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曲完毕,台上的两人牵着手回到桌前。
他们气色意外地红润许多,感情似乎也得到了升华,至少比刚进来那会儿更像情侣了。
流水的前菜被服务员恭敬地端了上来。
自觉意气风发的齐永新,看向对面那个用小勺子舀焗松露小盅蛋的男人,用强有力的声音理直气壮地问:
“说起来,我们今天约好的共同商讨,言先生和明先生都没有来,不知道是在外面看到什么了,居然这么恋恋不舍?”
言祈灵握着勺子的指微顿,还未说话,明仪阳第一个不爽:
“关你屁事。”
齐永新眯眼看向面前的两人,但他并没有正眼瞧明仪阳。
从早上处理杀人案开始,他下意识觉得这两人应该是从属关系。
这个银发青年不足为惧,只要搞定了言祈灵,这个人自然也会为他所用。
因此他呵呵一笑,意有所指地看向言祈灵:
“这是在餐桌上,言先生麻烦让旁边的人注意下用词。”
言祈灵明白他大概搞错了两人的关系,只能用暗示的方法平静回答:
“他想说什么是他的自由,我管不了他。”
“算了,这都是小事。”
齐永新没有接收到暗示,仍然坚持自己的想法,摆出一副大度不计较的样子:
“倒是言先生调查到的线索,无论是什么,都是事关大家性命的事情,如果有情报,最好还是公开比较好。”
“毕竟万一你们触碰了规则,牺牲的可能不止是自己,还有别人。”
明仪阳对道德绑架完全免疫,在他看来,齐永新分明就是看言祈灵待人客气,把这人当软柿子捏。
虽然他对言祈灵的态度也就那样,但怎么说这个人现在是自己的队友。
尤其是想到言祈灵在自己面前重拳出击,在别人面前逆来顺受的圣父态度,让他格外生气。
银发青年冷笑一声,面不改色地说:
“哦?听最后这句,看来齐先生是对规则有所发现了。那么不如分享一下,让我们这些还没有摸到规则的人好好旁听旁听?”
这话里藏着不动声色的尖锐质疑,仿佛是在怪齐永新对自己发现的关键信息藏着掖着,却双标地去掏别人嘴里的信息。
齐永新没有想到这个“小人物”如此难缠,终于正眼看他,嘴里不免敷衍:
“我也是随口说说。”
明仪阳抓到对方话语里的漏洞,假装惊讶,带着点讥诮的眼神睨过去:
“这样啊,那我可以理解齐先生浪费时间开会一上午毫无建树?看来我们优先去探索其它区域的这个决定是对的,至少比干坐在总统套房里空想强。”
看隔壁桌投来的吃瓜视线,齐永新有些被这个人冒犯到了。
他想,言祈灵居然放任自己的人这样叼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端倪?在试探自己。
明仪阳想,呵,让你拿软柿子捏,老子偏不让你如愿。
两个脑回路完全不同的人,微妙地在同一个频道对上了线。
齐永新忍着逐渐升腾的怒火,挑了个最不出错的句子回答他:
“你这就是在质疑我了?”
“对啊。”
没想到此人完全不顾面子,齐永新震惊又恼怒:
“我可是全天都在帮大家分析情况的,你又做了什么你敢指责我?小白脸!”
青年没有生气,反而撩眼看他:
“怎么,老子长得帅你嫉妒?”
齐永新气得拿叉子指着他:
“你!”
始终旁听的男人蓦然抬起鸳鸯瞳。
第43章 22站:勾引
镜天湖面般的眼珠安静地注视着那把叉子。
那原本指着明仪阳的叉子, 忽然艰难地转向了言祈灵。
齐永新想控制自己的手,却发现这手竟然不听使唤!
当金属锋芒对准言祈灵的那刻,这把坚硬的叉子, 在众目睽睽中, 缓慢地拧成了麻花。
因争吵而关注这边的人脸色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除了目盲的帕特兰。
金发少年有些茫然于周围突然的沉寂,交谈的声音在这瞬间消失了。
抖着手把叉子拿到自己眼前,齐永新似乎是想确认这把扭成麻花的叉子有没有被人掉包过。
而正对着这边的艾达面色苍白。
她不自觉抓紧了餐盘下的布料,皱起的布料在滑动中带倒了她放在旁边的红酒杯。
酒液随着破碎的玻璃杯倾倒而出,叮铃哐当地打破了诡异的沉默。
服务员连忙上前收拾残局, 同时给还没回过神的齐永新换上一把新叉子。
直到这时, 言祈灵终于温柔地笑了起来,语调如春风拂面:
“我和小明先生担心部分线索会随着时间推移而销毁, 所以没能参加大家的会议。这次调查确实也有些收获, 如果大家有兴趣, 晚餐后我们可以找个地方同步信息。”
“齐先生如果对这个解释没有异议, 就不用继续追问了。”
齐永新握着新叉子的手还在抖, 坐在他对面的言祈灵像确认般强调:
“齐先生。”
“啊?”
齐永新如梦初醒地抬起头来, 就见对面那人的桃花眸熠熠生辉, 不紧不慢地问他:
“齐先生还有异议吗?”
“……暂时, 暂时没有了。”
保持镇定的语气, 齐永新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没有那么害怕。
姒姝好在心底直鼓掌,她早就看不惯这家伙的领导做派,现在内心暗爽,口头也不避讳, 大大方方地说:
“他俩的做法本来就没什么问题嘛,我们就三天时间, 无间主还能随意调整这些时间的流速,浪费一个小时都有可能错过很多。像这种分析会还是别开了,直接每天晚上大家同步一下信息吧。”
不等齐永新发表看法,明仪阳先声夺人:
“最好找个我们都不住的房间来同步,免得某些人对别人的房间做手脚。是不是啊,齐先生。”
齐永新有种被人反复内涵的忐忑和愤怒。
可刚才言祈灵邪门的拧叉子手段还历历在目,他咽下了这股屈辱,调整几秒后,居然还算自然地流露出和谐的微笑:
“……这样安排也有道理,特殊情况特殊分析,还是以大家的方便为主。”
他说完就闷头吃饭,没再寻衅滋事。
超出常识的震撼甚至让他忽略了旁边纪从蓉的神态。
这个女人已经将柔情似水的目光对准言祈灵。
刀叉碰撞的间隙,她暗中寻找可以与对方视线偶遇的机会。
她终于捕捉到一个短暂的对视。
这是她悉心调整过的眼神,拿捏着灯光的角度,她放心大胆地看过去。
纪从蓉知道自己的脸算不上惊艳,但这样攻击性不强的长相,反而容易营造另一种楚楚可怜的气质。
她试过很多次,很少有男人能抵挡得住这种小动物般水光潋滟的眼神。
如果抵挡住了,那就多试几次。
而且她刚才特意用水润过嘴唇,湿漉漉的眼神搭配柔软晶亮的樱桃小口,加上恰到好处的灯光,这将会是一次心灵的绝杀。
男人原本平静的视线在触及到她时,果然发生了轻微的变化,露出几分询问的意思。
她恰当地做出几分欲言又止,有口难开的神情,让对方尽情猜想。
男人的问询眼神在短暂的迟疑后,化作礼仪性的微笑,随后敛眸擦嘴,任由旁边的服务员收掉只动了一口的焗松露小盅蛋。
好,他没有厌恶。
提起的心稍稍放下,虽然对方没有出现想象中的配合反应,不过纪从蓉可以理解。
这样相貌出色又能力出众的男人,在此之前应该经历过不少类似的试探。
或许稍稍对这种手段有些免疫。
不过没事……没有拒绝,就意味着他至少不排斥,可以再找机会。
前菜结束,服务员将餐盘收走,换了餐布,流畅地为他们奉上主菜。
不过在此期间,主厨亲自来到这桌,将额外的餐点递到了纪从蓉面前。
“这位女士,您的舞步实在出众,为了感谢您和这位先生对前菜的贡献,我特意为您制作了这道水晶奶油汤,您可以将这道汤点与这位先生共享。”
女人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如小动物般灵动单纯,姒姝好看得都有几分怜惜,不由对着漂亮小姐姐叹了口气。
主厨随后看向言祈灵,询问:
“先生,我看前菜您只动了一口,这不合您胃口吗?”
言祈灵淡淡一笑:
“我比较喜欢新鲜鸡蛋,而且,松露的研磨方式我不太喜欢,也有可能是松露过熟了。”
主厨竟然有些歉意:
“我明白了,松露确实可能有些过熟,它们是二月份交付的。”
言祈灵没计较:
“没事,您不用在意,我会再试试后面的菜。”
这段微不足道的小插曲让纪从蓉评估出了这个男人大概的性格。
斯文,温和,有礼,结合刚才处理齐永新的手段,这个人简直就是无间世界里理想的临时男友!
雪梨煎鹅肝的头盘上桌后,趁所有人都在埋头切菜,纪从蓉不动声色地伸出了自己高跟鞋的鞋尖,试探着往前移了一点点。
言祈灵坐在齐永新的对面,虽然是斜线距离,但好在这张长桌不算太大。
她腿长,加上高跟鞋的鲨鱼尖,挑动这人的裤脚,应该没问题。
她假装弄掉餐巾,低头往桌下看了眼。
对面那双腿有点碍事,但问题不大,还是有操作空间的。
明仪阳正好好地吃着饭,突然感觉桌下有什么东西在靠近。
他当即警惕起来,瞳中掠过紫光。
然后就看到……
一只系着黑色高跟鞋的,属于女人的脚,正颤颤巍巍地向言祈灵的方向试探着靠近。
他不由自主看了眼言祈灵。
男人仪态端庄,看上去似乎没有觉察到桌下的小动作,仍然在专心地将鹅肝切成适合入口的形状。
他又看了眼坐在对面的女人。
那女人与旁人无异,甚至还在与齐永新小声交谈,丝毫看不出她的高跟鞋几乎要碰到言祈灵裤脚的边缘。
明仪阳:“……”
他在心底蓦地发出声冷笑:牛啊,一个两个的,在这里搞暗通款曲是吧。
他面无表情,继续手里切鹅肝的动作。
然而桌下却把长脚一跨,直接踹开了女人伸过来的脚。
原本好端端吃着东西的纪从蓉“哐”地歪倒在旁边姒姝好的怀里!
姒姝好:“……”
啊?
-
这场乌龙被纪从蓉的“没坐稳”搪塞过去。
她怎么也没想到,明明那么斯文风流,没有表露过任何排斥态度的男人,对她撩腿的反应居然那么大!还在桌下踹她!!!
可恶,就算是不喜欢,难道就不能换种方式吗,差点就露馅了!不解风情的臭男人!!!
她心中腹诽,看向言祈灵的眼神也不由带上几分恼怒的幽怨。
微笑的言祈灵:“……”
他暗含问询的视线转向明仪阳。
青年自顾自地划拉盘子里的食物,见他看过来,想要假装无事发生,但嘴角的弧度怎么都压不下去,纯纯看好戏的表情:
“要吃吗?我还没动。”
看着这人盘子里切得稀烂的鹅肝,言祈灵:“……”
他只能叠起餐布按了按唇,含蓄婉拒:
“不用,我饱了。”
明仪阳却没放过他,一手戳着鹅肝,一手支着脑袋,偏头看他:
“言老师嫌弃我?”
“没有,年轻人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
言祈灵拧开视线,旁边这人不依不饶地哼了声,带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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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意:
“你怎么说话像池子鹤的爹一样,要是只看脸,也比我大不了多少。”
突然多了个爹的池子鹤:
“……”拜托,你们斗嘴能不能别捎上我。
经历漫长的流程,他们总算吃完了这顿称得上豪华的晚饭。
宴会在悠扬的音乐中结束。
仿佛最后的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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