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我澜哥哥喝醉了,”李小书幸灾乐祸地笑。
“我没醉,”宁澜一脸正经的纠正。
张九如不禁失笑,醉鬼都爱说自己没醉,“快进屋去吧,小心受了凉,这是喝了多少酒?”
“四杯,”宁澜伸出手比了个五,进屋刚坐下又站起来,“你们坐,我去倒水。”
宁澜猛地站起来身形不稳差点儿没摔着,张九如忙扶住了不敢让他忙活。李小书是个鬼机灵,跑去倒了两碗水又拿了点心。
“这是吃的什么?”张九如看着一锅飘着红油的汤还冒着热气,没忍住好奇问道。
“澜哥哥说叫火锅,辣辣的可好吃了,”李小书吃饱了还忍不住砸吧嘴。
这名字倒是有趣,张九如是吃过类似的锅子,不过是叫“古董羹”,听说是店家根据食材投入沸水时发出“咕咚”一声取的名。他和朋友吃过一次觉着没意思,如今看宁澜儿这儿的怪有食欲的。
“喏,我自己熬的锅底,吃的时候切一块儿加水或者高汤煮开,自己喜欢吃什么就放什么,烫熟就能吃,”宁澜说起吃滔滔不绝,“如果再配上芝麻腐乳酱蘸着更好吃。”
“你倒是个会吃的,”张九如打量宁澜家中环境简陋,不像能养的出这般懂吃的。
“嘿嘿,那当然,”宁澜看张九如已经有重影儿了,“唯美食与小九儿不能辜负。”
这醉鬼,张九如轻笑,“那改日一定要向你这个美食大家请教请教。”
宁澜不客气地点头。
宁澜醉着,张九如不好久留,便起身准备走了,“年节下应酬多,我就回去了,你别再喝酒了,去睡一觉歇一歇。”
“下雪了,路上不好走,”宁澜扯着张九如的衣角,没忍住打了个嗝儿,“雪停了再走。”
“雪刚下不碍事,”张九如看着靠过来的这张脸,清清秀秀,眼神儿清澈,不禁放低声音,“小满驾车很稳。”
“哦,”宁澜扯着长音,一脸不相信。
小满赶紧站出来辩解,“宁公子,就那一回,马吃了毒草才发疯,不赖我。”
“那也不行,不能让你们才来就走,不礼貌,”宁澜拽着张九如的衣角不肯撒手。
“不碍事,要是等到天黑更不好走,”张九如哄着宁澜撒了手,“年下事儿多,也不能耽搁。”
“那好吧,”宁澜叫李小书给包了一块儿火锅底料,又拿出一只野鸡才送二人走了。
......
等宁澜睡醒已是第二天清晨了,醒来觉着口干舌燥,头还有些疼,端起碗咕咚咕咚灌了两大口温水才好一些。
昨日的事请断断续续在脑子中闪现,宁澜脸上烧的不行,不知张九如如何向他,心里打定主意以后再不喝酒了。
李小书如何回去的他也没有印象,赶紧去李大夫家看过才放心,李大夫一大家子正其乐融融,宁澜看的眼热,不欲多留。
李大夫热情邀他住下,说是正好趁过年这段时间好好给他调养调养身体,宁澜知道李大夫好心,不肯打扰他一家团聚,还是回家了。
宁澜不肯住下,李小书便像个小尾巴一样要跟着他回家,见李大夫毫不在意,宁澜又邀了李小墨同去。过年就是要热闹,他也不想回去一个人冷冷清清的。
宁澜回家在院子里生上一堆火,又在旁边地上画了密密麻麻的格子,三人一个画圈儿,一个画叉,一个画三角,蹲着下五子棋打发时间。
“澜哥哥,你怎么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点子,”李小书对宁澜佩服的很。
“多读书,书中自有黄金屋,”宁澜正苦苦思考下一步怎么走,漫不经心地回李小书。李小墨太聪明了,下一步想十步。
李小书忙苦大仇深的拒绝,“那还是算了,我一看书就打瞌睡。”
李小墨恨铁不成钢,狠狠弹了李小书脑袋一下。
瞅着时间,宁澜站起来抻抻腿,拿了面果叫李小书和李小墨烤,“你俩先烤面果吃,我去做饭。”
李小墨把面果丢给李小书,要跟宁澜进厨房,“我给你打下手。”
“不用,”宁澜拦住了李小墨,“没什么忙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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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宁澜先蒸上一锅山药糙米饭,又拿出一把干香菇冲洗净用温水泡着,山伯娘给了他一些自己做的黄豆酱,正好焖野鸡吃,野鸡是秦大哥在家养了一段时间了,很肥。
鸡肉剁块儿泡出血水,热油里翻炒变色加酒炒干,再加入葱、姜、蒜、茱萸炒香、黄豆酱翻炒均匀,然后把泡香菇的水倒入锅中没过鸡块儿,最后香菇切丝扔进去一起煮,水烧开后,转中小火焖半小时左右,待锅中汤汁浓稠,加少许盐和糖调味出锅。
李小书的饭量宁澜是知道的,又炒了一块儿熏好的野猪肉.再拿白萝卜去皮切丝,热油炒软后,加开水煮了一锅白白的素汤。
“哥哥,我就给你说澜哥哥做的饭好吃吧,”李小书正拿焖鸡的汤汁拌米饭吃,嘴巴没一刻空闲。
“嗯,”李小墨一如既往的话少,只不过碗中的饭已添了两回了。
宁澜笑着夹香菇吃,他焖煮鸡时习惯把香菇切丝,吸满了汤汁的香菇丝又鲜又辣,比肉还要好吃。
宁澜吃的差不多了停下筷子,舀了一碗萝卜汤慢慢的喝着,煸炒萝卜丝时宁澜加了姜丝去掉萝卜特有的腥气,少许盐调味就能衬出萝卜的甘甜。
冬吃萝卜夏吃姜,冬日里人们吃的多,动的少,萝卜能清热化痰,消积除胀,温补身体再好不过了。
天气冷,萝卜汤在火上“咕嘟”着冒出白色氤氲的雾气,宁澜看着吃的欢快的李小墨兄弟俩,心中异常满足。
冬日里就是要吃吃喝喝,中午三人囫囵休息一会儿,宁澜又做了糖油粑粑。宁奶奶原来经常做糖油粑粑给他吃,外面焦焦脆脆,里面软软糯糯的,而且一点也不甜腻。
糯米粉加温水搅拌至没有干粉,再揉五六分钟成细腻的面团,松弛半小时,揪出大小相同的剂子搓圆按扁。黑糖热水化开,倒入冷油中,小火煮到黑糖冒泡,沿锅边慢慢放入糯米团,不停搅拌,直至糯米团都飘起来再开大火煮到每一个糯米团都均匀地裹上的糖浆。
裹糖浆这步最难,宁澜小心翼翼地盯着锅中的变化,不敢错眼,手上搅拌的动作也不能停,待糯米团都变成金黄色,厨房也充斥着焦糖的甜香味,糖油粑粑算是做好了。
做好的糖油粑粑每一个拿起来都能拉出细细的糖丝,糖浆略微凝固时入口,外脆里软的口感就出来了。
“不行了好饱,”李小书摸着滚圆的肚子,“我觉着我歇歇还能继续吃。”
李小墨竟然也在一边默默点头。
“想吃你们随时过来,反正我就一个人,”宁澜倒不觉得自己做的东西有那么夸张,只是他舍得用糖用油罢了。
今天是年三十儿,晚上李小墨两兄弟要和家人吃团圆饭,俩人又待了一小会儿就走了。
两兄弟走后,宁澜窝在被子里有些意兴阑珊,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小九儿的头,胡乱想着做糖油粑粑剩下的一大碗油怎么用掉,果然不管如何过年总能想着如何吃吃吃吃吃。
......
“宁澜,在家不?”傍晚时分宁守信端着一筐子吃的过来了,“家里包的野菜荤角儿,爷爷叫我给你送过来一些,明早煮着吃。”
“角儿”就是现代的饺子,宁澜原来家里年初一早上也有吃饺子的习俗,他忙接过道了谢,把剩下的糖油粑粑包好让宁守信带回去给家里的小孩子吃。
大年初一,宁澜被不绝于耳的爆竹声炒醒,探身看向窗外天还黑着,宁澜又躺回去眯了一会才起身。
爆竹之声,可以驱魔、辟邪、消灾,家里富裕的年前都买会买上几挂鞭炮,不富裕或不舍得这个钱的就烧竹子,竹子燃烧时也会发出很大的声响。
推开门宁澜才发现外面纷纷扬扬飘着鹅毛一样的雪花,地上也积了厚厚的一层,踩起来咯吱咯吱作响。
宁澜披着棉衣哆哆嗦嗦地跑到厨房煮了一碗饺子吃,饺子是晒干的野菜和猪肉一起调的馅儿,野菜的清香和肉搭配起来别有一番滋味。
吃完饺子,又喝下一碗热热的面汤,宁澜身上才暖和起来。
洗漱一番,宁澜换上一身月白棉袍,头发也用月白色发带束好,干净利落,长身鹤立。
棉袍是宁澜特意挑的布料请山伯娘做的,他不喜欢颜色重的衣服,尤其是冬天看着死气沉沉的。
山伯娘针线活好,针脚密密的,内里的芦花织的也密,叠了好几层,这棉袍穿起来轻便暖和,还不显臃肿。
小九儿扔在呼噜呼噜地睡着,屋里晚上烧着火盆,小九儿爱睡在宁澜脚边,压着宁澜夜里每次翻身都得先把小九儿挪开。
“快长快大,”宁澜在小九儿爪子下压了一枚小红封,又添了干柴,关好门出去拜年了。
天还未大亮,因着地上厚厚的积雪看路是不成问题的,宁澜在家门口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先去宁二叔家。
经过前两回事爷爷奶奶越来越不待见他了,宁二叔宁二婶看着他没什么好气,宁澜也懒得搭理他们,自顾自地磕完头就走了。
古人重视礼制,长辈对晚辈做什么都可以被原谅,前事会被人慢慢遗忘,如果宁澜不来,以后人们只会记得他不尊长辈。
“堂哥,新年快乐,”倒是宁安追出来给宁澜拜了个年,好似之前的不快没有发生过一样,宁澜草草回了个同辈的礼。
雪还在下着,丝毫不影响人们过新年的心情,路上大人小孩儿已经不少了,三三两两笑着寒暄。
平日里泥巴里打滚的小孩儿,也都被收拾的干干净净,打扮的年画娃娃一样,手里提着花灯,又喜庆又可爱。
偶尔有小娃娃在大人的鼓励下,磕磕巴巴地给宁澜说吉利话,宁澜就从身上背的小挎包中拿块儿糖递过去,小娃娃们便都笑的看不见眼睛了。
挎包是山伯娘用剩余的布料做的,宁澜挎上好似回到上学的时候。
糖是张九如给的,硬硬的一块儿含在嘴里能吃好长时间,有点儿像梨膏糖。这种糖价格挺高的,宁澜在镇上见过没舍得买,他也只是装出来一点儿备着,他年龄小,辈分低,给他拜年的不多。
倒是他这一圈儿年拜下来,得了不少干果儿点心,还有几文碎银子,把挎包装的沉甸甸的。
宁澜最后去的秦大哥家,往秦大哥家那边越走人越少,宁澜走在空旷的路上,看着远处一望无际的远山,心旷神怡,只觉得这一刻天地都是他一个人的。
秦大换上了新衣,院落屋中收拾的干干净净。
“新年好,秦大哥,祝秦大哥身体健康,心想事成,”宁澜掸干净身上的雪,郑重的给秦大哥行了个礼。
秦大哥忙把他扶了起来,笑盈盈地递给宁澜一个红封,整个人看着精神许多,也年轻了许多,大概这就是人们常说的人逢喜事精神爽吧。
“秦大哥,家里那两亩地,我打算交给你种着,”宁澜抚摸着手中的红封,慢慢说着心中的打算,山中打猎是要靠运气的,秦大哥这样的好手也只是勉强糊口罢了。
再者山中危险,受伤是家常便饭,小伤还好,如果受了重伤,以这里的医疗条件,怕是命都没有了。
“不行,”秦大一听就果断拒绝了。
“秦大哥,实在是我不会种地,”宁澜苦笑,这时代老百姓有地才有立身之本,心里才踏实,“我也不是白让你种着,打下的粮食交了税,剩下的你还得分给我两成。”
这个朝代农业税不算重,一年交春秋两次税,一次一亩地收一斗粮食。这里土地虽比不上现代的肥沃,但上等田一亩地也能产四石粮食,最次的田也有一石粮食的产量。
而且官府为了鼓励开荒,二十亩田只收一亩田的税。所以只要不遇到大的饥荒和战乱,这里老百姓的生活还是很能过的去的,吃饱穿暖不是问题。
“那也不行,”秦大虽然没有地,但他知道地的重要性,一亩良田要十几两的银子,他攒了这么些年也没攒够,就算攒够了也不一定买的到。
“那总好过让地荒着吧,”秦大哥固执的让宁澜无奈,宁澜当然知道秦大哥是为他好,只能慢慢地劝,“秦大哥,这就和你去地主家赁地是一样的,我不会种地,平时还要去山上采药没时间打理,交给你一举两得,不耽误赚钱还有粮食吃。”
两人争执几番,秦大哥才同意了,只是交完税要给宁澜分五成的粮食,宁澜争不过,只得先应承下来。
不过这两亩地还要等到五六月,宁二叔一家把春季的粮食收走才会交给他。
正说着宁守仁和宁守信两兄弟过来了,“哟,宁澜也在呀,走,一起吃酒去。”
这个时间点该拜的年都拜的差不多了,宁守仁和宁守信过来是叫秦大哥吃酒的,说是吃酒,其实就是同辈之间,备上几样小菜在一块儿聚一聚。
自上次上山一起猎野猪,宁家兄弟渐渐了解秦大哥为人后,他们往来就多了起来。三爷爷也存了拉拔的心思,经常叫宁家兄弟带着秦大哥在村中行走。
宁澜对酒没有兴趣,也不想应酬,就独自回家了。纷纷扬扬的大雪不知几时停了,太阳露出来了。
宁澜回到家小九儿正在院子里玩的欢快,扎到雪堆里再跳出来,沾了满身的雪也不嫌冷。
雪化了院里泥泞不好走,宁澜就把雪都扫了堆到了院外,谁知小九儿瞅着高高的雪堆一个猛子就扎了进去,两只后腿胡乱瞪着出不来了。
宁澜把小九儿揪出来,笑的肚子疼,他这个傻儿子,智商不知道随了谁。小九儿被薅出来丝毫不在意,抖落身上的雪又跳在到堆上踩来踩去。
初见比一个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小九儿已经长大了,此时正站在雪堆上昂着头威风凛凛的,脖子中碧绿的小石头一晃一晃的闪着光。
等小九儿玩累了,宁澜抱着小九儿回屋睡了个回笼觉,这一觉睡的格外香甜,宁澜还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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