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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程数存心想为难叶眠，于是她说：
“还有一点。”
叶眠有些苦恼，她刚刚都用最直接粗暴的方式逗老婆笑了, 老婆还是不开心。
“对了！”叶眠脑子里电光石火, “你等着。”
说完, 叶眠拿出手机，捣鼓了两下。
程数的手机震动了两下。
她拿起来一看, 叶眠给她发了两个萨摩耶的表情包。
上面那只狗狗，垂头丧气，叫萨摩“唉”。
下面那只狗狗，笑得灿烂，叫萨摩“耶”。
程数难掩笑意。
“等等，还有。”
叶眠又发了好几个，是一组关于萨摩耶和暹罗猫互动的卡通画表情包。
第一张是萨摩耶一只爪子搂着暹罗猫，一只爪子举着遥控器的表情动图。
第二张是暹罗猫把头埋进萨摩耶的白色长毛里的表情动图。
程数下意识抬头，叶眠注意到她的眼神，眨了眨眼：“你要来埋埋吗？”
程数呛了一下：“不要。”
叶眠：“口是心非。”
程数：“是心口如一。”
叶眠：“别扭怪。”
程数不想跟叶眠争论这个问题，遂转移话题：“居然还有人画萨摩耶和暹罗猫的表情包，这也太巧了。”
叶眠双手撑在身后，笑着说：“不巧。这组表情包是我前几天在网上专门找画手画的，加急单。”
程数：原来还是钞能力。
有钱果然可以为所欲为。
言罢，叶眠又发了一个萨摩耶抱着暹罗猫狂亲的表情包动图。因为是两个小动物，所以这个动作就显得非常可爱。
程数不由心神一动，长按表情包，把它们都存进了收藏夹。
想要退出去的时候，程数又鬼使神差地点进了叶眠的头像。
叶二小姐的朋友圈涵盖的内容有很多，有钢琴，有家庭，也有朋友。一看就知道她是一个很有趣的人。
返回聊天界面时，程数又看到了那个萨摩耶抱着暹罗猫狂亲的表情包，眼神不自觉柔软了几分。她把给叶眠的备注改成了“萨摩叶”。
改完了又觉得这个备注好像有点怪怪的，就又改成了“眠眠”，删删改改好几次，最后还是觉得“耶耶”最好。
叶眠注意到程数一边看手机，一边眼里满是笑意，不由地感到十分“自豪”。哼哼，她就是调节程数情绪的最佳法宝，刚刚老婆还不开心呢，现在就被她哄好了。
可是下一秒，叶眠的心情就又低落下来——手机界面蹦出一则视频邀请。叶眠看向屏幕，心忽地一沉。
是裴笙打来的。
叶眠点击接通。
程数也察觉到小妻子情绪突然低落，她将手机熄屏，塞进枕头底下。
“妈妈，我是眠眠。”叶眠露出一口白牙，但是笑得很勉强。
视频那头的裴笙则笑得很开心。
“嗯，眠眠，你吃晚饭了吗？”
“吃过了。”叶眠答道，“妈妈你晚上吃的什么？”
这个问题有点太难了，裴笙现在正处于短期记忆严重遗忘的阶段，哪怕是一分钟前刚发生的事情，她也有可能想不起来。
看到妈妈很茫然的样子，叶眠只好换成引导式的提问：“是不是吃的粥？”
裴笙摇摇头，问道：“眠眠，你晚上吃过了吗？”
叶眠苦涩地笑了下：“嗯呢，吃了。”
裴笙说：“那就好。”
短短几分钟的对话，裴笙起码问了叶眠四五遍，有没有吃晚饭。
叶眠一遍一遍耐心地告诉母亲，她吃过了，不用担心。
“眠眠，我有点想你了。”裴笙说。
叶眠眼泪差点就要掉下来了。平时她们家的画风就是她姐跟她爹一脸严肃，而她跟她老妈什么话肉麻往外说什么。差别在于，裴笙说肉麻话的时候，叶承则一脸宠溺；而叶眠给姐姐爱的抱抱的时候，叶黎一副“我是谁我在哪我都是被迫”的样子。
可是自从裴笙患上阿尔兹海默症以后，就很少再说“想你”这种话了。
突然间听到久违的话，叶眠心里又酸又涨。可是没必要让妈妈看到自己哭，她忍了忍硬是把眼泪憋了回去。
“我现在在程数她妈妈家里。”为了不暴露眼底的水光，叶眠将镜头转向程数。
“程程……”裴笙思考了一下，出声道。
“对的。”叶眠鼓励道。
裴笙闭了闭眼：“你们记得要吃晚饭，我要准备睡觉了。”
叶眠点头：“好。”
视频挂断，叶眠垂眸，神情染上几分落寞。
程数有些喘不过气，叶眠很少有情绪这么低落的时候。这些天，她的小妻子一直都跟耗不完能量的小太阳一样，展示给她看的永远都是开心、愉快的那一面。而现在的叶眠很难过，按理来说，程数应该说些什么或者做点什么。
可她向来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她只会说“别难过”、“别伤心”，这种会让听者更难受的话。
而刚刚叶眠安慰她的时候，却那么得心应手……
这是程数第一次直面如此巨大的无力感。
程数这些天也从橙子和年年还有鹏跃的同事口中猜测出叶眠的妈妈裴笙，很可能得了阿尔兹海默症。可是直到现在，她才将“忆存计划”和裴笙患病联系起来。原来她在一年前启动这项计划，是因为裴笙。
叶眠盯着黑屏的手机发呆，又突然对程数说：“老婆你知道吗？最近一年，也就是在我妈妈查出来阿尔兹海默症后整整一年的时间里，我都觉得你的压力特别大，整个人都是紧绷着的，连笑都少了很多。”
程数不由心一紧。最近一年，也就是“忆存计划”启动的这一年。程数推测自己压力大，估计也是因为这项计划推动得太过缓慢，以至于最后竟然心急到拿自己去做实验。
这个举动绝对算不上理智。
可是，除了拼命推进这项计划，她还可以为叶眠做些什么呢？
深深的无力感如同潮水包围了程数，几乎要将她淹没。
第30章 瓜田吃瓜
最后还是叶眠打破了沉默。
现在距离成年人睡觉的点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她提议道：“老婆，我们来看电影怎么样？”
程数赶紧点点头：“好啊，看什么电影？”
看电影也是放松身心的一种有效的方式, 可以很好地转移注意力。
叶眠：“《光》。”
程数一愣，片刻后才想起来，这是祁枫岚演的那部同性.爱情电影。
电影在一定程度上反应了人们对于精神层面的需求。《光》作为一部文艺片, 可以说是吃了很大的时代红利。它的上映正好赶上同性婚姻合法，否则文艺片这种小众题材的票房基本上不会好看，更何况选角也不是流量明星，扑街的概率远大于票房大卖。
同性婚姻合法之前, 同性恋多多少少还跟“错误”挂钩。
有的时候在网络上待久了, 还真的会以为同性恋已经被所有人接受了。回到现实中，便被狠狠浇灭了幻想。
很多人都渴望未来能够光明正大地站在阳光下，而不是永远只能躲在阴沟里顶着父母的压力、躲避世俗的眼光。
时过境迁, 同性婚姻合法，《光》的播出也迎来人们的报复性消费, 这部文艺片才能口碑、票房双收。
“这还是我们一起看的第一部电影呢。”叶眠感慨道。
程数没有印象，只轻轻嗯了一声，表示附和。
文艺片，程数很难欣赏得来，但是不能扫老婆的兴。
两个人凑在一起，就着叶眠的手机看电影。
《光》是一部治愈片，就连插曲的每一个音符都透着温馨和美好, 叶眠的心情也逐渐舒缓。
祁枫岚在电影里弹了很多钢琴曲, 很专业。虽然跟叶眠相比是小巫见大巫, 但是不可否认，她是有功底的。
程数不免有些好奇：“祁枫岚并不是演员科班出身, 是学钢琴的？”
叶眠震惊：“你是怎么知道的？”
当年，导演就是去音乐学院门口捞的主演。
“猜的。”程数答道。
“猜得很准。”叶眠把电影暂停，“这就涉及到小枫姐最大的一个黑料了。
“什么？”
“用手替。”
程数：“？？？”
叶眠解释道：“因为她老演女同啊，女同最重要的是什么，是手。”
叶眠又将手机界面切换成微博，搜索#祁枫岚手替#的词条，果然蹦出来一个阅读量非常高的营销号，发布时间是三年前。
营销号截了一张六年前祁枫岚在剧组的路透图，可以看到她的右手有一道很长的疤痕，从掌心延续至手腕。
最近几年，医美技术发展，祁枫岚的右手虽然重新做了祛疤手术，但还是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印记。
营销号就着这个点大做文章，说祁枫岚出演《光》的时候手就受伤了，根本弹不了钢琴。电影里的高光戏份都是替身弹的，祁枫岚被捧到这个地位，根本就是德不配位。
程数回想了一下电影画面，涉及到弹钢琴的部分，祁枫岚都是全身出境，不可能有替身。
这也说明了另一个问题，至少那个时候，她的手是好的。
想到这，程数的心情顿时沉重了几分。如果说，祁枫岚原本学的是钢琴，却在意外中让右手受伤——这种打击，恐怕不是常人能够忍受得了的。
营销号的说法又何尝不是在她伤口上撒盐，一遍一遍地提醒她，她的手废了，永远也弹不了钢琴了。
“你别看现在这个营销号的评论区都是骂声一片，当年可是有很多附和的声音。这件事的后续是，我姐‘请求’我帮小枫姐澄清一下。我就把曾经和小枫姐四手联弹的视频给了她的经纪人，让他们负责紧急公关。”
“其实那个时候她们就已经闹掰了。”叶眠补充道。
程数对这二人之间的爱恨情仇不感兴趣，吐槽：“你好像是你姐在娱乐圈的唯一人脉。”
叶眠笑了下：“好像是诶。”
“我还有一个问题，祁枫岚手受伤是怎么回事？”程数还是关心这个细节。
空气沉默了几秒。
“我也不知道。”叶眠神色落寞，“虽然我跟小枫姐已经好几年没说过话了，但是……”
程数不由地心颤。
叶眠抬眸，眼眶似乎有些红：“我心疼她。”
同为钢琴师，叶眠几乎可以感同身受那种骄傲被自身残破的躯体磨灭，堪比撕心裂肺的痛。
今晚的叶眠心情一落再落，程数看着她，心口似乎也传来一阵阵的痛意。
无力感、挫败感又加深了几分。
早知道，她就不问这个问题了。为什么要让叶眠又一次伤心难过？
程数有口难言，只轻轻拍了拍叶眠的肩安慰她。可没等程数反应过来，身前就多了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程数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现在应该怎么办？是要抱抱她吗？还是要说点什么？程数大脑飞速运转。
目光落在压在枕头下的手机上时，程数心神一动。对了，她可以给叶眠看那个萨摩“唉”和萨摩“耶”的表情包。
刚摸到手机，就看见白彤发来的两条聊天记录。
程数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你想吃瓜吗？”
叶眠抬头，表示疑惑。
程数点进那两条聊天记录，刚看到一句“研究生导师被抓”就显示“该条消息已被撤回无法查看”。
“……”程数极速打字：
【速度重发】
【[菜刀]】
手机另一端的白彤瑟瑟发抖，本来她跟高中同学一起吃学术圈的瓜，吃得不亦乐乎。吃完了意犹未尽，想转发给另一个好友，结果好死不死点错了，转给了程师姐。
谁人不知道，程师姐对乱七八糟的八卦不感兴趣，她还触这个霉头，真是有够手欠的。
白彤看着程师姐发来的“速度重发”四个字，小心翼翼地把那两条聊天记录重新发了过去。
程姐居然还发了一个“菜刀”的动画表情？白彤突然福至心灵，这大晚上的，程姐肯定是要给眠总侍寝的。搞不好，现在手机对面的不是程姐，而是眠总。
白彤【小的退下了】
白彤【小的给您跪安】
程数满脸问号，这是在搞什么？封建主义复辟吗？
但是，跟一个“无关紧要”的同事相比，很显然还是媳妇更重要。于是，程数没再多犹豫，点开了聊天记录，跟叶眠一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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