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自知不可能,便深深压在了心底,一压就是这么多年。
“那就不嫁了。”贺雁南笑了,“等你这次回来,就再也没有人能主宰你的婚事了。”
没有人能强迫一个候爷嫁人,除非她自己愿意。
自己的命永远只能自己争。
“砰!”白衣跪在地上,剑气蓬勃而发,在身周划出一尺深的剑痕,“是!”
……
群臣对这四拨人众多猜测,但并未阻挠。毕竟陛下他只是将该去镇北的送去北边了,将看好的将领送去镀镀金提拔一下自己人,将先帝的旧部扔去鸟不拉屎的地方,额外开恩让自己的护卫从了军,不是很正常吗?
也就是从军的护卫是女人,引起了一波议论,其他的就没了。毕竟陛下是送走了四拨上任的人,又不是送走了四支北伐南征西战东进的军队。
结果四人上任不满一月,四方同时爆发战乱。
“四方听闻我燕国动荡,蠢蠢欲动,纷纷出击试探不是理所应当吗?”贺雁南高坐在龙椅之上,平静地说道。
话虽如此,但四方起意可是半个月前的事!你让他们去赴任时,人家马都没动一下、屁都没放一个呢!
群臣想说点什么,但是双唇动了又动,动了又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为好。只是心中对贺雁南多了一分敬畏,刚加强了防御,就有敌人来攻,这是如有神助啊,说不得真是上苍庇佑。
一月后。
葛琥诚于危急之时守住南城,立下大功。
北卫于北城浴血死战,校尉凌文骞诈降火烧敌军万人,逆风翻盘。
白衣自尸山血海中闯过,立下白衣女鬼王的赫赫凶名。
赫连烽率先锋队如一只利刃般劈开北戎的军队,北戎大败。
三月后。
他乘势追击,一路攻城掠地,打上了北戎都城,为大燕打下一个国,将大燕的疆域硬生生扩宽了两倍,掠夺了无数的财宝。
源源不断的财宝自北戎都城送到燕京,看花了众臣的眼,数乱了户部尚书顾玉达的心,国库从未如此充盈过,陛下的私库更是富得流油。给江南的赈灾银两可以多拨一点了,之前陛下让他拿出一个妥善安置江南瘟疫后流民的方案,难为的都是他的头发啊。
朝廷看向贺雁南的眼神已带上敬畏,对他提出的治国方略几乎没有半点反对。除了之前的上苍保佑之外,他们可没忘记赫连烽走之前在皇宫待了半月,是皇帝的心腹。皇帝的心腹中出了一个杀神,他们这些先帝老臣可不就得夹着尾巴做人。更何况,银钱充足,巧妇也有了施展的余地。
四方大军归国之日,宫内庆功酒宴早已备好,贺雁南率文武众臣出城十里相迎。百姓箪食壶浆以迎,燕京十室九空。
四军在离燕京百里处相遇,其他三军自觉让赫连烽先行。
这可是打下了一个国的狠人!若是将来有机会,说不定他们还能跟着他再灭几个国,将南边东边西边的都灭掉最好了。
赫连烽自他们身旁纵马越过,马蹄扬起尘灰一片。
大地震动,尘烟飞扬。
贺雁南向前方看去,见一骑红马自尘土中飞跃而出,一如初见。
只是现在这马上的,不是闻名天下的江湖豪侠,而是他的赫连将军。
“吁——”赫连烽在十里亭前勒马停下。
“笃笃笃!”无数骑兵自尘土中飞扬而出,于赫连烽身后勒马停下。骑兵身后,结着整齐方阵的步兵整齐踏出,步兵在行进上的速度竟然比骑兵没慢多少!
群臣中有人认出了这种方阵,皱起眉,也有人露出欣喜之色。
尘烟散去,露出骑兵身后静静立着的上万步兵,他们沉默地看向群臣,给他们带来一种说不出的压力。
贺雁南上前一步。
赫连烽翻身下马,单膝跪地。
“砰!”膝盖溅起尘土,“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砰!”数万士兵齐齐跪地,“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地再次震动,喊声震天。
赫连烽看着贺雁南,金色的双眸反射着阳光,熠熠生辉。
他的陛下怎么能是昏君?
他会将天下捧到他的面前。
第32章 江湖篇:成为我的刀(三十二)
贺雁南与他对视, 眼中溢出笑意,伸手接住了这沉甸甸的天下。他握住赫连烽的双臂将他扶起,“擢——赫连烽为镇国公, 赐镇国府。”
“谢陛下!”赫连烽笑着起身。
“朕为卿准备了庆功宴, 跟朕来。”贺雁南牵着他的手, 笑着将他引上龙辇。
透过鹅黄色的轻纱, 能隐约看到明黄色的威严身影与白色铠甲的高大身影并肩而坐, 低头轻语。
十年小卒无人知,一朝得胜同帝游。
赫连烽身后的士兵都抬起头, 将这一幕牢牢记在心中, 他们将来也要当能和皇帝同乘的镇国公!
“辛苦了。”贺雁南抬眸看向赫连烽。当年赫连烽将贺亭北射杀在永立门外,纵马冲入太平殿上, 他也说过这句话。
“那陛下打算赏臣什么?”赫连烽笑了一声,金色的双眸注视着贺雁南。手臂微微抬起,放在一个合适的位置。
“你猜。”贺雁南笑着松握住车栏的手,搭上他的手臂。
“我猜?我猜已经准备好了。”赫连烽随意胡扯。
“赫连将军灵气逼人。”贺雁南颔首。
逸歌这是在把他当小孩哄吗?赫连烽笑着压沉声音, “逸歌, 是什么?”
“再猜。”贺雁南搭在他身上手指翘起一根, 敲了敲他手臂的铠甲。
“再猜?”赫连烽笑着看向窗外,龙辇前进的方向, “我猜这个赏赐在宫中。”
贺雁南颔首, 再次肯定了他的猜测。
赫连烽看着他,没忍住笑出声来。
他一笑, 贺雁南唇角也扬起笑意, 眼中泛起涟漪。
“真有赏赐?”笑着笑着, 赫连烽还是忍不住问道。
“真有赏赐。”
“真在宫中?”
“真在宫中。”
“那我就等着了。”赫连烽收敛笑意。
“好。”贺雁南垂下眸。
……
龙辇缓缓到达皇宫前,缓缓停下。
众人都知道, 这是要赫连将军——不,现在应该叫镇国公下车解械入宫了。
赫连烽正要下去,就被贺雁南按住了手臂。
“直接进去。”
赫连烽眼中闪过错愕,随即笑着坐了回来。
“陛下这可真是宠杀我了。”
“你受不住?”贺雁南笑着问。
赫连烽扬了扬眉,“自然是受得住!”
宫殿的正门打开,待龙撵缓缓驶入后,再重重关闭。
众位大臣看着缓缓关闭的正宫门,心思各异。他们被宫人引着从侧门进入,而一众风尘仆仆的将领则被宫人引到一旁,解械入宫、清理洗漱。
等他们到泰安殿的时候,贺雁南和赫连烽已经坐着了。
他们一人端坐在龙椅之上,一人坐在右下第一。
与先帝不同的是,新帝崛起得太快,之前还是个病秧子,因此他并未娶妻,身边的凤椅空着,格外显眼。
众臣各带着心思入座。
白衣、凌文骞、葛琥诚依次在赫连烽身后落座,他们是这次的功臣,是宴会的主角,因此位置在众臣前方。
美酒佳肴,这次庆功宴与燕帝在时并未有何不同,除了桌上摆了两坛酒。
贺雁南笑着介绍道,“左边这坛名为梨花醉,右边这坛名为美人脸,都是不可多得的美酒,两者叠喝更是别有乐趣。”
梨花醉、美人脸……
赫连烽看着贺雁南,想起那年梅花树下,他挖了五坛酒,“你请我喝了一次销魂引,今晚我回请了一次,算扯平。这五坛酒记得下次请回来,三皇子殿下不会赖账吧?”
“自然,我下次请你喝梨花醉和美人脸。”
“这五坛酒梨花醉就抵了,我要是多喝了你的美人脸,岂不是下下次还要请回来?”
“自然。”
……
没想到逸歌还记着。
赫连烽金色的双眸中燃起明亮的笑意,头顶的万千星辰、身后的繁华灯火都不及他双眸动人。
贺雁南目光自赫连烽身上划过,看向白衣、凌文骞、葛琥诚,提起梨花醉倒入杯中,举杯,“第一杯酒,朕敬诸位,辛苦了。”
这话他单独对赫连烽说过一次,如今再对所有人说一次,说给朝堂上下,说给天下人听!
众臣亦朝他们举杯。
赫连烽仰头一饮而尽,醇厚的梨花香味划入喉中,在肚中荡起微微的暖意。
白衣仰头,将酒倒入凌空倒入喉中。白色的衣袖在空中飞舞,不遮不挡亦不避。
凌文骞对着贺雁南举起酒杯,一口干尽,自此,他便算是新帝的人了!再也不怕被清洗打压,他会带着北卫的兄弟们闯出一个朗朗乾坤!
葛琥诚心情激荡,双手握着酒杯送入喉中,半生蹉跎,如今总算是扬眉吐气!
贺雁南提起美人脸,再次将空了的酒杯装满。
“第二杯酒,朕敬诸位凯旋。”贺雁南再次举杯,干尽。
赫连烽、白衣、凌文骞、葛琥诚举杯,不管适才心中是何想法,现在都不由自主地浮上喜意。
他们凯旋了!
万胜!
他们看向贺雁南,抬手将杯中酒倒入嘴中。
火辣的美人落入腹中,与醇厚的梨花香味混合在一起,似带着梨花香气的美人绕着他们翩翩起舞。
果然别有乐趣。
贺雁南笑着放下酒杯,手臂微抬。
二十穿着火红舞衣带着梨花香气的妙龄女子落在殿中,翩翩起舞,似从他们的梦中走出。
酒毕。
乐起!舞起!
贺雁南看向赫连烽,见他亦看向殿中女子,手指敲击着桌面应和着节奏,不时斟酒自饮。
他收回眼,亦看向殿中女子,舞姿曼妙、身姿妖娆。
该说不愧是太子送他的舞姬吗?侍弄花草笨得学不会,跳舞倒一个比一个在行。
赫连烽余光看向贺雁南,见贺雁南目露欣赏地看着殿中女子,突然就觉得口中的酒不香了。
如今燕国安定,四方战乱平息,逸歌也该选秀了吧。
赫连烽仰头,灌了自己一杯酒。
酒正酣。
突地有人站起身,站起身时还踉跄了一下,差点摔了个跟头,引来一片笑声。然而他说的话就不是那么好笑了。
“敢问赫连将军,您用的可是曾经赫家的方圆阵?”
丞相双眼猛地一缩。
殿中突地沉默下来,不少刚刚已经醉了的人半睁眼,露出清明的光。他们手中酒杯不停,斜眼瞥了一眼这人。
嚯,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是皇帝提拔的人?难怪之前对赫连烽极尽荣宠,就是为了翻脸的这一刻吧?
隐瞒身份,辜负了皇帝的信赖和宠爱,自然是要处死的。
他们收回眼。
这份心思,比起先帝也不遑多让了,的确当得起先帝传位圣旨上的“深肖朕躬”。
赫连烽没有去看高高在上的贺雁南,而是低头缓缓放下酒杯,“是!”
“敢问您和叛国罪臣赫恩的关系是?”傅津醉眼微眯,打了个酒嗝似醉非醉地问道。
“是我父亲。”赫连烽笑了一声,抬眼看向傅津,眼中尽是坦荡和洒脱,“我名赫连,赫恩幼子。”
傅津吓得跌坐在地上,大喊“来人!保护陛下!”
众臣冷眼看着他耍酒疯。
傅津突地想到什么,翻身跪在地上,“陛下,其为叛国罪臣之子,有其父必有其子,若让他执掌兵权,恐旧祸重演啊陛下!”
贺雁南垂眸,掩去眼中神色,“众卿家认为呢?”
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跟我玩什么聊斋啊?不就是想收回赫连烽的兵权吗?众臣尽皆跪下,齐声道,“臣附议!”
“陛下——”赫连烽的部下想说什么,被他横了一眼,不甘地跪在地上。
只有赫连烽坐着不动。
偌大的太平殿,此时只有贺雁南和赫连烽两人坐着不动。
一者高高在上,执掌生死;一者卑微如尘,任人宰割。
贺雁南目光终于落到赫连烽身上,轻笑出声,“你们都这么认为吗?”
刚刚跪下的赫连烽的部将忍不住想起身,却发现有人比他们更快。
“陛下!臣刚刚细思了一下,当年赫家叛国之案,多有蹊跷。况赫连将军功绩卓著,不应如此武断定罪,还请陛下彻查!”芮子烨大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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