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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一觉得鬼宿长老崇君玉根本不如世人所传得那般是个“玉面阎王”，见者即杀。反倒是让他忍不住想要亲近。
“嗯，师父没在。”
“谁说我不在，是你睡糊涂了没见着我罢了。”林琛从房里走出来，看见陈一对崇君玉那殷勤的样子，伸手打了下他后脑，“没想到我还教出个色胚，见到个美人就这么高兴。”
“崇师叔生得好看，师父生得也不差啊。”
“咕——”
林琛还要伸手去打，听见陈一肚子发出的声音停了手：“鬼宿长老可曾用过午饭了？不介意的话，一起去饭堂？”
“当然，我也许久没吃过玄冥派的饭食了，不知道掌勺的还是不是六爷。”
“不是，现在是六爷的儿子在掌勺。”
陈一热心回答，又被林琛翻了个白眼。
“那就快走吧，趁着掌勺师傅还没走，能开个小灶。”
“嗯！”
陈一一手挽住林琛手臂，另一手挽住崇君玉，和两人一起向外走。
“陈一！”
陈一从小在林琛身边长大，对林琛举止亲密惯了，林琛倒是觉得无所谓。崇君玉怎么说也是尊者，陈一未免太过失礼。
“无妨，陈一能如此亲近我，我反而觉得很好。这孩子活泼开朗，对谁都真诚，谁能不喜欢呢。”
“虚宿长老就不喜欢。”陈一抿紧嘴唇，想起就觉得憋屈生气。
“他啊……他不只是不喜欢你，他不喜欢任何人，只喜欢自己，不用太在意。”崇君玉自始至终都没能将那极尽温柔的目光从陈一脸上挪开。
而陈一就这样没心没肺地对着崇君玉笑得一脸痴相。
林琛心里泛起股股酸涩，崇君玉回来之前，陈一明明只会对自己露出那么傻的笑容。他硬生生将陈一拉到了另一侧。
“哎，师父！”陈一茫然地看向林琛。
“看美人能看饱么，没出息。”
林琛索性就这么直接扯着陈一走进饭堂。饭堂里还零星坐着几个午饭吃晚了的弟子，看见陈一进来，没有丝毫吃惊，看见他被林琛拽进来，略有一点吃惊，看见后面还跟着崇君玉，震惊得张大了嘴，都忘了要行礼。
“林琛你这样拽着陈一，会让他不舒服。”崇君玉在后面提醒。
“鬼宿长老居然会关心陈一？！”
“他们以前就见过吗？”
“哎，鬼宿长老长得可真好看啊。”
“还是咱们掌门长得好看。”
三人进来后，饭堂里的窃窃私语就没断过。
陈一再一次受到了瞩目，估计很快诸如“陈一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哄骗鬼宿长老”、“鬼宿长老碍于掌门对陈一青睐有加”这样的谣言就要在玄冥派中传开。
陈一再想捂脸也来不及了，迫于林琛的压力，他乖巧地坐在长凳上，低垂着脑袋不去看坐在对面的崇君玉。
掌勺师傅听说掌门和长老来了，亲自走出厨房来问想吃什么。
“陈一喜欢吃什么，就做什么吧。”
“他想吃萝卜白菜。”
“他还在长身体……”
“他得养生。”
掌勺师傅在林琛和崇君玉两人脸上来回看，终于看不下去：“知道了！菜包和肉包各一盘。”
陈一觉得现在气氛有些微妙：“师父……那个昨晚的事情……”
“在你睡觉的时候已经善后了。徐风也已经放出来了，徐岚正在照顾他。”
“徐岚回来了？！”
“徐岚是谁，陈一喜欢的人？”
陈一头摇成拨浪鼓：“徐风、徐岚都是我的队友。”
“林琛你也别气了，这么凶，小心陈一疏远你反而更喜欢我。”
“随他。”
陈一立刻否定崇君玉：“我不可能疏远师父，他可是世间最好的师父！”
这么久，陈一总算有一句向着自己的话，林琛这才面色缓和一些。正好包子被送上来，林琛拿起筷子给陈一夹个肉包子放在碗里。
“谢谢师父！”陈一饿极了，吞吞口水夹起包子咬了一大口。
林琛担心他噎着，又叫人送蛋花汤来：“慢点吃，饿死鬼投胎？”
陈一将这一口吞下去，喝口林琛给自己要的蛋花汤，在林琛心情刚好这一会儿的时候，又说了让他气结的话。
“崇师叔，你能教我驭尸之术吗？”
崇君玉夹了个菜包，听陈一这样问，又看看林琛脸色：“什么时候开始想学的，怎么不让掌门教你。”
“我师父不会啊。”陈一回头看向林琛，“是吧，师父？你从来都不和我讲驭尸之术，也不见你用过。”
“嗯。”林琛也咬一口菜包。
“怎么对陈一还有所保留？你师父虽然不用，可单论驭尸之术，他不在我之下。当年，师父教导我们二人修习的时候，就说林琛是最适合学驭尸的人。现在倒是相反过来，我这个不适合的成了驭尸之最，你这个最合适的反而不用了。师父知道了不得气的活过来。”
“你话太多了。”林琛将咬了一口的包子放回碗中，筷子也撂下不再动了。
“果然师父才是门派里最厉害的人，什么都精通。”
“你不怪他不告诉你他会驭尸？”崇君玉有些意外，他本以为陈一会介意林琛对他有所保留。
“不会啊。师父不会害我的，他不告诉我一定是担心我磨着他教我。他又不舍得拒绝我，可我学会了也可能用来做坏事。师父不告诉我，是对的。只是我现在已经长大了，能分清善恶是非，也就不怕了吧。”
“真是个好孩子。”崇君玉笑着点点头。
林琛看着陈一，能被他这样无条件的信赖，心里没有雀跃欢喜，只觉得沉重。无论是作为师父，还是作为亲人，明明他都该感觉欣喜的。
崇君玉越看陈一越觉得喜欢：“没关系，他不教你，我教你。你哪天想学，随时来寻我。”
“你又不忙了？他想学让他自己去研究，好不容易你回来了，是不是该给玄冥派做做贡献。这些天，你和乾队去处理委托吧。”
“你这是将你的活儿推给我了。那你要留下做什么”
“自然是歇着。你不在我顶上，你回来了你顶上，很公平。”
“一点便宜都占不了你的。”崇君玉也不再动筷子。
陈一一连吃了几个包子，发现林琛碗里吃剩的那个，毫不介意的拿过来也帮忙吃了。
崇君玉将自己的碗推过去：“陈一帮我也吃了吧？”
“啊？”陈一鼓着腮帮子看推过来的碗。
那碗被林琛直接端回了崇君玉面前：“不能浪费粮食。”
“师父，师叔，我吃饱了。”林琛将最后一口蛋花汤也喝干净。
“吃饱了那就回去吧。”林琛想拉陈一走。
“能再坐会儿吗？刚吃饱……”
林琛无奈，又不能自己离开，实在不放心让陈一和崇君玉单独相处。
“怎么，是想有什么想问的？”崇君玉对陈一笑得眉眼都弯起来。
“师叔，若是我问的问题有冒犯之处，你也可以不回答。我想问，暮寒……”
“陈一！”林琛立刻打断问话，蹙眉看着陈一示意不能再说。
陈一对上林琛的视线，悻悻地缩起脖子：“师叔，对不起啊……”
“是啊，陈一都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陈一眼中迷茫。
林琛下意识伸臂横在陈一身前，警惕地看着崇君玉。
“别紧张，我不会将那笔账算在陈一头上。我会好好爱护陈一，倾尽一切也要助他蹬上顶峰。”
“你们在说什么？这种被隐瞒的感觉非常不好。”陈一拉下林琛的手臂。
“我们能隐瞒你什么，无非就是你小时候的糗事。你想问暮寒什么？”
“是你给取的名字，还是他原本的名字，他生前是什么样的人啊？他的家人知不知道他被当成驭尸用的毒尸啊？那他现在是行尸还是走尸？若是行尸，行动太敏捷了，要是走尸，也没见他会说话。”
“够了，陈一这些问题到此为止。”林琛抓住陈一手腕将他拽起来向外走。
崇君玉见林琛要强硬地带走陈一，立刻起身抓住陈一另一只手腕。
“林琛，我都说了你这样……”
陈一被两人抓着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陈一，你先回祭林，我有话要和你师父说。”饭堂内骤然压迫感逼近，来自崇君玉的怒火。
那些弟子们早就受不住地跑出去，陈一被林琛扶了下肩膀。
“去吧，你还没去看墨啸。”
陈一懵懂地点点头，虽然不知道刚才还待人温和的崇君玉为何瞬间就变了脸色。眼神冰冷至极，甚至有了杀气。
陈一刚离开，崇君玉就双手揪住林琛衣襟：“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你都做了什么！”
林琛将他手拿开，抚平自己的前襟：“我能做什么。”
“好，既然如此……林琛，从今以后，我来做陈一的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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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国君传令
林琛心里为之一震，若是崇君玉真的动了这样的心思，无疑他将是自己最大的威胁。
“他不会跟你走的，况且我也不会让他被你抢走你。”
“为了暮寒，我绝对不会让你伤害陈一。”
“我伤害陈一？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是陈一的师父。”
“我们不也是师父的徒弟。你可别忘了……”
“够了。师父已经死了，前尘往事如何追究。”
“最好是这样。”
崇君玉负气离开，林琛背在身后的手已经捏紧，指节发白。
陈一刚迈进祭林，那赤色巨狼就朝他冲了过来，毫不掩饰身上因发怒而蒸腾的妖气，抬起前爪对着陈一就是一巴掌。
陈一自知理亏，挨了一下踉跄两步，抱住脑袋赶忙道歉：“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墨啸抬着前爪没有落下：“你错了？你错的事情还少吗？！”
说完又给了陈一一套连环狼爪。
“我师父让你盯着我，我得出去啊。”
“小子，我告诉你！我之所以讨厌人，就是因为他们往往比妖更加奸诈喋血。如果你同他们一般，就算有林琛护着你，我也绝对要将你撕烂！竟然利用我对你的信任，对我用迷药！”
“知道了知道了，以后再也不用了。再有下次，我就自己洗干净了爬进锅里，放上葱姜蒜清炖了给您补身子。”
“我当真了。”
“当真当真，原谅我吧。”陈一放下手，认真看着墨啸，满脸虔诚。
“你怎么样啊，有受伤吗？”
“没有，就是体力消耗的有些大，休息几日就没事了。”
“虚宿的老婆孩子都死了，你又害得他炼毒尸的地方被拔除了。他不会放过你，一定让你付出代价。”墨啸蹲在陈一身边。
“没关系，我有师父在，现在还有崇师叔也护着我。”
“崇师叔？崇君玉吗？”
“你也知道他？只要是在玄冥派地界的毒怪妖魔，哪个不知道他。地界之外，他名声也不小。这样的人竟然愿意帮你？跟在你身边活见鬼的事真是层出不穷。”
“他帮我还不好？”
“自然好，只是这件事本身太离奇。”
“没什么离奇的，他可怜陈一是个见到没人就走不动路的傻瓜，担心玄冥派的未来。”林琛从外面回来，见到一人一狼和谐相处，就知道墨啸一定已经原谅了陈一。
“崇君玉长得这么好看？有林琛好看吗？他什么时候来，我也想看看。”
林琛干咳一声，示意墨啸最好闭嘴，而后看向陈一：“你真的想学驭尸之术？”
陈一听林琛主动提及这事，眼神坚定：“想。”
“你该知道，驭尸本就不是什么正道，我以为你会想脚踏正途，未来引领玄冥派彻底洗除半正半邪的局面。”
“师父，半正半邪也都是外界给我们的评价，术法本就不分什么正邪，只是看用在哪里，如何使用，为了谁用。”
“呵呵呵……”墨啸听完忍不住笑出声。
“你笑什么？”
“林琛，你真是完全败给这个小子了。”
“哎……”林琛有些头疼地叹口气，“那这样吧，等你能到乾队，我亲自教你如何？”
“他明明现在跟了崇君玉就能学啊。”墨啸再次不合时宜地插嘴。
“我听师父的！我会努力尽早升格到乾队！”
“你小子，为什么不去找崇君玉，还要等以后？”
“师父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崇师叔固然厉害，但终归也不了解我，总之，师父一定不会害我，听师父的就没错！”
陈一这番话倒叫林琛有些无所适从，只好扯开话题：“今日的药吃过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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