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川彻一边拉着行李箱,一边用手扒拉头发。
两人都还没走出机场大门,及川彻的手机就突然响了起来。
及川彻把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接起电话,便听到电话对面传来花卷贵大懒洋洋的声音:“队长,还不回来吗?迎新摊子都快被人砸了。”
及川彻脑袋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什么?”
*
半小时之前的青叶城西主干道上。
花卷贵大已经闭上了眼睛,即将陷入睡眠之中。
比起前几届时,正选们使出十八般武艺想多招几个新部员,这一届的正选们可就颓废多了。
也不能说故意不积极,只是因为见识过上一届学长们的招新方式,觉得再花哨的招新方式也未必管用。
青叶城西排球部每年的新正选数量都大差不差,基本上都是国中的时候有底子,升上高中才会选择加入排球部,真正的纯新人也没几个。
不过上一届的jk制服大计好歹没有流传出去,新生们都不知道青叶城西排球部之前出过什么大新闻,来报名的人数也不算少。
松川一静和花卷贵大只是来坐镇的,发传单和宣传的事情有排球部的经理和普通部员们负责。
毕竟让他们两个做推销这种活计,那两张颓废的脸估计会当场把还有些积极性的新生劝退。
主干道一条街到处都是发传单的,排球部的部员们走得有点远,正经摊位上反而很冷清。
花卷贵大差一点点就睡过去了,却突然有人走到摊位桌面前,重重地敲了一下桌子。
桌边发出一声巨响,整个桌子都跟着颤了颤。
花卷贵大被吓得一抖,整个人猛地后仰,差点从座位上蹦起来。
“报名表。”身前传来低沉的一句。
花卷贵大一抬头,面前是一个穿着一身运动装的少年。
花卷贵大上下扫了着人一眼。
金发,寸头,表情凶狠,明明发了校服,但还穿着常服入校,和周围的学生们格格不入。
估计是哪里来的不良少年,非常不服管教的那种。
啊,问题少年。
花卷贵大顿时有点头大,他正准备到桌箱里拿报名表,手还没伸进去,那少年估计以为他没听见,又拍了一下桌子。
“报名表。”
话音一落,面前的桌子突然从中间断裂开来。
花卷贵大向后一退,桌子没有支撑,整个塌了下去。
花卷贵大抬头看他,金发少年低着头,看看他,有看看自己的手,眼睛里似乎有疑惑闪过。
两人面面相觑,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力气够大的……”一片寂静的沉默当中,松川一静出声感慨。
恰在此时,岩泉一从教学楼的方向赶过来,一眼便看到了排球部招新摊位前的惨剧。
岩泉一立刻加快了脚步小跑过来,看着案发现场,沉声道:“……谁把桌子砸坏了?”
听到这句问话,花卷贵大抬手指了指自己正对面的金发少年。
松川一静也抬起手,指向了那个金发少年。
金发少年在三人的瞩目中,并没有说出什么辩解的话来,而是从鼻腔里冒出一句嘲讽似的冷哼。
岩泉一的脸顿时黑了,“砸场子?”
估计受到挑衅就立刻反击是不良少年的某种天赋技能,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反打回去再说。
没反应等于怂了,怂了等于输了。
于是下一秒金发少年侧眸向岩泉一看去,微抬了抬下巴,表情十分不屑,“哈?”
这幅模样在岩泉一眼里大概就约等于:我干的,怎么了?
岩泉一脸色顿时更黑了。
花卷贵大暗道一声不好。
这好好的招新现场,怎么看起来要变成流血事件呢?
第七十章
花卷贵大想都没想, 第一时间先给及川彻打了个电话。
虽然及川彻这个幼驯染也未必拦得下怒火上头的岩泉一,毕竟岩泉同学可是传闻中的不良少年老大。
但这通电话的意义大概是通知某个打酱油的排球部队长,“家危, 速归。”
催促的意义更多一些。
碎裂的桌子前, 两人大眼瞪小眼,谁也没有先一步动作。
花卷贵大离得近,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总觉得这两个人身上的气势正在逐渐趋向一致,并且节节攀升。
主要是岩泉一本人, 理智好像随着金发少年回应的那句“哈?”, 一起烧没了。
仿佛下一秒就要动拳头。
这家伙是会挑衅的。
花卷贵大在心里忍不住感慨。
然而大庭广众的, 周围那么多新生, 打起来对排球部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去年招新已经丢过人了,今年招新要是还丢人,沟口领队不知道要怎么数落他们呢。
说不定就要把他们这群不干正事的正选们发配底层回炉重造。
让他们去带新部员带上个半个月, 这事沟口领队绝对做得出来。
在两人用眼神凌迟彼此, 准备动手之前, 花卷贵大及时打断, “岩泉!”
岩泉一额角的青筋直跳,显然被气得不轻,此时侧眸看过来, 花卷贵大陡然有一种被盯上的感觉。
嘶。
他在心里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伸手指了指面前的桌子残骸, “他就拍了两下, 不算重, 应该是桌子本来就要塌了。”
主干道上的摊位桌椅都是从青叶城西的旧仓库里搬出来的,不会耽误学生上课, 但问题在于旧仓库里的东西都有些年头了,质量确实不太过关。
“哼。”金发少年梗着脖子,狠狠撇过头去。
硬是一句解释也不说,也不知道是张嘴会影响对方的酷哥形象还是怎么的,闷葫芦得厉害。
松川一静坐的位置比较好,他看得真切,这家伙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好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果然岩泉一就算是不学习不打排球,出了门左转进小胡同,也能转行给一群不良少年当大哥。
岩泉一情绪这才缓和下来,他没再看那个问题少年,而是转身在桌子残骸前蹲下,伸手拿开了上面遮盖的一层红绸布。
——佐原秋河从青叶城西的画室借用的,说是看着比较郑重。
看着是郑重了,就是有点像颁奖台,之前几个拿报名表的新生都是一脸惊讶地过来,一脸惊讶地走。
可惜监督迎新事宜的正选们就没有一个发现不对劲的。
今年的排球部其实也是主干道上最靓的仔,隔着很远的距离就能一眼看到那抹红色。
扒开红绸布,带着些陈旧感、碎成两节的木桌出现在众人面前。
岩泉一掀开残存的木头板子查看,终于发现了症结。
“应该是太潮湿,连接的钉子本来就锈掉了,用力拍过之后断了。”
桌子四角锈掉的钉子断得五花八门。
铁质的东西很容易锈掉,青叶城西的旧仓库在学校角落里。
每年梅雨季节也没有什么防潮措施,一直是无人问津的状态,出现这种情况也很正常。
“那怎么办?”花卷贵大也跟着蹲下,从桌箱里抢救里面的报名表,全部拿出来放在自己的椅子上。
“松川和我去旧仓库再搬一个吧,花卷你把这些碎木头收拾到一边去,我找后勤部的爷爷搬走。”岩泉一站起身,做了这样的安排。
坐在边上偷懒的松川一静无辜被点名,但在场总共就这么几个人,他不跟着也说不过去。
“好吧。”松川一静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两人准备往旧仓库走。
花卷贵大从一摞报名表里抽了一张塞进金发少年手里。
金发少年低头瞅了眼报名表,视线又转向岩泉一,“喂。你也是排球部的?”
岩泉一身上穿的是青叶城西的校服,不像招新的两个人穿的是队服,一眼就能认出身份。
但他不但来管事,还能指挥两个正选,起码也是队长级的。
花卷贵大一挑眉,觉得这位新生情商有点堪忧。
怎么完全没有是自己的问题的自觉?
岩泉一没想到罪魁祸首还不准备走,而且一副想找茬的样子。
他侧眸看了一眼金发少年,道:“我是,你还有事?”
岩泉一的表情大概就是在说:“没计较你弄坏桌子还敢有话说?”
“这是我们排球部的王牌。”松川一静介绍道。
说完他觉得自己像两个头目会晤,在旁边介绍名号的小喽啰。
还怪有趣的。
金发少年把手里的报名表都捏皱了,半响才说:“我要加入排球部。”
岩泉一:“?”
他一时间有点没反应过来,随后才说:“填报名表,然后拿着来排球馆就行了。”
他解释完,金发少年的表情明显黑了,好像并不是想听到这句话。
岩泉一不明所以。
在他转身要走之前,金发少年再次说道:“我要加入排球部。”
金发少年手里的报名表都快要被捏成纸团了。
而且,看起来快要发火了。
岩泉一:“??”
花卷贵大左右看看,突然福至心灵,道:“你……想去搬桌子吗?”
岩泉一:“哈?”
松川一静:“啊?”
迎面对上两脸懵逼,花卷贵大也觉得自己的猜测有点过于荒谬了。
他只是看这个金发少年别别扭扭又不怎么会说话,所以才这样猜的。
金发少年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说:“仓库在哪?”
岩泉一:“……”
松川一静:“……”
花卷贵大:“啊?”还真是啊?
*
几乎是收到花卷贵大电话的下一秒,还在机场的两人就加快了脚步。
远川凌还拎着的行李箱交给了早就等在门口的管家爷爷,管家爷爷开车送他们直接去青叶城西。
其实两个人都在假期中,及川彻原本的安排是给远川凌接个风再说,没想到学校那边会有突发状况。
“你们没遇上?”回青叶城西的车上,远川凌有些好奇地问。
管家爷爷比他早一天回宫城,就是为了把这边的事务打点好,方便远川凌回到别墅就能拎包入住。
管家爷爷开车等在机场外边,两人应该有打过照面才对。
但刚看到管家爷爷的时候,及川彻却表现得很惊讶。
及川彻挠了挠头,“没遇见。”
事实则是,及川彻一刻都等不了,今早不但早早起床,连出发的时间也比预定的早一个小时,硬生生在出站口站到远川凌下飞机。
这种蠢事,及川彻怎么可能和远川凌细说。
但管家爷爷一点都没给及川同学留面子,调侃道:“及川少爷应该是记错时间、早到了一个小时吧?”
远川凌意味深长地看向及川彻,“最近睡眠不太好?”
及川彻觉得有点热,不自在地摸了摸耳朵,他道:“啊哈哈……没有啦……”
“好吧。”远川凌移开视线。
有人害羞了,他说怎样就是怎样吧。
两人赶到青叶城西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花卷贵大还在迎新摊位上坐着,时不时打个哈欠。
见到他们到来,立刻竹筒倒豆子似的把上午的迎新奇遇说了。
及川彻绝对是个非常完美的听众,花卷贵大说一句他就跟着问一句。
“然后那小子就跟着你们,去仓库搬了新桌子?”及川彻一脸惊讶,显然也没想到会是这个展开。
花卷贵大打来电话的时候说有人砸场子,及川彻都做好了去教导主任办公室接人的准备,结果就这?
“准确来说,是跟着岩泉。”花卷贵大不得不强调这一点。
上午岩泉一要是没过来,按照他和松川一静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性子,第一反应肯定是快把迎新摊位前的这个煞神送走,哪会想着让人家当苦力。
远川凌从边上拎了一把椅子坐下,觉得这事有点有趣,“那他还挺讲道理,也能分辨是非。”
虽说桌子碎掉是个意外事件,但那个金发少年确实是导致这个结果的直接原因,估计心里是觉得有些愧疚,所以才要求去仓库帮忙搬桌子。
“就是有点不太会说话。”花卷贵大摊了摊手,如是说道。
他撑着下巴越想越有种不详的预感,这人一看就很难搞,等加入排球部之后,那种性格要怎么和部员们相处,不知道会不会惹出事情来?
头疼得很。
唉?不对啊,他又不是队长,他想这些做什么。
花卷贵大挥了挥手,试图把自己那点老妈子心态挥出去。
及川彻搬了个椅子坐到远川凌旁边,“不过那小子不会真的是不良少年吧?在社团里和人打架可是要被劝退的。”
距离今天的社团活动还有一段时间,他们勉强还能在这里闲聊一会儿。
远川凌闻言有些惊讶地抬头,“还有这种规定?”
他以为这个年纪的小少年很容易气血上头,产生摩擦之后打起来也很正常,没想到后果这么严重。
及川彻点头,“不过iwa酱肯定也不会输啦。”
花卷贵大:“?”重点在输赢吗?难道不在于打架要退部吗?
远川凌有点怀疑及川彻是在随口胡编乱造,但他没有证据。
青叶城西也没有具体的社团管理相关手册,远川凌对于社团的了解基本都在新生导读手册里。及川彻说出的这个观点,是远川凌的知识盲区。
不过,金发寸头,不会好好说话,打排球的少年,这几个关键标签合在一起,为什么就有一种让他想起来就不太舒适的排斥感呢?
远川凌摸了摸下巴,然后从遥远的记忆中翻出了一个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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