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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不行…”
“你可以，”秦之舟语气肯定，“编曲的钱不算入三年后的报酬，我会照月给你发工资，你就当是在我这儿工作。”
乔燃沉默片刻，半响轻轻点头：“好。”
秦之舟满意的勾了唇角：“明天你就跟我一起去剧组吧，和导演交涉一下。”
“我再想想吧。”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王姨的声音还是那么温和：“少爷、少夫人，午饭好了。”
“嗯，”秦之舟应了声，拍拍乔燃的肩膀：“好好考虑，今天我一直都在，想好了再跟我说。”
秦之舟说着让他考虑，脸上却是十拿九稳的把握，据他这几天对乔燃的了解，乔燃是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的。
再者说，就算乔燃不答应，对他而言也没有什么损失，别的高级钢琴师也不是没有，但他想先给乔燃一个机会。要问为什么的话，可能是因为他火眼金睛，不想让一个“天才”平白在泥潭里陨落吧。
乔燃小心的把钢琴盖关上，铺好绒布。秦之舟的提议对他而言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如果没有抓住，他这一生再走一次“狗屎运”的概率不大。
但……
他摁亮手机，人脸自动解锁后，屏幕上是十几分钟前的聊天消息。
李沐阳：这几天趴谁窝里去了你妈快死了，不打算回去看看
乔燃闭了闭眼，暖黄的灯光在他长长的睫毛下投出一片阴影，身后的影子被钢琴挡了一半，分割开来，只剩一半蜷缩成团。
几分钟后，他稳了稳神，从书房走了出去，厨房的吧台上，秦之舟坐着高脚凳，远远的向他举了下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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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安市第一人民医院——
“宋阿姨，您看看，您生了个不孝子啊，都这样了还不来看你，别是被哪个老头包了吧？”染着黄发叼着烟的男人翘着脚躺在原本属于病人的床上，时不时眯眼吐口眼，快活得很。
而病人宋慧——乔燃的母亲，则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手上还插着输液的针，脸上却带着有些讨好的笑：“不会的，燃燃不是那样的孩子。”
李沐阳冷哼一声，“前一阵子那小贱人不是给你付了医药费吗？他打哪儿来的钱肯定是被包了。”
宋慧脸上有些挂不住，但也没说反驳的话，反而还含着希冀问：“建国他…”
“别提我爸!”李沐阳突然暴起吼道，“你没那资格提!”
“沐阳……”宋慧一惊，手背上插着的针头被李沐阳一把抓住输液管扯了出来，鲜血飞溅开来。
“那谁有资格提”
门忽然开了，正是在外面听完全程的乔燃，他的眉眼冷极了，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仿佛淬了冰，让李沐阳也不禁感到一阵寒意。
但随即他就恢复常态，还在为自己那一瞬间的胆寒感到可笑：“哟，小贱人终于来了”
乔燃没理他，径直走向宋慧，从床头的托盘里拽出一块纱布摁住她流血的手背，扶着她打算先去找护士处理。
这下李沐阳不干了，从床上一翻身下来。乔燃把宋慧护在身后，随即微微启唇：“1。”
李沐阳一愣，“你他妈装……”
“3。”
下一秒，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赶过来的保安摁在了地上。
“我操你*！”
乔燃看都没看他一眼，扶着宋慧走了。
护士处理完伤口，嘱咐道：“这几天别碰水，那针头划开了大半血管，下次输液就换另一只手来。”
护士走后，宋慧走在走廊的椅子上，觑着乔燃的脸色，她小心翼翼的说：“燃燃，沐阳他是闹着玩的，不要……”
“这话你去跟警察说吧。”乔燃声音暗哑，心里针扎一样疼，不知道的还以为李沐阳才是她的亲生儿子呢。
“你报警了不要…”宋慧一下子急了，不顾手上的伤口一下子拽住了乔燃的袖子，“这样会毁了沐阳的…建国也会怪我…”
“到底谁是你亲生的!”乔燃终于爆发了，没忍住吼了一声，引得旁边人纷纷侧目。
宋慧也一下子吓愣了，眼泪止不住的打转。
这是二十四年来乔燃第一次对她发脾气。
乔燃拼命忍下撕心裂肺的悲伤，从兜里摸出一张卡甩在宋慧旁边的椅子上，语气尽量平稳地说：“这里面是二十万，密码你生日，你是要自己治病还是给李建国赌都随你。今后你的事情都与我无关，就当你儿子已经死了!”
乔燃说完，拨开她的手转身就走，宋慧在后面无助的喊：“燃燃……”
出了医院门，乔燃再也忍不住了，泪水顺着脸颊滑下，经风一吹，凉得彻骨。他在路旁蹲下，把自己缩成一团，仿佛这样就可以暖和一点。
乔燃十五岁时，亲生父亲出了车祸走了，母亲宋慧一个人将他拉扯大，他也很争气，高中和大学考上的都是国内顶尖的。可以说，十八岁之前是他最快乐的时候。
直到他高三时，宋慧再嫁，对于这件事，他是支持的。李建国带着大他四岁的李沐阳住了进来，宋慧让他喊爸爸、哥哥，他很乖顺的喊了。
李建国很会装，跟宋慧结婚前一直没有透露半分不良嗜好，直到结婚后，各种毛病才显现出来，吃喝嫖赌样样精通，还对宋慧家暴。
要不是乔燃无意间发现了她手腕上的淤青，还一直被蒙鼓里。
有其父必有其子，李沐阳也完美的继承了父亲的“优良”基因，仗着自身是alpha的优势欺负了乔燃几年，扇耳光都是最基础的。
起先乔燃也会反抗的。
这些宋慧一直都知道，但她总是说：“有个家不容易，忍忍就过去了。”
后来乔燃为了宋慧也忍了。
这一忍就忍到了现在，他24岁，李沐阳28岁，更混更狠了。
在乔燃大学毕业的前一个月，宋慧查出了癌，李建国也不装了，公然带着三儿住进了家，如果不是为了乔燃父亲留下的那个小院子，他早就跟宋慧离婚了。
现在父子俩就等着宋慧咽气，每天各种劝她放弃治疗。
乔燃的心已经凉透了，二十万是他给十八岁前自己母亲的报答，也是给二十四岁后宋慧的断绝礼物。
行人匆匆而过，偶尔会有探究的目光扫过来。忽的，一辆红色的兰博基尼在他面前停下。
“乔燃”
降下车窗，竟然是秦之舟。
驾驶座上是那天他见过的徐天亦，此时也好奇的向他看过来。乔燃只能庆幸眼泪已经干了，看不出什么异样。
“上车。”秦之舟说。
乔燃打开车后门，坐了进去。
一阵诡异的静谧之后，徐天亦主动开始和秦之舟唠嗑活跃气氛。
“别说，这个角色还真适合你!”徐天亦指着昨天大粉发的那条微博，毫不掩饰的嘲笑。
秦之舟白了他一眼，不想理他。
“哎呀，我是说脸啦，真的，你装一下还是蛮有冷面仙尊的感觉的。”
“……”
没人理，徐天亦也不尴尬，絮絮叨叨的八卦道：“傅雅那小丫头还缠着你不听说她演的你徒弟是吧，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还真是不成新郎就成‘新爹’呀!”
秦之舟凉凉地说：“你说要是让傅菲知道你说的这些会是什么反应。”
徐天亦立马认怂：“秦哥我错了，别跟我嫂子说。”
没错，傅菲是徐天亦他大哥的媳妇，也就是他嫂子。
豪门圈的关系多少有点乱。
第七章 功德东引
今夜似乎有雨，铅灰色的云厚厚的盖了一层，晚风很是闷热，吹进人的心里，干巴巴的。
“怎么了”
秦之舟扭头看了旁边的乔燃一眼，从下车开始他的情绪就不太对劲，再一想他蹲在路边可怜兮兮的样子…
“没事。”乔燃面上波澜不惊，双手插进衣兜，快步上了楼。
秦之舟没有那种打探别人隐私的爱好，两人也还没到无话不谈的地步，至多问两句就算了。
半夜果真下起了雨，滴滴答答的拍在窗玻璃上，慢慢汇聚成线往下滑落。乔燃睡得不安稳，鬓角的汗在枕头上洇湿了一片。
“轰隆——”
一声惊雷伴着闪电炸过，房间里面亮起一瞬。乔燃眼皮颤了颤，睁了眼，坐起身把脸埋在手心。被子滑落盖在腿上，单薄的身影映在雪白的墙面，他脊柱绷得很直，细看之下还在微微发着抖。
缓了快两分钟，乔燃抬起头，摁亮台灯，暖色的灯光照亮了这一方天地。他赤着脚下床，走到窗边。
或许是因为有一扇玻璃窗没关严实的缘故，窗台的缝隙里浸了些水。
乔燃将窗户打开，冷风夹杂着细雨给他吹醒了些。不久后，他拉上了窗帘，将雨落的杂音隔在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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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哥，乔燃那边的曲子已经出了。”
刚结束一场戏，小陈忙上前接过秦之舟手里的道具剑，汇报道：“王导说他很喜欢乔燃，要谢谢你的介绍。”
秦之舟颔首，抬手解下身上厚厚的斗篷扔在一旁的椅子上。
明明是夏天，却刚好要拍冬天的戏，纵使到处都有风扇在拼命摇头，穿着厚戏服的演员们还是热倒了不少。
工作人员在到处派发冰矿泉水，秦之舟也拿了两瓶，一瓶给了跑动跑西一天的小陈，另一瓶带到了录音棚。
乔燃正调试着设备，冷不防手背一凉，接着怀里就多了瓶水，他拿在手里看着秦之舟说了声谢谢。
秦之舟摆摆手，问：“怎么样，王导那边有什么问题吗”
“目前没有，”乔燃喝了口水，将瓶子搁在一边，“就等词出来了。”
“嗯。”秦之舟点点头，打开了播放器，手指有节奏的轻轻瞧着桌面，一曲完毕，他说“很好。”
乔燃松了口气，他的任务算是完成了。
两人在墙边的沙发上坐下，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小陈正抱着秦之舟的道具往休息室走，身后却突然传来脚步声，她一扭头，傅雅也刚好追上她，“小陈，你知道哥哥他在哪儿吗”
说实话，知道傅雅只是秦之舟妹妹的时候，小陈是有点失望的，好比磕着的CP突然BE了。
现在看着傅雅每天对秦之舟望闻问切，而那个钢铁直男没有任何回应，她是心疼傅雅美女的，于是也没有隐瞒，“秦哥在录音棚呢。”
“好的，谢谢你。”
傅雅一点头，欣喜的往录音棚跑。
“你可能还得留几天，酒店那边王导会安排。”
“嗯。”乔燃站在电子琴前，在给秦之舟弹着编好的曲子，没有别的乐器加入后，曲调显得格外空灵干净，作为一首助眠的纯音乐也不错。
秦之舟在他旁边静静的听着，忽而想起什么：“诶，你之前弹的那一首叫什么名字啊”
“哪首”
“就昨天你在书房弹的。”
乔燃指尖一顿，半响摇摇头说，“那个只编了一小段，也还没取名字。”
“哦，”秦之舟有些可惜，那曲子他是蛮喜欢的。
或许是看老板的心情不太美丽，乔燃试探着说：“要不我教你”
秦之舟眼睛一亮：“好。”
“……”说实话乔燃是真的没想到他会答应，这种情况不应该都是婉拒吗不过既然已经提出来了，那就不能失言：“我就先教你编好的那一段，剩下的以后我研究出来了再教。”
“嗯！”
乔燃示意他站到身旁，先演示了一下。秦之舟的记忆力很好，误差几乎没有，如果他自己感兴趣的话，书房里那台价值不菲的钢琴也不至于吃灰了。
忽的，少女清脆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之舟哥哥，我……”进来后，她脸上的欣喜悉数褪下，愣愣的看着两人。
秦之舟右手覆在乔燃手背上，上半身几乎是一种把乔燃圈在怀里的姿势，而他仿佛才听见傅雅的声音一般，抬起头看向她：“雅雅，怎么了”
“我…我没事，嫂子也在呢”她哑着声说。
“嗯，我来帮之舟编曲。”乔燃笑着道。
“哦，”傅雅抿了抿唇，说：“我对音乐刚好也有些造诣，需要帮忙吗”
秦之舟覆在乔燃手背上的指尖轻轻点了点，乔燃会意，抱歉的摇摇头，“主题曲已经编好了，制作插曲的时候我一定叫上傅小姐你。”
“……”傅雅脸皮也薄，没再纠缠，失落的走了。
她一走，钢琴边的两人就迅速分开，秦之舟左手握拳在唇边轻咳一声掩饰尴尬，乔燃也有些不自在。
要说秦之舟的反应也是真的快，听见傅雅声音的一瞬间立马就抓住了乔燃的手摆动作，给乔燃都吓了一跳。
秦之舟率先打破沉默，说：“加工资。”
“……”
乔燃忽然觉得惊吓也没那么大了。
就在这时，王导顶着那普度众生的大光头进来救了两人，“下一场戏快开始了，之舟你准备一下。”
“好。”
秦之舟这次走的格外快，王导有些疑惑的看着他的背影。
随即便转向乔燃，“他咋了”
乔燃摇头，“不知道。”
……
……
休息室里，秦之舟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他知道这个行为挺傻逼的，但就是忍不住。
刚刚和乔燃手交叠放在一起时，他心里突然就生出了种异样的感觉，痒痒的，像被猫抓挠了一下，又像是被低压电流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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