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郑飞鹏也道听了玄清道长那番话,心中也若有所感,想起自己构思的下一部戏里的一些内容有所勾连,所以郑导也想去凑个热闹,顺便找找感觉。
便举手道:“算我一个吧。”
只是,一路走来都特别好说话的玄清道长,在听完两人的请求后,表情明显出现了犹豫的模样。
“是有什么不方便么?”陶知爻道。
玄清道长呃了一声,只不过还没等他回答,众人就听头顶不远处传来一声:“玄清!”
众人回过头,就见不远处的一栋小院二楼,正走下来一个身影。
看打扮,那位也是玉泉院里的道士,但身形却要比玄清高大的多,他皱褶眉头快步走来,陶知爻就听玄清管那人叫“师兄”。
“这是我师兄玄玉。”玄清回过头,和陶知爻二人介绍。
相比起客客气气又好说话的玄清,这位玄玉道长就显得非常不客气了,他走到几人身边,皱着眉打量了陶知爻和郑飞鹏一眼,而后便转过头道:“玄清,你怎么又带生人进来!”
玄清想要解释,“师兄,他们……”
“我不管他们是谁。”玄玉一甩袖袍,他的脸色十分不悦,似乎已经积怨已久,当着陶知爻他们的面毫不客气地教训起自己的师弟来,“我知道你平日里想着让玉泉院出名,让香火更旺更盛,所以平时你怎么邀请外人来参观,来拍摄我都不管你。”
“但现在观主重伤未愈,受伤原因也未明,大大小小的事务更是一团糟糕,居然还想着出名出名,你的心里究竟还有没有你的师兄?!”
玄玉这番话可以说是毫不留情,玄清道长的脸当场就白了。而且重要的是,玉泉院里还有不少拜入门下的晚辈,听见声音纷纷好奇地看了过来,不过没敢走近,而是远远观望。
郑飞鹏当下就琢磨出味儿来了,这玄玉道长话里话外对着玄清去的,但实际是在针对他们,不想让剧组来玉泉院啊。
眼见着玄玉又要教训起玄清来,陶知爻突然开口道:“玄元观主受伤了?能让我看看么。”
闻言,玄玉果然看了过来,他上下打量了陶知爻一眼,“你是谁?”
“一个普通人,略通一点道法。”陶知爻对玄玉的态度倒是毫不在意,“玄元观主和我们郑导是朋友,我也想看看能不能出点力。”
玄玉多看了他两眼,而后一摆手,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陶知爻关心了玄元观主,他语气也松泛了些,没那么暗藏锋芒了,“算了,我们自己能解决。”
“如果能轻松解决的话,玄玉道长您也不用这么揪心了吧?”
陶知爻这单刀直入的一句话让玄玉猝不及防,他眉头皱了皱,又缓缓松开,“你师从何处?”
果然,这玄玉道长的脾气就是直来直往,和他拐弯抹角的反而没什么效果……陶知爻心中想道。
“我叫陶知爻,师承五显一脉。”
玄玉道长听到陶知爻是五显一脉的传人,脸上倒是露出了几分意外的神色,他摸了摸下巴上同款的山羊胡,略加思索一阵,“五显,做水宫吗……那说不定你还真有办法。”
说着,他转身叫来一个年轻的小道士,“这是玉虚,观主的徒弟,也是玉泉院的大弟子,他会给你们带路,我还有点事要处理……玄清你同我一块儿去。”
“两位,这边请。”叫做玉虚的小道士伸出一只手,走在前面带路,玄清和玄玉则留在原地,似乎在争执着什么,随着两拨人的距离拉开,便也渐渐听不真切了。
玉泉院内树木成荫,此刻游人稀少,显得分外清净。
陶知爻跟着玉虚往前走了一段,加快脚步上前,走到玉虚身旁,“那个,玉虚道长,玄清道长和玄玉道长那边不要紧吧?”
玉虚的年里看上去也不大,性子也是比较活络的,他闻言摆了摆手,“不用担心,两位师叔只是在宫观的事情上争执比较多,但平日里相处还是融洽的。”
“喔,那就好。”陶知爻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还担心会给玄清道长带来麻烦,真挺抱歉的,主要也没想到玄玉道长会因此生这么大气。”
郑飞鹏在后头听着,无声地“啊”了一声,忍不住抽了抽鼻子。
好香的茶。
感觉以后可以给小陶安排个这样的反派角色……或者茶系主角好像更带感!
那位叫玉虚的小道长果不其然就上套了,举起两只手摆了摆,宽慰陶知爻道:“玄玉师叔只是脾气不太好,但他没有恶意的,平日里大家都挺怕他,但也知道他是为了道观好,为了我们好,所以私底下对他还是很敬服的。”
“刀子嘴豆腐心吗……不过我还挺好奇的,感觉玄玉道长和玄清道长观念相左吧,你刚刚也这么说。”陶知爻一脸纯真且好奇的表情问道,“那你们这一辈,私底下比较支持谁呀?”
玉虚想了想,支支吾吾了半天。
陶知爻便道:“我只是浅浅八卦一下,不会往外传的,你放心!”
“那个,你别往外说。”闻言,玉虚藏着掖着的态度也不那么明显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其实我自己倒是不太关心,但听我师弟们说,大家私底下都会比较支持玄清师叔,毕竟大家虽然都是出家人,但也希望香火能旺盛些。”
陶知爻和他会心一笑,“和我猜的差不多。”
玉泉院虽然是全真教的圣地,但在五岳之中的香火并不算非常非常鼎盛,而且门下弟子众多,吃饭的嘴也就多了,虽说全真教讲究清心寡欲,禁欲修行,但大家都是活人,又有几个能真正免俗的呢。
“我是遗孤么,所以拜入师门比较早,在我印象里,十几年前的玉泉院过的真的很艰难,那个时候,我和玉诚吃饭时能分到个玉米馍馍都能高兴一天。”玉虚说着,似乎回忆起了小时候的事情,脸上的笑也带上了几分孩子气。
“大概是几年前吧,玄清师叔在替人做法事的时候,好像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什么贵人,后来就是旅游局发现了我们玉泉院具有景点开发的潜力,慢慢的也就宣传起来了,来的游客越来越多,大家的生活便也越来越好了。”
陶知爻表示了解了,思索了一下,道:“按照玄玉的性格,我感觉他应该是主张苦修派的吧?”
玉虚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也许是因为从小就在玉泉院避世修炼,陶知爻感觉他的性格要比同龄人更加单纯些,也更活泼些。
“玄玉师叔一直都是苦修的,吃用都相当节俭,师父平日也会让我们多向玄玉师叔学习,不过即使做不到,也不会因此而受罚或者被批评。”
“不过玄玉师叔对玄清师叔的做法一直都颇有微词,他觉得玉泉院当一座避世而居的宫观就是最好的,用不着什么拍纪录片、打广告、评优秀文化机构之类的宣传手段,但这些事情一向都由玄清师叔负责,师父又是默认的,大家似乎也高兴,所以他也不好说什么。”
说话间,几人已经来到了玉泉院的最深处,陶知爻看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这片区域应该是道士们的宿舍,走廊的杆子上晾着雪白的内褂和靛蓝的外袍,因为最近没什么香火,道士们都并不忙碌,现在也不是需要洒扫大殿和念经的时间,所以基本上都在忙自己的事情。
不少人注意到了新来的两幅生面孔,远远地好奇张望着。
玄元的房间并不和其他道士们在一起,而是要穿过一片竹林,沿着石板路到尽头的一间小屋,虽然偏僻但也清净,倒恰好适合作为他养伤的地方。
就在这时,众人身后传来一阵呼喊。
“玉虚师兄,玉虚师兄!”
玉虚回过头,看清来人后招了招手,“怎么了玉诚?”
来人也是个年轻的小道士,看上去年龄和玉虚相仿,他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在陶知爻和郑飞鹏身上来回打转。
玉虚介绍道:“这是我师弟玉诚,他也是玄清师叔的亲传弟子。”
按他刚刚回忆时的说法,这位玉诚倒也是从小在玉泉院长大的。
陶知爻注意到,这位叫玉诚的小道士虽然管玉虚叫师兄,但他的眼神却一点都没有往玉虚身上落,明显……没放在眼里。
“这位应该是郑导吧。”玉诚先是打量了两人一阵,眼神最终停留在郑飞鹏身上,他笑着伸出手。
郑飞鹏虽然意外,但还是和他握了握手,“你认识我?”
“郑导说笑了,您可是名导,盛名在外呢!”玉诚笑呵呵地夸赞了一句,又解释道,“而且我师父和我说了您要来咱们玉泉院采景的事儿,贵客上门,自然是要来打个招呼了。”
郑导被玉诚吹得有些晕乎,忍不住哈哈笑了两声,拉过一旁的陶知爻介绍道:“哦对,这位是小陶,是我们剧组的青年演员,也是你们道教的一份子。”
玉诚看向陶知爻,伸出手道:“我是玉诚,请问怎么称呼?”
相比起玉诚的无比热情,陶知爻的视线则是在玉诚伸出来的手上。
金目儿漂浮在一旁的空中,头顶的笔毫随着林间吹出来的微风轻轻晃动,语调拖得老长。
“哎呀,好好的一个道士,这手上的阴煞之气浓的……看来这玉泉院,也藏着不少秘密呀。”
第35章
陶知爻不动声色地伸出手, 和玉诚握了一下,“我叫陶知爻,叫我小陶就好。”
“那你叫我小玉和小诚都行, 不过小玉有点像姑娘家。”玉诚笑着玩笑了一句, 他的性格应该是挺有趣的, 和他交朋友想必会很有意思……如果忽略他手上浓郁的黑气的话。
“诶对了, 郑导说你也修道,敢问是承的哪一派啊?”玉诚仿佛只是随口一问般说了一句。
陶知爻笑了笑, “哦,我们只是小门小户,和全真这样的大门派没得比。”
就在这时,慢众人一步的玄玉和玄清也来了。
“师叔/父。”玉虚和玉诚上前施了一礼。
玄玉点了点头,越过几人踏上石板, 显然不想多言,“嗯, 抓紧时间吧。”
穿过竹林到了尽头, 是一间不大不小的小屋, 玄玉的脸色比走进来之前更加沉了些,伸手推开竹门。
竹门打开的一瞬, 映入陶知爻眼帘之中的便是铺天盖地的黑气,浓郁得让人睁不开眼睛。一旁的郑飞鹏虽然看不见, 但也明显感觉到了什么,伸手搓了搓露在袖子外凉飕飕的胳膊。
困在屋内的黑气渐渐散入风中,陶知爻跟着玄玉走进了屋内,就见屋内一角的床榻上躺着一位年过花甲的老人。
郑导往床上看了一眼, 立刻惊道:“玄元观主?他怎么伤成这样!”
陶知爻低头仔细看了一眼,眉头就皱了起来。
玄元观主此刻躺在床榻上, 明显已经意识模糊,感知不到外界了,而他身上的白色内褂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红色血点。
玄玉在一旁重重地叹了口气,“送过医院了,在医院里好像治好了,但只要一回来,就立刻出血,你应该也知道,那些东西留下的伤,不是现代医疗可以解决的。”
他伸手将玄元观主的领口撩开了一点,露出了一片触目惊心的伤口。
玄元观主的双臂及胸口处,分布着不下数十个血点,四周的皮肉凹陷,就好像有什么尖锐的物体扎在上面,让血液汩汩地往外流一般。
而在陶知爻的眼中,玄元观主身上的每一个血点,都在丝丝缕缕地往外冒黑气。
那一缕一缕的黑气,就好似剧毒的小蛇一般,正舞动着自己细长的身躯,撕咬着玄元观主身上的血肉。
“所以,究竟是怎么回事?”陶知爻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问。
玄玉再次长叹了一口气,把玄元观主受伤的前因后果给他讲了一遍。
“事情发生在大概半个月之前,当时玉泉院开坛祭天。”
陶知爻眨眨眼,半个月前的法事,那不就是面点刘来的那一次么?而且陶知爻还记得,面点刘回去的时候脸色很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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