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看这是什么。”说完,他小心翼翼的朝周围看了看,然后从怀里将东西一样样的掏了出来。
有金疮药,牛肉还有酥饼。
文成先拿起金疮药,“奴才先给您上药。”
温辞无力的张了张嘴,最后也没说什么。
文成轻轻的掀开薄被,看着温辞背上的鞭伤,死死的咬住了嘴唇。
自从六年前宋怀瑾安然无恙的回到燕楚国,南越国就成了四方诸国的笑柄。
不仅仅是因为北境之战南越国赔了夫人又折兵,还因为宋怀瑾这个人。
诸国皆知,十三年前,燕楚十一皇子被扣押在南越皇宫做了质子。
走时还是一个大字不识的草包,没想到七年之后回到燕楚,竟是文武兼资,身具踔绝之能。
不但文采出众,但凡领兵打仗,皆是战无不胜,从无败绩。
如此这般,南越皇帝便彻头彻尾变成了一个笑话。
每逢宋怀瑾打了胜仗,南越皇帝必会勃然大怒,温辞的下场可想而知。
温辞的任务早在宋怀瑾回国一年后就已经完成了。
当时系统询问他是否要脱离世界,温辞选择了否。
此后系统就陷入休眠,只是会偶尔醒来和温辞说说话。
“嘶——”温辞倒吸了一口冷气,文成的指尖立刻缩了回来。
他勉强笑笑,转头安慰道:“没事,不过是吓吓你。”
文成心疼的看着他,但又没别的法子,只能低下头,轻轻地给他吹了吹。
“奴才虽没读过书,但也听过一句虎毒不食子,陛下怎的这般狠心。”文成紧紧的蹙着眉说道。
温辞勾了勾唇角,无所谓道:“他到底还是没杀我。”
文成叹气道:“陛下也就罢了,怎么连贵妃娘娘也……”
他看了温辞一眼,没继续往下说。
慕珏在心里冷笑一声,想当初皇帝下令将他囚在这偏殿中,二皇子温酒没忍几天便迫不及待的来看他的下场。
顺便还告诉他,薛贵妃从头到尾都没开口帮他求过一次情。
温酒是嫡子,中宫皇后所出。
别人不知道的陈年旧事,皇后却一清二楚。
正如温辞猜想,薛贵妃年少慕艾的另有他人,皇帝当时身为储君,却请旨强纳。
薛贵妃自此便被禁锢在这宫墙之中,没曾想薛贵妃的心上人却为她多年不娶。
皇帝得知后,怒火中烧,随便寻了个错处,竟下旨灭了那人满门。
薛贵妃自此以后便深恨皇帝,同样也恨着拥有皇帝血脉的温辞。
温酒给他说这些,无非是想让他伤心痛苦。
温辞假意嚎了几句,他便心满意足的走了。
文成给他上完药,便出去用碗舀了些水。
“殿下,这饼子还热着,你配着牛肉一起吃。”文成把东西都推到他的手边。
温辞侧着脸问道:“你吃了么?”
文成笑了笑,低下头道:“奴才早就吃过了。”
温辞看着他,直接将手里的酥饼撕了一半,塞到了他的手里。
“殿下……”
“你不吃,我便也不吃了。”温辞抢着说道。
最后还是文成妥协,两人就着水把东西吃完了。
过了十几日,温辞背上的伤口眼看着结了痂,也可以下床走动了。
期间系统又醒过一次,问温辞是否脱离小世界。
温辞依旧笑容温润的摇头拒绝了。
【宿主,为什么不愿意脱离?这里的任务已经完成,你留下来也只是被困在这偏殿受苦。】
温辞只回了四个字,“我要等他。”
系统沉默半晌,在此进入休眠。
这日两人正在说话,门口响起一阵锁链声,文成立刻站起身挡在了温辞前面。
温辞笑着摇了摇头,拍拍他的肩膀劝他放松。
“圣旨到。”周安大步走了进来,两人直接跪在了地上。
“三皇子温辞,即刻前往燕楚国为质,钦此。”
温辞一头磕在地上,唇角竟缓缓勾起一个弧度。
“儿臣,谢父皇隆恩。”
自从宋怀瑾三年前登上太子之位,朝野内外全然一片赞扬之声。
无论是朝堂还是战场,他往往都能洞察先机,运筹帷幄。
世人皆赞他饮胆尝血,即便去敌国做了质子也这般百折不挠,七年隐忍蛰伏,终成大器。
不过五年光阴,燕楚国便将周遭小国尽收囊中,国力空前强盛。
一月前,宋怀瑾率兵连夺南越十三座城池,本是势不可挡,可他却在长鹿城外屯兵不前。
正当众人不明所以之时,宋怀瑾竟派人给南越皇帝送去一封文书。
上书,若将三皇子温辞送往燕楚为质,十三座边城便尽数归还。
接过圣旨的温辞从地上站起,面上没有一丝波动,似乎还不明白以后等着他的会是什么。
周安看着他,微微叹了口气,上前两步道:“三皇子,明日启程,您多加保重。”
温辞微笑道:“多谢周公公。”
待周安领着禁军出去后,殿门又被一层层的铜锁锁住。
文成眼圈微红,颤声道:“殿下,他…宋公子他……”
温辞对他笑了笑,“瞧,文成,他来接我了。”
文成用力摇头,难过的说不出话来。
第三十一章 敌国太子他黑化了(三十一)
八百羽林卫日夜兼程,终是在最后期限将温辞送到了北境。
“三殿下,明日辰时,末将等会将您送往城外十里的鹿鸣坡,您……”副将看着他的欲言又止。
“行了,下去吧。”温辞面无表情的回道。
“是。”
温辞呆呆的坐在榻上,很久没有动作。
“系统。”
过了一会儿,系统才出声回应他。
【我在,宿主。】
温辞微微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指尖。
“当年的真相,我可以告诉他吗?”
【抱歉宿主,此举违反位面规则。】
温辞深吸了一口气,像是早就知道了一般,苦笑了一声。
无论如何挣扎,该来的总是会来。
第二日清晨,两千先锋军护送温辞来到了城外的鹿鸣坡。
温辞带着文成从马车上下来,主帅站在一侧抱拳道:“三皇子,天高路远,兀自珍重。”
温辞点了点头,转身迈步向前方走去。
还没等他走到燕楚军前,宋怀瑾便用力一夹马腹。
“驾。”
“太子殿下!”身后的几位将军见状一惊,赶忙驱马追赶。
骏马长鸣,转瞬而至。
宋怀瑾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温辞。
曾经满是爱意的眼中,如今只有漆黑如墨的冷意。
微熙的晨光照在他乌金的铠甲上,碎成点点冰冷而又刺眼的光。
温辞抬头看着他,曾经少年的轮廓已经褪去。
俊美无俦的脸上尽是冷漠,浑身散发着一股上位者的气势。
宋怀瑾从马上翻下,一步一步走到温辞面前。
他不发一语,抬手一掌便狠狠打在温辞胸前。
温辞没有躲,他也躲不了。
他如同一个残破的布偶摔倒在地,嘴角溢出的鲜血衬的他面色愈发苍白。
“殿下!”文成顿时大惊失色,踉跄着跑了过去。
宋怀瑾看向温辞的眼神,散发着冰冷凌厉的光芒。
“不必这般惺惺作态,孤知道你有内功护体。”
温辞当初将体内的九成内功都传给了宋怀瑾,自己只留了不足一成保护自己和文成。
而如今宋怀瑾的这一掌直接震裂了他的心脉,就连一成都没有了。
温辞又咳出一口鲜血,但他却一声不吭的抬袖抹去嘴边的血迹,撑着文成的手从地上站了起来。
宋怀瑾看着他惨白的脸色,本以为会十分痛快,但内心却比之前更加暴戾。
就像如鲠在喉的尖刺,终于被咽下去了,但从喉到胃却被划出了更深的伤口。
“来人。”
宋怀瑾一开口,身后的副将立刻翻身下马。
“将他拖下去。”
他抬手指着温辞身边的文成,话音刚落,便有士兵上前强行押人。
“宋怀瑾,你……”温辞还没说说完,就拼命咳了起来。
宋怀瑾薄唇轻轻扬起一个嘲讽的弧度,“你若敢逃,孤便叫人将他活剐了喂狗。”
温辞紧紧的握着双拳,喘着气道:“一切与他无关,要如何你都冲我来。”
“呵。”宋怀瑾冷笑出声,倏地抬手掐住他的脖子。
“看清楚了,如今孤乃燕楚太子,”他用力收紧手指,“区区质子,还想与孤谈条件?”
宋怀瑾一把将他甩在地上,眼底深处充满了绝对的肃杀与冰冷。
“痴心妄想。”
温辞狼狈的从地上挣扎爬起,跪趴宋怀瑾脚边。
“太子殿下。”他以头抢地,“求你放过文成。”
宋怀瑾低垂着眸子,看着他这副模样,就想起了自己在诏狱里的卑微与讨好。
“一个奴才你都这般不舍。”他俯下身子,“所以孤在你心里从来都没有一席之地,用完便可随手丢掉,是也不是?”
温辞浑身一颤,趴在地上沉默不语。
宋怀瑾眼中闪过一瞬的痛苦,用力的握紧双拳。
原来不论过了多久,他都不会爱他。
他慢慢直起身子,神情冰冷至极。
没关系,不管你是否爱我。
我都还是可以囚你在我身边一生。
他用靴尖挑起温辞的下巴,眼角闪过凛冽的寒光,那么陌生,就如匕首一般。
“只要你不逃,孤保他安然无恙。”
温辞低垂着眸子,一字一句的开口道:“谢,太子殿下。”
宋怀瑾言出必行,第二日便迅速撤兵。
消息传回京城,南越皇帝龙心大悦。
虽然这件事在燕楚朝堂之上颇有争议,但大部分朝臣都颇为理解太子此举。
温辞就这样被押回了燕楚,一路上车马颠簸,导致伤势更加严重,夜间不断咳血。
负责监视他的暗卫将此事回禀,宋怀瑾却不为所动。
等到了燕楚皇城,温辞就被扔进了东宫偏殿,大门紧锁。
【宿主,是否用积分兑换伤药?】
系统看着他这副模样,忍不住开口问道。
自从那日温辞主动唤醒系统,系统就没再返回空间休眠,一直陪在温辞身边。
温辞笑了笑,“你忘了,我已经把机会都用光了。”
每个位面只能兑换三次,他已经换了伤药,内功和催眠术。
系统正要开口,大门却被“砰”的一声打开了。
“来人,将他拖出去!”
太宸殿。
宋怀瑾撩开前袍,跪在地上。
“儿臣叩见父皇。”
燕楚皇帝坐在龙椅之上,垂眸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此次南越国一事,他虽心生不虞,但也无法开口训斥。
“起身吧。”皇帝开口道。
宋怀瑾站起身,躬身道:“儿臣此次太过鲁莽,特来向父皇请罪。”
皇帝心里这才舒服了些,摆了摆手道:“你既已这般行事,便也罢了。”
毕竟还是年少气盛,站稳了就想报仇,这倒反而让他放心了些。
“如今那质子身在何处?”
宋怀瑾拱手道:“就在儿臣的东宫。”
皇帝的指尖在桌上点了点,似是在思考什么。
过了好一会才开口道:“嗯,朕明白你的心思,不过你行事还需谨慎。”
宋怀瑾垂眸,“儿臣明白。”
皇帝满意的点了点头,“你一路舟车劳顿,今日便先回宫歇着吧。”
“谢父皇。”
宋怀瑾刚出正殿,东宫的首领太监福禄便赶忙上前。
“殿下,您交代的事情,奴才已经办妥。”
宋怀瑾眉心一蹙,侧头道:“人现在何处?”
福禄躬身道:“沐浴后便在寝殿跪着。”
宋怀瑾微敛双眸,过了好一会才道:“那便让他一直跪着。”
第三十二章 敌国太子他黑化了(三十二)
此时温辞跪在冰凉的地砖上,披散的发丝向下滴着水,慢慢浸透了身上的薄纱。
“咳咳。”他忍不住咳了两声,脸色苍白。
虽然此时已入初春,可他身上有伤,整个人十分虚弱,又这般衣不蔽体的跪在地上,浑身冷的快要失去了知觉。
【宿主。】系统开口叫了一句,但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没事。”
系统看着他的眼睛,只觉得里面深藏的难过都快溢出来了。
温辞无力的扯了扯嘴角,“他恨我也罢,终归也好过恨这个世界。”
“皇儿,皇儿?”叶映开口叫了两声,宋怀瑾才猛地回过神来。
叶映有些担心的看着他,“可是身上有何不适?”
知道他回来,叶映一大早就命人准备了这些菜肴,全是他爱吃的。
可还没吃两口宋怀瑾便心不在焉起来,眼神盯在一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宋怀瑾抱歉的看着叶映,“儿臣并无不适,劳母妃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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