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尘阳不知道按到白霆哪个开关了,这眼泪像是开闸的洪水,流得根本止不住。
从前在牢里,被人欺负的那么惨,都不见这人流过一滴眼泪,那时候魏尘阳就在想,他可能没有眼泪这个东西。
直到他们第一次,单人的房间只有他们,他被自己压在身下。
白霆红着眼睛,一声都不吭默默承受的时候,魏尘阳其实挺挫败的。
白霆病发的时候,一直是脆弱、敏感、不安,但从来没有哭过,至少在自己面前没有。
这样说吧,除了在床上,几乎没有看白霆哭过。
“不怕,现在没人会伤害你了。只要我在,就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白霆还在哭,他的话都不管用了,魏尘阳有点伤脑筋。
衣服也没换,人还哭起来了,还是先帮霆霆处理伤口吧。
床头的抽屉有医药箱,白霆经常受伤,所以一定会把药放在自己最近的地方。
魏尘阳站起来就能拉开抽屉,果然看到里面有碘伏和酒精,还有一些纱布和棉签。
他感觉大腿一沉,扭头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的人此时坐在地上,抱着他的大腿,眼泪流得更凶了。
“别,走。”
温润呆板的声音带着哭腔,语气委屈极了。
打死魏尘阳都想象不到现在这副画面,从前没法想,现在是不敢想。
魏尘阳只能安慰自己,白霆是太害怕了,所以需要一个人来陪。
如果只是需要一个人陪,白钰和贺江也在家,为什么白钰还会跑到温泉会所找他,但魏尘阳完全没想到这点上。
“我不走。”至少在白霆醒过来之前,他不会走。
白霆醒过来以后,他想不走都不行了。
“我不走,我先帮你上药。”
魏尘阳拉了几次都没拉动,最后只能作罢,弯腰给抱着自己大腿的那双血手上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用纱布包好。
白霆一直在哭,他也不哭出声,就这样默默流泪,让人看着更心疼。
魏尘阳不想看他哭,最喜欢看他自信张扬,风光无限的样子,他的霆霆是人中龙凤,是最最耀眼的那个人。
魏尘阳蹲下来,但是怕压着白霆的手,所以没有完全蹲下来。
魏尘阳捧起白霆的脸,一滴眼泪就这样毫无征兆地滴在手上,烫得人心焦。
眼睛都哭肿了。
魏尘阳替他轻轻擦掉眼泪,一遍一遍的说:“不哭。”
可是他今天似乎跟自己杠上了,怎么哄都不行。
“宝宝,你知道我是谁吗?”
突然白霆不哭了,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没有平时眯起眼睛的那种凌厉,反而让魏尘阳觉得很萌。
其实仔细看白霆,他五官单拿出来都是偏清秀,就像白钰那种很可爱,但是组合在一起就很锋利。
白霆带着委屈的哭腔道:“魏,尘,阳。”
够了,真的够了,至少这种时候还认得他。
魏尘阳所求不多,哪怕白霆并不爱他,只要能记住他,那么他所做的一切,都不算白费。
魏尘阳将人抱到沙发上,单膝跪在沙发上,摸着白霆消瘦的脸,他似乎一直不怎么胖,这脸瘦的都快脱相了。
最后一次,最后在放纵一次,也许过了今夜以后,自己再也没有资格碰白霆了。
魏尘阳吻上了令自己魂牵梦萦的唇,白霆的唇很干,他一点一点的亲啄,抛开他爱白霆这件事,和白霆接吻,也是一件很快乐的事。
因为白霆不会像别人那样害羞,只会疯狂的回应,企图占据上风反压他,所以他们接吻基本上都要见血。
只是每次到关键时候,他的力量占据了上风。
这样蜻蜓点水的吻,还不够,他想要更多。
魏尘阳怕吓到白霆,哪怕想现在就进入正题,但还是耐着性子温柔的一点一点加重,加深这个吻。
只是白霆一直咬着后槽牙,让他没办法更加深入。
两人气喘吁吁地分开,魏尘阳搂着白霆的脖子,呼吸越来越急促:“宝宝,别咬紧牙齿,张嘴。”
第二百九十八章 好像爱上了
白霆微微张开薄唇,原本惨白的唇色现在变得鲜红,但他的表情是茫然的。
魏尘阳叹气,白霆这样让自己感觉在带坏小孩子。
他现在什么都不知道,魏尘阳你刚刚是疯了吗?
魏尘阳想要他,疯狂想要。
白霆等了一会,眨了眨眼睛,似乎在困惑为什么不继续?
白霆凑过来,魏尘阳躲开了。
白霆有点着急,语速都比之前快了一倍:“舒,服,继,续。”
魏尘阳要被搞疯了,只是一个简单的吻,都有点扛不住,继续这是要出事。
先不说他这样做不道德,白霆病发以后本来就很脆弱,身体根本受不了这样折腾。
他不能为了自己一时的舒服,让白霆难受。
魏尘阳拉开白霆的手,准备结束这个不应该开始的吻。
“乖,我们换好衣服,就去睡觉,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白霆抓着魏尘阳的胳膊不肯单手,眉头紧拧,慢慢五官也扭曲了。
“难,受。”
“额……”
魏尘阳看到白霆引着自己手慢慢往下,白霆有反应了。
原来霆霆每次不是无动于衷啊!
白霆每次只肯背对着他,他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为非作歹的时候,白霆到底是会难受,会爽,还是会厌恶。
“别怕,等一会就不难受了。”
魏尘阳伺候了半天,白霆终于因为太舒服,而睡过去了。
他将人小心翼翼放下,去洗手间洗手,回来帮白霆把衣服换了,这个过程对魏尘阳来说格外痛苦。
给白霆换完衣服,他自己出了一身的汗,最后把人抱到床上,盖好被子,深深凝视的白霆的脸。
“霆霆,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了,你放心。不过你要快点好起来,这样我放手也会放心很多。”
魏尘阳弯腰,在白霆的眉心虔诚的印下一吻:“再见了。”也许这辈子都不会见了。
白钰在外面等了好几个小时急得像热播上的蚂蚁,在外面走来走去的,看魏尘阳出来,第一时间冲上去。
“怎么样了?”
“他睡着了,醒来就没什么大事,只是这样一闹,他得休息好几天才能缓过劲。”
白钰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以后他病发的时候,你多跟他说话,说什么都行,不过声音一定要轻。
他虽然有时候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他能感知到你的情绪,只要让他不害怕,相信没人会伤害他就行了,我先走了。”
魏尘阳不敢多停留,他怕多留一秒,就不想走了。
“哦,对了,他怕老鼠、怕黑,但是发病的时候喜欢躲在黑暗,他觉得这样有安全感。”
白钰怕自己忘记,还特意打开手机录音,把魏尘阳说的都记下。
魏尘阳走了两步,再次转身嘱咐:“还有他要是伤害自己,你不要硬来,要慢慢喊醒他。”
“暂时就这么多,我想到什么再发给你。”
这次是真要走了,魏尘阳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白霆的房间,强忍着心痛离开了。
白钰窝在贺江怀里,把魏尘阳的话重复听了三遍,仰头问贺江:“他这怎么跟交代遗言似的?”
“他要放弃了。”
看到魏尘阳那个眷恋的眼神,让贺江想到了自己。
在没告白以前,很多时候他也像魏尘阳这样,无数次想放弃,但真的放不下。
一旦开始爱了,不是自己想放下就能放下的。
“啊?那看来我今天,真的打扰到他的好事了。”
难怪魏尘阳那么生气。
他哥的洁癖不逊于贺江,所以魏尘阳要是和别人发生关系,他哥即使真的爱了,也不会要魏尘阳了。
很显然魏尘阳也清楚一点,才想用这样的方式,了断这段感情。
贺江大掌按着他的头顶,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别想了,折腾了半宿,先去睡觉,说不定会有转机呢。”
“嗯。”
感情的事白钰帮不上忙,但看哥哥的样子,也不是不喜欢魏尘阳啊,应该是有顾虑。
白霆醒过来,感觉自己好累,身体想被车轱辘压过,慢慢坐起来,感觉头痛。
他清晰记得昨天发生过什么事,刚拿起手机,手指停在“大傻逼”的对话框里,犹豫再三想还是想说声谢谢,消息刚发出去,就收到了红色感叹号。
他被魏尘阳删了?
这是魏尘阳第一次这么硬气!
打电话,发现魏尘阳把他拉黑了,电话根本打不通。
白霆笑了笑,脸色铁青,强忍着把手机摔掉的冲动,继续蒙头睡觉。
可是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这算是他们吵过最长的一次架。
起因是因为什么?白霆都记不太清楚了。
只是依稀记得,魏尘阳搞了很多小动作,类似于官宣的这种,他不喜欢,就闹成这样了。
看样子魏尘阳是彻底放弃了,这样也挺好的,终于清净了,只是感觉今天的房间比平时要冷清不少。
白霆心里有团火,这团火从他和魏尘阳开始交易开始,一直到现在从来没熄火,现在烧的更加旺盛了。
他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努力了二十几年,到头来只能靠出卖自己,来保全家人。
魏尘阳的存在,时时刻刻提醒着白霆,在牢里那段不能自保、任人欺凌、还和男人睡了的时光,这是他一辈子的耻辱。
白霆不后悔这个决定,只是四年了,他一直以为是这段关系压着他的喘不过气来,但真的结束了,自己好像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轻松。
昨天他的反应、他在被魏尘阳晾着时的感受,浑身难受,想迫切的让魏尘阳理自己,因为魏尘阳不叫他“宝宝”,而哭的稀里哗啦。
即使他什么都不记得,那个“他”已经感受到魏尘阳要离开,所以着急地哭了。
他不会说,但已经用行动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这种种的一切,让白霆很清楚的认识到,他对魏尘阳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他好像爱上魏尘阳了。
尽管白霆很不想承认自己爱上了一个男人,但这就是事实。
白霆不是一个扭捏的人,爱上了就是爱上了。
只是他的病不知道还能不能好,魏尘阳的耐心还能维持多久?
就算魏尘阳能一辈子这样对他,但他每发病一次,对他们来说都是折磨。
第二百九十九章 看病撞见了
白霆从前没察觉到自己的心意,魏尘阳伤了、难受了,都不会太在意,刺耳的话说出来,也不会有太大的负担。
但现在白霆没办法忽视魏尘阳的感受,也许这样就是最好的。
白霆蜷缩着自己的身体,从被子凸起的形状和线条,能看出白霆的身体比例很好,肩宽窄腰翘臀。
被子留了一小撮红发正轻轻颤抖着,过了好久,才爆发出压抑良久的眼泪,死死咬着牙关不敢放声大哭。
“白霆,你把一个很爱很爱你的人搞丢了。”
白霆不想哭的,但想到过往种种,以前每一次对魏尘阳的恶语相向,现在都变成了一把利刃刺伤自己,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切肤之痛,实在是没忍住。
魏尘阳到底是怎么忍受了他四年的?
到现在白霆都不知道魏尘阳看上自己哪了。
他挑剔、难搞、脾气差,换位思考一下,白霆觉得自己做不到魏尘阳这样。
白霆眼前走马灯花闪过很多画面,他们的关系本身就是一场交易,魏尘阳也不是一开始就对他动了情。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在床上魏尘阳变得越来越温柔了,有时候还会等他,跟之前横冲直撞判若两人,
魏尘阳对他越来越上心,而他总是对魏尘阳的付出视若无睹,却心安理得享受魏尘阳的好。
可能他潜意识里觉得这是魏尘阳欠他的,实际上他最该感谢的人就是魏尘阳。
如果不是魏尘阳,他可能已经死在四年前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了。
印象中他们总在吵架,很多东西他记得都比较模糊了,因为进去牢里第一年,他经常出现幻觉,整夜整夜的失眠。
他有时候分不清脑海里的画面是幻觉,还是真实发生过的,可能无形中弄伤过自己,也弄伤过魏尘阳。
白霆哭累了,枕着湿了半边的枕头,睡过去了,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睡了整整一天一夜,刚醒就感觉饥肠辘辘,只是感觉眼睛很难睁开,对着手机屏幕一看,眼睛鼓成了两个大灯泡。
“哥,起来了,正好饭熟了,一起吃。”
白钰正在炒菜,刚好最后一个菜出锅,正好撞见大哥戴着墨镜,鬼鬼祟祟地走过来。
大白天戴什么墨镜?白钰觉得奇怪。
白霆不动声色收回去开冰箱的手,尴尬地扯起嘴角:“好。”
吃饭的时候,大哥也没把墨镜摘下来。
白钰吃饱喝足,放下筷子,好奇地打量着白霆墨镜下的眼睛:“哥,你眼睛怎么了?”
“眼睛有点发炎,我等会要去医院看一下。”
白霆的话半真半假,不想让小白继续问,一口气将粥全部喝完了,放下碗就离开了。
“哥……”白钰追上去,已经看不到白霆的身影,嘀咕道:“干什么这么着急啊?”
白霆去药店买了两个冰袋,去附近公园的一个亭子,敷了将近半个小时,眼睛终于看着跟平时差不多,才把墨镜收起来。
他是要去医院,不过不是去看眼睛,而是去看心理医生。
白霆预约的是普通的号,却意外撞见了魏尘阳。
这人穿得很休闲,还是一副玩世不恭的德行,不过在长辈面前还是有所收敛。
跟他说话的是德高望重的心理专家曾邢,在市医院的荣誉墙上挂着,这人满头白发,慈眉善目,穿着白大褂,声音听起来让人觉得如沐春风,有种天生的亲和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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