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颈椎疼不疼?我帮你捏捏。”虽然是问句,但是叶眠的手已经自觉地攀上了程数的肩膀。
“有点。”经常面对电脑的,多少颈椎、腰都有点劳损。程数读博的时候没少跟同门抱怨,当时还约着一块去按摩店按摩来着,结果去了一看得脱衣服,吓得程数立马打道回府。
还没轻松两秒,疼痛就从后颈传来。程数差点爆了句粗口,程女士管这个管得可严了,她不敢乱说脏话,好不容易将那个字咽下去,才艰难地出声:“你手劲怎么这么大?”
“你当我那么多年钢琴白练的?”叶眠又稍稍用力,“舒服吗?”
舒服个大头鬼啊!程数表情管理差点失控。
“这个力度不应该刚刚好吗?”叶眠疑惑道,“我给我爸按的时候也是这个力度。”
“嘶……”程数将抽气声咽下去,“那说明,叶总挺宠你的。”
“我爸当然宠我,你呢?”
我?程数冷汗都快下来了,她感觉肩颈那一块现在青一块紫一块跟个调色盘似的!怎么叶家赘婿的选拔标准是耐痛指数吗?
叶眠终于良心发现,稍稍释放了点力度。
程数这才缓了口气,她猜到练钢琴的手劲大,没想到会这么大啊!痛得她快要振翅欲飞,振臂高呼“软饭硬吃硬的是肩胛骨”,什么乱七八糟隐形的翅膀,歌颂的就是她逃脱九阴白骨爪的决心。
大脑思绪跟毛线球似的,被萨摩耶滚来滚去,不仅没解开还越滚越大。突然程数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她问道:“可以问问,我们俩这些年的体位吗?”
叶眠手一顿,反应了一下“体位”是什么意思,迟疑道:“为什么突然问这么露骨的问题?”
“谁是0,谁是1,这个问题很露骨吗?”
“哦。”叶眠说,“我们都是靠猜拳定的。”
“猜拳?”
“对啊,如果你输了,你还会耍赖,然后我们就会在床上打起来。”
“我?耍赖?跟你?打起来?”
天啊,程数都怀疑自己这十年是不是被鬼夺舍了,否则她怎么可能干出来这种事?
“哈哈哈哈哈。”叶眠又笑了,“你太好骗了。拜托,这怎么可能是真的啊。”
“你的嘴里到底有几句话是真的?”
暹罗猫黑脸了。
“我爱你算一句,你是我有且仅有的爱人也算一句,我只爱你一个人更算一句……”
等等,有且仅有,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
叶眠自动解释道:“是的,年年的胎教课程,我选择的就是高中数学。”
“你当时是不是睡眠不好,容易失眠?”
叶眠一言不发,在悄无声息间下了重手。
痛得程数下意识想逃离。
叶眠一把把她拉回来,按到床上重新坐好:“程小姐,你是在跟我玩‘少奶奶的99次出逃’吗?”
程数瑟瑟发抖:“不敢。”
关于谁0谁1这个问题,叶眠之所以避而不谈,是因为程数学东西学得实在太快,最擅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而且如果看过程数做物理题,就知道她解题是什么风格。快准狠,别人还在按部就班地一步步列公式,她三步巧解就把答案算出来了。
叶眠还在读题呢,程数就已经把g=9.8n/kg代进去算了,把她计算器抢了都没用,还能口算,这谁赢得了?
等等,叶眠发现了盲点。那也就是说,程数现在还是个雏,什么都不会,那岂不是意味着——终于可以翻身农奴把1做了?
想到这,叶眠露出比往日更加灿烂的笑容,程数更加害怕了。
这就跟萨摩耶看起来是“微笑天使”,实际上作为中型犬,扑过来的时候会把人压得动弹不得是一个道理。
无论是压人还是被压,程数都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叶眠这边打着小算盘,那边程数偷偷摸摸给自个儿的抽绳裤腰打了个死结。
“你在干什么?”叶眠冷不丁问。
“什么也没干。”程数火速收回手,装作无事发生,与此同时大脑也在飞速运转。
转移的话题很快就有了。“对了,我有个事想跟你商量。”程数想起早上谷桥师姐打的电话,心里还是有点发毛,“我想抽空去程女士那一趟。”
“这有什么好商量的,这周末我们带着孩子一块去呗。”
“哦。”程数没想到这一层,她想的是她自己一个人去。不过她现在跟叶眠结婚了,回“娘家”好像确实是一块回才比较正常。
“还有什么要求吗?”叶眠在程数背后悄悄伸手比划了两下,然后用虎口轻轻掐住了女人的腰。她记得程数是有马甲线的,想着想着手就从衣摆下面伸了进去。
“没有了。”程数抓住叶眠耍流氓的手,她还是不太能适应这种程度的肢体接触,“但我有个建议。”
“你说。”
“你下次不要当着橙子面开她和徐念鱼同学的玩笑了。”
“为什么啊?”叶眠抽手想挣脱程数的束缚,但没挣脱动。
“顺其自然发展的东西,你一直说,会有拔苗助长的嫌疑。”
“好,我不说了。”叶眠点点头,“你先把手松开。”
程数是有原则的,松开叶眠就又要摸上来了,她才不会松呢。
“手腕都被你攥疼了。”叶眠只好又用苦肉计,“真的好疼。”装着装着,叶眠真的感觉被掐着的地方隐隐作痛,神色也不似作假。
程数有点慌了,二小姐下手没轻没重不要紧,自己把她给弄疼了罪过可就大了。
“没事儿吧?”程数松手,低头一看,确实掐出点印子,但是肯定不严重,顶多半分钟就能消。
“有事儿,被你攥的,我手开始痒了。”叶眠又挑起衣摆,手跟游鱼似的要往里钻。
程数这回不等叶眠反应,直接从床上跳下来,跟她拉开了几米的距离:“手痒了,就去弹钢琴。”
“你真的好烦。”叶眠看了眼时间,确实到该练琴的点了,但不骂一句程数心里不痛快,就又恶狠狠地说了四个字,“衣冠禽兽。”
要不是知道程数之前是怎么对她的,还真会被这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给骗了。大尾巴狼收起爪牙了现在在这装矜持,受不了一点。
这句不轻不重的骂落到程数身上,没半点感觉。她只想着逃过这一劫,是衣冠禽兽还是不穿衣服的禽兽在她心里都无所谓。但说句实打实的话,也不是说真有多不能接受,她一向擅长勉强自己。何况结婚了本来就逃不开这事,就是有点太快了。
让她用二十三岁的心态来接受三十三岁的人生,一蹴而不了就。
叶眠的脾气都在嘴上,骄纵了但没有完全骄纵。她自顾自穿好裤子,就又开始跟程数说情话。
程数完全理解不了,怎么能有人这么轻飘飘地就能把“爱你”“爱死你了”这种话挂在嘴边,搞得情啊爱啊能批发似的。偏偏她又很吃这套,叶眠说“老婆我爱你”的时候,她的心真的小小地动了下。
她真的很需要这种赤忱热烈的爱。
可当这种爱太过热烈的时候,程数就又开始担心,她有没有能力回报这份爱。
等叶眠去练琴了,程数一个人待在卧室里,不自觉地便做了个“我爱你”的口型。但真到发音的时候,在“我”说完后就卡住了,死活往下顺不了。
程数试了两下,放弃了。
*
晚上,叶眠偷偷躲在洗手间给许柏心打电话。电话内容非常隐秘,需要背着老婆才能打。
此时,正在家里美滋滋吃宵夜的许医生被呛到了:“你说什么?春.药?”
叶眠:“一惊一乍的干什么,搞不到吗?”
许柏心赶紧喝了两口水压惊,缓了半天才继续道:“我的大小姐,您少看点小说吧。”
“啊?”叶眠抓了一把头发,“所以春.药都是假的?”
酒后乱性是假的,春.药也是假的,到底还有什么是真的?
许柏心用筷子夹起滑溜溜的粉丝,吹了吹:“不能说都是假的,只能说正常人最好不要吃。一般来说这种激素类的药物,不仅效果微乎其微,还会造成内分泌紊乱。百害而无一利,吃一粒还没生理期前几天带给女性的冲动强。”
叶眠:“看来你很有经验。”
许柏心胸口中了一箭,叶家上上下下谁不知道她许医生是母胎单身,除了病人外不论男女连手都没牵过,纯情得跟颗小白菜似的。
“请勿人身攻击。”许医生心痛不已。
叶眠叹了口气:“你找个时间去医院挂个号,把面瘫脸治治,要不然上哪找对象去?就你那张扑克脸,是个人看到了都得手指肌无力。”
许柏心:喵了个咪,怎么还越骂越脏了?
手里这碗粉瞬间就不香了。
许医生以牙还牙:“所以,二小姐您最近…生活不太和谐,是吗?”
“当然没有!”叶眠声音高了一个度,“我们好得很,芙蓉帐暖夜夜笙歌。”
喵的,许柏心又被呛住了。
好一个此地无银三百两。
“好的好的,那不耽误您‘笙歌’了,我挂了。”说完,许柏心摁下挂断键,心想终于可以继续美滋滋地吃她的宵夜了。
可下一秒许医生看着空荡荡的餐桌,只她一人,顿时有些伤春悲秋,凄凉之意油然而生,碗里的粉也食之无味。
喵的!许柏心骂道:万恶的资本家!扰乱她的道心。
*
第二天,蓝星小学。
叶橙安突然发现小同桌不话痨了。
早读课的时候,徐念鱼也没读出声,就在老师走到旁边的时候,摇头晃脑做了个样子。
演技比妈妈还差。
叶橙安如是评价道。
“你嗓子不舒服吗?”下完早读,叶橙安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徐念鱼摇头。
“那为什么不说话?”
徐念鱼用铅笔在课本上写字,写完了推给叶橙安看。
——我告诉你,你不要笑话我。
叶橙安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点点头:“嗯,不笑话你。”
徐念鱼这才偷偷咧开嘴,露出豁牙。
一年级正好是换牙的年纪,徐念鱼小朋友昨晚正吃着坚果呢,结果吃着吃着,本来就松动的门牙,直接就被巴旦木杠掉了。还流了一点血,吓得徐念鱼还以为自己快死了。
她妈咪徐月在帮忙处理完掉的牙齿后,还特别神经大条地嘲笑她,说她像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太。
徐念鱼当场就哭了。
所以今天徐念鱼才遮遮掩掩,就怕被别人看到她门牙掉了,也来嘲笑她。
叶橙安没觉得有什么好笑的,只是借此想到年年老吃糖,牙齿可能会出问题,嘴角就微微撇了撇。
徐念鱼:“你嘲笑我!”
叶橙安:“我没有。”
徐念鱼:“你刚刚绝对笑了,你就是在嘲笑我。”
刚掉牙的小朋友,说话还有点漏风。
叶橙安这回是真的被逗得扬了下唇角。
徐念鱼眸子里又开始蓄水,她怎么也想不到橙子居然也跟她妈咪一样嘲笑她,她真的好伤心。
“你的牙齿还是那么好看,所以你就嘲笑我……”
叶橙安察觉到气氛不对,赶紧说:“每个人都会换牙,我也会。只是因为你比我年龄大一点,所以你比我先换牙。这是非常正常的生理现象,没有什么好笑的。”
徐念鱼眼神还是有点暗淡:“但是就是好丑,我都不敢照镜子。”
叶橙安苦思冥想妈妈平时是怎么哄妈咪的,最后挤出来句:“你昨天作业做的很好,我早上去送作业本的时候听到班主任表扬你了。”
程氏转移法。
没有什么问题是转移话题解决不了的。
但是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的女人都跟妈咪一样好糊弄,比如徐念鱼就不吃这一套。
“橙子,我现在是不是真的很丑啊?”
叶橙安客观地不做评价,主观地摇了摇头:“还好,不丑。”
徐念鱼没有听到自己想听的,比如“你很好看”或者是“你很可爱”这种话。她撇嘴:“你是不是想安慰我?”
叶橙安点了点头。
徐念鱼说:“你叫我一声‘姐姐’,或者让我捏一下你的脸。你选一个,做完我的心情就会变好。”
叶橙安在两个选项之间纠结了半天,她都不想选。最后在徐念鱼期待的眼神里,叶橙安从喉咙缝里吐出了两个字:“姐姐。”
“橙子妹妹,你好。”徐念鱼趁人之危,又伸手捏了一把叶橙安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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