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谁都能恨我,就他不能……就他不能……”
温辞哭了很久,好像要将所有的伤心和委屈都发泄出来一般。
哭的几乎快要喘不上气,脑袋里一阵阵发晕,接着便眼前一黑直接倒在了地上。
福禄站在门口,听着殿内传出乒哩乓啷砍劈砍东西的声音,足足两个多时辰,一动都不敢动。
“福禄!”一道裹挟着怒气嗓音响起,福禄立刻推门走了进去。
地上满地的碎片,他抬眼看去,整个寝殿内除了床,几乎没有一件完整的东西。
“殿下有何吩咐。”
宋怀瑾垂着头坐在床上,“给孤拿酒来。”
福禄走出殿门便立刻让人将酒取来,然后亲自端了进去。
宋怀瑾拿起托盘上的酒壶,仰头倒进了嘴里。
福禄蹙着眉,欲言又止。
“殿下,今日,今日是嘉荣郡主先为难那位的。”
福禄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看贺旻钊的脸色。
然后几乎是豁出了半条命般的,一口气道:“是嘉荣郡主说您答应娶她一回来就去皇上面前请旨赐婚还出言羞辱那位那位气急了才那样说的。”
福禄憋的满脸通红,说完赶紧大吸了一口气。
“砰”的一声,宋怀瑾狠狠地将酒壶掷在了地上,吓的福禄浑身一颤。
他站起身,拿起托盘上的另一壶酒又仰头倒进嘴里。
喝完直接抬袖一抹薄唇,沉声道:“走。”
福禄一头雾水,“如今已是子时,殿下您这是要去哪?”
“去地牢。”
宋怀瑾带着一身酒气,步伐迈的笔直又坚定。
但只有福禄知晓,殿下的酒量极差,平日里几乎滴酒不沾。
所以方才喝过那两壶酒,现下定然是醉了。
连着下了许多台阶,才到了关押温辞的地方。
狱丞一打开门,就赶紧侧身让开。
宋怀瑾低头走了进去,看见温辞正静静的躺在地上,他便干脆直接坐在了他身边。
福禄见状,立刻将狱丞和其他人打发了出去。
宋怀瑾一直静静的看着温辞的侧脸,很久才开口说话。
“你说。”他低声喃喃道:“你怎么就不爱我呢。”
福禄一惊,马上抬手堵住耳朵。
求生欲十分强烈。
“我说我心悦你的时候,恨不得这全天下的人都知道。”
“而这全天下,我就只想你能爱我。”
宋怀瑾苦笑一声,“就算不做这太子也罢,一辈子只在长宁殿我都愿意。”
他眼圈发红,“可你偏要撵我走,还打我,把我从城墙上推下来。”
宋怀瑾一头埋在温辞的肩窝,终是呜咽出声,“你教了我那么多,为何偏偏没有教我如何放弃你。”
……
宋怀瑾刚睁开眼睛,立刻就感到一阵头痛。
他缓缓坐起身,抬手按了按眉心。
“福禄。”
外面马上传来一声殿门打开的声音,紧接着帷幕就被撩了起来。
“殿下,您醒了。”
此时已是日常三竿,外面的太阳照了进来,宋怀瑾只感觉眼睛也有些肿胀发酸。
“孤昨夜,是不是喝醉了。”宋怀瑾大手按压着额头两侧,皱着眉问道。
福禄躬身回道:“殿下昨晚是有些醉了。”
宋怀瑾顿了下,有些不自在的摆了摆手道:“孤要沐浴,你让人准备吧。”
“是。”
等宋怀瑾从寝殿出来时,刚好到了用午膳的时候。
福禄在一旁布膳,夹的都是他平日里爱吃的。
宋怀瑾拿起筷子,又“啪”的一声放下。
福禄立刻上前问道:“殿下,可是这午膳不和胃口?”
宋怀瑾清了清嗓子,侧过脸道:“一会你去跟地牢的狱丞说一声,没有孤的命令谁也不许擅自用刑。”
福禄先是一顿,接着就想明白了。
他让其他宫女太监先退了出去,然后才低声道:“殿下昨夜安寝前,已经命奴才将那位接回来了。”
福禄不敢说实话,他还得留着命伺候这两位祖宗。
宋怀瑾一愣,“孤让你……”
还没说完,就自己止住了话头。
他有些烦躁的蹙起了眉,过了一会,干脆起身朝殿外走去。
“你此话当真?”皇后看着坐在下首的秦南珍,半信半疑的问道。
“姑母,此事乃珍儿亲眼所见,怎会有半分虚假。”秦南珍哭的一抽一抽的,“太子还说,若是我再踏入东宫半步就砍了我的腿。”
一道暗芒从皇后的眼底划过,自己这个表侄女虽说跋扈愚蠢,受不得半分委屈。
但正因如此,所以绝不会在她面前做戏。
宋怀瑾向来冷情冷性,除了叶映,他对任何人事都异常冷漠,连皇帝也不例外。
但一贯做事无隙可乘的太子,这次不仅先斩后奏用南越十三座边城换了这个质子,这为质的三皇子一到燕楚还直接进了东宫。
先前她也以为宋怀瑾是冲着南越国,但如今看来,这两人之间怕是大有蹊跷。
皇后眼中的精光一闪而逝,脸上却挂起慈爱的微笑,开口安慰起秦南珍来。
“太子不过是与你玩笑,怎会真砍了你的腿。”皇后笑了笑,“你们婚期将定,以后多些亲近也就好了。”
劝了好一会,秦南珍这才转啼为笑。
半月后,到了每年的亲耕礼。
皇帝沐浴斋戒后,带着文武百官到皇庄劳作。
说是劳作,也不过是象征性的犁几下田,代表对春神的敬重。
第三十七章 敌国太子他黑化了(三十七)
而这次皇帝下到田里,才摸了摸犁尾,就把宋怀瑾唤了下来,让他代替籍田。
在场的文武百官见状都面面相觑,几位皇子神色各异,不知所想。
亲耕礼毕,皇帝还是如同往年一样,住进了行宫。
“姑母,方才太子殿下派人过来,说请我去琼苑赏花。”秦南珍满脸兴奋的说着。
皇后看她打扮的珠钗云鬓,花枝招展,笑了笑道:“太子是你未来的夫君,你们也该多亲近亲近。”
皇后又叮嘱了两句,秦南珍就眉飞色舞的走了。
“吩咐你的事情,可都安排好了?”皇后低声问道。
她身旁的嬷嬷立刻靠近了两步,回道:“娘娘放心,国舅爷已经准备妥当。”
秦南珍带着人刚赶到琼苑,就见宋怀瑾已经等在了那里,顿时喜上心头。
“太子殿下。”秦南珍上前,娇羞的行了一礼。
那弄姿作态的样子,看的一旁的福禄咧了咧嘴。
宋怀瑾干脆连看都没看,只是冷淡的“嗯”了一声,抬脚就朝琼苑内走去。
而此时的温辞正穿着太监服,低头跟在其他宫人身后。
“殿下,您瞧这牡丹开的真好。”宋怀瑾一直不说话,秦南珍只好主动搭腔。
话音刚落,宋怀瑾竟停下了脚步,修长的手指捏住花茎轻轻一提,而后直接将这朵牡丹插到了秦南珍
“如此,甚美。”
尽管语气中没有一丝起伏,但依旧让秦南珍欣喜若狂。
宋怀瑾状似无意的向后望了一眼,却见温辞神色毫无波动,他掩在袍下的手指用力攥起。
宋怀瑾和秦南珍足足在琼苑逛了半个时辰,两人才各自回宫。
用过午膳,福禄伺候宋怀瑾更衣。
刚解下腰带,宋怀瑾却抬手从上面拽下一个玉佩。
摩挲了几下之后,开口道:“去把他叫进来。”
福禄都不用问是谁,动作利索的出门叫人。
等温辞独自走到他身前,宋怀瑾将手里的玉佩递了过去。
“你去丹阳殿,亲手将这玉佩交到太子妃手上。”
温辞接过他手上的玉佩,冷笑出声。
“宋怀瑾,你这是在羞辱我么?”温辞抬头,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
宋怀瑾双眸中一片寒澈,冷声道:“放肆!谁准你用这种语气质问孤。”
“这便放肆了?”温辞唇角扬起一抹嘲讽,“那我还有更放肆的。”
话音刚落,他便将手里的玉佩狠狠地砸在地上,崩裂的玉屑顿时四溅飞起。
宋怀瑾怒极反笑,眼神中透着狠厉,“你说孤羞辱你。”
他抬手狠狠掐住温辞的下颌,浑身的暴虐之气更为浓烈了起来。
“孤现在就告诉你,什么才叫羞辱。”
宋怀瑾直接就着这样的姿势,低头重重的印在他的唇瓣之上。
一只手紧紧的箍在温辞的腰间,另一只手用粗暴的力度掐开他的两颚,带着近乎蹂躏的的强势,在温辞的唇齿间搅动着。
宋怀瑾用力的啃咬着他的舌尖,强迫他与他唇舌交缠。
他此刻恨不得将温辞拆吃入腹,让他哭,让他求饶。
两人的气息交缠,也许是这种的滋味太过美好,好到宋怀瑾都忘了这是一个惩罚。
宋怀瑾含着他的唇瓣细细舔吻,手上渐渐放松了力度。
温辞趁机重重咬了下去,两人的唇齿间顿时传来一股血腥之气。
宋怀瑾用力蹙眉,猛地松开了他的唇瓣。
温辞抬袖用力擦拭唇边的血迹和口水,眼中的厌恶之意,毫不掩饰。
宋怀瑾瞳孔猛地缩紧,一把将他扯了过来,两个人距离近道温辞可以清楚的听到他咬牙的声音。
“你忘了,此事还是你教孤的。”宋怀瑾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温辞嗤笑出声,“既是为了骗你死心塌地,我也得逢场作戏不是么。”
宋怀瑾看着眼前这个曾经是他一切欢喜的人,心中涌起一股说不出的绝望。
两个人都互相拿着彼此的软肋,用力朝对方最痛的地方的刺。
即便是痛到心如刀绞,也一步不让。
“宋怀瑾,难道你从来都没有想过,为何我分明知道如何讨你欢心,可我就是什么都不愿对你做吗?”
宋怀瑾手指倏地攥紧,全身都紧绷了起来。
“因为我一直都在等你。”
温辞一瞬不瞬的看着他,“但我真的快撑不下去了,我很累。”
说完,他竟低头抵在了宋怀瑾胸前。
温辞那些听起来极似陈述的语气,其实都带着心痛的气息。
“我不会走,但是你可不可以对我稍微好一点,因为我也会痛。”
宋怀瑾还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
无论何时,温辞永远都是骄傲而又自信的,好像这世间没有任何事能将他击垮。
而就是这样一个从不示弱的人,此时正靠在他的胸前,让他突然变得无所适从起来。
温辞就这样静静的靠了一会,然后直起身来转身朝门口走去。
过了很久,宋怀瑾才抬手摸了摸自己胸口的位置,眸中带着些恍惚和迷茫。
天黑时,宋怀瑾带着人去到了叶映殿里。
两人一起用过晚膳,宋怀瑾让福禄带着其他人退下。
等殿门关上后,叶映关切的看着他问道:“可是有事要说。”
宋怀瑾既没点头也没摇头,过了好一阵才开口道:“儿臣在南越国时,曾经有一个人对儿臣很好。”
他微敛双眸,像是陷入了回忆:“他教儿臣读书识字,武功兵法。”
宋怀瑾断断续续的,将他与温辞在长宁殿时的一点一滴说了出来。
“可他后来……”
刚说到这里,宋怀瑾的胳膊突然被紧紧握住,他抬头看去,只见叶映满眼哀恸的流着眼泪,颤着声道:“此人可是你的师父?”
宋怀瑾微蹙眉心刚想发问,殿门却被猛地推开,福禄一脸焦急的跑了进来。
“殿下,重阳殿走水了!”重阳殿正是他们在行宫的居所。
第三十八章 敌国太子他黑化了(三十八)
宋怀瑾深邃的瞳孔倏地缩紧,站起身立刻朝门外奔去。
等他赶到的时候,火势烧得正旺,火苗夹杂着浓烟不断的蔓延,整个重阳殿都在熊熊燃烧着。
宋怀瑾想都没想,直接朝里面冲去。
就在靠近宫人居所时,暗卫却突然出现直接挡在了他身前。
“主子,温公子不在里面。”
宋怀瑾一把抓起暗三的前襟,咬着牙道:“在哪!!”
“有人将温公子带走,暗五已经带人去追。”
宋怀瑾面如寒霜,眼底瞬间迸发出强烈的杀气。
“娘娘,太子亲自领人追出了行宫。”
皇后将茶盏放在旁边的案几上,勾唇深意一笑。
“甚好。”
温辞再睁开眼时,发觉自己竟然在一辆疾驰的马车上。
他立刻翻身坐起,还未等他推开车门一探究竟,前面突然传出一声凄厉的马鸣,接着整个车厢便翻倒在地。
马车外先是一声炸响,紧接着便是一阵刀剑相撞的声音,温辞撑着身体赶紧爬了起来。
不管是谁将他带出行宫,对方必然不怀好意。
但还没等他想出对策,车门便被“砰”的一下踹了开来。
两个黑衣蒙面的壮汉迅速钻入,用力扯着温辞将他拽了出去。
零星的几滴雨滴落在了他的头发上,不远处的打斗声不绝于耳。
温辞奋力挣扎,虽然他内功尽失,但拳脚功夫还在。
就在他快要挣脱时,一把匕首顶住了他的后腰,让他瞬间僵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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