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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欢我的眼睛。”
余渔顺着他的视线，手指抚上了自己的眼角。
下一秒手指用力，竟是想要直接将自己的眼珠子扣下来。
陈洋朝他扑了过去，死死扣住了他的手腕，厉声说道：“你这是要什么，自残？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吗？”
看着嫣红的眼尾挂着血珠子，伤人的话语卡在喉咙里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两人的重量压在沙发上，让本就濒临散架的沙发彻底报废。
陈洋下意识伸手护住了他的后脑勺，整个人骑跨在他的身上。
灰尘弥漫在两人之间，陈旧的气息打破了暧昧的氛围。
陈洋松开了他的手，说话的声音带着嘲讽。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搞笑，明明自己弱的可以却总想着来保护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丑。”
凌厉的风挂过余渔的脸颊，侧头看去发现原本他已经好了的手再一次变得血肉模糊。
陈洋从他的身上站起，每走一步脚底都会传来钻心的疼痛，却还是固执的不肯停下。
“你不说我要回去了，我没心情陪你玩什么哥哥弟弟的游戏。”
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紧咬着嘴唇才让他不至于发出难堪的声音。
后腰突然被人抱住，陈洋一点点掰开他的手，冷声说道：“别让我恨你。”
余渔彻底慌乱，他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语无伦次的开始解释。
“不是的，哥哥，不是的。”
下巴抵在他的肩头，无人打理的长发及腰随意飘散在两人之间。
“这是我们人鱼一生只能用一次的能力，可我是半人鱼我，我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找到方法，现在哥哥也是人鱼了，我们可以永远再一次，再也不会被人分开。”
湿哒哒的泪水侵湿了陈洋的衣服，他每说一个字自己就忍不住心软一分，像是着了魔一般不分对错不论结果只想要身后的人不再伤心。
陈洋转身将他抱在了怀里，用手掌轻轻拍打着他的背部直到他的抽泣声停止。
捏住他的肩膀才将他从自己的身上扒拉开，颇为无奈的说道：“别像只章鱼一样缠着我，把脚放下。”
余渔不情不愿的站在地上，脸上的羞怯的红晕。
“哥哥不怪我了。”
陈洋神色复杂，仍谁知道自己被人变成了人鱼也不会高兴，即使那样自己会拥有难以想象的寿命和力量但同时也会失去亲人朋友。
“我的脚很痛，它会变成尾巴吗？”
看着那双自己日思夜想的瑰丽瞳孔，陈洋垂在两侧的手紧紧攥紧。
“我的眼泪会变成珍珠，我会离不开水，这些你都闭口不提，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一句句冰冷的话语不断刺激着余渔，他脸上的鳞片竖起，银色的光辉让湖昏暗的房间亮了起来。
硕大的鱼尾凭空出现，打砸着房间内的物品发出巨大响声。
余渔看着他，语气变得森寒。
“所以你从未想过和我在一起，你是骗我的，你不愿意变成人鱼。多么可笑，旁人求也求不来的机会，你却嫌弃，你可知我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不等陈洋反应，鱼尾缠绕住他的腰身将他高高举起。
银白色的鳞片衬托出他的肌肤拥有蜂蜜一般的色泽，看着美味诱人，锋利的边缘没有划破他的皮肤只留下一条条红痕。
余渔失控的怒吼道：“人类不足百年的时光你跟我许诺长相思守，不就是要我帮你获得长生吗。”
鱼尾的力道骤然加大，陈洋的脸色变色青紫，张口断断续续的说道：“不是这样的，你，你误会，我了。”
瞳孔慢慢溃散仿佛下一秒就能晕厥过去。
一颗泪珠从他眼角划过，滴落在鱼尾的鳞片上，侵入了余渔的皮肤，陈洋的眉心处立马闪出一个银色鱼尾的图案。
灵魂深处的刺痛令余渔从愤怒中清醒，鱼尾的力道骤然消失，陈洋像个破布娃娃一样从空中掉落。
余渔接住了他，只听他嘶哑的说道：“我只是喜欢你，没想到会给你带来这么多麻烦，对不起。”
陈洋捂住胸口，推开了他开始费力的咳嗽，生生突出了一口血来才停止。
眼角泪花荡漾，颗颗珍珠落地。
他无力的坐在地上，嘴里还在不停的解释。
“我不知道你是人鱼，对不起，是我害了你，可是我也不想变成人鱼呀，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他握住了余渔的手，眸中满是深情。
“小渔你不是这样的，你到底付出了什么，变回去好不好，我不要变成人鱼。”
余渔抽出手，声音冷漠又无情。
“晚了。”
手掌盖在他的头顶。
“你先休息吧，明日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话音刚落，陈洋便瘫软在了地上。
余渔将他从地上抱起，捡起地上的被单盖在了他的身上，语气又变得温柔缱绻。
“哥哥一点都不乖，为什么总是要惹我生气。”
无奈的一声叹息在寂静的房间中显得格外诡异。
第六章 第一次下海
一望无际的大海与天空相连，海中翻涌着的浪花不知疲倦的撞击着礁石，在寂静与喧嚣不停切换。
陈洋静静的躺在礁石上，脸上挂有两条泪痕，浓密的睫毛上点缀着水珠，脖子上分布着密密麻麻的红痕，模样凄惨。
余渔没有帮他清理干净留作对他不听话的惩罚。
冰凉的带着咸味的海水溅到了他的脸上。
陈洋猛的惊醒，感觉额头上似乎还残留着他手心的温度。
下意识想要睁开眼睛，但火辣辣的阳光让他眼前一片花白，缓了一会才能视物。
发现自己身在海面的岩石上，周围并且没有余渔的身影，内心说不出是失落还是欣喜。
他木着脸慢慢挪动双脚想要站起来，视线向下看去发现自己的下半身已经变成了一条金色鱼尾。
大脑空白了几秒。
陈洋惊讶的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歇斯底里，或许从见到小渔的那一瞬间开始内心中就隐约有了某种猜想,只是一直不敢承认他真的会毫不犹豫的对自己动手。
宽厚的手掌抚上鱼尾的鳞片，滑腻温热的手感让他一愣。
嘴里喃喃道:“还以为会是凉的，没想到会这么暖和。”
脑中闪过余渔那条过分漂亮的银色鱼尾，陈洋从喉咙里发出细碎的笑声，捂着脸泪水不受控制的从指缝中流出。
发达的泪腺令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稍有一点情绪就会忍不住流泪。
原来自己的喜欢对小渔来说这么沉重，内心的煎熬冲散了身体变化所带来的惶恐，只觉心脏像被人捏住一样。
洁白的珍珠落入水中，伴随着滴滴答答的响声。
日头的阳光毒辣，没过一会陈洋就无力的瘫软在石头上，眼神空洞的望着天空，连伤心的力气都没有了。
仍由灼热的阳光在一点点蒸发掉他身上的水分，从一开始的口渴到现在越来越强烈的窒息感都在不断提醒他快要死了。
可就在濒死的那一刻，陈洋翻动身体从礁石上摔了下来，强大的求生欲让他生了悔意。
心脏那处明显不属于自己的跳动也让他感受到了身体中另一人的存在，模糊的感应到了那人浓烈的担忧与不安。
陈洋生疏的摆动着尾巴在海水中游荡，全身上下都被海水包裹着让他感到浑身舒畅。
他好奇的看着海底的一切，荡漾开来的发丝像海草一样吸引着颜色各异的海鱼亲昵的在他身边环绕。
正当他玩累了一点点浮出水面时，一双黝黑的眼睛猝不及防的与他对视。
“小人鱼，在我身上睡了这么久一句话不说就离开了，想吓死龟吗？”
海龟情绪激动，看他的眼神尤为的亮，像是看到了垂涎已久的食物。
壳上的石块随着它的动作掉落，激起的浪花差点将陈洋掀翻，好半响才稳住身形。
海龟见自己又给他惹了麻烦，讪笑一声停了动作，转而开始上下打量陈洋，黑豆似的眼睛流露处浓浓的兴趣。
本以为这条小人鱼会害怕到发抖心中颇有些得瑟，却不想他竟是一点表情变化都没有，让它颇为无趣。
砸吧了嘴继续说道：“给我珍珠，这是说好的报酬，那小子还没回来我怕他赖账你先给我。”
陈洋将手背负在身后克制住手掌的颤抖，压着声音道：“给过你了，我在你背上的时候。”
细碎的刘海贴着额头正好遮住了眼睛，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海龟突然凑近。
灰褐色的皮屑洒落在陈洋的身前，腥臭的口气熏得人睁不开眼。
“你果真怕我，哈哈哈，小人鱼你可真可爱，怪不得那人这么紧张你，我还从未见过他对别的人鱼有你一半的关心，不过他是个坏崽子，你可不能喜欢他。”
海龟伸出长长的脖子企图缠绕在陈洋的腰上，嘴里不断喃喃道：“我不要你的珍珠了，你让我抱一抱吧，就抱一会儿，老龟活这么久还从未见到过你这样特殊的人鱼。”
它的速度极快，完全颠覆了陈洋对乌龟的刻板印象。
腰上的力道收紧，陈洋闷哼一声后便紧抿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痛苦在的脸上具象化，喘不上气让唇色都有些发白，精壮的腰肢硬生生被挤出了一圈赘肉。
海龟后知后觉自己过于激动弄疼了人鱼，忙的将头缩了回去。
“小人鱼，你没事吧？老龟我就是容易激动，那啥，我不收你珍珠了。”
说完，海龟忙的将头缩进壳开始翻找起来。
陈洋深深看了它一眼，眼中闪烁着暗光忽明忽灭似乎在思考他话中的真实性，最后还是选择转身离开。
虽然没察觉到他的恶意但一只说话的乌龟对他的冲击力还是太大了。
悄悄藏在水面下，陈洋摆动着不太听话的鱼尾，只觉自己的腰快要断了，费力的朝着一个方向使劲游。
叼着布袋子的海龟看着空无一人的海面，无声的张大了嘴巴。
曾经视若珍宝的珠子落入了海底都未曾察觉。
“完蛋，他的宝贝疙瘩跑了，老龟我啊活不长了，呜呜呜。”
就当他转身想要远走他乡逃跑时，余渔悄无声息的站在了他的身旁，修长纤细的身影在此刻变得极具压迫性，白皙的脸上甚至还有未干的血迹像是索魂的厉鬼。
“你把他弄丢了？”
阴森森的声音另海龟遍体身寒，它僵硬的扭过脖子朝着余渔露出生无可恋的表情。
余渔一甩尾巴直接拍在了它的龟＊头上，银色的鱼尾拉出长长的水花，海面久久不能平静。
巨大的冲击力让海龟晕头转向，摇晃着坠入了海底。
“我，我，我一定会将他找回来的～”
凄厉的尾音消散，海面彻底恢复了平静。
余渔动用契约的力量很快就找到了陈洋，面无表情的围着他转了三圈，确定他没有危险后濒临崩溃的情绪才堪堪稳定下来。
他一点一点靠近陈洋，低声说道：“为什么一定要跑，不是和我说好要永远在一起吗，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瞳孔的颜色越深，面上的神情就越冷，艳冶的红配上极致的白怪诞而美丽。
周身的水面隐隐颤抖，无数海鱼四散开来。
陈洋立在原地，静静的看着他，心中那根紧绷的弦霎那间断开，那种顿疼的麻麻的感觉席卷全身。
他发现小渔好像真的离不开自己，他只是太年轻了才会犯错误，心口处传来的担忧是做不了假的。
想通了这些陈洋的嘴角勾起浅笑，黑色的短发被太阳烘干，蓬松且松软。
一双深邃的眸子望着他的时候格外深情。
“我知道你能找到我，所以不要在愤怒了好吗，我没有想要离开你。”
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余渔在与他只有一拳的距离处停下了，低着头肩膀小幅度的颤抖。
陈洋见他脸上有星星点点的血迹，抿着唇用身上已经成白布条的衬衣将污渍擦拭干净，而后颇为无奈的说道：“小渔我将你的衣服弄坏了。”
亲昵的姿态如从前一样。
余渔看着他的样子有些呆愣，所有的愤怒和质问烟消云散只余下心底泛起丝丝甜意。
“哥哥，你不怪我了吗？”
眸中闪烁着泪光衬得那双紫眸更加水润。
陈洋张开双臂抱住了他，轻轻拍打着他的背部。
“你这样冲动，我怎么能放心的下。”
低声叹息充满着无可奈何的宠溺。
余渔感受着久违的拥抱，僵硬着身体不敢放松，他生怕自己一动就会打碎这个时常出现在他梦中的场景。
陈洋松开了他，发现他还是像个木头似的一动不动，心中泛起酸涩。
原来他还是那个青涩单纯的少年一点都没变。
“走吧，我在水里泡够，都快起皮了。”
主动牵起他的手想带他离开，却尴尬的发现自己根本不认路，挫败感油然而生，暔沨陈洋丧气的说道：“看来哥哥我啊还是老了，小渔可以给我带路吗。”
余渔僵硬的转动着身体，对着他点头。
慌张到双手都不知都往哪放，不停的搅弄着指头。
两人并肩在夕阳下，橘黄色的光落下拉长了两人的身影。
余渔偷偷用于光看他，灰色的长发随着海风的吹动缠绕在了陈洋的脖颈上，心开始不受控制的加速跳动。
结结巴巴的说道：“哥哥，你，真的，不怪我吗？可是我好像真的做错事了，明明你一开始那么生气都不理我了。”
说完后还有些委屈的耸了耸鼻子。
陈洋假装不在意的说道：“我相信你是为了我好，只是下次做事情前一定要先告诉我，不然我真的会生气的。”
一只手钩住他的脖子一只手揉乱他的长发。
“以前没看出来你这么大胆。”
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脏兮兮的可怜少年，面上的笑意更深，心下也没有了那么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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