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会没看出来宫本裕子身上自杀式地绑了这个?
并不是赤江那月对自己的推理能力和观察力自信过头,对他来说,无论何时都能接收到外界涌入的信息量就是二十八年来的日常。
正常情况下,在他看到宫本裕子的第一眼,就应该捕捉到她身上所有的信息,哪怕是细微到衣角的褶皱,也会成为被收入脑海的一条线索,再和其他线索综合起来,最后变成出现在他眼中的、他人身上那一条条‘标签’。
可是在宫本裕子自己拉开外衣前,赤江那月完全没在她身上捕捉到任何与炸.药有关的标签——明明其他线索都正常地汇聚成标签了!
就好像……就好像有一双看不见的手,事先把所有会让他得出结论的线索与情报全部抹除了一样。
赤江那月的推理不是凭空出现的全知全能,而是和他喜欢的小偶像乱步大侦探极为相似的神一般的天赋,【克莱因壶】也并没有增幅这样的天赋,反而是一种保护他的大脑不被撑爆的限制。
能够从这样的他眼前抹除线索的,只可能是另一个异能力者。
救世主指尖动了动,眼看着炸药的倒计时在往一分钟内流动,表情反倒仍保持着冷静,脑中记录晃过一条条新信息。
一个去年没出现在横滨过的新异能者,隶属于【死屋之鼠】,异能力名暂不明,但效果是消除现实中的一些线索,或许应该说是消除证据更合适——只与‘爆炸’有关?还是与‘犯罪’有关?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眼前的宫本裕子眼神绝望,嘴角却颤抖着扬起,好像能在这里与赤江那月同归于尽就是她一生价值的体现。
“对不起,赤江警官。”她又说了一遍,伸手紧紧地环住了赤江那月的腰,炸药也因为这个姿势而紧贴在了赤江那月身上,“这是为了获得救赎,为了从这个罪恶的世界解脱!”那个信仰古怪的俄罗斯人到底都教了她什么啊?
“这些话也许对老师讲还能让他心动一秒,对我没用。”赤江那月叹气,直接伸手按在了怀里少女背后也有的炸药上。
都说了他今天心情不怎么样,不想和魔人玩什么人性的戏码,哪怕现在的情况是他保护着的普通人想要与他同归于尽。
注定会失败的事情,怎么会让他的情绪波动呢。
随着赤江那月的动作,两人周围的空气扭曲一瞬,被当做杀手锏的炸药随即无端开始风化,最后竟化作沙尘无声在不该出现于室内的风里飘散。
真不巧,他也是和组合的那位玛格丽特·米切尔小姐见过面的,当然也复制过对方的异能力【飘】,即使由于他们并不是很熟,这个复制过来的能力效果不怎么样,只能拿来清理‘垃圾’。
不过这样的话,暂时在魔人眼中他的异能力就固定在‘使物体风化’上了吧?
赤江那月若有所思:试探他的异能力是什么,看来这就是魔人让宫本裕子自杀式袭击的目的之一了。
“炸.弹可不能拿来当玩具啊。”他的思考不过眨眼间结束,怀里的宫本裕子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的自爆没开始就结束了。
赤江那月于是轻拍她的后背,说道:“能让你获得解脱和救赎的也不是死亡,小孩。”
说话间,两人身旁原本被窗帘遮挡得严严实实的落地窗突然闪过了一丝光亮,而后窗帘慢慢地自动拉开了。
乍一下被初升的阳光晃到眼睛,赤江那月条件反射地眨了眨眼,下一秒表情一冷,抱着少女与她调转了两人的站位。
咻!
一枚子弹击碎玻璃,从赤江那月的肩膀穿过,最终镶嵌进地面里。
“赤江警官!”宫本裕子崩溃地尖叫了一声,似乎心理防线被彻底击溃。
赤江那月这次再分不出精力去安抚她了,他眼前的画面莫名开始颤抖,视野逐渐模糊,意识也飞速开始涣散。
“那枚子弹上有东西。”他语速飞快地对诺亚方舟说道,“让hiro君带小侦探暂时不要过来!”
在只有赤江那月能看到的玩家面板上,他的名字下已然挂上了一条刺眼的debuff,显然,连他都能放倒的玩意也无法在【克莱因壶】的分析下逃走。
他的目光钉在了那条debuff上。
【双生病毒:哎呀,看上去这是个需要和别人自相残杀才能活下去的病毒呢,要不要猜猜看,另一个中病毒的会是谁?】
另一个,中病毒的人……自相残杀?
笑声从赤江那月的喉咙里溢出,他干脆利落地敲晕了只是一枚棋子的宫本裕子,再度看向了干干净净的监控摄像头。
原来如此,试探出他的异能只是魔人最浅的目的,那家伙的真实目的,是用双生病毒将他和某个对他很重要的人一起放到生死的天平两端,让他做出抉择啊。
或者,用更浅显的方式说。
【他想要试探出我们的关系,验证我手里是否真的有你呢,书。】赤江那月对自家世界意识说道,【不愧是魔人,这样的话,我都开始兴奋起来啦。】
赤江那月会赴这场鸿门宴,就证明他不可能什么准备都没做,毕竟原本他还打算离开这里后再继续和同伴探查的,狙击和病毒只不过打乱了他的A计划,但是没事——
救世主永远有B计划。*
【走吧。】
他舔了舔唇瓣,愉快地笑着在心中对【书】说:【去下一个世界做任务的时间到了。】
第50章 一只正太
一片漆黑的空间中,赤江那月正把整个人都陷进史莱姆造型的懒人沙发里闭目养神。
这里就是所谓‘世界的夹缝’,如果要走正规路径离开他的世界,就必须要从这儿经过。
而不算中间有几次的‘偷渡’,赤江那月如今已经是第四次来到这片空间了,周围的布局和他最开始两次来时早已截然不同。
不过他倒是完全不认生,这点从他现在的姿势上就能感觉出来了。
“aka,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两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把救世主拉进来后就短暂失踪了的【书】重新出现,略带担忧地说道。
在夹缝空间中,祂可以直接让声音在他人耳边响起,不需要再在脑海内直接传达。
闻言,赤江那月仍然保持着原本的姿势,直到【书】以为他被那个debuff弄得彻底昏迷前,才睁眼打了个哈欠,对于这个好坏消息的选择并不在意:“都可以啦……那就按顺序来吧。”
“好消息是,不同的世界之间存在时差问题,你大概在任务世界待两个月后病毒才会发作,期间我也会帮忙压制一下。”【书】解释道,“清除病毒的时间多了两个月。”
“而第一个坏消息是,病毒没有被消灭的这两个月,它的症状依旧会慢慢在你身上表现出来……”
赤江那月捏了捏指节,感受着进入夹缝空间后就被放慢无数倍了的身体变化:“比如会昏迷,最后被病毒吞噬?”
“嗯。”世界意识极为人性化地吸了口气,“这个病毒异能原本的效果就是在两个人身上分开使用,携带者身上的微小异能生物会在四十八小时后吞噬掉宿主的生命,但如果同时中了异能的两人中有一人死亡,另一个人就能活下来。”
“第二个坏消息呢?”赤江那月没有接着这个话题往下说,把情报记下后就转而问道。
【书】苦恼地说:“因为距离原本的任务时间还早,我还没攒完传送的能量,等会儿投放的时候可能会出现时间或地点的差错。”
说话的同时,赤江那月腿上的《完全自杀手帐》在摊平的那一页上逐渐浮现出了稀疏的文字。
“这是下一个世界的你的资料,那边现在才进展到柯南出现的三年前。”【书】言简意赅地介绍。
赤江那月看了眼资料,挑眉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过完新手关卡后就突然提升难度的游戏,是活不长久的哦。”
相比第一次任务时自己拿到的简单资料,这一份显得更加干净,当然,是字面意思的干净。
只在年龄的那一栏上,白纸黑字地写着【四歳】两个字,姓名栏也不是他的名字,而是一个字母代号A。
然而资料过于干净不代表难度降低,相反,这会是个比背后灵这种超科学生物还难完成的设定。
因为这代表那个世界的他连名字也没来得及获取——那大概是一个他五岁生日前就以实验体A这个身份,在乌丸莲耶手下的实验室中死去的世界。
赤江那月记得,他是在五岁生日前两个月被乌丸莲耶借助书页的力量从横滨偷走的。
那之后他在实验室中度过了生不如死的一个月,又被莎朗带到国外短暂地生活了一个月,最后才于生日那天回国,被赤江优在家门口‘捡’了回去。
也就是说,赤江那月这个名字和这个身份都是在他五岁后才出现的,而如果那个世界的他死在实验室里,不但没有名字,甚至还是个黑户。
这也是赤江那月为什么会吐槽难度骤升:一个至少二十年前就死亡了的五岁小黑户,该怎么让精英卧底降谷零相信他是存在且还活着的?
刚琢磨起这个问题,赤江那月就想起了自己身上还带着的那个debuff。
他忽然有了个好主意。
“我知道下一个世界的人设该怎么编了。”他深沉地说道,“不过在那之前,得先做点别的什么……我记得你说,传送的时间会出差错?”
赤江那月摩挲着下巴:“那么,直接把我投放到原定投放时间点的四年前呢?”
“对哦,这样的话我的能量就是够的,到那里之后也可以重新再攒第二次投放的能量。”【书】恍然大悟,“所以,你是想自己去那个世界的‘过去’,给自己之后的出现做铺垫?”
“bingo~”救世主笑眯眯地一拍掌,“猜对了,可惜没奖励,快开始工作吧。”
前往那个时间点不但是为了给后面的扮演提前准备,赤江那月也有别的目的。那个世界没有背后灵这种设定是件坏事,只是也有好的一面,比如既然原本的投放时间在柯南出现三年前,诸伏景光和其他两人就还没有死,需要被赤江那月捞回来的只有萩原研二一个人。
这不简单了吗?
“等会儿先不用捏四岁的这个设定,捏另一个。”赤江那月缓缓露出一个冷酷的笑容,“小孩子揍人可不怎么痛。”
—
萩原研二半跪在拆了一半的炸.弹前,指间夹着一支烟。
现在还在任务途中,但为了民众的安全起见,他需要在这栋公寓楼中所有居民都撤离后才能再次开始拆弹。
虽然萩原研二一个月前刚从警校毕业,现在不过是入职一个多月的新人,但他和他那位幼驯染都因为优秀的能力和通过了公务员二类考试的准职业组身份,被安在了各自拆弹小组的组长位置上。
萩原研二倒不在意职位高低,不过说实话,还是托了这个小组长职称的福,他一个新人才能负责拆弹的主要工作。
否则安全是比较安全了,却只能坐个几年冷板凳来攒资历也说不定。
半长发青年再度吞吐了一口雪白色烟雾,晶紫的眼睛半遮半掩地藏在垂落的发丝后,烟蒂前端的火星被呼吸吹拂得不断闪烁,微微在墙体的阴影中映亮了半张脸。
他看上去在漫无边际地想着什么,连火星差点燎到指节也没有发觉。
这时,萩原研二的右上方忽然伸过来了一只肤色苍白的手,目标明确地掐灭了那支被主人遗忘的香烟。
“CASTER?想不到警官先生喜欢这个牌子。”来人依旧保持着俯身伸手的姿势,若有所思地说道。
萩原研二条件反射地扣住了他的手腕,随后被这个触感惊得差点松手。
好冰,他脑海中闪过一个不太礼貌的比喻。
就像尸体一样。
下一秒,萩原研二才反应过来地抬起头。
他首先看到了一张能称得上漂亮的脸,但对方寡淡苍白的唇色和毫无光亮的水红色眼睛给这张脸增添了更多的病态感,使人忍不住就担心了起来。
那双眼睛在他的视线下眨了眨,随后对方便主动抽出了手腕,往后退了一步,给萩原研二留下了站起身的余裕。
后者还没来得及思考这人的形象有什么问题,猛地就想了起来,这里是拆弹现场,这个没见过的人不应该在这里才对!
等等,其他警员呢?
萩原研二低头,发觉其他人竟都神不知鬼不觉地倒在了地上,瞬间,他浑身都紧绷了起来,投向闯入者的眼神变得严肃起来:“等一下,你是谁,是你把他们打晕的?”
看起来年纪不大的黑发闯入者表情还是很平静,似乎完全没有被萩原研二的态度吓到。
“初次见面,警官先生。”他稍加思考后,用郑重的语气进行了自我介绍,“你可以称呼我为格兰蒂。”
好像是觉得介绍了名字后就足够了,格兰蒂再开口时声音已经恢复平淡:“他们不是我打晕的。”
萩原研二的警惕还没松一点,又听自称格兰蒂的人补充道:“是被我扎了麻醉针。”
……
他一时失语: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吗?
“你……”萩原研二的话刚开头,不远处地上的一部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格兰蒂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礼貌地朝他点点头:“不接吗?”
萩原研二的警惕心是不允许他中途分神接电话的,然而见他这副模样,格兰蒂居然自己俯身捡起了那部手机,按下接听和外放键。
“萩?你在做什么啊,怎么还不把炸.弹拆了?”松田阵平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我那边可是已经全部解决了的啊。”
糟糕,是小阵平。
萩原研二简直一个头两个大,他实在猜不出来这个格兰蒂是什么身份,毕竟看这幅面对他时泰然自若的模样,就不像是一般罪犯能有的胆子。
也因此,萩原研二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幼驯染在电话中的问题。
“hagi?”那边又喊了一遍。
就在这时,格兰蒂开口了,他的腔调有一种特殊的韵律,听着非常具有辨识度:“你好,这位警官,萩先生刚刚准备拆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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