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儿,廷晟他会回来的,”温弘神情焦急的劝道,“爹也会拿银子送去边境打点,不会让他吃太多苦的。”
“不行,你们放开我,”温辞粗喘着气用力挣开两人的手,“我,我不能让他一个人在…”
啪——
此时的温弘竟扬起一巴掌,狠狠打在他的脸上。
温辞整张脸被打偏了过去,双眼瞪大久久回不过神来。
温弘脸上全然一片痛心疾首,颤声道:“宋宁泰犯的是谋逆大罪,皇上留宋廷晟一命已是圣恩浩荡。”
他眼眶通红,哽咽的质问道:“如今你还要陪他去死吗?!”
温辞转头看着泪流满面的夫妇二人,浑身颤抖的跪在了地上。
他低着头,双拳握的死死的,“爹,娘,儿子不孝。”
说完这句话的温辞缓缓抬起头来,“可他是我放在心尖上的人,”通红的眸中盛满了绝望的痛苦,“我爱他,心悦于他。”
“别说是白草黄沙的边境之地,就算是九霄云外碧落黄泉,我也绝不会放手。”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夫妇二人的脸色都变的一片惨白。
“你,你们…”温弘指尖发颤的指着温辞,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
温辞赶紧站起扶他,却被他反抓住手腕,“那廷晟,宋廷晟也与你是一样”
温辞落下泪来,重重的点了点头,“他亦是如此。”
难怪,难怪两人整日形影不离,好的就像一个人似的。
明明早就察觉到了不对,他们却偏偏被兄弟情给遮了眼睛。
现下想想,就算是亲兄弟也断断不会如此亲密。
不知过了多久,温弘颓然的闭上双眼,松开了紧握的手指,“你去吧。”
叶氏猛地一怔,然后双眼含泪的叫了一声‘夫君。’
温弘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又睁开眼看着温辞,“你去吧,爹不拦你了。”
温辞唇瓣颤抖了起来,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我,我和你娘,就在这侯府里等你们回来。”
说出这句话的温弘仿佛瞬间苍老了几岁,强烈的愧疚感几乎要将温辞淹没。
这时叶氏也走了过来,尽管心痛到双手发抖,但她还是拿出手帕温柔的给温辞擦去眼泪。
擦完又如往常那般摸了摸他的头,“去把他带回来,我和你爹等着你们团聚。”
此时的温辞再也承受不住,径直痛哭出声。
——————
“队伍我已经想办法给你拦下了,快马加鞭一天就能追上,”南凌冽将他从上到下扫了一眼,微蹙着眉道:“你不养养伤再去?”
“多谢阁主关心,不必了。”温辞嗓音十分清冷。
“谁要关心你了,”南凌冽没好气道:“要不是怕她哭,我才懒得问你。”
温辞露出一抹极淡的笑意,并没有说话。
“说好了我只帮你保护三年,三年你要是还不回来,我可就不管你爹娘了。”
话音刚落,温辞便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然后郑重的拱手躬身,“多谢。”
南凌冽被他这一板一眼的动作弄得不自在起来,挥了挥手道:“罢了罢了,你也无需向我道谢,反正这也是还你人情。”
“我”温辞张口想回他一句,可刚说了一个字就猛咳起来。
南凌冽蹙起了眉,劝说的话都到了嘴边可最后还是咽了下去。
承恩侯夫妇都劝不动的事,温辞又怎么会听他一个外人的话。
温辞咳完后缓了好一阵,然后微喘着气道:“我已与爹娘商量好,他们会收露珠为义女,这样她嫁与你的时候也有个清白身份。”
其实南凌冽根本不在乎这些,不过一想到露珠若是知道自己能跟温辞做义兄妹肯定会高兴的不行,也就没有回绝。
罢了,自己帮他护好承恩侯夫妇就是了,这样也算对得起他这份好意。
隔天就是温辞出发的日子,几人将他送出城外,皆是眼眶发红极为不舍。
上马前,他再一次双膝跪地,对着夫妇二人深深的拜了下去,“儿子不孝,在此拜别爹娘。”
叶氏此时已经哭的泣不成声,揽着她的温弘也是双眼通红。
“你们两个一定要好好的,”温弘哽咽的说道:“活着回来给我们磕头。”
“儿子谨记于心,一定活着回来。”
起身后,露珠带着哭音小声的叫了一句“小侯爷。”
温辞看着她,露出一抹柔和的淡笑,“还叫什么小侯爷,你该称我一声兄长才是。”
露珠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声音发颤的叫了一声,“兄长。”
“乖,照顾好爹娘,我去去就回。”
露珠拼命点头,用力的样子还像当初那个傻姑娘。
温辞最后深深看了一眼温弘和叶氏,然后长腿一跨翻身上马,头也不回的走了。
同他一起离开的还有双瑞,而元宝因为死活要跟着他走,被温辞打昏了留在府里。
两人策马追了一天一夜,终于看到了流放的队伍。
半夜温辞潜入驿站,打昏了其中一名流放的犯人然后扛了出来。
“你带人回京交给南凌冽,他知道怎么处理。”
说话间,温辞将一张面皮覆在了囚犯的脸上。
“小侯爷,我…”双瑞欲言又止。
第五百零六章 我和情敌在一起了(四十一)
骆语梦神色一变,迅速侧身避开,接着长鞭一甩,死死的缠住剑身。
温辞见她中计便就势一扯,狠狠抓住她的前襟从侧面破窗而出。
众人只听一声巨响,少爷和少夫人竟一起从房内跃了出来。
落地后温辞和骆语梦同时抬掌拍向对方,这一掌运足了内功,骆语梦以为两人都不会硬抗,没成想温辞连躲都不躲,只是微微侧身避开要害,任由她这一掌打在自己左肩之上。
还不等骆语梦做出反应,温辞手中的龙泉剑便径直刺入她的腹部。
骆语梦顿时怒极,手中的长鞭扬起发出骇人的嚯嚯声响,直接将温辞打的倒飞出去。
之后两人同时喷出一口鲜血,疾退而去。
温辞反手将剑尖插入地下,划出几道星火,比骆语梦更快稳住身形。
他站起身抹去唇边的鲜血,胸前的衣衫被抽出两道口子,鲜血正缓缓流淌下来。
骆语梦比他更狼狈一些,腹部伤口传来的剧痛让她呼吸渐沉。
“本以为你有多厉害,原来你也就这点能耐。”温辞随手一震龙泉剑,剑刃上残留的鲜血顿时随着惯性飞走,重新变得寒光凛冽起来。
“以伤换伤,”骆语梦也站起身来,讥讽道:“温小侯爷好大的本事。”
“本事大小无所谓,”温辞抬手抚过剑身,嘴角划过冰刃一般的残忍弧线,“杀你倒是足够了。”
景国公府的人赶到时,温辞和骆语梦正打的上天入地,连南院的厢房都塌了两座。
景国公和骆文隽满眼惊骇,实在难以相信眼前这个武功高强的女子便是他们的女儿和妹妹,骆语梦。
不仅是她,就连温辞都是一身的绝世武功。
即便景国公和骆文隽身为文臣,但只要不瞎,都能看出眼前的场景很是诡异。
就在所有人都在惊诧之际,一抹鲜血倏地横酒长空,骆语梦右胸处直接被龙泉剑贯穿,本就已经看不出颜色的衣袍瞬间被鲜血浸透。
她咬牙一掌拍向剑身,剑刃脱离身体的同时向后倒飞而去。
此时,骆语梦手中的长鞭横甩而出,撕裂空气的声音听的所有人头皮发麻。
而同样浑身浴血的温辞,睁着那一双血红的寒眸,剑柄直接在手心反转一圈,迎着长鞭横冲而上。
“锵”的一声,鞭身和剑身相撞,但鞭子的前端却像灵蛇一般弯出一个弧度,重重的抽在温辞的背上。
他张口便喷出一口鲜血,整张脸愈显苍白。
骆语梦发狠的扯回鞭子,而鞭身上的玄铁倒刺唰的从温辞背上撕下成片的血肉。
可他就像若无所觉一般,脚尖如流星一般掠过房顶,对着骆语梦刺出一剑。
虽无任何眼花缭乱的招式,但这一剑却是他刺出的最为凛厉的一剑。
骆语梦此时身体后仰根本无处借力,这一刻她才真正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她本以为两人至多不过两败俱伤,没想到温辞这完全是要以命换命。
骆语梦不懂,难道那个人就这般重要,重要到温辞可以抛弃所拥有的一切以命相搏?
就在剑刃抹向骆语梦脖颈的一刻,她手中的鞭子也卷向了温辞的脖颈。
半空中血液横飞,两人浑身是血的重重从上方砸下。
“少爷!!”随着元宝的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所有承恩侯府的人都扑向了温辞,而景国公府的人则是立马跑向了骆语梦。
所有人都不明白两人到底哪来的恨意,竟要这般不死不休。
骆语梦被温辞刺了六七剑,此时脖颈处的伤口不断喷涌出血液,止都止不住。
温辞这边也好不到哪去,浑身上下的没一处好皮,真真正正的像个血人一般。
若不是最后关头他用左臂死死护住脖颈,如今胳膊上嵌的极深的玄铁倒刺此时就刺入他的脖颈里了。
元宝刚将他从地上半抱而起,身上的袍子就被鲜血浸透了一半。
“少爷,少爷,呜呜呜呜….”
正在侯府中人哭的泣不成声时,身旁却传来几声大叫。
“不,不见了,怎么会,消失!消失了!!”
方才还沉浸在悲痛中的国公府众人此时已经吓的面目发白,一些人腿脚发软摔倒在地,浑身抖似筛糠。
骆语梦竟在众目睽睽之下,整个人消失了。
温辞听到动静,突然大笑起来,齿间的鲜血不断的从唇角溢出。
笑了几声后,他紧咬住牙齿,满是伤痕的右手撑着龙泉剑从地上踉跄站起。
要说受惊最严重的莫属景国公父子,此时已是半个字都说不出。
“你们以为我为何要杀她,因为她根本不是骆语梦,甚至——”
他喉中溢出一声嘲讽的冷笑,“她连人都不算。”
温辞的一句话轰的父子俩脑中再次轰隆作响,两人皆是面无人色。
古代人最是迷信,虽不至整日求神拜佛,但对精怪邪鬼一说甚是畏惧。
方才发生的一切太过诡异可怕,若不是亲眼所见,他们谁都不会信。
除了温辞,所有在场之人都开始背脊生寒浑身发毛,站都站不稳。
“这,这,怎么”
景国公想说这怎么可能,但骆语梦的确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了,他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又怎么反驳温辞?
“那,那我妹妹呢!”骆文隽双目一片骇然,说话的时候连声线都是发颤的。
温辞闻言却没有回答,甚至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骆文隽急了,上前几步正要抓住他的賂膊,却被双瑞直接挡了开来。
双瑞自小跟着宋廷晟,身上是有些功夫的。
承恩侯府的府卫此时也围了上来,直接逼退了骆文隽。
此时温辞的眼前越来越黑,在元宝的惊呼下彻底昏死过去。
——————
再次恢复意识时,温弘和叶氏已经清醒了过来,正守在床前。
见他睁开眼睛,叶氏的眼泪就像成串的珠子一般,哗啦啦的往下掉。
夫妇二人自那日宫变就被人打晕带走了,醒来后就发现他们被关在了一间木屋中,想尽办法也逃不出去。
第五百零七章 我和情敌在一起了(四十三)
温辞看了他一眼,“不必多言。”
半个时辰后,他将拓好的面具用一种特殊液体粘在了自己脸上。
双瑞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温小侯爷在自己眼前变成了另一个人,惊异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温辞扒下犯人身上的衣服穿到了自己身上,彻底伪装好后,他看向双瑞,“你走吧。”
双瑞原本以为小侯爷是要暗中保护自家少爷,没曾想他竟要陪他一起流放。
双瑞一下红了眼睛,难受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温辞知道他心中所想,抬手拍了拍他的肩,“不必如此,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
双瑞一听这几个字,直接从喉中发出一声呜咽。
当初少爷嫁给小侯爷冲喜时,也是同样的四个字。
最后双瑞还是扛着人,哭着离开了。
走之前还重重的给他磕了三个响头,而且也没再叫他小侯爷,而是改口叫了少爷。
趁着夜色,温辞再次潜回了房中。
二十几个流放犯躺在一个大通铺上,房内的空气可以说是恶臭扑鼻。
温辞面色不改的将宋廷晟身侧之人移到了别处,然后自己躺在了他身边。
他借着月光看着宋廷晟的侧脸,过了一会,将手指扣入了那只熟悉的大手中。
“真好,以后我们就能一直在一起了。”
————
三年后。
宋廷晟刚走到营帐前,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他蹙着眉掀起营帐,然后快步走了进去。
温辞一看他来,便立刻偏过头去不着痕迹的擦去唇边的血迹。
“穆然,你的寒症…”
温辞转过头来笑了笑,“无事,每到冬日便是如此,不必在意。”
宋廷晟的眉峰依|日没有纾解,他走到矮桌旁提起水壶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我去取些热水来。”
温辞点了点头,“有劳。”
245/258 首页 上一页 243 244 245 246 247 24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