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也就是过来装个样子, 你俩安心调查,我们去就行。对了, 松元的血已经收集了,西蒙有没有给你们?”
言祈灵直截了当地回答:
“子鹤,血之后可以不用收集了。我们之中有人的目标和其它人不同。”
池子鹤立刻明白了他话语里的关键点,当即摸了摸下巴:
“原来是这样……我还说怎么有点奇怪。看来齐永新这个会是非参与不可了,正好,我和姒小姐先去探探他们的口风。只要狐狸在,不愁踩不到尾巴。”
姒姝好听池子鹤说完才反应过来:这次的无间世界好像是分阵营的!
想到松元的死状,她本来就起鸡皮疙瘩的皮肤,现在更加麻了。
言祈灵微微点头,看向经理室:
“这扇门后的内容关系到我们能不能找到出口,酒店的人既然看得紧,我们就不硬闯了。你有空占算一下开门的契机在哪里,我们可以找机会巧取。”
池子鹤双手揣在袖子里,笑得很是从容:
“没问题没问题,搞完那摊子社交我就推演一番。”
姒姝好有些不可思议:
“……这种事,也能推演出来?”
明仪阳懒懒地说:
“当然了,你要是把生辰八字给他,他连你几岁尿床都能算出来。时间、地点、人物、甚至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可以分毫不差。”
姒姝好又红了脸,尴尬地怒视这个口无遮拦的人。
池子鹤笑呵呵地打圆场:
“这种事太无聊了,我一般不算。好啦好啦,该开会了,不然那个齐永新又要狺狺狂吠,走吧走吧。”
他推着姒姝好走了,剩下的两人面面厮觑,言祈灵的眉宇间泄露出几分无奈:
“好好的,总招小姑娘做什么。”
“你能跟艾达聊天,我不能跟姒姝好聊天?”
饶是言祈灵自负聪颖,也没能明白这话里的逻辑在哪里。
他不知道,亲口说出这句话的明仪阳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青年不动声色地摸了摸鼻尖,假装自然地转移了话题:
“我只是举个例子说明一下。不过,比起池子鹤,我觉得你的推演技术要更好一点。笔仙那个世界,你让我们去天文台躲避,不是偶然吧。”
见言祈灵没回答,他稍稍松了口气,快速编了个像样的问题,再接再厉地把对方扯进新的讨论里:
“我听姒姝好说,你在上个世界的教学楼里和金淑恩的母亲玩笔仙,才得到了那本‘重要的日记’。那本日记,你真的是在教学楼里拿到的?还是在天文台。”
“你很敏锐。”
言祈灵果然被套了进去,他见青年满脸认真的探究,主动绕开了这番讨论:
“我可以告诉你是在天文台,但是更多的,就恕我不能直言了。”
明仪阳压根不在乎这些细枝末节,看对方不再追究最开始的问题,他随意地对付了一句:
“你的弯弯绕绕真够多的,迷宫见了你都得跪下来喊祖宗。”
言祈灵一笑置之。
在清洁工的监视下,他们折返回走廊,找到了通往地下的楼梯间。
明仪阳很在意车库的情况,所以他们撇了其它区域,直奔设置在地下空间尽头的车库。
车库面积不大,只停着辆巨大的雪地车,是特制的六人座,看上去应该是给巡逻的员工们用的。
雪地车两只尖尖的雪橇腿正对着低矮的坡道出口,坡道上是封得严实的卷闸门。
只要卷闸门打开,雪地车就能开出去。
车库的供暖没有别的地方充足,似乎只是在保障车子的油箱不要被过低的气温冻坏。
除此之外,这里还有很多维修车子的工具。
明仪阳翻看起杂物,抓出把大头钉,开玩笑地说:
“这个雪地车没有备用轮胎,如果我是坏人,就先扎破履带上的大小轮胎,让它开不出去,这样我们就完全被困在酒店里了。”
他又看向封闭的卷闸门,挑眉:
“哦,也不用那么麻烦,只要把电闸关掉,不出一个小时,雪地车的油箱大概率就没法用了,而且卷闸门上面的雪也会越堆越多……这设计真妙。”
要是像这种暴雪天,外面的雪堆了几米高,卷闸门打不开的情况下,这雪地车,到底要怎么开出去呢?
这地下车库的设计简直可笑。
离开离谱的车库,他们回到了厨师们处理食材的厨房区域。
这地方很大,可以容纳二十人同时进行料理。
角落里还摆着个巨大的水箱,应该是用来装海产品的,这时候空空地摆在角落里。
储物室也在这个区域,他们来的时候,储物室的门锁着,现在却是虚掩的。
明仪阳拉开储物室的门看了一眼。
里面灯火通明,满满当当的罐头和各种密封良好的食材都挤在里面。
地上还散落着一些彩色的细绳,应该是用来捆食品箱子的,还有根甩在角落的粗麻绳。
明仪阳的视线在粗麻绳上转了转。
这似乎是为了把大型物体绑在手拖车上用的,虽然只有一根,但又长又粗,在地上盘了好几圈。
把门恢复成虚掩的样子,两人检查旁边的冷藏库。
夸张的大锁搭配坚固的金属门,显然不是能随便闯入的地方。
锅炉房同样进不去,不过从小窗玻璃能看到,里面用的是比较老式的立式燃煤锅炉。
不过这种冬季会因为暴风雪失联的地区,燃煤确实是最稳妥的供暖方式。
明仪阳的视线停在了里头摆着的两罐液化气上。
他换了个角度,试图看到更多,但小窗能提供的视野毕竟有限,他没能如愿。
旁边的言祈灵看他捣鼓,问:
“有发现?”
“不确定,只是有个猜测。”
看青年若有所思的样子,言祈灵没有继续问下去。
他们抓紧时间又查看了一下专门处理酒店被褥、服装熨烫的小隔间。
明仪阳突然说:
“这个蒸汽熨斗的管子怎么不见了?”
这个就完全触及到了言祈灵的知识盲区。
他知道小隔间的运作原理是将锅炉房的剩余热量传递到这个区域,用来烘干和熨烫,是很好的循环利用设计。
但具体怎么操作,他并不清楚。
他从没干过这种活,自然也不知道这里的摆设怎样算正常,什么该有,什么不该有。
明仪阳看他面上那种生动的茫然,觉得有点可爱,难得耐心地解释起来:
“这个墙壁里装了换热器,你理解就是个用来蓄热的地方。”
“里面预设了一个温度阈值,不管用不用它都保持恒温,这样熨烫台就可以随取随用,来再多衣服被子都可以马上进入烘干流程,不用等预热。”
他拿起熨斗,将它的尾部翻过来,露出接口:
“这里按理来说会有根用来连接的管子,热量从管子里进来,蒸发熨斗里储存的水,然后就可以熨衣服了。”
“多谢解惑。”言祈灵很是受教,但仍然困惑,“这根管子不见了,意味着什么?”
明仪阳将熨斗放了回去,和他拿起前摆放的位置、角度,分毫不差。
他整理着布料的褶皱,问:
“你听过高压切割吗?”
言祈灵沉思了片刻,慢慢回过神来,不由轻叹:
“我真是老了……”
明仪阳没想到对方居然回答了个这,不由在内心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很快,他就听到了言祈灵用陈述句说:
“你是不是在想松元是怎么死的。”
明仪阳刷地看过来。
言祈灵像之前很多次那样,说出了他心底的猜测:
“最开始看到他的伤口时,比起人为,我更倾向是鬼怪的配合。”
“但你都提醒到这个份上了,我忽然想起,以前为了省事,盘瓠曾经弄来一罐天然气,装了燃气管和金属头来切钢材。”
“如果一罐天然气能用来切钢材的话,那么液化气也可以。焦黑的部分应该就是被切割的时候烧的。”
“只是……这个过程再快也需要时间,而且这种死法应该非常痛苦才是,不该一点动静都没有。”
明仪阳沉默了一下,最后还是没忍住:
“盘瓠是谁?”
言祈灵:“?”
第41章 22站:乐场
不知为什么, 从滑雪场回来以后,明仪阳说的一些话总能让言祈灵陷入微妙的无言当中。
“你应该见过他。”言祈灵说,“他常年绑五种不同颜色的麻花辫。”
明仪阳想起了那个国字脸但是穿粉色碎花围裙的猛男管家。
虽然得到了答案, 但明仪阳看上去不像开心的样子。
就在这时, 细碎的铃声从大厅里传来!
这铃声大得超出想象, 仿佛是一种提醒,也可以说是警告。
他们折返地下室唯一的走廊,打算回到大厅。
这走廊和上面的客房设计相同,右侧墙壁封死,挂了一排人物画像, 左侧是房间门。
这排房门是员工休息室, 室内面积不大,所以门与门之间的距离很窄。
他们来时一扇扇数过, 总共十三间房。
快步走上楼梯, 大厅中央站着那位面带笑容的女接待员。
此刻她手持铃铛, 疯狂且剧烈地摇晃着, 身体却僵直不动, 对着空无一人的金色旋转门礼貌且重复地说:
“欢迎来到亚拉腊山酒店, 宴会即将开始, 请诸位宾客前往黄金乐场。”
雾色中溢出的白光, 在这响铃声中, 快速沉寂,窗外的雪花愈发狂乱躁动,飓风尖啸着刮过玻璃,只有野猫挨打时发出的惨叫可以与之比拟。
夜色已至。
黄金乐场是能够容纳五百人同时欢宴的地方。
和大厅的橡木装潢不同, 黄金乐场完全符合了它的命名,从头到脚都打造得华丽绚烂。
无论是包裹着金箔的巨大支柱, 还是地板上镶嵌象牙色大理石和黄金细线的纹路。
设计者绞尽脑汁地用各种材料来体现它不同寻常的高昂造价,精心装点了许多毫无用处的装饰,而且粗略一扫,就知道这些装饰清理起来极其麻烦。
但它们成功塑造了这种近乎挑剔的奢华。
冷清的氛围并不适合这种热闹装潢。
两人进入乐场的时候,悠扬活泼的管弦乐从旋转的老式唱片机里响起。
是黑胶唱片刻录的《Salutd\'Amour》,很符合宴会预热的氛围。
偌大乐场中,只有前排的两个方桌被收拾干净,整整齐齐地码着大小餐盘和各种酒器,其它的方桌都搭着四脚朝天的椅子。
言祈灵挑了靠后的位置,明仪阳就在他旁边坐下,稍微环视之后,顿了一下:
“只有两张桌。”
桌子都是六人座。
他们来了十四个人,死了一个,现在还剩十三人,却只给他们留了十二个位置。
摇铃仍然在晦暗中颤动,规律的铃声混入管弦乐中,掺成别样的诡异曲调。
撩开衣袖看了眼车票,言祈灵确认这铃声摇晃的频率与秒表的频率一致。
摆弄着面前的叉子,青年看向乐场入口,漆黑眼瞳中带着沉吟,嘴上却说着玩笑般的话:
“该不会谁最后一个来,谁就被关在外面吧。”
言祈灵没什么情绪地回答:
“或许这些服务员认为,有人可以不用来了。又或者是,在他们眼里,我们就只有十二个,人。”
两张长桌正对宽大的金色舞台。
那里原本是该坐乐队的地方,此刻摆着两个移动料理台,上面放着各种各样的食材。
男服务员不知何时已经无声无息地走到他们旁边,面带笑容地为他们倒上酒水。
言祈灵发现这个服务员是个生面孔,喉结上有道疤痕,并不像西蒙描述的那样是男接待员的双胞胎。
等待的过程中明仪阳百无聊赖,观察着料理台上的食材,心底恶趣味涌起,故意问:
“你猜那些肉是用什么东西做的?”
言祈灵斜睨他,似乎不明白他的用意:
“动物。”
青年银睫微敛,在通明灯火中白得透明。
他单手支着下巴看人,食指和中指并拢着搭在脸侧,竭力压下唇角的残忍微笑:
“听过两脚羊的故事吗,污水池里的那些骨头,很多看上去还很新鲜,你觉得上面的肉会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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