙与仙之间有仙缘,但仙与人不可,与神亦不可。”
沐轻轻听糊涂了:“仙与人不可我倒是能理解,可仙与仙之间既有仙缘一说,为何与神也不可呢?仙与神,不都差不多吗?”
“非也非也。”停云摇头,“神位于仙之上,是世间最尊贵的族裔,就连九重天上的天帝见到神族,也是要低头行礼的,神之血是世间最尊贵的血脉,是仙凡所承受不起的,十几万年前就有一位神爱上了凡间女子,然而神和人是永远也没有办法在一起的,哪怕是一个小小的触碰,也会导致凡人瞬间的灰飞烟灭……”
听停云讲到此处,沐轻轻脑中忽然闪过男子的声音说“凡人之躯会因为因承受不住我们的神灵之气而逐渐枯萎”,难道说的就是这个吗?
“不过如今神族尽数殒落,这也就成了传说。”停云说到这里,打了个呵欠。
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问沐轻轻:“很晚了,不回去休息吗?明早还要赶路。”
“你先回去吧。”她挥了挥手,又趴回石桌上,心里却一直在寻思停云所说的故事。
卯时许,天刚蒙蒙亮,沈长里就从房间里出来了。
沐轻轻听到开门关门的动静,这才站起身来。
她心里有太多的事情想不清楚,这一想便是一夜。
转身看沈长里,见已无昨晚那般的邪魅之气,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高冷,沐轻轻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所以也没再多说什么。
反而是沈长里,径直来到她面前,并将自己手上的一件黑色薄披风给她披上。
“早晨雾大,莫要着凉了。”她一边系,一边叮嘱。
沐轻轻乖乖地站着,任她给自己系好披风,对她的叮嘱也是仔细地听进心里。
然后又听到她问:“一夜没睡吗?”
“嗯。”沐轻轻点了点头,确定她果然将昨晚的事又忘了,心中虽有些遗憾和苦涩,但也实属无奈。
“去马车里睡会儿吧。”沈长里说,拉着她就往外走。
沐轻轻一言不发地跟着,她一晚上没睡,再加上心事太多,所以精神不太好,连走路也有些摇摇晃晃。
但当目光不经意间看到沈长里头上的白玉簪子时,她还是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窝在马车里,她很快就睡着了,等她再醒来时,已是中午。
好在爹爹给沈长里准备的马车又大又宽敞,还铺了柔软的垫子,就算路上颠簸,也能睡个好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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