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知道,我听魔都里的传闻,说是苍焰魔尊见咱们大师兄生得极像他上辈子的情人,才要不顾一切将大师兄扣下来留在他身边呢!”
娄念:“…………”哇,绝了。
他想:真离谱,哈哈。
……
第四座城的煞罔魔尊活了下来,借用莫凌身份重新血洗大陆,正魔两界关系彻底破裂;
第五座城,猩红荒漠的虚实幻境蔓延至整个大陆,所有人都浑浑噩噩活着,每一天有数百条性命因各种死因丧失生命;
第六座城刚经历过一场两界交战,年仅十八的清风宗大弟子倒霉被魔界幽娥领主抓获,据说他未被选中领主男宠,反被一个白衣少年掳走做了半个月花灯,最惨的是一分钱没有只管吃住。
然后是第七座城……
无数座城池在他面前构成,再随着他的离开而崩塌分解,走到最后,周围静得只能听见他自己的脚步声。
世界好不真实。
这时他看见凤凰魂灵们围上前来,说太好了,多亏有他,才能将高空散布开来的迷心镜碎片全部收回。
他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就问道:“然后呢?”
“然后?”凤凰魂灵们奇怪地反问他,“当然是靠你开空间传送将黑家伙的迷心镜送去神坛封印啦,不然还能怎么办?”
他点点头:“哦,我不。”
“为什么不?!”凤凰魂灵们尖啸着,如果它们有面孔,会变得面目狰狞而可憎。
但尽管它们没有面孔,娄念还是抱着手偏过身去没有看它们。
他说:“因为我觉得你们是骗子。”
他站在云端,模糊看见下方黑沉沉的一片,但又好像没那么黑,也许只是灰白色的天空包容了陆地。
一束金光从天边亮起,像清晨第一缕日光驱逐黑夜。
直视太过刺眼的光会令人感到不适,但娄念没有移开视线,透过光辉他好像看见天穹被撕裂,雨雪冰晶被抖落下来,风雷的声音歇止,然后是五色的光幕接连闪动,万物褪去原本的色彩再溃散于无形,它们的变化抽象而难以描述,像层层剥开的卷心菜,将他眼中的世界一点点归于原初。
在那之后是圣域外的世界,若隐若现,隔着层不浓不淡的雾。他看见熟悉的人,他们看上去是那么焦头烂额,在他熟悉的一些地方彼此交谈。
他想起苏焕焕说过,一旦圣域崩毁,他们出不去,就会死在这里,与圣域崩解后的碎片一块遗失在不知名空间之中。
有陌生的声音在他的头脑中说:“这样可以吗?继续下去没关系吗?你睡了太久,回去吧,回到你来时的地方。”
他说:“没有,我很清醒,沉睡的人不会这样清醒。”
陌生的声音不置可否:“回去吧,你有洗涤世间罪孽的原初火种,醒来的你能做到更多,任何不详与邪恶畏惧永不熄灭的光明,它们会对你退避三舍。”
这一次他不再反驳,但也没有认同。他听在耳里,想到了什么,忍不住纵声而笑:“可我自己也不算好东西呀。”
威慑不详与邪恶之前,是不是要先将他自己惩治了?
陌生的声音似是被他噎住了,没再说话。
他还是觉得好笑,半抬起手,指尖感知熟悉的热源。下一刻远处的云层滚上一层绚烂的金,只亮了那么一瞬间就蒸发在空气之中。
向下方坠落的时候,他望着空无一物的天际,金色火焰如长练肆意挥舞。它们延伸向无尽远处,阴云散去,明灭光影交替投落在他的面庞。
世界好不真实。也许来到圣域那一刻他就看见了幻觉,也或许从他出生那日开始目中所见全是虚幻,现在却要他在它们之间找出一个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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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的羽毛是隐晦的神交啦,最近网站在搞什么奇奇怪怪的海沟净化(审核大人的小把戏),我一句骚话都不敢在外头讲(扶额摇头)
第259章 我会一直陪你
意识模糊的时候,荀锦尧听见一些清脆的声音。
“叮铃、叮铃”,没有节奏感,响得有些急促,很清脆,像是风铃,或铃铛摇晃的脆响。
他听过这样的声音,在一年前的幻雾之城,他将它穿上红线亲手戴在娄念手腕;也在两三个月前,醉月楼的幻境之中,他带娄念走过晃动不停的室内回廊,对方手被抄起落在他肩侧,袖中传来的也是这样的声响。
睁开眼睛,他看见一只匀称漂亮的腕子在他面前晃晃晃的,其上佩戴的一枚暗金色铃铛叮铃铃地响。
“……”荀锦尧把那只手腕扣住,顿了顿视线,“你在招财?”
“招财?”娄念怔了下。好吧,招财猫好像就是这样的。
他嘀咕两句想收回手,荀锦尧没松开他,他手往哪儿去荀锦尧眼神也跟着往哪儿跑,表情懵懵的有一点点滑稽,还像饥饿小动物看见食物时的下意识反应。
他没忍住笑出声,抬手在俩人之间又挥了两下:“没有招财的能耐,但可以招阿尧啊~怎么样,还不清醒吗?”
……清醒?荀锦尧眉心微蹙,突然复杂地看他一眼,攥着他的那手跟着紧了紧。
娄念笑容不减,挑着个轻快的语气说:“没清醒的话我可以继续提供摇铃铛服务,但是摇一下要换一个亲亲,客官是要赊账还是一次性……”
话没说完就觉得那只手被拽着一扯,两个人视线交错的时候他从荀锦尧眼里看出自己有些讶然的眼神,下一刻就感觉自己投入一个怀抱之中。
两个人的手碰到一起,铃铛沿着红线滴溜溜地转下去,响了两声又消停。
他眨了下眼睛:“是亲亲的要求很过分嘛?”过分得都不肯他说完了。
“没有。”荀锦尧脸颊抵在他颊边,借着拥抱的姿势就近吻了吻他耳垂。
娄念听见耳边的声音说:“回去以后你要教我结心印定位。”
“?你怎么突然……说话驴头不对马嘴的?”
其实荀锦尧是很耐得下性子虚心求教的人,就结心印定位的问题也有过几次,但他总是或敷衍或找借口说下次一定。
果然,荀锦尧回他:“你还没有说可不可以。”
还挺执着。
“是绝招,当然不能随便教……好吧我承认是借口,我怕你之前心血来潮在清风宗用一用就把我的假身份揭了啊。回去教你用好吧,但为什么呢?”
“因为怎么都找不到你了。”荀锦尧认真地说。
最高级的幻术会对几乎每个人造成影响。他说:“我在幻境里再也找不到你了,神坛被顺利修复,迷心镜也被重新镇压,表面上的一切看上去平和圆满,但是……你又一次被我弄丢了,丢在这个圣域里面,直到下一个五十年到来,我还是没有找到你。你好像人间蒸发在这儿了。”
方才发生的事情如冰层浮上水面一点点变得清晰,五十个寒来暑往,随波逐流好像也活得下去,但是会缺些什么无时无刻不在抓挠他心肝的东西。他不再完整,如行尸走肉,光鲜皮囊下包裹的是腐烂内里。
“我那时候就想,如果我也会结心印定位就好了。你藏到哪里我都找得到你,谁不许你走我就锤掉谁的脑袋,就算锤不掉我们也会在一起,你不会从我身边消失不见。”
他这话说得其实有点凶,不像他这种谦谦君子做出来的事情。但他的眼睛很亮也很黑,盯着人看的时候仿佛只用目光就能把他与对方牵连在一起永不分离。
娄念默默看着他。
被灼烧后空旷的永生丛林无时无刻不在被墨蛟意识侵袭,时下连永生丛林内部也能感觉到些微晃动,外面不知有多少人火急火燎等一个结果,他却在这时候放慢节奏听荀锦尧如何珍重把他捧在心尖最宝贵的地位。
并不是不值得。他无声而笑,拍拍荀锦尧腰侧,轻缓地告诉他:“好啦,现在你有一个亲亲我确认我存在的选项。”
荀锦尧毫不犹豫地吻他,潮热的,真实的,细腻的……真情就这样无遮无掩,以天地为证。
——
圣域东部的海域中心,云层相撞擦出声声闷雷,那里面有东西,它们大多是双头怪蛇的模样,从黑云里钻出就龇开尖锐狰狞的毒牙向下方扑来。
梁弘毅低骂了句什么:“我就说那玩意儿不对劲……小心应对!”
上有雷霆呼啸,下有海浪翻卷,双头怪蛇坠入水面便摆动身躯游向塔底,塔身摇晃越发猛烈。
这时却见昏暗天际从最中央的位置亮起一线光亮,像旭日初升海天相接那样耀眼而夺目。
焰色飞舞势不可挡,光芒充溢整片天地。这时却见一抹赤色光从天际俯冲而下。
身边有弟子紧张说又是什么鬼东西,只有梁弘毅看清光团形态之后脸黑的赛锅底。
——一只火焰形态的鸟儿,只不过这次没有一上来就对着他又扑又啄。
谅他还很给面子地躲闪了一下。
鸟儿在半空盘旋几个来回,直接怼下去撞入蛇群。火光窜起沿着怪蛇身躯一直烧到海水,阵阵凄厉嘶喊声中好像能看见飘浮的黑雾伴着水汽浮在水面。
梁弘毅扬起眉毛:“……那个玩火的到底想干什么?”
而另一端永生丛林之中,他变着花样损了一遍的某玩火的家伙正拍拍手把火焰熄在手里。
“果然,八方能量点那儿也有迷心镜碎片分布。”
娄念手递向身侧:“走吧,永生丛林已经是个空壳子了。”
“那些凤凰魂灵在哪里?”荀锦尧犹疑了一秒,“不带走它们没关系吗,那里面有你的母亲。”
他将手放上去。
两人手相叠的瞬间,他恍惚又看见层叠云海、不知属于圣域哪个角落的巍峨山巅与翻腾海面,但这一次的云层在蒸发,山巅在崩塌,狂风席卷掀起海浪,仿佛世界终末那一日。
绝不算美好的画面,他不确定是否又出现幻觉,耳边却传来令人心神稍安的声音。
“你分得清现在的自己是清醒还是不清醒吗?”
娄念含着笑轻声问他:“也许事情结束,你会发现一切不过是新一轮悲剧,给你希望,再置你于绝望,如果我有墨蛟的幻术能力,我就会这么干。”
幻术本就是于无形之中潜入人心底的玄乎术法。
荀锦尧想了想:“说实话,防不胜防,我不知道。像猩红荒漠一样,从诞生那天开始,所有人相信它真正存在,他们接受同一片天幕出现不同的月亮,相信幻境形成的沙漠会向外扩散,也相信盎然生道的花草能阻拦风沙肆虐。他们被自己的幻想所害,也能被自己的幻想所拯救,所以我想,无论清不清醒总要给自己留一条盎然生道当退路吧。”
盎然生道,是希望的象征。
“也好,如果是假的,但还有你啊,从这一刻开始沉沦也没关系啦。”
“……”他嘴巴好甜。
荀锦尧怔愣了下,也笑:“你说的不错,无论是真是假,是好是坏,有我们一起。”
那一瞬他好像听见那些毁灭的画面发出瓷器开片一样咔嚓的脆响,压过了暴雨与狂风、巨石坠落滚过山脊的噪声,在他面前轰然破碎。
寂静中他听见风的声音。
事物的残片被吹得七零八落,他一直握着手心那只手,向下看的时候有云雾散开,熟悉的声音在喊他师兄。
他向左右张望:“这里是……神坛入口?”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娄念仰目向高处,“现在,它回来了。”
黑色雾团混着滚烫的热度出现在半空中。
不远处候着几个他们之前送出来的清风宗弟子,旁边还有个刚醒又被一拳头砸晕的谢宇斌。
几个人身边狼藉一片,防着高天随时会劈下的落雷向他们大喊:“师兄,八块凤凰血精我们已经放进去了!”
“外面的修者还守着八方能量点,他们问接下来该怎么办?”
荀锦尧还没来得及回话,高空黑色雾团分离出一个个小团,如之前捕食棺材内羽人那般向众人扑去。
于此同时一道赤红的火光闪过,与黑色雾气相撞瞬间二者皆溃散开来。细看那红中带黑,好像它们短暂相融。
荀锦尧沉默盯着看了一会。
未散尽的火星悠悠飘浮在周身,娄念拉着他手绕半圈再后退一步,现在他的身后正对着他的师弟妹。
娄念笑吟吟看他,眼里有火光的亮色:“师兄~带你的弟弟妹妹们躲一躲吧。”
相接的指尖逐渐滑开。
荀锦尧却在这时抓住他的手指,直直看着他:“来圣域之前我就说过,有什么我都陪你闯。”
“可我一个人就够了,都到神坛了不是吗?”
“不行,”荀锦尧断然回绝,“你的火可能还要出岔子,我跟你一起,不然我不放心。”
“……”哇,观察力真敏锐。
但也没那么严重吧?娄念仔细想想,正要借口说他跟在一起会有点点麻烦,用火的时候总要避免伤到他的嘛。
结果……
荀锦尧生怕一个不注意他跑了,跟老鹰擒小鸡似的死死摁着他往几个弟子面前走。他踉踉跄跄地大声抗议,但荀锦尧根本不搭理他,只捏捏他手心当安慰。
几个弟子都看傻了:“……”
荀锦尧把人摁结实了,垂睫看向几个弟子:“该听的你们都听见了,接下来我不会跟在你们身边,告诉我,保护自己和同门的安全,能还是不能。”
一群弟子抓脑袋打着哈哈:“师兄放心,都坚持这么久了,当然能了哈哈!”
“你们骗人,你们不能,”娄念瘪着嘴巴说,“你们师兄欺负我,床上床下我说的都不算,呜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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