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空中的黑发男孩深呼吸了一口气,从腰间拔出了那把警用左.轮。
“航哥,要上了。”赤江那月低声说,像是在自言自语,但只有他和其他没出来的守护甜心听得见那句回答。
【好,放心地上吧,那月!】伊达航的声音里充满了信任。
虽然没办法直接找到藏在坏甜心群中的罪魁祸首,但仅仅是拖延时间的话是绰绰有余的,在赤江那月的子弹击碎快二分之一的坏甜心时,下方的阵平也终于拼装完了手里的东西。
他快速地把拼好的金属球丢给身边一早听了他短暂解说的同伴,四人转身往不同的方向跑,显而易见的是原本集中的坏甜心也被他们的分散分成了许多团,情不自禁地朝着每一个方向追了过去。
“接着!”阵平往上用力地一丢。
转校生和他的配合十分默契,在第一时间就下降了飞行高度接住了阵平丢来的东西,他一低头,手心里躺着一个和其他人一模一样的金属球。
赤江那月脸色微妙了起来:这玩意他好像在阿笠博士那里见过?
他甚至不需要阵平教他怎么做,自己就飞到了数量最多的那一堆坏甜心上方,狠狠按下小球上的凸起再丢出去,瞬间,一张大网从里面喷了出来,精准网住了下方所有的坏甜心。
在网住后,大网的四角还挂在空中,然后在坏甜心茫然地试图脱逃时飞快紧紧吸附合拢在了一起。
下面其他人的捕捉工作几乎是和他差不多时间完成的,眨眼间,坏甜心就全部都被抓了起来。
“哇!”研二发出了捧场的声音。
“这可是我和博士一起研究了好长时间的便携捕捉网。”交出这些金属球的阵平在其他人震惊的视线中清了清嗓子,表面淡定,内心似乎很开心地说。
“……你们为什么要研究这个啊?”旁边的零嘴角一抽,“而且,你到底为什么会把这玩意带在身边……”
阵平卡壳了一下。
“不知道,但是研究的过程很有意思不就行了吗。”他哼了一声,“反正我还是帮上忙了,总比某人没有实际贡献更强吧!”
“你——”
赤江那月决定假装听不见下面的吵闹声,他的目光从一群群被网住也不安分的坏甜心身上巡视而过,最终锁定在了一个位置上。
他毫不犹豫地瞄准扣下扳机,子弹穿膛而出,精准命中了坏甜心额头上的红色叉号。
——没有击碎,但出现了裂缝。
虽然他说这把枪是真的子弹,但怎么说都是变身后的产物,实际上估计只会对坏甜心和坏蛋有攻击性,所以他才毫无顾虑地直接使用了。
在赤江那月找到真正的坏甜心后,周围其他的假甜心也没有立刻消失,它们原本不协调也不一致的声音逐渐趋向统一,最后汇聚成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响亮的音量。
“来嘛——”所有坏甜心笑嘻嘻地说,“来听我唱歌!”
它们用难听得要死的声音唱了起来:“爸爸~妈妈~对深爱的你们——”
坏甜心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赤江那月不知何时闪身到了真正的坏甜心面前,他的脸上戴着不知道哪来的护目镜,右手握着一个圆柱形的东西,左手上则转着一枚拉环。
他的脸上已经看不见任何温和的情绪,只剩下一片冷冽。
“闭嘴。”
下一秒,能量构筑的□□在空中炸开,坏甜心哭喊着,头顶的叉号在白光中碎裂,消散。
等赤江那月再次摘掉护目镜,被净化的甜心已经回到蛋中,逃也似地从他面前消失了,而他低头,在地上看到了变成蚊香眼东倒西歪的小伙伴。【他们是被坏甜心的歌声震晕的。】看得更清楚的伊达航解释了一下,随后犹豫了片刻,【那月……】
“我没事。”如今年仅十岁的救世主摆了摆手,“就是它唱得太难听了啦。”
这是真话,赤江那月身上什么事也没有,他不过突然有点……近乡情怯?算是吧。
只是刚才听见那句破碎的歌声时,他才把‘回家’和‘见到爸妈’画上了等号,然后开始思考,他真的要用十岁的自己的身份回去吗?
优酱和清吾真的会认不出来自己的孩子吗?即使理论上来说这就是过去的他自己,不是别的平行世界,而这里的父母也确实就是他自己的父母……但他还是莫名地开始紧张了。
对赤江那月来说,他已经有实打实的十年没和那两个人面对面说过话了,记忆里的影像明明无比清晰,他却还是下意识地开始思考自己该用什么语气、什么表情去跟过去的父母对话。
仿佛用这种方式就能让他暂时不去紧张其他有的没的…连拯救世界都面不改色的家伙居然在这个时候产生了焦虑的情绪,要是把这话告诉降谷零他们,他绝对又要□□心了。
才不要,他又不是小孩了!
“解除变身。”赤江那月脑内思绪纷乱,漫不经心地念了一句。
然而念完后他才想起来自己这个时候还在半空,不等他紧急调整姿势让自己安全着陆,他就先掉进了一个早就等在下方的,温暖干燥的怀抱之中。
赤江那月怔愣在了原地,浑身都在那一刻僵硬了起来。
他首先嗅到了一股温和饱满的果木香,沉稳的气味令人不由自主地感到安心,使他条件反射地揪紧了对方胸口的布料,在果木香下捕捉到更熟悉的、很淡的烟熏香味。
被那双结实有力的手臂抱在怀里的黑发男孩一时间仿佛失去了自己的声音,他仰起脑袋,即使他只能在这个姿势下看到对方的下巴,那上面还带着一圈短短的胡茬,看起来就扎人得不得了。
尤其是在他有一个幼稚的,喜欢用胡茬来扎他脸的爸爸的前提下,他对此了解甚深。
这个人、是……
“……”
坐在男人手臂上的男孩本能地用手臂圈住了男人的脖颈,把脸埋进对方肩窝,不知道在逃避什么,只让人听见沉闷的童声:“你是不是又背着妈妈去喝酒了,爸爸。”
“看在我还记得来接你的份上,不要告诉你妈妈……等等?”那双大手把男孩从自己肩上拔出来,强行对上视线。
红发凌乱的男人有一双明亮的蓝眼睛,此时,蓝眼睛里的惊喜意味浓到溢了出来,他甚至情不自禁把声音都放大了:“你刚刚叫我什么?”
赤江那月从来没有叫过这个男人一切和父亲有关的称呼,一开始是不承认,后来则是小孩子的赌气,等到对方从他生命中离去,他再也来不及告诉这个男人自己早就把对方视作自己的父亲,再也来不及喊出一声‘爸爸’。
这是横跨了十年光阴的,赤江那月早该撇开别扭去对赤江清吾喊出的称谓。
“爸……”
“先等一下,我们先回家,让你妈妈也听听!”赤江清吾顿时乐开花,笑得无比傻气,“叫小优老是用这个嘲笑我——”
赤江那月冷静地一巴掌拍在自家老爸的脸上,只可惜小朋友的手太小,只遮得住赤江清吾的左眼,还有一只留在外面眨呀眨。
留在外面的那只眼睛里满是笑意,在被按住后,他不再继续说那些不着调的话。
赤江清吾没有问儿子为什么会从空中掉下来,就和他从前也没有问儿子为什么会认识贝尔摩德一样。
毕竟是第一次当爸爸,这个孩子又省心到从来没有叛逆过……
赤江清吾在赤江那月刚来到他们家的时候焦虑了好长一段时间,因为他自己就是个孤儿,他不知道真正的父子应该怎么相处,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一个合格的父亲。
直到他某天从外面回来,看见那么小一只的男孩站在玄关,别扭地给他递拖鞋,小声地对他说‘欢迎回家,清吾’。
赤江清吾那时好像瞬间理解了所有爱着孩子的父母的感情,他看着站在那儿也只是一小团的儿子,灿烂地笑着扑上前给了儿子一个结实的拥抱。
无所谓了。赤江清吾想,就算小红一辈子也不想改口叫他爸爸也没关系,他知道一个称呼并不会改变他们之间的感情,哪怕他无法成为一个合格的父亲,只要能让他的孩子幸福地生活下去,他也够满足了。
就在刚才,赤江清吾当然第一时间就发现赤江那月的情绪不对劲了,他用没被遮住的眼睛注视着他的男孩,目光中带着安抚。
他从来不会追问小红不愿意主动说的事情,只是会用自己的方式让小红知道,即使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即使他和优是也许下一秒就会殉职的卧底,即使这个世界上随时会发生无法预料的意外——
爸爸妈妈也永远会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他的、最支持他的人。
所以不要害怕,爸爸现在就在这里。
赤江那月忽然又扑上前环住红发男人的脖子,把脸埋了回去,含混不清地说:“回家吧…地上的搬到你车里一起带回去就行。”
至于守护甜心们,他家好友早在清吾出现的第一时间就回到了他的腰包里,装作他们真的只是听不见也看不见的蛋了。
“诶?才到新学校第一天就交到朋友了啊,真不愧是我儿子!”
“……闭嘴啦清吾。”
赤江清吾哈哈大笑了两声,他假装自己肩膀上的衣料没有被什么凉凉的液体打湿,也假装没感觉到肩窝的脑袋在发抖——这小子到底打哪学的?从小就不怎么哭,要哭也从来不会出声,就这么静悄悄地流眼泪,让他和优这两个大人又焦急又手足无措,每次都想方设法让这小子重新笑起来。
他儿子这么好看一张脸,当然是适合笑容了。
赤江清吾一如既往的什么也没说,只是随手把怀里轻飘飘的小男孩往上颠了颠,空出一只手准备待会任劳任怨地搬运儿子的新朋友们。
“好喽,咱们回家啦。”
第326章 十三只甜心
赤江那月曾经把自己和组织之间的小秘密藏得很仔细,并且在莎朗的配合下,外加父母对他足够放心,才一口气瞒了那么多年。
父母是世界上最在乎他的人,因此赤江那月也知道,他们绝对发现了他的经历很糟糕,但是他们从未对他提起过,只在等某天他想明白后,去亲口解释。
其中,赤江优大概发自内心地认为自己的孩子是个可爱治愈且阳光开朗的小天使,这还得归功于赤江那月在小学毕业前并不敷衍的社交状态,导致这位在外面极为擅长洞察人心的樱桃白兰地,彻底对儿子留下了‘错误印象’。
而赤江那月和赤江清吾这对养父子则对清吾知道前者有秘密身份的事情心照不宣,他们都假装清吾(自己)不知道,实际上清吾十分清楚自家儿子是个多么傲慢的小恶魔。
然而清吾嘴上会跟妻子抱怨,心里却对此并无意见。
“说起来。”
驾驶座和后面之间的挡板升起后,赤江清吾忽然开口:“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一天,我还以为优酱从外面买回来了一个人偶娃娃。”
他的怀里还坐着一只小男孩,所以只能一只手护着儿子不掉下去,另一只手在前面比划了个大小:“还记得吗?你那个时候只有这么一点大,矮矮小小的一只,被优酱抱在怀里的时候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赤江那月脑海中也浮现出了那一天的画面,嘴角下意识上翘。
那个时候的他没有两个月前的记忆,只记得自己在研究所里被怎么恶劣地对待,还有被莎朗带在身边时感受到了怎样的放松,所以那时的他其实是以常人无法想象的程度,在依赖着那个女人的。
直到那一天,他被神情复杂的莎朗牵着手,留在了一栋别墅的门外。
“Iblessyou,myboy.(我祝福你,我的男孩。)”穿着一袭黑裙、戴着黑色纱帽的女人像是在出席一场葬礼,抬起手最后一次轻柔地摩挲着他的脸颊,“留在这里吧,你会拥有一个家。”
于是他知道了,莎朗的打扮不是为了参加葬礼,而是为了与他道别,即使他们之后还会在乌丸莲耶的命令下一起出任务。
他并不想和莎朗分开,但他同样不会拒绝莎朗的要求,所以他站在那里,目送着那个他生命中无比重要的人离开。
赤江清吾口中的场景,正好是当时刚被从门外抱回来的他在对方怀里思考。
赤江那月知道,一开始赤江优其实是没准备收养他的,她只是无法看着一个穿着单薄的男孩在寒冷的天气里站在门外,所以想让他进去喝杯茶,等会儿就送他去警视厅找爸妈。
可是他也知道他压根没有爸妈这种东西,甚至在这个世界是黑户,他唯一的路就只有想办法留在这座房子里,而他抬头看着赤江优的金发,在思考了几分钟后,当着赤江清吾的面乖乖喊了她一声‘妈妈’。
很难说赤江优是因为被那句妈妈唤起了母性,还是她真的觉得面前的孩子无比合自己的眼缘,在那句呼唤脱口而出后,她暂时无视了丈夫震惊委屈的视线,非常认真地同样沉思了一会儿。
“你没有地方去了吗?这样啊。”赤江优的手很暖和,那样轻轻拢在他的身上,给他带去了跟莎朗截然不同的温暖,“那么,要不要留在我家里?”
她低下头,和怀里抬起头的男孩对视,比赤江清吾颜色更浅的蓝瞳里满是认真和期待,这证明她的确是深思熟虑过后做下的决定,不会再一拍脑袋就后悔。
赤江那月的选择也很简单,他只是看着那双眼睛,然后又轻轻喊了一声:“妈妈。”
于是那里就变成了他的家,他有了一个名字,和一对真心爱着他的父母。
那一天是三月十七日,是他在横滨被太宰治捡到的第一天,也是他被出门取信的赤江优抱回家的第一天,而后来,当准备给他搞户籍的赤江清吾问他生日是哪天时,赤江那月毫不犹豫地给出了唯一的回答:【三月十七日】。
“虽然确实有点幼稚。”清吾尴尬地笑了笑,“但是你应该也是知道的吧?一开始我并不能接受家里多出来一个小孩子的生活……这也没办法嘛。”
毕竟他是个卧底,和妻子因为同在组织卧底而顺理成章地再次结婚,已经很冒险了,再收养一个小孩?那他到底是在卧底还是在过家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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