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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那片狼藉，康康本能要起来帮忙收拾，但看到池哥先起来了，康康一停。
康康立刻想起之前听大人们说的一件事。
一个妻子在家做饭摔了一个盘子，丈夫大怒，把妻子打成重伤，妻子把丈夫告上了法庭，好像是算犯罪什么。
康康也不知道自已怎么想的，嗖的一下拍桌而起道：“福瑞大叔！你是怎么搞的？”
池哥早已走到那个坏蛋身旁，要扶着那个坏蛋坐下，但那个坏蛋好像还说自已没事，不肯坐下，要收拾。
康康又看不惯了。
假惺惺，扭扭捏捏，还要去收拾残局？
给脸不要脸？
康康心中不悦：哼，平时做饭都做的那么难吃，这回还直接没炒熟，这自信过头的坏蛋！
这里难吃肯定是气话，游鹤做的饭菜顶多口味重了些，其实味道还是不错的，毕竟他之前的职业逼他多才多艺。
反正，当时康康也不明白这种奇怪的感觉，有些混乱，他一方面不希望，一方面又希望……
但是最大的不爽，肯定是康康觉得自已刚刚被忽视了。
一个小孩嘛，总是希望自已有较大存在感的。
偏偏那种不爽，又不好直说，嘟囔着，把刚刚想的那件家暴犯罪的事就随口提上去了。
“也不知道是判谁的罪……”
最后一句说完时，全场寂静。
这存在感一下就上来了。
康康一直在观察那个坏蛋的反应，十分确定，那个坏蛋就是在害怕，绝对绝对，在他提到那件事的一瞬间就慌了神。
康康不理解，那个坏蛋是不是傻？居然担心被池哥家暴？再怎么说也是池哥可能被这个说可以教自已打架的家伙家暴吧？
游鹤有些失神，卫池一手抚过游鹤脑袋，另一只手又完全揽抱住游鹤，游鹤把头无力埋在卫池怀里，手却紧紧抓着、骨节颤抖泛白。
卫池整个挡住了康康好奇视线，轻声安慰着，“没事的……不会再有事的……”
“我保证。”
康康一骇。
刚刚池哥明明还是背对自已一直抱着那个坏蛋，根本都没转过来看自已一眼，但他也不知道，他听到就好像……
康康红着脸，低头把手背过去……
那是康康第一次见卫池表现那么严肃，也是游鹤第一次在康康面前表现那么沉默无力。
卫池抱着游鹤回房了。
康康在后面看着，还是有些不服气，边收拾残局边小声嘟囔着，“平时不是挺威风吗？结果连这都怕？这么胆小？怕池哥，还要池哥抱，真矫情……”
晚上，敲门声，是池哥。
“！”
“康康。”
“可……可以进来……”
这是池哥第一次来到自已的房间。
如果是平时，那肯定是欢喜不已，但现在……
康康只觉得脑袋嗡嗡的，身子坐得挺立端正，后背凉飕飕的……反正，就一个感觉——池哥说的什么都要回答，该答应的就要答应。
“他叫游鹤，游泳的游，白鹤的鹤。知道吗？”
“知道……”
“你叫我什么？”
“哥……”
“那你该叫他什么？”
“哥……”
“禁止谈跟他自身有关的一切事，那不是你该好奇的。”
“嗯……”
“尽量不要提犯罪的事，他不喜欢。”
“嗯……”
门被关上后，康康瘫倒在床上大口喘气。
第二天一早，康康醒了，但没出门。
他觉得自已肯定是要当着池哥的面去喊游鹤一声的，肯定一见面就喊，但又很难喊，喊出来觉得太丢脸。
就酝酿着，酝酿到吃早饭，才有些理由去面对。
康康心想：就喊一声而已，总不能让自已饿着吧。
“康康？你来了。”是那个坏蛋的声音，“来，快坐下，趁热吃。”
康康：“！”
那个坏蛋居然还是笑嘻嘻地看着自已。
有种侥幸心理，就来自于一个人太过好欺负的底气。
所以，凭什么？
康康目光扫到一旁的池哥，不动声色，还是一贯温柔看着那个坏蛋。
康康心想：肯定是那个坏蛋让池哥这么做的，以这种方式来打压自已，让自已像是屈服于他，失去尊严。真是卑鄙！
但自已都答应池哥了啊……
康康叹了口气，还是极其不情愿地喊了一声，“鹤哥。”
那个坏蛋正喝着豆浆，被自已这么一喊，呛到了。
康康得意：呵，也不枉我白喊了一声。公平了。
“不是……你怎么……这么喊……”游鹤一时有些受宠若惊，惊喜看着康康，“你刚刚真的是在喊我吗？”
康康哼了一声，咬牙切齿，“鹤、哥。”
“不喜欢就别喊了。”
康康：“？”
游鹤对康康笑了笑，“别勉强自已。”
康康还是不解看着游鹤，“不是你……”
“只要不过分，爱喊什么喊什么。一个称呼而已。”游鹤帮康康倒了一碗热豆浆，推过去。
康康犹豫看着那碗豆浆，又看了一眼卫池，又看着游鹤，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无措挠了挠头，“我……”
游鹤笑着拍了卫池一下，“别听你池哥瞎说。”
康康：“……”
康康看了一眼卫池，可卫池目光一直在游鹤身上，没有管自已……
游鹤又拍了卫池一下，“别看了，也没怪你，好好吃早餐。”
卫池只是小心翼翼用双手握住游鹤的一只手，还摇了摇。游鹤看都没看一眼，冷冷道：“你想干嘛。”
卫池又摇了摇游鹤的手，嘴巴微鼓，眼睛都要冒出星星了。
康康：“？？？”
康康实在想不明白……这是……池哥？
池哥是在……？
“想喝自已倒去。”
康康：“……”
游鹤真没有骗他，真的能看到池哥不一样的一面。
不过，说真的，这么两下，许多围墙都倾倒了。
康康也轻松了些，主动朝游鹤道：“那我就喊你福瑞哥吧？福瑞，听着也很吉祥。”
这样，也不算自已输了。
还是算特别的。
“……那就这个吧。”游鹤笑着看向康康，又拍了拍卫池的手，“我很喜欢。”
虽然第一次的沉默失常让康康记忆深刻，但小孩嘛，加上不仅没有被真正怪罪什么，反而额外获得了自信和特殊存在感，时间久了，就容易好了伤疤忘了疼。
这样多了，康康渐渐发现，好像自已觉得一切事物就该这样时候，一个事物的相反面就会扑上来，他后面看到游鹤好多这样的相反面，但是他几乎都没有闲心思考，所以错过了那么多，也伤害了那么多。
很久以后，回过头来看时，所有的一切由点连成线，他才发现，自已曾经是多么巨大的骄傲踩在脚底下，还是用的最单纯无辜的面孔，让怜惜之人无法抗拒。
他的福瑞哥是被池哥费多大力照顾得重回阳光，但就是自已非要给那来之不易的阳光下一场雨，最轻而易举的，破坏了阳光的灿烂，还满脸笑容。
之前以为只是阳光不够强，可未曾想阳光的背后也有黑点，他一点一点放大那些黑点，于是一点一点把一个人的骄傲给碾压。一下子，就碾压了两个人的心。真是厉害。
第10章 不一样
当然，有些时候，真的不能怪康康没有察觉到游鹤那些不好情绪。
因为康康注意力几乎全被卫池转移了——池哥跟自已想象中有些不一样。
康康来这里几天，对卫池形象认知发生了微妙的改变。
康康印象中的池哥就是在十分优秀完美的：外表优秀，成绩优秀，性格优秀，事业优秀，连为人处事也优秀！
这也几乎是被公认的——他池哥就是优秀的代名词，简直是为完美而生。
如果非要钻牛角尖挑一点点毛病，那就是说话比较少，笑得比较少，围在一起吃饭比较少，回老家比较少，太爱干净了……
当然，这些都可以不算毛病，这本来就是优秀的人特有的优点，也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这么优秀的人，跟他们村的淳朴和热情几乎是格格不入的。
果然，后来跟池哥奶奶聊天才知道，池哥是9岁才来的，之前都是住城里的。
“过来的时候，跟个瓷娃娃一样，好俏的，我还生怕照顾不好呢，结果，居然还蛮懂事的，没有我想的那么挑剔。”
“那后来呢？后来呢！”
“哎呦，后来啊，后来好像就11岁吧，就去上那个什么少年班了，就基本一个人住城里照顾自已哦，他们老师也真是扪好，给了好多钱给小池花呢。”
“哇偶……”
康康小时候就崇拜的。
他小时候每次都盼望池哥回，池哥一回，基本就会带好多东西给他们，但他更喜欢的是池哥可以跟他说话。
只要池哥一有空，他就可以一直缠着池哥说话。虽然池哥一回来大部分时间在忙，说话时间非常少，但那已经非常满足了。他好歹能接近问一些呢！
池哥总是温和的，只是那种隐隐约约的温和，又不能让人那么亲近的温和——大概就是，他可以对人好，但那是他的礼貌，他只是做到该有的尊重理解，仅此而已。
但这些温和就跟那些有限的话一样，足矣。
所以一开始，康康觉得，像池哥这样的人，十全十美，与人不近，处于高坛。不可以被玷污，不可以被亵渎！
池哥是要在高处、供人敬仰的！
但现在……
他有一次吃饭时，突然听见福瑞哥莫名其妙小声来了一句，“非逼我踹你是吧，康康还在呢，收敛点。”
康康：“？？？”
踹？
踹？！
没听到后面半句，还以为是说自已，正不服想要反驳……但……踹池哥？
池哥半低着头，白净的脸上有些红红的，感觉是很委屈。
这……
的确像个瓷娃娃……
不是，那个坏蛋怎么忍心欺负池哥成这样！！！
康康刚要撸起袖子起身不平一句，就又听见还是一副有气无力懒散样的福瑞哥小声一句，“康康还在呢，要不要这样？”
康康：“……”
这几天下来，康康听到最多的就是：“康康还在呢。”
一听到这个，康康真是想过去狠狠质问福瑞哥：我在怎么了？我在怎么了？！我不能在吗？我要是不在，你就是能更好欺负池哥是吧？！
总觉得那时的池哥对自已好像……极其不乐意？
康康：“？”
行，他走。
“我吃饱了。”康康把碗筷收进厨房。
游鹤问康康时声音精神一截，“康康，你长身体呢，不多吃些吗？”
“吃饱了！”
他迅速一走。然后偷偷在大门后一躲，一瞄。
游鹤一手无力撑着脑袋，一手正在十分敷衍地揪卫池的脸，“差不多得了啊……”
康康：“！！！”
康康震呆了：揪！池哥？！的脸？！！！
康康恨得牙痒痒：这坏蛋也太坏了！揪自已就算了，还揪池哥！池哥心好，不想反抗，他就这样欺负池哥？！
他池哥……又被迫摸头……
康康抠着木门：“…………”
他池哥那么厉害，那么完美，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但……
怎么就偏偏碰上这么个坏蛋！
坏蛋……
大坏蛋！
把我池哥还回来啊！
花草掩映处，池哥拉住福瑞哥的手，蹭了蹭……
康康：“………………”
康康突然想起之前跟同学聊天，听他们有的说，偷偷见过他们父母抱在一起亲亲。
康康低下头，一下跑走了。
跑的有些急，刚跑没几步就被石子绊摔了。一摔就没爬起来，隐隐地……
小月亮过来，舔了舔康康的手，“喵……”
康康更不想起来了，声音微微哽咽道：“小月亮，我只有你了……”
“喵……”
“康康！”
游鹤出来了，立马扶起康康，看见康康通红的眼，惊了。
游鹤急切撸起康康裤子，查看伤口，一道口子在小麦色腿上破开，血红擦了一大片，心疼问道，“康康，能试着站起吗？我们进去上药……”
康康一慌，总觉得有些东西要破开，立马推开游鹤，又迅速自已站起来往回走，“不用你扶！我自已可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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