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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泉上的雾气又起来了，楼弃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果然眼前的长云正在一点点消失，他暗骂一声紧接着叫道。
“长云！！长云！！长云！！”
没有任何人回应。
他猛地从梦境里挣扎出来，房间里一片死寂，只有他呼吸的声音，他茫然地睁着眼睛，最后又渐渐躺平身子，大口喘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楼弃又睡过去，从暗处里走出来一个身影。
黑袍马尾，额前的碎发已经都收了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眉眼郁色更浓，他在原地站了片刻，又重新坐到了床边，手背贴在了楼弃的面颊上蹭了蹭，缓缓吐出一口气。
“好久不见了，楼弃。”
第六十二章 囚禁权臣太傅 17
皇帝身子近来不好，连上朝的事情都不怎么上心，还是萧令刚回来他才打起来了一些精神，眼神扫过楼弃的时候微微一暗，声音低沉了一些。
“众爱卿可有要事要奏？”
“启禀陛下。”
皇上刚说完就有人站出来。
“臣有本启奏。”
楼弃眼看着皇帝变了一些脸色，但还是冷着脸说道。
“奏。”
“国不可无褚，还请圣上早日定夺立储之事！！”
楼弃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今日是奔着此事来的。
“还请圣上早日定夺立储之事！！”
声音齐齐响在耳边，楼弃的眼神看过去，地上已经跪下了一大片，楼弃知道，这些跪下的人都是萧令的人了，剩下那些没有跪下的是他阵营的人。
户部尚书接触到他的视线之后连忙跪下。
“陛下如今身强体壮，还有两位皇子还未涉政，各位大人何须如此着急？还请陛下三思！！”
楼弃阵营的人又都跪了下去。
“还请陛下三思啊！！”
这样一来一回，朝堂上的人都跪完了，楼弃侧目看过去，偌大的一个朝堂上也只有他和萧令站着。
他抬了抬眼睛，正好和萧令的视线对了一起，萧令站得笔直，原本是垂着眼睛，大概是察觉到了楼弃的目光，所以才侧目看过来。
然后冲着楼弃勾唇一笑。
过了一年，萧令的心思也愈发深沉了，楼弃收回自己的视线，不再和他对视，心里却越发不安。
从前知晓萧令的心思，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心里都有个防备，现在的萧令完全把自己放在了隐蔽处，冷眼瞧着那些百官和他打擂台。
今天这个早朝两拨人如此跪求换来的结果也不过是皇帝的一句。
“事后再议。”
虽然这件事情现在算是不了了之，但是既然立储之事被提起来了，那就不会有消停的时候，萧令往后不知道会有多少招数等着他呢。
楼弃不想让两个人陷到这样的僵局里面去，但是却又无能为力。
毕竟他还要收集他的好感值。
难道要自己主动打破僵局？
当年萧然折了一条腿的事情他也理所当然的按在了他身上，还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这样看来好像自己主动一些也没有什么关系。
他思来想去在心底暗暗下定了主意。
萧令立了大功回来，皇上又赐了府邸，听说是在城南最繁华的街道上，楼弃还没有去过。
第二天他就给萧令递了拜帖，他递拜帖可不只是递拜帖这么简单，现在朝堂上下都盯着他们两个，他现在有这样的动作，就代表他是有心向萧令低头，但是他没想到的是...他被萧令被拒绝了。
拜帖是一大早上递过去的，下午就传来消息说殿下身子不适，不宜见客。
这是楼弃没想到的，他以为萧令会借这个机会羞辱或者是将之前那些难听的话都还回来，他都做好忍耐一下的准备了，谁知道萧令居然连这样的机会都不给他。
他不给，不代表他不能去争取。
他思索了再三，还是在当天晚上翻了萧令府上的墙。
他府上的巡视并没有这么严，楼弃没有多费功夫就来到了后院，萧令房里的烛火还亮着，这一路上他都没有踟蹰，但到了门前了，他却犹豫了。
屋里的人很显然还没睡，修长身影立着，烛火摇晃，他的身影也跟着摇晃了一下。
楼弃咬了咬牙要走，但是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又硬生生站住了脚步，心一横眼一闭，转身推开了房门。
屋内屋外一阵寂静，楼弃没等来动静，先是睁开了眼睛，萧令身形未变，好似懒得回头看他一眼，楼弃清清嗓子踏进房门，将门关上，这边传来萧令的声音。
“没想到太傅大人还有夜闯他人府邸的陋习。”
楼弃没想到他言语如此尖酸刻薄，抿抿唇下意识地回：“跟你学的。”
额...好像这句的刻薄程度与之相较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尴尬地闭了闭眼睛，暗自在心里提醒自己，楼弃啊楼弃，你不是过来求和的吗？怎么又说出来这样的话！
楼弃说完这句话之后空气里凝滞了一瞬，接着萧令转过身来看他，很冷的眼神，侧目过来的时候楼弃都打了个寒战，但他还是咬牙向前。
“我向你递了拜帖，你拒了。”
“所以你便能深夜闯进我的府邸了？这是什么道理？”
楼弃没想到他还揪着这个不放，咬着牙瞪他：“那你之前不仅闯了我的府邸，还用香迷晕了我，还那个了我，那你怎么不说？！”
萧令听到这些脸色也没有变，倒是彻底转过身来，正眼瞧了他一眼，然后慢吞吞道：“你有证据吗？”
楼弃哑然。
他没想到萧令此人脸皮居然能厚到如此地步。
他提了提气想要与他争论一番，但是又觉得这没有任何意义，毕竟对方现在并没有说要将他赶出去，他突然泄了气，皱起眉头来问道：“那你就不想知道，我找你来是为了什么吗？”
萧令将手里的剪刀扔到了一边，楼弃看着他一旁摇晃的烛火才知道他方才是在剪烛芯。
“你来找我能干什么？”
他坐下来，抬了抬眼，仍是气势十足地看着他，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楼弃，你该不会现在还在做你外甥能坐上太子之位的美梦吧？”
楼弃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现在面对萧令的冷言冷语，他也只能忍，这叫天道好轮回，他当时这么硬气，就该想到有今天。
“不是，我是想为一年前的事情向你道歉。”
“道歉？”
他挑了眉毛问道。
“为哪件事？”
“是你当着小倌的面羞辱我，还是拿着刀想要杀了我，还是...你口口声声瞧不上我的情意，楼弃，你说，你为的是哪件？”
楼弃有些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都不是。”
萧令紧盯着他，随即冷笑了一声。
“那你想为什么道歉呢？”
“萧然的腿...”
还没有等他说完，萧令就出声打断了他。
“所以在你的眼里，这几件事情都比不上这个，是吗？”
第六十三章 囚禁权臣太傅18
楼弃垂下眼帘，莫名在他跟前失了气势，捻着手指低声问道：“那你想让我怎么样呢？”
萧令微微皱眉，疑惑地看着他：“楼弃，是你自己过来找我的。”
“想做什么你不清楚吗？”
想起来刚才楼弃的话，他身子往后仰一点，眯起眼睛。
“如果是你想说的只有那些，那你现在就可以离开了。”
他虽然说着这样的话，但是眼睛里全是笃定，他料到了楼弃不会就这样离开。
楼弃安静了半天，问：“萧令，你还记得之前答应过我的事情吗？”
萧令笑：“你觉得我是个信守承诺的人？”
气氛有些凝重，萧令就这么看着他，少了往日的灼人，更多的是打量，他往前倾了倾身子撑起了脸：“不过我也好奇，你嘴里的事情，究竟是什么事情。”
楼弃抬起眼睛，喉咙一阵发紧，发出来的声音略带干涩：“你之前说只要我留在你身边，你就可以放过楼家的人。”
昏暗的空间里一阵静默，楼弃错开他打量的视线，心里一阵打鼓，他能够找到涨萧令好感值的办法也只有这个，不过时隔一年，他不知道这个方法还好不好用。
只能手心捏着一把汗先试试再说。
但是萧令沉默的时间太久了，让楼弃的不安更加浓重，就在他准备打退堂鼓的时候，萧令发出一声嗤笑。
楼弃侧目看过来，和萧令冰冷轻蔑的目光撞在一起，他心里突然一下就没底了，脑子里只冒出来两个字儿：完了。
果然下一秒萧令就开始对他恶语相向。
“楼弃，你凭什么认为我还想着让你留在我身边？”
“你觉得你现在还有资格去换楼家人？”
楼弃眉心一跳，几乎是想也不想就打算转身离开，萧令捕捉到了他的动作意向，冷漠地耷拉下眼皮。
“才说了这么两句就受不了了，这就是你的诚意？”
楼弃脚步硬生生的止住，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下次不一定还能和萧令说得上话，他也不一定再会给自己机会。
但这样兜着圈子打哑谜实在是让楼弃精疲力尽。
他神情还算是从容，不像从前那样受了一点委屈就开始大喊大叫，目光看着萧令，缓缓开口。
“萧令，我们两个就别兜什么圈子了，有什么话说开不好吗？如果你是真的一点都不接受我，对我恨之入骨，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那我现在就离开。”
“如果你对我还有那么一丝旧情，只是想出些手段折磨我，考验我，你也可以直说，我尽量做到让你满足。”
萧令撑着脸颊看他手指敲打着桌面，似乎是在考量他说的话，两个人静悄悄对视了片刻之后，萧令眯起眼睛，重复着他的话发出疑惑。
“尽量做到让我满足？”
“楼弃，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萧令不相信楼弃不记得从前那些事情，不相信他全然不知道自己对他的心思。
他明明什么都知道，知道自己在他身上存有的渴望……不对，应该说是从前所存在的渴望。
那他今天还是来到了这里，这就说明……
楼弃摊开双手。
“如你所见，我现在已经在这里了。”
第六十四章 囚禁权臣太傅 19
烛火摇曳，楼弃的面孔在跳跃的光影下俊美异常，从前骄奢跋扈的1气质退却了大半，更添了平和和从容。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对望。
如他所见，也如他所想吗？
有焦灼的热浪在两个人安静地对望中逐渐升上来。
萧令身子仰进太师椅里，勾起手指对着楼弃招了招：“过来。”
薄唇轻启，没有什么温度的声音吐出来，楼弃眉毛松动了一瞬，只在原地犹豫不过顷刻，然后绕过案桌站到了他面前，萧令姿势不动，连抬头看他都不曾，只是落了落手腕，拍在自己腿上。
随着他这个动作结束，楼弃脑袋轰鸣一声，眼前的画面和上一个世界里唐覃的动作重叠，那人的声音就这么响在耳边。
“楼弃，过来。”
他有些分不清是唐覃还是萧令在说话，直到萧令抬起眼睛看向他，晶亮的眸子里有烛火落进去，眼神就这么洞察着楼弃，暗示意味十足。
他从前看唐覃像长云，现在看萧令像唐覃，是不是说...其实萧令也像长云？
脑子一瞬间乱成浆糊，但是现在这种情况是不允许他分神的，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迫着自己回过神来，他知道现在的境况萧令是不会让自己坐在他腿上的，他垂下眼睛，但他跟不可能跪在萧令的脚边。
几番犹豫之下，他选择了蹲下来，依恋似的往里凑了凑，脸颊就搁置在了萧令的膝盖旁边。
这样仍旧是羞辱意味十足，但是楼弃没有别的办法，他若是现在就觉得羞耻，那萧令给自己的羞耻只怕是还在后头。
他就算是劝自己适应，身子还是僵硬非常，安静了片刻之后，箫令的声音慢悠悠响起。
“抬头。”
他顿了顿，呼吸都带着些颤抖，强装镇定地去抬头看他。
刚抬了头就看到了萧令无比凉薄的眼眸，他滚滚喉结，还未来得及出声，萧令的手掌就落了下来，看似亲昵地在他下巴上来回摩挲。
萧令地姿势未动，还是那副闲适模样，静静垂眸看他。
像是端详，像是打量，又像是在等楼弃什么时候会经受不住这样的耻辱先放弃。
时间过了太久了，楼弃就这么蹲着，一点儿也没动，萧令像是知道自己等不到了，往下倾了倾身子，眯着眼睛看他。
楼弃睫毛微颤，在这样的寒夜里，骨缝没有被冷风侵蚀，倒是先被萧令打量的视线给穿透了。
萧令箍住他的下巴往上拉了拉，凑近了看着他。
“楼弃，你当真不择手段到这个份上吗？”
楼弃安静看着他，片刻后问。
“萧令，你恨我吗？”
从重逢到现在，萧令一直都是不在乎的样子，楼弃不怕他恨自己，也不怕他讨厌自己，讨厌，恨，就说明他还有情绪在自己身上，有情绪就说明不是真的完全不在乎。
萧令箍住他下巴的手掌收的更紧了，眉毛有一瞬间地皱起，楼弃捕捉到他的失态，稍微放心了一些，手掌抚上他的大腿，试探性地开口。
“既然恨我，为什么不报复我？”
萧令的神情早已不像之前那样平稳，甚至连呼吸都颤了一些，而楼弃更像恶魔在萧令耳边低语蛊惑：“报复我吧，萧令，这一次我肯定会老老实实待在你身边。”
楼弃知道，不管是好感值还是楼家，他想要得到，就要从萧令下手，讨好他，但在此之前，他要想尽一切办法留在他身边，只有先留在了他身边，他才能有机会做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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