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再聊下去话题可能要被禁,胡枫清了清嗓子,他坐直身体,岔开话题掩嘴提醒着澈穆桓:“待会儿记者会上要是有不好回答的问题,你就别说话了,保持微笑就行。”
澈穆桓点点头表示知晓。
记者会开始,提问环节还算老实规矩,开头总是围绕着这部电视剧的,问导演拍摄时想要传达的思想,问拍戏时遇到的困难,问演员之间的化学反应,问……
问题都中规中矩,叫人提着的心慢慢往回收。
直到——
“刚开机的时候两位男主演员便传出抢角的风波谣言,想问问澈老师,我们都知道最初慕樘的角色是由胡枫老师扮演的,那么是什么原因导致最后角色的变更呢?定角的变更是否让剧本也出现了改动的波动?”
位于长桌后的一干主创人员闻言都皱起了眉头。
胡枫轻轻用腿碰了碰澈穆桓的腿,示意青年用不着回答这个问题。
一旁两个编剧则打算开口解释,却没想到澈穆桓还是拿起了话筒,抢了先:
“我喜欢这个角色,也更适合这个角色,而胡枫老师也愿意挑战另一个风格,我们一拍即合,就是这样。”澈穆桓的声音清亮冷淡,说出来的话却毫不客气,没有修饰也没有遮掩,像是砸在热油锅里的一滴冰水。
胡枫嘴角微抽,青年的回答于他确实没有什么影响,但是这么直白又毫不客套的话,在这个圈子里,他已经太久没有听过了,乍一下就响在耳边,这体验怪新奇的。
我喜欢,我适合。
底下的记者们都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够嚣张的啊小新人。”
“你也不看看是谁。”
“这倒是……”
一个记者站出来大着胆子又问:“澈老师,网上盛传您得到这个角色是因为你的家世背景与后台,对此说法意见颇多,您怎么看?”
“我确实有背景有后台,还颇硬。”澈穆桓翘起嘴角,调侃般地看向提问的那人,反问道,“你想试试吗?”
被反问的记者背脊凉了凉,大概是没料到有艺人会这么大大方方地承认之余,还反过来威胁自媒体,一时间都没想起来怎么答话。
“后台”这个词的意思,还是前不久大周给澈穆桓解释的,那天正巧看见大周在刷微博,大周说得做链接收集,举报一条龙,言辞激烈转发多的,就交给贺哥去起诉警告。
澈穆桓也就这么知道了什么叫后台。
他看那记者的反应,呆若木鸡四个字都能形象了,不由好笑。
他收回视线,也不再吓唬那人,开口道:“背景后台也好,运气也罢,都是实力的一部分。网友看不惯的话……”
他停顿了一下,胡枫则下意识看过来,好奇澈穆桓要怎么说。
澈穆桓回看了胡枫一眼,然后微微翘起嘴角,开口:“看不惯,也得忍着。我不会消失,也不会退出我所喜欢的事业行业,看不惯我的人,注定得一直看见我,所以还是先习惯吧。”
胡枫险些笑出声,他紧急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肉才忍了下来,用尽影帝的演技让自己看起来非常自然。
他老婆也有个余家在背后,但到底没见有澈穆桓这么直接又……霸道的。
确实霸道。确实嚣张。平时怎么没见还有这一面呢?胡枫好笑又好奇。
不过想想也是,余家起初都不同意余虹菲去娱乐圈呢,对比之下没像牧向东那样使坏都是好的了,哪里能像他们这个小师弟这样,有一个鼎力支持的澈家,还有个偏心护短到骨子里的燕将池,才这么肆无忌惮毫无顾忌地“霸道嚣张”。
提问的记者不再吭声了,像是真的被威胁怕了一样。
不过也有抱着要搞一个大新闻来不罢休的,见那个记者不追着问,便立即举手起身:“澈老师,我这儿也有个问题!网传牧家与您的关系是否属实?牧家破产、牧向东被捕……”
他问题还没问完,就被身后的摄像机器推撞得一个趔趄,一脑袋撞到边上的机子,顿时疼得忍不住弯腰揉脑袋,旋即他脚下又被周围的人踩着推搡着,将他挤到了后头。
等那人迅速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被好几台摄像机挡得严严实实,跳都跳不起来,什么也看不见了。
胡枫看着眼前这一幕,就知道这不是贺尔豪安排的就是燕将池安排的,果然这两人不可能两手空空毫无准备地真就让澈穆桓出席记者会。
翟元则跟着松了口气,要是真让这个问题问出来,那他好好的电视剧杀青记者会,就得变成豪门八卦会了。
他抓过话筒,开口将记者会拉回正题:“各位记者朋友们还有什么问题?请专注作品本身提问。”
有了导演的这句话,台下记者们老实太平多了。
澈穆桓看向翟元,两人对视一眼,微微颔首笑了笑。
随着杀青记者会结束,澈穆桓也接到了宋青松那头的通知,iJungle国际交流赛的开办也正式打开了海选通道,所有预备参赛的选手在十日内都可以提交作品。
首次递交作品给出的时间还算宽裕,而随着赛事的进行、淘汰,不仅竞争越发激烈,时间也被压缩,参赛选手必须在有限的短时间里,激发出最不可思议的创造灵感。
所幸比赛就在帝京,燕将池总算能如愿天天抱着人睡觉了。
澈穆桓被毛茸茸的脑袋拱着,不得不放下手头的笔墨失笑看着面前男人:“不是说了我马上就来睡么?去床上等我。”
“一个小时前你就是这样说的。”燕将池抿着嘴,看澈穆桓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不守约定负心汉,看得澈穆桓心虚得眼皮微跳,率先挪开了视线。
“那再等我……”澈穆桓清了清嗓子。
“已经快零点了,医生说你的心脏不能总熬夜。”燕将池打断,“拍戏拍夜戏我已经勉强算了,现在可不允许。”
他拉下澈穆桓的手,抽走对方手里的笔,目光下意识扫过青年正画的画幅上,动作稍稍顿了顿。
就见画上,是两道骑着骏马奔腾的身影,一人束冠,一人高马尾,画还没画完,但他已经知道这画的是他们俩。
燕将池眼睛微亮,忍不住又看了看。
“现在想要我继续画完么?”澈穆桓见状眼里染上笑意。
“……不行。睡觉去。”燕将池挣扎了几秒,极有原则。
澈穆桓:“……”
啧,没以前好哄好骗了。
第68章 万人嫌第六十八天
万人嫌第六十八天
两人在书房里略微僵持着对视, 似乎谁也不愿意让步。
燕将池见澈穆桓还带点孩子气耍赖似的赖在书房里不愿离开,他眼里沾上星星点点的笑意。
这一点还真和以前没变过。
以前他也常常因为对方画画又或是习字时冷落自己,而总围着对方乱转, 不是把书翻得哗哗响, 就是坐在椅子上前后地摇着翘起椅脚发出动静来,他常常边做边悄悄用余光观察着澈穆桓的反应, 但澈穆桓总是能做到屏蔽他。
除非他真的上手做点什么,迫使澈穆桓不得不中断。
当然,这挺惹人烦的, 需要掌握一个度。
掌握得好, 他就能收获对方一个下午的时间, 掌握得不好, 那就可能是他被对方冷落不止一个下午那么简单了。
咳。
对此, 燕将池有一打的经验之谈。
他有那么一点寥寥无几的成功案例,也有厚厚一沓的失败回顾。
不过失败乃兵家常事, 嗯, 他能从中汲取教训, 提炼重点, 屡败屡战, 乐此不疲。
而现在,对上眼前的澈穆桓,燕将池知道他能怎么做。
“就一会儿,我很快就好了, 停下来的感觉就不一样了。”澈穆桓偏头, 奖励又或是安抚一般地亲了亲燕将池的嘴角, 软下声音飞快地保证。
燕将池顿了顿,他看看时间, 迟疑了一下,而澈穆桓知道这一下的迟疑就是答应的前兆了。
燕将池勉强答应青年再画二十分钟。
他的拒绝和原则在澈穆桓的面前不值一提。
熬夜对肝不好,现在又到了春分时节,就该早睡养肝。
——自打澈穆桓体检之后,燕将池对养身这一领域颇有研究。
“你回卧室嘛,不用陪我。”澈穆桓见燕将池没有离开的打算,眨眨眼催促驱赶道。
“然后你便又‘忘记’了时间,直到我过来再催促你?”燕将池微微挑眉,“要是我睡着了,那就正好了。”
澈穆桓微微一噎,被燕将池说中得有些心虚。
果然知他者,莫若燕将池。
青年露出一个软乎的笑,又亲了亲男人的嘴唇:“好吧,那就从现在开始计时。”
燕将池目光微暗,微低头,接住恋人蜻蜓点水一般的奖励,又加深了些许——奖励嘛,还得是自己主动争取来的香。
澈穆桓轻咳一声,被燕将池松开后,他挥挥手,示意男人离自己远些,免得碍着他发挥了。
他注意到燕将池坐到了自己对面的沙发上,好像除了看着他之外就无事可做了。他下意识翘起嘴角。
澈穆桓很快收回注意力,强迫自己专注静心下来。
他不自觉地抿了一下嘴唇,嘴唇被方才燕将池亲吻得格外的艳色,微微充血似的红肿几分,叫澈穆桓忍不住半咬着下唇,提笔专注在画卷上。
二十分钟的时间转瞬就过去了。
燕将池还订了个闹钟,以至于闹钟铃声响起来的时候,把澈穆桓惊得手都一抖,险些墨水抖在画卷上。
幸亏没洒。
澈穆桓看向燕将池,哭笑不得地摇头:“你还定了闹钟??”
“因为有人不自觉。”燕将池似笑非笑地弯起嘴角,若有所指——明晃晃地看着澈穆桓。
澈穆桓:“……”
“该睡觉了清臣。”燕将池说道。
他走到青年身侧,看书桌上展开的墨迹未干的画卷——
水墨画一般的黑白主色调中,两匹骏马上,束着高马尾的少年郎一截红色的发带随风飘起,与身侧束冠青年身上的暗红束腰腰带相辉映着,皆成了这幅画卷中最亮眼的色彩,飘逸潇洒,犹如注入了一道生命力。
燕将池甚至有些不想让澈穆桓去参加这什么大赛了——大赛中的所有获奖作品都将作为未来的国际交流艺术作品展出,轮流往至世界各国美术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到各自手中了。
“还差一点点。”澈穆桓轻咳一声,伸出小拇指,比划。
他还差最后一点收尾增色的部分。
倒是可以明天再继续,但他还是想着索性一气呵成,今日事今日毕嘛。
燕将池一点也不意外青年提出的转圜要求,过去陪着对方批阅奏折的时候,对方也总这么拖着他。
“就差一点了”、“看完这本就好”、“好阿燕,马上马上”……
澈穆桓拖着他的说辞能翻出花来,而现在燕将池已经有了教训,知道该中断的时候就得行动了。
燕将池朝澈穆桓摇头:“我们说好了的。”
他说完,见澈穆桓又有耍赖的小表情,他挑挑眉稍,抢先一步:“还是说要我强行带走你?”
“强行?”澈穆桓笑起来,“你要怎么强行带走我?”
“可以试试。”燕将池道。
他走近一步,弯腰便作势要拦腰抱起澈穆桓,惊得青年一个鲤鱼打挺似地站起身。
“你腿不要了?!”澈穆桓瞪向男人,没想到燕将池会那么胡来地折腾。
不过想想燕将池一向胡来,也就现在看着年长沉稳一些,差点被外表蒙骗住了。
芯子还是虎。
澈穆桓无奈收起纸笔,摆手妥协:“拿你没办法,睡觉睡觉。”
他说着,抓起燕将池的手腕,半是扶着男人,慢慢地往书房门口走:“才刚好些就开始胡来,是不是在我没看到的地方早就乱来过了?医生不是说了叫你不许承力?要慢慢逐步逐步恢复?”
燕将池不明显地翘起嘴角,他就知道只要他这么一个作势,比什么都好用。
“那你看着我点。”他说道,“有你看着,我想胡来也难。”
澈穆桓轻轻啧了声,曲起指节,不轻不重地点了点男人的额头:“没见过你这样把心机说得那么赤-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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