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安重新看向桌上的几道菜,摇摇头道:“皇上任性,我们做奴才的不能任性,要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不能越矩,这些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全是上好的贡品药材,都是主子们才能享有的东西,哪是他能消受得起的。
“那这要怎么办?”欢康从来没有处理过这种事情,有些茫然的看向顾长安。
顾长安想了想,道:“拿回御膳房重新处理一下,以皇上的名义送到各宫娘娘那里去吧。”
这事是他常做的,他不仅要照顾盛北冥的饮食起居,还要时不时的替盛北冥安抚后宫妃嫔,以盛北冥的名义送些吃食补品去,不是这些年顾长安替他稳着后宫,盛北冥常年不留宿后宫的事情,怕是早闹得不可开交了。
盛北冥登基七年,至今未有子嗣,若是后宫没有安抚好,盛北冥不仅要对付前朝众大臣刁难,还要被后宫牵制,如何能安心坐好这个位置,他没办法为盛北冥处理前面的事情,这后宫的事情,就得由他来顾着点了。
“是。”虽然有些可惜,欢康还是听了安排,将一桌子佳肴重新送回了御膳房,按照顾长安的安排去处理。
从內侍院出去,顾长安不能像平日那样大步快速的走,动作缓慢的他都要把自己当成蜗牛在爬了。
一路上遇到不少的太监、宫女同他打招呼,他不得不停下来回应,然后等着大家离开,他再走。
就平日只需要一刻钟的路程,硬生生被他走了两刻钟还要多,到御书房门前都已经是未时三刻了。
户部尚书许仕怀许大人还跪在殿前,五十多岁的许大人佝偻着身子双手撑着膝盖才不至于倒下去,旁边站着侍卫,无人敢上前搭把手。
顾长安站在不远处看着为了女儿长跪的许大人,心下叹了口气,随即缓慢的走了过去,站在许大人的一侧,巧妙的替许大人遮挡了日头。
许仕怀颤颤巍巍的抬起头来,入眼的便是顾长安那张带着些许担忧、又特别好看的脸,随即又垂了下去,要说看不起宦官的,许仕怀当属其中之最。
“许大人,这是何苦。”顾长安开口道:“许常在的事情,皇上自然是思虑过了才做下的决定,现在皇上正在气头上,您在这跪着根本就是无济于事。”
许仕怀看不起宦官,尤其看不起宦官的头头顾长安,顾长安那张脸,若是个正常男儿,必然是翩翩俏公子,可偏偏对方是个阉人,那张脸怎么看怎么带着邪魅,给人的感觉就不是个好人。
见许仕怀不搭理自己,顾长安也无所谓,他已经习惯了,不好继续自讨没趣,顾长安兀自朝前走去,和侍卫互相见了礼,才进了御书房。
以前进这地方他是没有半点迟疑的,今日从踏进这门开始,他就浑身不自在了,不止是这个环境,还有即将要面对的人。
他看了一眼案几前,没人。
盛北冥此刻没有在外殿,那应该在内殿了。
他缓慢的朝着内殿走去,在跨进去的时候顿了顿,扶在门框上的手不自觉的摩挲了一下门框。
“不打算进来了?”正当他犹豫的时候,盛北冥的声音传来。
盛北冥此刻坐的位置,正好能将门口的情况看得真切,那一抹衣角停在那里就没有动了。
他将手中的奏折放下,歪坐在榻上看着那一抹衣角。
还以为他会多休息一下的,便没有去扰他。
昨晚的事情,他全部都记得,不得不承认,他是借着那点药劲释放了内心的真实想法,所有的欲望都在春药的激发下,被无限放大,他也肆无忌惮起来,加上是第一次,他也有些粗鲁莽撞在里面,所有还是早上起来,他才发现自己将人折腾的有些重了。
在他面前一向规规矩矩,从来不赖床的顾长安也会赖床了,这让他打心里开心,连一个人爬起来更衣上朝都是开心的。
若不是这样,许婉婷就不是降为常在这么简单了。
迫害龙体,那是砍头都不为过的事情。
听到他的声音,那抹衣角的主人才动了动,跨进了那道门。
盛北冥换了个姿势,一手撑在榻上的矮桌边支着脑袋看着进来的人。
顾长安将昨晚的事情全部压到心底,缓慢的朝盛北冥的位置走去。
第六章 规矩不可废
见他走得艰难,盛北冥出声阻止道:“站那别动。”
说完整个人从榻上起来。
顾长安向来很听他的话,让他别动,他就真的一点都不动了,虽然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
他静静的看着朝他走过来的盛北冥,那张好看的脸他每日都能看的,独独今日不一样了,好像更好看了。
顾长安面色平静,内心却不平静,心脏一顿的狂轰乱炸,他感觉多等一刻,心脏只怕要跳出来了。
以前可没有这样过。
盛北冥已经换了常服,黑色总是很衬他,冷峻,威严,无人敢靠近半步。
虽然平日这人对他就不冷漠,但是还是有那里不一样了,那双眼睛里带着他看得见的笑意。
盛北冥看着有些迷糊却依旧听话的顾长安,心软的不行,走过去站在顾长安面前的同时,还是忍不住抬手捏了捏顾长安的脸颊。
瞬间给他捏出了一道红印来,顾长安也不是头一次被盛北冥这般捏脸,但是那都是盛北冥还是皇子的时候才有的事了。
想起来都是好小的时候了。
加上昨晚的事,顾长安难得的红了脸。
“脸红了。”盛北冥嘴角上扬,心情大好。
“皇上,别捉弄奴才了。”顾长安不敢继续看盛北冥,只得转移了视线。
“还疼吗?”盛北冥根本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种事情张口就来,他就不想顾长安忘记,要时刻提醒他。
顾长安刚刚压下去的红,顷刻间又布满了那张脸,甚至延伸到了脖颈处。
盛北冥高他一个头,两人靠得近,他低头就能看到顾长安因为不好意思低垂下头而露出来的后颈,雪白一片,染上红色,带着无尽的扉迷,让他小腹一阵发紧。
知道人被他折腾得有些累,连走路都慢了很多,想来一直这么站着也是受不住的,他弯腰一把便将抱了起来。
顾长安猝不及防被他搞这么一出,低呼的同时双手本能的环在了盛北冥的脖颈上,两人靠得更近了,盛北冥的呼吸全部落在顾长安的侧脸上。
“皇上,万万不可,奴才可以自己走。”顾长安低着脑袋说道。
盛北冥哪管他可不可的,眼下他就想把人抱到床上去。
见说了这人也不听,加上顾长安此刻的心脏已经跳的乱七八糟了,脑袋更是迷迷糊糊的无法思考,就任由盛北冥将他抱到了那张龙床上。
他都记不起自己惦记顾长安有多久了,以前他还是皇子的时候,就觉得顾长安长得好看,后来成为太子,顾长安也长大了许多,自我规矩也多了,时刻跟在他身边像个小老人一样提醒他这不能做,那不能做。
再后来,他成了皇帝,顾长安也顺理成章被他推上了內侍总管的位置,似乎从那一刻开始,顾长安在他面前更加恭敬规矩了,成天板板正正的,加上他自己根基不稳,不能做什么,只能忍到现在,至少人在身边。
说起来,他还是很感谢许婉婷的,要不是那春药,他都找不到突破口。
食髓知味,他从早上离开顾长安那一刻开始,就一直在想顾长安了,比以前还要想,好不容易等到下朝,赶回来一看,床上的人早走了。
这也是在意料之中,他知道顾长安自小最重视规矩,若是他做得太过了,会把人吓着的,只能按下内心的冲动,吩咐了御膳房送了补品过去。
要想让这个被规矩束缚的人开窍,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
顾长安被放到床边坐下,盛北冥却站在他面前一声不吭,这龙床他如坐针毡啊。
想着又要起身,被盛北冥眼疾手快的按住肩膀坐了回去,结果这一下动作有些大了,他忍不住‘嘶’了一声。
“怎么了?我动作重了吗?”盛北冥被他这一声吓得赶紧问道。
顾长安忍不住笑着道:“皇上,奴才也不是泥做的,没有那么娇气的。”
盛北冥是被吓到了,昨晚他自己下手重不重的他很清楚,禁欲这么多年,头一次总是很难控制住自己的。
顾长安那一身的痕迹就是很好的证明。
“咕咕···”不合时宜的声音突然响起,两人俱是一愣。
顾长安暗骂这肚子怎么这般不争气,他捂着肚子抬头看向站在面前的人,果然那张脸黑了。
“我让人送去的补品你没吃吗?”盛北冥质问道:“欢康伺候不好?”
顾长安长长的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皇上,那些本就不是奴才该享的,下次别让他们给奴才做了,而且,奴才习惯了一个人,真的不需要特意安排人来照顾。”
“我特意让他们给你做的,你一点都没有吃吗?”盛北冥根本不在乎那些个破规矩,他只想给顾长安补补身体,再说,欢康安排过来了,就不可能再喊回去,不看看,这宫里,但凡有点位置的內侍,那个多少没有两个服侍的小太监的,唯独顾长安。
“奴才”
“从今日起,人前你要自称奴才,我不拦着,只有我的时候,我不想再听到你这样自称奴才。”盛北冥心里有火,对着顾长安语气不好。
顾长安愣了一下,道:“皇上,规矩不可废,奴才。”
“顾长安。”盛北冥低声喝道。
这下顾长安是一点不敢再开口了,他敢肯定,他要是敢开口再说一个字,这人都得立刻对着他喷火了。
他不知道盛北冥现在对他是什么想法,或许只是一时的兴趣,毕竟多年没碰过这事,会觉得他不一样也很正常,但是皇上是皇上,他想要谁那都是他一口之言,自己却不能迷失。
见人被自己吼得不敢多言,盛北冥顿了顿,还是先软下心来,放柔了声音道:“长安,我让他们重新给你做,你想吃点什么?”
顾长安不由得抬起头来看向盛北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话,若是再自称奴才,必然又要惹他生气了,但是一旦打破了这道禁制,顾长安怕自己会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他想了想,提醒道:“皇上,许大人还在外边跪着,不如先让人回去吧,他一把年纪要是在殿前有个什么事,对您不好。”
盛北冥真的是快被他给气笑了,明明眼下最重要的是他还饿着肚子,偏生还有心思惦记其他人。
而且这话题转得有些许生硬了。
第七章 只有一人入的了心
两人就这么直视着对方,片刻之后,盛北冥先败下阵来,冷哼了一声转身朝外走去。
顾长安见他离开,赶紧从那有些烫屁股的龙床上站了起来。
“来人。”盛北冥站在内殿外喊道。
很快,顾长安就听到脚步声,他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听着外边的声音。
“皇上,有何吩咐?”进来的是门口的侍卫。
昨晚失职的四名侍卫已经被处罚调离了。
“去,让许仕怀回去吧,就告诉他,要不是顾总管替他求情,朕都不可能这么快消气,自己的女儿做的什么事情自己不清楚吗,还敢舔着脸跪在那里求朕开恩。”盛北冥道:“告诉他,许常在的事情,朕不再追究,但是罚了也不可能改,日后她若再犯,就不可能是降位份这么简单了,让许大人好自为之。”
侍卫领命退了出去。
盛北冥背着双手立在门口处,顾长安听完全部的话,心里不是没有一点感动的。
明明盛北冥可以直接将人打发回去的,偏要许大人承了顾长安的情,便是一向不看重名利的顾长安,那嘴角也微微上扬,忍不住摇摇头:盛北冥啊盛北冥,你这样让我如何还能回到自己该有的位置啊?
我会贪心的。
“想好吃什么了吗?”不知道何时,盛北冥已经进了屋,看着站在床前低眉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顾长安,心里有气是真的,但是对这个人的喜欢也是真的。
就是打小就太过规矩,让他有些头疼。
顾长安抬起头来看向盛北冥,道:“水晶虾仁饺子。”
这道菜是顾长安喜欢吃的,因为盛北冥小时候喜欢。
盛北冥简直拿顾长安没有半点辙,这人连选吃的都这么偏他,他那点火气也消得干干净净了,只瞪了顾长安一眼,转身又出去。
顾长安就这么乖乖的站在那里,看来,盛北冥这是不打算让他出去吃了,也罢,就顺着吧,等一下又生气了可难哄了。
盛北冥站在御书房门口,看着艰难离去的许仕怀,冷眼问道?:“他说什么没有?”
侍卫拱手应道:“许大人让属下替他向皇上谢罪,向顾总管道谢。”
“哼,老匹夫。”盛北冥只淡淡的看了一眼越走越远的身影,对着侍卫道:“去让人吩咐御膳房,多做点水晶虾仁饺子,再煲个人参鸡汤来。”
“是,皇上。”侍卫领命离去。
盛北冥继位这七年来,常歇的就是御书房,批完奏折便直接歇下了,后宫形同虚设。
无论是皇后还是妃子,为了请他过去没少在他身边的大大小小太监身上下功夫,明请暗贿不在少数,所以现在的御书房,除了顾长安,不再有一个太监可以进入。
有一段时日,顾长安成了后宫妃嫔争先恐后想要拉拢的红人,若是换了其他人,或许他会不放心,但是唯独顾长安,他知道,没有一个人能贿赂得了他。
后宫形形色色,多少被送进来的妃子,没有一个不是带着目的来的,他不可能栽在女人的身上。
这十多年来,只有一个顾长安,能让他安心。
也只有顾长安一个人,能入得了他的心。
他总能为自己解决好后宫的琐事,让她们不来打扰,还对他感激戴德,这么久了都相安无事。
倒是没想到,这许仕怀竟然敢来挑战他的底线,下春药的事情,许婉婷或许只是听人一言,受了迷惑,却不知道那宫女就是她父亲安排的,那春药也是他父亲差人送进来的,这是他早朝前让暗卫去调查得到的信息,不然他也不可能刚下朝就让长喜拟了圣旨过去。
只有那女人傻兮兮的被卖了都不知道,冤是冤了点,但也实属活该,没脑子被自己亲爹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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