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鸢这番话说的许连竹险些脚下一滑,他回过头一脸愤恨的看着岁鸢,指着她的手都被气的发抖,随后狠狠一甩袖子:“朽木不可雕也!”说罢便加快脚步拉开了和岁鸢的距离。
而被甩脸的岁鸢还一阵疑惑:“我说错什么了?”
身后的泰曜拍了下她的头:“以后少看些中原的话本,都学的什么?”
岁鸢甩了句西洲骂人的话:“都说了别拍我头,拍头长不高。”
“你也就到这了,”泰曜实在受不了她磨磨唧唧的脚程,直接将人在肩上上了船,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一脸通红的岁鸢放在了船上,而后他收到早就预想到的一巴掌。
岁鸢通红着脸掐着腰说着西洲话,泰曜就站在那任岁鸢一直朝他输出。
“大人,殿下见谅,”准勒清和溯年似乎早就习惯这种场面,准勒清说:“他们三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相处方式也有些……奇特。”
古辰眯了眯眼轻笑道:“理解。”
柳花燃放才还目瞪口呆,这时候却好像嗅到了些八卦的气味,脸上的表情越来越耐人寻味:“我懂我懂。”
早几人上船的陈翊巡视一圈回来后这场闹剧也结束了,船已经朝着上游缓缓驶去,准勒清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两人一同朝岁逢城望去。
“大巫也有舍不得的人吗?”陈翊的声音很是落寞。
“有,”准勒清丝毫不避讳道:“我在西洲没等到他,就来中原找他了。”
“你其实不是为了花哥而来吧,”陈翊虽然脑袋迟钝,但对正经事上一向敏锐的很。“你是为了找他,才主动来的中原。”
准勒清没想到陈翊会猜到,面巾随着微风浮起,他即未答是也未答否。
两个人就渐渐的站在船舶旁,看着远处的岁逢渐行渐远,直至夜幕降临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了。
“夜间风大,早些回去吧,”准勒清说着拍了拍陈翊的肩膀,转身离开了。
陈翊趴在围栏处望着漆黑一片的江。
你过得还好吗?
江逾白在天黑时便带入前往叙情阁了,却在不远处看见叙情阁连灯都未亮,走的越近眉头皱的越紧,当快到叙情阁时便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一旁的臣霜握着腰间挎着的见鹊,面若冰霜的看向他。
“他已经走了,”江逾白叹了口气,一滴雨落在他肩膀,而后是越来越多的雨落下,一行人就跟雕像一样杵在大街上不进也不退,可却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他已经铁了心一条路走到底了,”宁书戮不知何时跟了出来,将头顶的雨伞分给了江逾白一半,伸手拍了拍江逾白说:“回府吧,继续你该做的事情。”
下雨后的风吹的人一阵发冷,江逾白只觉得呼出的热气都被冷风吹散了,可明明是第一场春雨,为何会觉得四肢冰凉,或许是他的心也不热了吧。
“为什么,”江逾白淋了雨,脸颊上的雨水滴落下来,额头上还有不少水渍,宁书戮将手帕递了过去说:“你不知道他是什么性子吗?他既已决定的事情就不会回头。”
“你为什么不拉着他?”江逾白转头狠狠盯着他,仿佛要剜掉宁书戮一块肉,他皱了眉头有些不爽:“你在怪我?”
“你早就知道他的计划了吧?”江逾白一把拽住宁书戮的衣领,他拿伞的手本就松弛,被江逾白猛的一撞便倒在地上。
一旁的臣霜一把拽住江逾白,面色凝重却没说什么。
“你为什么不拦着他?!你不是喜欢他吗?你为什么不拦着他!”江逾白的声音盖过了雨声,宁书戮只觉得雨滴砸落在脸颊上发痛,而江逾白的话落入他心中,心痛。
“你怎么不问问自己为何没早发觉?!”下一刻宁书戮做出了个谁也没想到的举动,他竟夹杂着内力给了江逾白脸上结结实实一圈,江逾白没预料到脚一踉跄撞了下身后的臣霜,连臣霜也险些被他绊倒,随后她便一把扶住江逾白。
“江逾白!清醒些吧!别发疯了!”许是雨太大夜太黑,众人看不清宁书戮的表情,只听得他声嘶力竭的喊着:“你看看跟在你身边的这些人!他们有的有父母有的有妻子儿女!若不是要跟着你出生入死这些劫难本不该落在他们身上!”
江逾白被宁书戮吼的愣在原地,眼神发直的看向这座自己落脚了五年的城坻,跟在他身后的士兵还屹立在雨中,一双双视线落在他身上。
宁书戮走来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这次他看清了宁书戮的神情,他看到宁书戮眼底一片痛苦,脸颊上落得不知是眼泪还是雨水。
“你不是世子了江逾白!你现在是王爷!”
江逾白似乎是被这句话惊醒的,眼前的场景与五年前渐渐重合起来。
五年前柳花燃决定牺牲自己送他出去时,是雨后,他抓着自己的手腕,力气大的仿佛要捏碎他的骨头,也说了这句话。
第一百一十三章 遭遇刺杀
臣霜一把抓住宁书戮的手,眉眼间染上了一丝狠厉,喝道:“松手!”
臣霜平时虽然话不多但向来对众人都是一贯的无视加沉默,从未如今天一般,宁书戮被她这一喝登时松开了手,不知是不是他看错了,刚才他看到臣霜的眼神都夹杂着杀气。
江逾白踉跄了两步被臣霜一把拽住,前些日子他发疯臣霜并未管过,一是她觉得这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二是知道自己肩上责任多重,可看着如今这情形,臣霜只觉得自己管的太晚了。
她一把拽住江逾白朝王府走去,跟在身后的士兵也随着二人离去,萧索的街道只剩下宁书戮一个人,豆大的雨落在身上却砸的他心疼。
如果他能阻止柳花燃,那五年前他就能早到一步,也不会让柳花燃无处漂泊了五年多……
宁书戮垂着头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转身也朝王府走去。
这雨多少也影响了走水路的柳花燃几人,第二日天亮时雨早已停了,经过一晚的颠簸柳花燃只觉得胃里的东西都要吐尽了。
只见他毫无生气的趴在船边,和他一起的还有岁鸢,溯年的面色不好但也没像这二人如此厉害,陈翊出仓时摸着额头呲着牙,作夜他本来在床上躺的好好的,谁知道一个大浪拍过来,登时他就从床上滚飞,是真正意义上的飞。
像个咸鱼一样被拍在墙上,而后又落了下来,头被磕的不轻。
柳花燃趴在船边有声无气问:“还有多少天能到啊?”
“陆路都要七八天,作夜下雨江水涨潮怕是要走上十几天。”古辰穿着一身华贵的衣裳手中拿着一块饼,毫不在意形象的咬了一口,这一身加上手中的饼看上去很是违和。
泰曜好像一晚上都没睡,可却看不出一丝疲惫之气,朝柳花燃二人走来递给他们什么东西:“没想到殿下还晕船。”
柳花燃看到手中的晕船药有些崩溃:“昨天晚上怎么没拿出来?”
“你也没说你晕船,”站在船头的准勒清合理的反驳了他,柳花燃一阵无言,将手中的晕船药扔进嘴里,又蹲了好一会才缓过来一些。
而岁鸢简直像一瞬间打了鸡血一样,本来苍白的面色忽的一下有了血色,又开始上蹿下跳了。
陈翊拿着刚热好的馅饼递给柳花燃:“花哥,多少吃点吧。”
柳花燃还捂住胃蹲在地上,他实在没有力气说话,只是挥挥手拒绝了陈翊的好意,陈翊看得出柳花燃的难受便也没有继续劝说,反而是与他蹲在一起。
整条船上只剩下船夫偶有走过的脚步声,一时寂静的有些可怕。
“前面是临清城,不如今夜我们在那儿落脚,”古辰像是柳花燃的救星一般出现了,柳花燃如此疯狂点头以示感激不尽之情。
柳花燃从船上跳下来时腿一软险些跪下去,还好陈翊眼疾手快扶住了他,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陈翊一时有些着急:“不如找个郎中给你瞧瞧吧?”
准勒清适时的出现了,陈翊一抬头就与他对视了,还真是关心则乱,同行的有个大巫他都忘了,陈翊后知后觉的笑了一声掩饰尴尬。
“先找个客栈住下再说,”柳花燃借着陈翊的力终于站直了身子,不再像之前那般弓成个虾米。
一行人找到客栈时已然是黄昏,柳花燃看着这熟悉的客栈忽然想起来,这不就是他第一次碰到孤烟重的地方吗?那个时候宁锦慈那小丫头还跟着他一起讨饭吃,想想先前的事情,若不是有孤烟重有意无意引导他去岁逢,恐怕这辈子他都不会再出现在江逾白面前了,看来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想逃也逃不开。
“想什么呢花哥?”陈翊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柳花燃一晃神的功夫许连竹已经进去问过了,得到的却是个满房的回答。
“这不过年不过节的怎么还满房了?”许连竹说着忽然感受到头顶有一道强烈的视线落在几人身上,他猛然抬头却只看见已经合上的窗子。
“这些人看起来好像不是中原人,”柳花燃眯着眼睛看了半晌,客栈中虽然坐满了人,可这些人总会有意无意的对视一眼,随后跟个探测一样四处扫视着,明显的防御姿态,而他们的出现也引来不少人的视线。
“是西洲人,”准勒清说着拉上帽子盖住自己额头的印记,“没想到居然追到这里来了,”岁鸢说着就要掏出什么,却被溯年按住了。
“什么什么?”柳花燃被这几人的默契搞的一头雾水。
“是大王子的人,”泰曜及时的解了他的惑:“之前我们来的一路上都曾遭到过刺杀,先前我被大巫派回巫族时一是为了给大可汗送信,而是为了巫族的平安。”
自准勒清几个人走后亲王和大王子就不装了,频频触犯巫族底线,巫族里只剩几位年纪大的长老,与皇室硬碰硬自然讨不得好处,便在泰曜的带领下退入了深山老林里,直到如今刚好一年。
“还真是想把我当软柿子捏,”柳花燃笑了一声,视线落在那些人身上,默默数了下人数,而后回头看向古辰:“晚上一起出来玩玩?”
古辰怔了一瞬,而后瞬间领会了柳花燃话里的意思,点点头,脸上无甚表情,可心里却有些惊讶,柳花燃虽未受西洲皇室养育之恩,可这些人也是西洲的子民,竟真舍得下杀手。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柳花燃摩挲着腰间的扇子,落在那些人身上的视线像一道道凉飕飕的刀子,“你不杀他,他就要杀你,”说着他转身:“这也是老王爷告诉我的。”
再次听到江谋时古辰只觉得心中的石头重了许多,江谋有勇有谋也有一身正气,为江卿打遍天下最后却落得个如此的下场……
“去我那住吧,”关键适合许连竹开口了,“虽然我那的卧房有点小。”
柳花燃本来以为许连竹在开玩笑,可看到这大通铺的时候,还是拍了拍脑袋,恍然间他好像又回到了还是死士的时候十几个人挤在一起,那日子他没想到还能再过上。
第一百一十四章 有素质的骂人方法
古辰的眼皮似乎跳了一下,他默默的转头看着许连竹,后者难得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临清城也不是您的地盘我也不好把楼建的那么辉煌。”
“岁逢你就好意思了?”柳花燃崩溃的很,不仅是身体上还有心理上。
“那不是前任老板的地盘吗……”许连竹说话声越来越小,小到跟在他身边的九七都快听不清了,难得见自家老板唯唯诺诺的模样,九七面庞不禁浮现出笑容来。
“你真行,”柳花燃伸手点了许连竹几下,而后吩咐道:“羽毛去找个遮挡的东西,咱们几个大老爷们无所谓,还有姑娘。”
“我们可以不用的,”岁鸢说着要上前被准勒清拦住了,“你也长大了多少和泰曜有点距离,”准勒清难得开口管他二人之事,突然被点了的泰曜愣了一瞬,而后脸刷的一下红了起来,“那个……大巫,别这么说……”大块头害羞起来不亚于上辈子柳花燃穿女装。
“你当大巫是夸你呢?”柳花燃对准勒清手底下这几个小孩真是无可奈何,此时陈翊也从外面回来了,手中抱着一层厚厚的帷幔,看着自己养大的孩子终于赏心悦目了一些。
“挂上去吧,”柳花燃话落对坐在一旁始终不言语的古辰道:“大人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去吃顿饭?”
古辰回过头点点头:“好啊。”
柳花燃伸手从岁鸢的报复里掏了一把金叶子,笑的灿烂:“竹子请客。”
还在晃神的许连竹看着柳花燃手中的金叶子恍然大悟,瞬间就觉得自己心在滴血。
“柳花燃!你到底拿了我多少钱!!!”嘶声裂肺的喊声贯彻整幢楼。
“二位怎么又来了?客栈已经没房了,”小二手中端着酒菜说着看也不看二人便转身上了楼。
古辰:“……”他还是头一次感受到了被无视的感觉。
柳花燃对此倒是平常,他扫视了一圈准确的找到了一个空桌子,赶在两个西洲人霸占桌子前快步跑去一屁股坐了上去。
从楼上跑下来的两个西洲人险些撞到古辰,后者退了一步拍拍衣角的灰尘,本就阴郁的神色此时更像是有种杀人的气息泛开。
只见那两个西洲人走来时嘴里说这些柳花燃听不懂的话,不过从神色看去也能发现这二人说的不是什么好话,那白眼就差翻到他脸上了。
柳花燃毫无察觉般一拍桌喊着:“老子大老远从别的地方跑来这探亲,吃顿饭都不给吗!”出口竟是一口流利的方言。
五年前古辰只与柳花燃近距离接触过一次,他实在没想到柳花燃还有这招,本欲迈步走过去的脚顿时,而后又回身站在门口打算看柳花燃耍什么招。
只见客栈所有人的视线都被他这一嗓子吸引过来,特别是刚杀到柳花燃面前的那两个西洲人,此刻更是吹胡子瞪眼说些柳花燃听不懂的话。
柳花燃很是嚣张的坐在椅子上脚踩另一个椅子,伸手掏了掏耳朵。“你说什么?!俺听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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