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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罗生门(无限)——八分十二

时间:2024-04-05 16:27:41  作者:八分十二
  这种地板价格便宜的一平米几百,贵的上千也有,这栋房子的维护价格,由此可见一斑。
  穿过长走廊,左手边首个拱顶玄关,用的是紫檀木包边。
  效果很好,不仅跟周围白墙形成强烈对比,那种老式装修的味道也直接拉满。
  这道玄关通往客厅。
  客厅不大,只在真皮沙发附近铺了张很大的绒蓝花鸟边团花毯。
  靠玄关的左墙摆着两个玻璃大柜子。
  第一个柜子里陈列着各种各样的照相机,镜头,胶卷。
  第二个柜子里则是或大或小的,言祈灵作为模特时拍摄的各色杂志,统共几十本,而每个格子里都摆着本厚厚的相册。
  可见实际容纳的照片数量远不止这些。
  “哇,这几天不见啊,你越玩越专业了哈。”
  池子鹤打开柜子随手拿起一只单反,看了半天后发出赞叹声:
  “梭尼的A900,你上哪儿淘的啊,哎这外观,真够带劲的。”
  “二手市场,没事瞎玩的。”
  言祈灵将外套挂在衣架上,见明仪阳盯着吊顶看,不由笑了笑:
  “内饰软装是不限制的,但室内格局,外立面,这些不能动。”
  客厅的天花板刷白,做了简朴的花纹吊顶,主梁贯穿在其中。
  由于主梁清理得当,看上去竟然像装饰品一样美观。
  中间挂着黑铁线的玉兰花吊灯,灯泡应该是新换的,配合吊顶上嵌的流线型壁灯,整体亮堂得很。
  虽然整个屋子的装修很有老派建筑的美感,但明仪阳还是疑惑:
  “这不麻烦吗,干嘛要买这样的房子。”
  “住习惯了,换新地方感觉不适应。”
  言祈灵移开话题:
  “喝酒还是茶?”
  池子鹤端着单反拍客厅角落里的兰花,头也不抬:
  “酒!今天跟丁泰喝得憋死我了,非要点啤酒,整二两白的也好啊。”
  明仪阳本以为按照言祈灵的诸多禁忌,是绝不可能帮忙弄这个的。
  没想到对方居然真进厨房的酒柜里开了瓶威士忌,兑冰给他们喝。
  不仅如此。
  言祈灵自己也喝了些。
 
 
第33章 现实:缚灵
  酒至微醺时,很多不想说的话,都会如洪水般倾斜而出,滔滔不绝。
  谈妥了一起去下个无间世界的细节,池子鹤激动地咕咚咕咚干完了杯子里的黄金酒液,举着左手说起胡话来。
  “这个是婚戒,看到没有,三年了!”
  他又举起右手:
  “这个是孩子,两个了!”
  他左右手刷地伸到两人面前,崩溃地说:
  “凌霜她还是没跟我结婚啊!她要怎样才愿意结婚啊……为什么我领个证这么难啊,小孩现在上学都填‘父母离异’,她好狠的心啊!”
  明仪阳的关注点却是:
  “未婚妈妈也是填‘父母离异’吗,我以为是‘非婚生子’。”
  他的话显然狠狠刺激到了这个陷入悲伤的醉酒道士,道士埋在桌上呜呜耸肩:
  “好惨啊,我和孩子都好惨啊,我上个月就回家晚那么一点点,她说我死外面别回家算了,你们说她还爱我吗,她是不是有别人了。”
  言祈灵温柔劝解:
  “没事,以她做的那些傀儡的品质,外面的人她看不上。”
  池子鹤爬起来,恍惚地看着空掉的杯子:
  “你说得好有道理……唉,我之前是想单身,但不代表我不负责啊。她怀孕的时候我让师父帮忙写婚书,婚书都写好了,她说没打算办婚礼领证……”
  他又呜呜地趴桌上:
  “我好想办婚礼啊,钱都攒好了,我要在观里办,师兄肯定也帮忙的,我什么都准备好了她就是不让!凭什么啊……她怎么就这么随心所欲自由自在啊……”
  明仪阳听得脑子嗡嗡的:
  “你回三清山一趟跟她当面说话很难?这话你跟我们说有屁用。”
  “我不敢……万一她把戒指丢了跟我离婚怎么办……”
  青年冲他咧嘴一笑,森白的牙齿吐出冰冷话语:
  “你们结婚证都没领离什么婚。”
  池子鹤一听直接情绪崩溃,话都说不清楚了。
  言祈灵含笑看他,神情似樽悲悯的观音像: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他喝醉了,客房在一楼,你送他过去吧。”
  明仪阳把这个醉鬼扛进客房,出来的时候,言祈灵还坐在沙发边喝酒。
  池子鹤属于又菜又爱喝,醉得整个人都是红的,明仪阳自认为酒量不错,但喝到现在也稍微有些上脸。
  而那人被窗外的光线圈住,明明是那样苍白的皮肤,却连半分绯红都未上眼角眉梢,冷静得叫人害怕。
  明仪阳当然不会害怕,他只会好奇。
  客厅里的灯关上了,唯有阳台上的昏黄壁灯从落地玻璃外透进来,折出男人和物件的浓淡灰影,渐次交叠中,自成画面。
  “不睡?”
  青年的嗓音因饮酒而略带沙哑,在浓稠夜色中被赋予些许燥热的质感。
  言祈灵黑凌凌的眼瞳中含着意味不明的暗光:
  “我再喝一会儿,暂时不睡。”
  明仪阳走过去。
  这次他们的距离很近很近。
  腓骨碰到男人的膝盖,他才停下。
  这是他第一次排除外界的干扰,
  諵碸
  以纯观察的角度,与这个人如此靠近。
  因为太近,对方不得不高高仰头才能与他对视。
  噙着流光的瞳被室外灯光晕出朦胧的散射辉芒。
  明仪阳伸出双手捧住这人的脸颊。
  拇指轻轻落在对方透着凉意的眼角,无意识地摩挲过滑腻得有些虚假的皮肤。
  是柔软的触感。
  温度不算炽热,但也不会太冰,一如这人外在展露的性格,温柔里掺着不动声色的疏离。
  仿佛不需要他人的温暖和关心,即使离群索居,也能过自己的日子。
  言祈灵没动,只是安静地看着面前的人。
  他们都收敛了应有的表情,只余受酒精熏染的冷静。
  他在观察言祈灵的同时,言祈灵也在观察他。
  酒意上头的绯红已经从青年的脸颊上褪去。
  神态略带几分朦胧醉意,低下来的眼眸却亮得惊人,在转动间泛起细小发光的涟漪。
  如果不是稍微了解青年的秉性,这样的距离,言祈灵几乎以为这个人想要拥抱自己。
  明仪阳深深弯腰,目光一点点在这人面庞上挪移,看得仔细。
  良久,他问:
  “你的猫儿眼呢?”
  他指的是那对异瞳,因为猫咪常见这种样貌,有些地方就会称呼为猫儿眼。
  整个过程中,言祈灵都没有眨眼。直到这时,他似乎反应过来,轻眨了一下,说:
  “这里没有。”
  什么意思?
  明仪阳的内心升起些许猜测,但没有深究。
  他直觉地认为言祈灵还有别的事情找他。
  于是从容地以这种掌控的姿态,低声问:
  “有事找我?”
  “你确定我们要这样说话吗?”
  言祈灵温柔且坦诚:
  “我脖子很酸。”
  青年发出轻笑,呼出的暖风浅浅落在近在咫尺的肌肤上,融入不算冰凉的空气里,化作淡淡的橡木酒气。
  他说:
  “那你求我呀,言老师。”
  稍稍与男人拉开距离,明仪阳的目光穿过浓郁夜色,想要看到更多藏在面具下的表情:
  “如果我这么说的话,你要怎么样?”
  言祈灵笑了笑,说出一句与自己这副风轻月雅皮囊毫不相及的话:
  “我会吻你。”
  青年僵住,张口想说什么,又听到对方补充:
  “伸舌头的那种。”
  明仪阳立刻松手退开。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言祈灵是能干出这种事的人。
  见他避之不及的惶恐样子,言祈灵终于卸下脸上面具,情真意切地笑起来:
  “明仪阳,你不是很喜欢开玩笑吗?我的这个玩笑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笑。”
  青年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被这人戏弄了。
  默然几秒,明仪阳就近在沙发边坐下,拧开瓶盖,用琥珀色酒液给自己倒了浅浅一杯,闲聊般略过刚才的话题:
  “对了,你的缚灵索,好像有点奇怪。”
  “嗯,它很亲近你。”
  男人在阴影中发出柔和笑声,带着几分坦然的疏朗气息。
  银色绞索果然如蛇般从袖里探出脑袋,有灵性地用“头”蹭了蹭男人瘦长的手指,然后就呲溜一下缠到了青年的腕间,紧紧盘住。
  正在喝酒的青年不得不放下杯子,轻轻戳了戳它。
  言祈灵目视那根绳索,瞳中掠过罕见的愁绪。
  又或许算不上愁绪,只是对往日时光的某种追忆:
  “它不是我的东西,是一个朋友送给我的。我算是……代为保管吧。”
  明仪阳逗弄着灵活的缚灵索,看似不经意地问:
  “你的那个朋友跟我有关系?”
  言祈灵没打算隐瞒,点头承认:
  “他也姓明。”
  青年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忽然一沉:
  “你认识我妈?”
  言祈灵笑起来,嗓音极为悦耳,如跳脱的珍珠打在白玉盘上:
  “我那个朋友是男的,他死了几十年了。”
  明仪阳仔细端详他的脸:
  “忘年交?”
  言祈灵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他舒服地靠在沙发上,原本隐在暗处的脸回到黄澄明光里,双手在腿间交叠:
  “它跟你有缘,你拿着吧。”
  “拿着也没用啊。”
  青年重新端起酒杯转了转,看不同方向的光落在指尖的形状:
  “我不知道怎么催动,这东西在我手里就是废物一条。”
  言祈灵起身与他碰杯。
  清脆撞击声中,男人含笑说:
  “我教你,来。”
  明仪阳对于学习新技术来者不拒,将杯中液体一饮而尽。
  -
  老房子的后院有棵长势不错的槐树。
  言祈灵不知道从哪里抽出根发带,一抛一收,长长的发带就绑在了槐树的枝头。
  “那是靶子。”
  他说,然后拨开青年手腕上的袖子,露出那条安静蜷曲着的缚灵索:
  “它本身有灵,催动不需要口诀,主要是沟通。只要能磨合默契,可以玩的花样只多不少,我先教你最基础的,让它捆住某个东西。”
  男人苍白的指摸上银索:
  “跟我做一样的动作,温柔点。”
  明仪阳也将手指搭在了银索上,用指腹缓慢地摩挲过它。
  “屏息静气,去感受它的存在。”
  跟着这道声音的指引,明仪阳默念入定的心决让自己摒除杂念。
  顿时,胸口突然淌入无数涌流,无声的隔阂被瞬间冲开,某种难以外道的羁绊形成桥梁般的链接,他产生了与缚灵索心神相通的感觉。
  这感觉曾经在无间中数度出现,只是因为速度太快,他来不及感受,缚灵索就已经根据他的心意而动,所以被忽略了。
  银索飞射而上,精准地捆住了发带缠着的枝头,而且不仅如此。
  青年无师自通地在半空中延长缚灵索,让它继续往上攀,等攀到第二个枝头,他就将两个枝头齐齐捆住,竭力将它们合拢!
  树枝发出不堪重负的噼啪脆响。
  言祈灵打了个响指。
  莫名的力量快速解开缚灵索,它咻地缩回到明仪阳腕间,不见了凶悍气势,安静如鸡。
  已经与缚灵索建立了联系的明仪阳,意外地感觉到了它的……害怕。
  它在害怕言祈灵的力量?
  明仪阳还在思索,男人已经转过头来。
  他脸上带着面具般的笑意,嗓音仍是温柔的:
  “你试可以,不要损坏我的树,这树严格意义来说是公家的,要是坏了我得赔付。”
  明仪阳:“……哦。”
  他一时无语,想了想,说:
  “这东西很贵重,你既然把它送我,我也应该给你什么。”
  “不用。”言祈灵说,“就当是物归原主。”
  “我又不是原主。”
  青年有些不悦,银色的眉在阴影中微折:
  “况且我只是恰巧跟你朋友一个姓氏,你都没调查清楚就随便把朋友的东西送人,他不会气得掀起棺材板来找你?”
  言祈灵的笑容变得微妙起来。
  他没有回答,抽走自己挂在枝头的发带就率先进了屋内。
  不知想到什么,他脚步微顿,隔着半开的玻璃门,回眸远望:
  “他若能掀起棺材板。”
  “那是再好不过。”
 
 
第34章 22站:神父
  闭眼。
  再睁眼。
  言祈灵从溢满冷水的浴室来到了列车上。
  冰凉的同心镯藏在同样冰凉的大衣下,他环视四周。
  不是上次搭乘过的21次列车。虽然整体材质看上去还是那么老旧,但装潢略有改变。
  这次的同乘人数比笔仙世界多一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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