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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毒也是我在你体内养大的。你小时候吃的药，都是给那些尸蛊的养料。”
系着衣带的手指颤抖，陈易控制不住的深呼吸，全力维持自己冷静的样子。这些事情，他已经烂熟于心，更是他一直咬牙活到现在的动力。要不是昨夜有人从中作梗，对他下药，又怎么会和林琛亲近得睡在一张床上。
当初的腐化为什么就不能从左半身开始，这样心也不会再被扎痛！
一行清泪淌下去，陈易已经穿好衣服站起身，用袖子抹了一把。
林琛见他真的要走，顾不得身体赤裸不成体统，扑到床边伸手抓住陈易的手腕：“可是！中途我改变心意了！师父说要将你炼成尸王成为玄冥派武器的时候，我也挣扎过。可……”
“可你还是照做了……”陈易没有回头，直视着房门的方向，“他要害我，你却也没有告诉我。”
“我怕啊！我怕你知道真相之后不再信任我！不肯吃我给你的解药啊！”林琛声嘶力竭地解释着，“我不怕你仇恨我！最开始的时候就是我做错了！”
陈易想象过许多次林琛认罪的场景，每一次都是林琛将要被他杀死，匍匐在脚边忏悔。从没想过，认罪对于林琛来说也可以这样轻松。
“可你也知道我那时候对你的心意。其实，你要是直言需要我变成蛊尸王，我也会心甘情愿的。我很羡慕江暮寒，虽然他成了蛊尸王，可是崇君玉是爱他的。”
“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更不能告诉你！我知道你会为了我义无反顾，可我不要！我不想你因为对我的感情而做所谓的自我牺牲。我不要你有愧疚感！我要你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生活在世间！”
“林琛……”陈易长叹一口气,“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
“尸毒本就难解，何况还是尸蛊！但是我一直在努力配药，若不是那夜你突然消失……错失了最后清蛊的机会。”
“一派胡言！”
“现在不是我骗你，是你在欺骗你自己！我送你的药，你吃过了对吧？感觉如何？夜里可能好睡些了？”
这一问让陈易哑口无言，林琛的药确实化解了他多年来的痛苦。
“陈易，留下来。虽然你错过那次机会，但是我们一起努力，我相信一定还可以研制出帮你彻底恢复的新药。你不想留在玄冥派，不想留在我身边也没关系，你不想见我也没关系，我可以找人给你送药！”
“你先前给我下蛊、下毒，我都不曾发觉。又如何能信你……现在给我的，就是解药？白费口舌，浪费时间。”
陈易还是甩开了林琛的手，一掌轰开了门上的禁制，离开暖阁。
当七神寨众人从祭林回到他们院子里的时候，就看见陈易正坐在门槛上发呆。
“陈易！你小子，昨晚去哪儿了？！”
陈德义上了年岁的人，竟都两三步走到陈易身前：“你不回来也该和我们说一声！”
“没去哪儿。就在玄冥派里转悠……”
陈易说这话的时候目光都没有从远处的花草上移开，也只是应了这一句，就又变回了方才呆愣的样子。
“这是魂儿都丢了吧？！”陈德义气不从一处来，七神现世是大事，所有一切必须按照计划进行，不能出半点差池。
“寨主息怒，这故地重游，少主难免有所感怀，想要到处看看，也可以理解。没耽误试炼大会就好。”
陈德义恨陈易不争气：“你们都给我看好他！试炼大会开始之前，绝对不能让他再去别处！”说完，便在弟子的搀扶下回房休息去了。
七神寨弟子本有些为难，陈易平时对他们很好，现在要他们看管陈易，属实情分上说不过去。好在，陈易就这样一直坐在门槛上发呆到了中午。玄冥派送来了饭食，陈易依旧无动于衷。
墨啸从房里出来，嗅觉灵敏地发觉他身上沾着林琛的气味儿：“难怪老头儿气成那样你都不说去哪儿了。原来是和林琛厮混去了。”
听见林琛的名字，陈易立刻回神，抬手一巴掌就拍在了墨啸的头顶：“我只吃过一次林琛的药，其他时候都是吃小小的药。可小小说，她的药也只是类似林琛的药，做不到尽善尽美。那为什么……夜里我也不再毒发了？”
“你想说什么？”墨啸自然不能承认是他无知无觉地给陈易在饭菜饮水中下了林琛的药。
“林琛不是骗我的。”
“啊？”墨啸听得一头雾水，敢情不是怀疑有人给他下药。
“他和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陈易收回手，撑着头又陷入思绪中。
“你这小鬼！你不吃饭，我就要将你那份儿也吃了！”
陈易没有理他，墨啸权当他默许了。反正他是从林琛那儿回来的，估计药已经吃过了，便也不需要他费劲周章地再下药。
午时休息过，撞钟声响起。参加试炼大会的来宾都齐聚到玄冥派的演武场去。擂台设在那里，自然这开试仪式也要在那里举办。
林琛依然昨日那副大氅发冠的装扮，站在高台上看着台下，只是这一次目光牢牢锁定在了陈易身上。
衣衫之下，被陈易留遍的痕迹正在隐隐灼痛。台下站在七神寨队伍中的陈易，还再失神发呆。
站在队伍最前的陈德义，望着台上的年轻掌门，势在必得。
林琛身后站着的朝文远则看着他的背影，露出狡黠的笑容，这场胜利必将属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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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被逼相见
正式的比武是在转日，下午不过就是再嘱咐一下规则，和分组的情况。通过抽签，所有参加比武的人都分去红、黄、蓝、白四色演武场。且不同以往的是，不再是两两对决，而是四个演武场分别进行混战，最终胜出者参加最后的两两对决。比武中可以使用任何武器、术法，无论手段，只要让对方认输、死亡，都可算赢。
“这哪里是比试！这不就是厮杀嘛？！”
听清规则后，台下立刻有人进行反驳。他们觉得这样的比试太残酷，遇到不讲情面的强劲对手，岂不是没有生，只剩下死。
崇君玉站在林琛身侧，有些无辜地看向他，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声音，林琛挥挥手：“怕死的，可以退出。”
“就是啊！平日里那些花把势有什么意思，不动动真格，谁能知道高低！要签生死状是不是？！我第一个！”
“我也签！”
“我也！”
“胆小鬼滚回家去吧！”
下面开始纷扰不断，相互间推搡奚落，甚至已经开始有人大打出手。
“既然规则已经说明，明日钟响四声之后，就去各自演武场吧。”
林琛和崇君玉一道下了高台，路上两人交头接耳。
崇君玉手揣袖子：“这第一道筛选还是很有必要的，我玄冥派后继者怎么能是贪生怕死之辈。”
林琛则是加快了步子，想要早些回祭林：“朝文远的伤好得有些快了。”
“年轻人，身体好。”崇君玉倒是觉得没什么可大惊小怪。
崇君玉还想拦着林琛多说几句，林琛先拉住他，指向远处满目含羞看向他们两人的女孩儿：“这是第几个了？”
“五个。”崇君玉叹口气。从比武大会招待开始，就陆陆续续有人来找他搭讪、送情书表明心意的。
“别让暮寒伤了人。”林琛交代一句，便送了手离开。
红衣黑发，眸似星河。风一过，掀动崇君玉的衣摆。女孩儿望着她爱慕许久的人朝着她走过去，以前只在画像见过，真人竟然比那画上还要好看。
“你干什么！别挡路！”女孩儿的视线被一个高大身影遮挡，要不是崇君玉在场，她已经破口大骂。
崇君玉朝着女孩儿径直走了过来，他嗓音听上去极尽温柔，只可惜的是并不是为了她。
“暮寒，四个演武场可巡视过了？没有被动手脚吧？”
江暮寒没有回答，只是木讷地摇摇头。随后又瞥了眼还再原地的女孩儿。
女孩儿显然是不知道江暮寒是谁，依旧是那副愤恨嫉妒的神情。
“吃醋啊？”崇君玉看着江暮寒的样子，觉得有些可爱。比起生前，现在的江暮寒更乐于积极表达自己的情感。也只有经过生死离别，才能珍惜当下的感情。
江暮寒伸手拉住崇君玉，执拗地非要十指扣好，在女孩儿面前晃了晃：“他，我的。”
崇君玉自然是毫不介意这样他这样宣誓所有权，还配合得凑近，在他唇上印上一个甜蜜的吻：“抽签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咱们得特别盯着些。”
“嗯。”
两人手牵着手，边商讨着边向演武场的方向而去。只留下女孩儿从错愕中回过神，而后掩面痛哭。
“蓝色。”陈易看着手中的木签，而后又丢回签筒。正要离开排队抽签的队伍，就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火一般的视线。回头看过去，发现是朝文远正捏着一支红色的签，愤愤看着他。
既然没在一组，那就等他能从红色演武场胜出在算账。陈易和七神寨的弟子们站到一边去，反正按照他现在的实力，想要杀他或着胜过他，除非是有林琛那样修为。否则，只是仅凭他半毒尸的强悍体质，别人也休想伤他一分。
眼见着抽到签的人都散去，陈德义却拦住了陈易想要回院子的脚步，屏退了其他人：“去将你演武场的颜色告诉林琛去。”
“为什么？”陈易对林琛现在只想躲着走，更何况昨晚还发生了那样的亲密关系，愈发不想面对。
“你主动示好，才能给他亲近你的机会，我们才能诱他乖乖被擒。”陈德义所说内容似在解释，可语气根本不容拒绝。他甚至最后无声念了陈小小的名字，以此来威胁陈易就范。
“我的实力，不需要他放水也能赢。到时候夺得魁首，自然也有接近他的机会，没必要现在就……”
“我的话不想再重复第二遍！”陈德义根本不在乎陈易的想法，他要的只是接近林琛，让他放松警惕，成为七神寨的囊中之物。
陈易皱着眉头，牙齿几乎要咬碎，良久还是妥协地长出一口气，恭敬行了个礼：“是，寨主。”
去往祭林的路他并不陌生，在那里生活到成人，陈易都可以蒙着眼睛走对地方。只是站在祭林前，他没有迈步进去的勇气。该如何开口？陈德义只说了要将演武场的颜色亲自告知给林琛。那是不是自己说了颜色，就算完成了任务？
“你来干什么？！”
朝文远抱着换洗衣物出来，正准备去霜冽池沐浴。出来就看陈易站在祭林前，一副犹豫踯躅的样子，像是在盘算。
若说是冤家路窄，朝文远现在才是玄冥派掌门的亲传弟子，人家出现在这里无可厚非。要说巧也是真的巧，偏偏赶在他正要离开的时候来。
“找林琛。”
“你也配？”
“你找死！”
“现在就你死！”
一言不合两人就拉开架势准备拼个鱼死网破，话不投机半句多，还不如用武力解决事情。
“比武是明天的事情，要死要活也是明天的事情。”
林琛最先听见的是朝文远的声音，以为是和谁吵起来。本想由着他去，可后面听出是陈易的声音便待不住，立刻走了出来。
朝文远气势汹汹地回头看了林琛一眼，不好发作，冷哼一声抱着衣服离开。
相见得太突然，陈易还没有做好准备，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蓝色。”
“……？”
林琛被这没头没脑整得糊涂，还是先侧身让开地方：“先进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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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波澜不断
这屋子还是原来的摆设，没有动过分毫。陈易坐在了桌边自己常坐的位置上。以前都是他烧好热水，泡上香茗，主动给林琛奉茶。现在，反倒是林琛提壶给他倒茶。
林琛就坐在陈易右手边：“这些年，茶叶还是他们供的茶叶，但总觉得不是味道了。”
陈易双手捧茶，凑到唇边啜饮一口：“因为烹法不对。虽然供来的茶也算佳品，但入口又浓又涩。所以，要先洗茶。”
“我也洗过。”
“这茶要先蹍三遍，这一壶，只放一撮，茶汤要洗三遍。最后一遍的时候，要加桂花。洗茶的水不能沸……”陈易手心里搓着茶杯，目光盯着里面的茶汤，说着他以前泡茶的心得。
“原来泡茶需要这样费心。”
“可是，粗茶你也喝了这么多年。”
“能喝下，也是为了止渴。舌尖上追寻的还是以前茶香的味道。”
这话中无不在隐喻林琛对陈易的思念，直指朝文远不过是迫不得已的选择。陈易听得懂，也觉得心里苦涩。放下茶杯，看着自己两只完全不同的手。
“如果，你没有骗过我，就好了。”
“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重来。”林琛看着陈易只觉得心疼。说到底，都是那时候的自己没有胆量，也没有勇气。若是能直面两个人早就变质的感情，若是能再坦然些……
见陈易仍在痛苦迟疑，林琛握住他那只尸化的手。
陈易用力想要抽回来，却被林琛死死握住不放：“陈易，我错了。我错了……”
两人四目相对，这一次，陈易从林琛眼中所见只有愧疚与自责：“来不及了。”他抽出手，起身走到门边。
小小还在七神寨，他若是倒戈，届时陈德义必然回派她来完成生擒林琛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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