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为了见自己的父母,才特意这样打扮的吗?
一定是。舒环屿抿唇忍不住笑了。
江瓷看着导航,余光瞥她,“笑什么?”
舒环屿反问:“姐姐,你紧张吗?要见家长哎。”
她长长地舒着气笑了一声,正当舒环屿以为她会这么糊弄过去的时候,听她坦诚道:“有一些。”
“原来你也会紧张,那是参加学术会议的时候紧张,还是这个时候紧张?”
舒环屿觉得自己似乎在问没用的问题,但她鲜少看到江瓷失去淡然,所以偏偏想多问。
江瓷已经将车停在她小区的地下车库,头顶上昏昏暗暗,她听到驾驶座的人在深呼吸。
“伯母伯父是做丝绸生意的商人,不知道会不会喜欢茶叶和首饰。”
舒环屿还没反应过来,看到江瓷从车子的后座拿出两盒红色镶金边包装的茶叶和一个铂金首饰的包装盒。
“你什么时候……”
她却有些愧疚似的,“事情太匆忙,没来得及跟你商量。”
舒环屿摸摸她的手背,边安慰边过了电梯口的人脸识别。
“没事啦,你送什么他们都会喜欢的。”
电梯停在7层,舒环屿家是电梯入户的样式,爸爸妈妈已经在入口处等着,见到江瓷来了,忙上去迎接。
“你看看这孩子,第一次见面叔叔就是喊你来吃个饭认识认识,带什么东西呀!”
阿姨被江瓷塞了个项链礼盒,笑的合不拢嘴,“早就听说人家是教授的啦,你看看,礼节就是到位的哦。”
桌上已经摆满饭菜,不仅有杨湖本地菜,还有些西洋融合菜,看得出来费了功夫,担心江瓷常年在海外,吃不惯国内的饭菜。
舒环屿拿起筷子要夹鱼片,被妈妈喝止,“看看这孩子,有客人来的呀,当然要客人先动筷子!”
随后又问江瓷,“你看看,我都不知道怎么称呼你……”
江瓷十分有礼节地笑笑,只有舒环屿能看到她双手交叉扣着,已经捏得手指有些发白。
“阿姨,叫我小江就好。”
相比没有江瓷的时候,这顿饭吃得收敛许多,要搁平时,吃顿饭一家三口得吵吵嚷嚷把身边的趣事说个遍,再把最近的见闻八卦一遍才行,这回有了江瓷,不仅舒环屿收敛了,爸爸妈妈也收敛了,除了问问江瓷的近况,再顺着说说相似的事情,几乎没了别的交流。
搞得舒环屿总怕江瓷觉得她家里气氛不够。
爸爸妈妈去刷碗,让舒环屿带江瓷回房间坐坐休息。
她的房间和出租房的风格是一样的,看得出来她从小到大就喜欢把房间装饰得花里胡哨,墙上贴满了以前喜欢过的明星,桌子也贴了密密麻麻的贴纸,摆着手办,连放化妆品的亚克力盒子都贴了库洛米。
她给江瓷倒了水,俨然主人模样。
“姐姐,刚刚那顿饭会不会吃得太闷了?我家里平时不这样的,这次你来,他们也紧张,所以话少。”
“看你就知道是收敛了,你连和我一起吃饭的时候都没这么文静过。”江瓷笑得狭促,惹得舒环屿有些不好意思。
“装装样子嘛,不然我们家里人一说起话来就停不下来,你今天都走不了了!”
江瓷扫过她桌上的书,看到许多本是自己翻译的,忍不住勾唇,“看得出来,你家里很温暖,像你一样——”她手指勾出一本书,在舒环屿面前晃了晃,“直说吧,你到底喜欢我多久了?”
明明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被她这么说,倒像舒环屿做错了事,她不经逗,耳尖一下子红了。
“哎呀,当时不叫喜欢,那是崇拜!”
“是吗?”江瓷充耳不闻,数着自己在舒环屿桌上的书目,“那是从什么时候变成喜欢的?”
舒环屿按住她的手,踮脚把书放回去,“哎呀哎呀,你怎么这么……讨厌了!”
嘴上这么说,她往床上一坐,还真思索起来。
“可能是从刘子亚欺负我,你帮我救场的那次吧,英雄救美,很难让人不爱吧。”她撑起下巴,“你呢,姐姐?”
江瓷本只想逗她,没想到她真认真回答,反而让她措手不及。
“我也没有仔细想过,”她只好也思索,“可能是从试镜。你表现确实不错,让我眼前一亮。”
“那你喜欢我要更早哦,看来我们之间,应该是你追我!”舒环屿面上全是小人得志。
“嗯,是我追你。”她接受得坦然。
舒环屿恍然想起她最近很忙,“姐姐,你下午没别的事情吗?不是很忙吗?”
“轰我?”江瓷故意嗔她,“推了几个小时,过会走来得及。”
“你现在也太好了吧。”
舒环屿忍不住摇她袖子。
“什么时候不好?”
舒环屿还真掰起手指,“那天中秋在湖边,你说我眼皮上有东西,害得我把双眼皮贴弄下来了,还有在曼彻斯特的时候我出院你都没来接我,还有……”
江瓷哭笑不得,抬手捂住她的嘴,“好了,以后不会。”
两人在屋里翻旧账翻得风生水起,没一会就到了江瓷该走的时候。
江瓷走了,舒环屿家里一下子静下来,过了半晌,爸妈才缓缓点头。
“小江人不错,长得也标致,就是听说家世背景大,不知道环屿能不能驾驭得了。”
“你看她冲环屿笑的时候,我觉得这孩子看着不显山露水,但是挺有心思的。”她妈妈扫了舒环屿一眼,“现在嘛不像以前非得讲究门当户对的,再说了咱们差到哪里去,咱们环屿现在是大明星啦!”
“这倒是,不过刚刚走的时候我听她说什么要去机场,这是又要出国?”
舒环屿点头,“说要去米兰几天。”她忽地抬头,“不过我过几天要去米兰走红毯呢,应该能见到吧。”
这是她人生第一次走红毯,好在有严施含这个经验丰富的人陪她。
公司给她备的红毯礼服十分适合她,娇艳精致,米杏色的长裙垂感十足,上面用亮钻镶了数朵盛放的花,肩膀处的绸缎蝴蝶结设计精巧有活力,盘发作成了欧洲中世纪的造型,造型师给她加了条矩形展开的钻石项链,显得整个人更加华丽。
踩着高跟鞋,她和穿着无袖抹胸黑裙的严施含一起往下走,时不时笑着冲摄像机打招呼,偶尔碰到其他国内眼熟的明星,便寒暄几句。
严施含染了一头金发,格外耀眼,却在即将走完的时候往舒环屿背后一藏,挪揄道:“这下我可得离你远点了!”
舒环屿不解,又听她说:“不然让你们家江老师看到咱们手挽手走红毯,吃醋怎么办?”
舒环屿以为她在打趣自己,横了她一眼,“胆小鬼,这有什么吃醋的,再说了,她又不在——”话音还没落下,她就看到红毯尽头处的人海中有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人站在人群的最前排,一件样式简约的白色软呢大衣,是Cabrin今年的冬季新款,微卷的黑发垂在肩头,红唇微勾,双眸含秋始终望着她的方向,看她朝这边看过来,才不动声色地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舒环屿提起裙子朝她跑过去,一把拉住她的袖子,“姐姐,你怎么来了?不是说有讲座?”
她跑得匆忙,裙子绕进腿间,江瓷替她理好,才缓缓开口。
“我讲得快一点,就能提前结束了。”
旁边身后的记者察觉到这边的动静,纷纷将镜头转过来,一位冉冉升起璀璨夺目的娱乐圈新星,一位名望远扬的文学翻译家,还传出过动静不小的绯闻,这样的二人立刻成为了现场的焦点。
“舒小姐,江小姐,请问你们的恋情是真的吗?”
“请问舒小姐走到今天是否有江小姐的助力在里面呢?”
舒环屿刚想抬手告诉他们不接受采访,就看到江瓷落落大方道:
“舒环屿走到今天靠的不是公司,也不是我,是她自己,天赋和努力的结合造就了她今天的地位和成就,希望以后不要再有人误会。”
“那请问恋情是否真实?您那天的点赞又代表什么?”
面前记者人头攒动,咄咄逼人,舒环屿有些紧张,而江瓷握住了她颤抖的手,坚定又沉稳的语气在她头顶响起。
“如大家所见,我因为她的优秀努力而追求她,现在是我得偿所愿。”
说着,她将二人紧握的手举起,四周拍照声不断,闪光灯照在舒环屿的脸上,她忍不住眯了眯眼睛,从缝隙中看到江瓷细腻白净的脸庞在米兰的阳光下熠熠生辉,她眸子中流转的光同样停留在舒环屿的身上。
她那自信又落落大方的江瓷,她喜欢江瓷的这些特质,而江瓷将这些特质用于公布二人的恋情上,舒环屿心满意足。
二人在喧闹的人群中对望,这张照片成为当天各大新闻娱乐版块的头条。
回了江瓷在米兰的二层公寓,舒环屿张开手臂躺在沙发上,过了会又坐起身来揉着脚腕,顺着窗户看着被夕阳洒了一身的江瓷准备晚饭。
她有些骄矜地喊:“姐姐,现在大家都知道了,你可不能始乱终弃!”
江瓷端出一盘Musakka,扑鼻的香味萦绕舒环屿的鼻尖,而几秒之后,更近的味道成了第五大道的香水味,檀木香与花香的结合让舒环屿有些动容,她抬头看着离自己仅有咫尺的江瓷。
那人捧起她的脸,细细端详片刻,“怎么会呢?”
随后留下心里经过一番激荡的舒环屿,回了厨房。
舒环屿过了几秒才缓过来,手一拍沙发,“干嘛反问我!我要的是明确的回答哎!”
江瓷的笑声从厨房传过来,“不会,不会,”她转过头,从隔间的窗户望向舒环屿,眼眸含情,“这里离杜莫主教堂不远,我向你发誓。”
她做饭前把黑发低低扎在脑后,温和没有一丝锋利的脸庞沉溺在夕阳余晖里,眼眸望着舒环屿,如同神望着世人。
舒环屿在这一刻觉得江瓷就像神明,属于她自己的神明。
“好。”她回答。
她在心里说,
“我的神明,我也向你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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