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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她不是丹朱大人！她只不过和丹朱大人穿着打扮一致，容貌根本不一样！”
“尊上……当真下得去手吗？丹朱大人是我们的大恩人啊！”
“不管丹朱大人还是尊上，谁出了事我都会难过……”
“真的要打吗？”
“……”
各地的魔族议论纷纷时，元朔雁已经划破手指，以血混着内息，在天命石上写下誓言。
“元朔雁以魔君之名立誓，若与丹阙决斗落败，愿将魔君之位拱手相让，天地可鉴！”
“若违此誓，即刻神形俱灭！”
“挑战者丹阙，见证此誓。”丹阙也用自己的血混合内息，在她的誓言之后书写。
这些誓言都被清晰地传入水镜，告知天下。
先前错将丹阙认作丹朱的魔族，见状皆沉默了。
可他们很快就忍不住去想：当年来过魔界、救过魔族的丹朱，如今又去了哪里？为何三百余年不曾归来？
决战擂台位于靠近魔气海的城郊，远离任何一处魔族的聚集地，只能通过特殊的传送阵前往，不管到时候打成什么样，都不会波及周围住民。
为了公平起见，它甚至用了大量的斥魔石搭建而成，不怕任何魔族事先作弊，而水镜也在八方放置，确保观影的魔族能看清细节，知道她们是生死之战，没有任何一方放水。
轩憬三人全被留在了问天阁，身旁还站着安乐城的魔将乔陇。
“咦？冬至女官呢？”梵幽明知故问，“怎么不见她？”
乔陇笑了声：“那位女官本就是由尊上所化，如今尊上要全力迎战，她自然不会出现在这里。”
他们一问一答间，轩憬紧张地盯着水镜，而了沉则睁开“观命眸”，面无表情地观察起周围魔族的命数。
只要发现了任何不利的命数变化，她们会在第一时间赶往擂台，保下丹阙。
与此同时，擂台两侧，丹阙和元朔雁已然站定。
丹阙仍是一袭红衣，只不过束起了袖口，挽起长发，立于飞雪之中，尤其醒目。
元朔雁则作战将打扮，一身银甲配银枪，颇具当年除魔大将军风范，平日里那几根触须暂且消失踪迹。
剑意镯早已被丹阙摘下，缠上轩憬赠她的暗红长鞭。
“尊上，请。”丹阙客气地行了一礼。
元朔雁抱拳回礼，下一瞬，银枪便刺到了丹阙眼前！
她速度极快，但丹阙这些时日是跟轩憬对练，在她的强烈要求下，轩憬每回都会拿出真本事向她出招。
是以，她立即跟上了元朔雁的速度，迅速拉开距离，同时捏碎手中水丸，毒血沿鞭淌下，在纯白的斥魔石擂台上淋了满地。
心无杂念，口无言语，众鬼鸣泣般的风声中，丹阙一鞭朝元朔雁抽去！
第182章 死斗
银枪轻易挑开软鞭, 毒血也被枪风扫散，一滴未沾元朔雁身体，紧随而来的魔气彻底将散作雾的毒血吞噬。
丹阙冷静地维持着自己与元朔雁之间的距离，兼顾攻守, 催动体内引航星盘感知魔气流动, 抓紧时间找寻对方破绽。
这一战, 稍有不慎, 即刻落入下风，她丝毫不敢松懈。
尽管化蛇和问荆的魔气，令她短时间内修为大涨，但她和元朔雁的实力差距依然很大。
就像此时, 只要元朔雁有心隐藏，她甚至无法感知一丝一毫的魔气流动！
丹阙几度闪避元朔雁刺来的银枪, 同时将毒血凝为细针, 附着在同为针状的无情剑意上, 仍打算先用剧毒影响对方的行动。
身为医修，出针又快又准是必修课，二人错身而过之际，毒针悄然离手, 配合用以障目的水行法术, 袭向元朔雁。
恰在此时，强烈的危机感涌上心头，几乎是凭借直觉，丹阙踏空借力, 往上跃起时, 化蛇的鸟翼在身后张开，只一扇, 便远离原处。
但见一条触须戳在她原先所站的位置，直接将擂台凿出一个口子！
这一击若是落在身上，必定会贯体而过，留下难以愈合的血洞。
她念头刚落，又一根触须刺来，这回瞄准的是脚踝，虽被她躲了过去，但险些被触须擦中的部位如火烧一般热起来，即便未接触，竟也还是蹭破了皮。
丹阙顿时握紧软鞭，屏息凝视元朔雁。
元朔雁飘悬于半空，触须正从她战袍底下不断钻出、升高，像是佛宗的“千手观音”，令人望之丧胆。
不等丹阙再进攻，触须纷纷纠缠而来，有些直奔面门，有些散向旁侧，扎入魔气海，为偷袭做准备。
相比它们，那时问荆凝出的触须，简直是儿戏。
眼见着密集的攻势将近，丹阙干脆化出丹虺妖身。
被魔气异化的身躯，内外皆得到了锤炼，当蛇尾挡开迎面袭来的触须后，丹阙直接一口咬上即将近身的触须，注入毒液的同时，卯足劲吞噬触须内部蕴含的魔气。
魔气于她而言，本就是剧毒的一种，只要足够熟悉“毒性”，不仅可以免疫毒素效果，更能将之化为己用。
她毫不犹豫地咬断了这根触须，几下吞入腹中，同一时间运转驭魔心法，痛楚瞬间从内腑传来，但只是几个呼吸间，便被她的内息压了下去。
继而一股全新的魔气汇向她丹田，已然完成了同化。
见状，元朔雁面色微变，她立刻将银枪换至左手，右手飞速画符，放出去的众多触须里，也有几条开始凌空绘制符画。
也不知是因为吞噬了她的魔气，还是施法所需的魔气量大到元朔雁无法分心隐藏，这回丹阙终于看清了魔气在她体内的流向。
虽知魔化会改变内腑结构，但她从未见过谁人体内存在两个气海！
一个固定于脐下丹田，另一个却是活动的，所经之处，消耗的魔气会被瞬间补充完毕，便于在短时间内发动第二次攻击。
丹阙只短暂地记忆了一下游离气海目前的动向，便觉察到周围的温度开始明显下降。
她抬眼发现几道符画即将完成，据她所知，皆是出自皇族的凝冰符，且还是最高级别的。
几乎没有犹豫，丹阙第一时间甩起蛇尾，试图中断施法。
她与丹朱同为丹虺族，她畏寒，丹朱恐怕也有这样的弱点。
与此同时，远在问天阁观战的轩憬也捏了一把汗。
即便她确信，如今的丹阙已经克服了这一弱点，可那毕竟是皇族的高阶符术，哪怕专修火行法术的高手，也要畏惧三分。
但她没有时间再为此多想了。
——了沉手中出现了一只黑钵。
这是她们事先商议过的信号，一旦有魔族的命数发生改变，就立刻启用备用计划。
佛光自黑钵中涌出，将她们笼罩在当中的下一瞬，密密麻麻的漆黑尖刺便从四面八方袭来。
每一根都淬了剧毒，沾之即死。
“啧，可惜！”
轩憬翻手将“太上忘情”祭出，无情剑意铺开，加固佛光，而她的目光则循声投向了近在咫尺的魔将。
乔陇。
安乐城的守城大将，元朔雁的心腹，她从一开始就存疑的魔族。
无风不起浪，这段时日她们频繁上街，几番调查，发现那些主张开战的魔族背后，有一位共同的主心骨——
追随先魔君征战过人界、深受城中百姓爱戴的大将，乔陇。
“未曾想，竟是人界帝君亲临魔界！”与轩憬对上目光，乔陇故作惊异。
他明明早已知道轩憬的身份，却偏要选在此刻，对着正向整个魔界传影的水镜挑明。
只是不等他道出污蔑之言，轩憬便冷声道：“我只不过是为护送先魔君而来，无意插手魔界事。”
乔陇的话，本就已经在魔族们心中投下巨石，轩憬这番解释，更是掀起惊涛骇浪。
“竟然真是人界帝君！！”
“难不成人界起了内斗？不然帝君怎会来这里？”
“我最近老在城里看到她们！为什么那时候不坦白身份啊？”
“先魔君不是早已亡故了吗？！”
“原来先魔君还活着！”
“既然先魔君已经归来，那这一战是不是……该结束了？”
魔界各地的议论声，暂时还传不到在场之人耳中。
乔陇心中虽惊，面上依然不改色：“先魔君？难道你指的是这只瘦弱的黑狐妖？开什么——”
他话还没说完，便戛然止住。
一条蓬松的狐尾出现在梵幽手中，足有一人高，从她掌心一直垂到地上。
那正是先魔君墨绒当年遗留在魔界的一条断尾，被元朔雁葬入她的衣冠冢，封存至今。
“放肆！竟敢刨开先魔君的坟！大不敬！”情急之下，乔陇厉声怒斥。
梵幽和了沉对视一眼，后者轻轻挥袖，拂去狐尾上的隔绝法术。
在重泉城郊见到这条狐尾的时候，梵幽便已经下定了决心。
——“我既然有记起从前的机会，就该背负责任，不可逃避。”
——“丹阙和轩憬好不容易才走到一起，我不想她们再分开！”
当日她所说的话，了沉皆记得清楚。
她无法强迫梵幽抛下前世事，这不仅是她们之间的因果，更是梵幽与魔界的因果。
就像知晓灾年的丹阙和轩憬不会无动于衷。
“再见。”她低低地道别，黑钵之中，护体佛光更甚。
“再见。”梵幽含笑，用力将正在溢出魔气的狐尾拥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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擂台上的丹阙似有所感，略一分神，蛇尾末端霎时被坚冰所封。
触须太多，她到底没能在短时间内打断所有的施法。
觉察到坚冰覆盖之处失去了知觉，丹阙果断挥鞭下抽，直接将那一截尾巴连着坚冰一起斩断。
涌出的鲜血被她混入魔气，眨眼间翠色丛生，就像元朔雁先前铺开触须一样，这些灵活而尖锐的藤蔓也以丹阙为中心，放肆生长。
她的妖身再度变化，藤蔓缠绕着裹住蛇尾断面，同时下端生出根系，钻破斥魔石，探入擂台底下的魔气海，竟直接从中吸取魔气！
“你疯了？！”元朔雁怒喝一声，用力将银枪投掷而去，斩断根须，试图切断供能。
丹阙并未接话，问荆的能力令她得以暂时将大量魔气存于体内，为自己所用，但这一状态无法持久，她必须速战速决。
否则轩憬那边……
丹田处传来的痛楚硬生生打断了她的思绪，她强忍疼痛，接连释放出自己所知最强的法术。
她口中发出宛如婴儿啼哭般的叫声，魔气海随声掀起波浪，一个接着一个漩涡在海面之下悄然成形，几股力量同时撕扯着擂台。
——化蛇，其音如叱呼，见其邑大水。
音波震碎凝冰符，亦引动先前注入元朔雁体内的蛇毒，搅乱她的内息。
一缕血从元朔雁唇角淌落，她难以置信地盯着丹阙，似乎没料到她当真能伤了自己。
未等她有所动作，只听“咯嚓”连声，擂台竟被漩涡的力量分割开！
铺天盖地的触须忽然迅速变小，缩回战袍底下，元朔雁握紧银枪，足尖轻踏碎开的擂台，全速跃向丹阙。
与此同时，她放出威慑，无形的压力逼得丹阙吐出一口血，但这口血离体就化作藤蔓鞭，向着元朔雁的枪尖缠绕而去。
设在八方的水镜刚沉入魔气海，就被设在背面的法术托起，悬浮在半空，微微倾斜朝下，继续传影。
此时此刻，丹阙反倒变成了庞然大物，又似孤身扎根于海上的灵木。
伴随她的施法，不断有藤蔓顺着双翼往上方生长，而她的皮肤也在逐渐变为翠色。
这是由于魔气使用过度，遭到反噬。
她是医修，自然比谁都明白这个道理，然而再不使出全力，只怕连两败俱伤的局面都难以做到。
在她的不懈努力下，元朔雁的银枪终于被藤蔓卷走，脱手而出。
然而就在失去兵刃的瞬间，元朔雁的身形骤然发生变化。
那身银白的战甲被撑破，她整个人化作足足有三人高的巨大银黑狐，浑身魔气环绕，背后三尾如旗帜般高高竖起，在惊涛骇浪之中如履平地。
更强的威慑再一次压制丹阙，并且这回的气息，是她曾当面感受过的。
——足以一箭将她毙命的实力！
可丹阙却想，这回她应当能够撑住了。
她念头刚落，再熟悉不过的寒意从后方接近，只是几个呼吸间，一道白影瞬移至她眼前，“太上忘情”映着漫天白雪，静静地散发着杀意。
“抱歉，我来迟了。”轩憬低声道。
第183章 落定
对于轩憬的到来, 丹阙并不意外。
或者说，她们商量备用计划的时候，就是以目前这种局面为设想的基础。
但当真看着轩憬站在自己面前时，她闭了闭眼, 只觉心中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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