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皇不是只有安王一个兄弟吗?安王都排到十七去了呀?”林俞云打断了唐无白的话,他是江湖之人,虽对朝堂不甚了解,但当今皇帝确实只有安王一位皇叔,什么时候又冒出来那么多人。
“那你还听不听?”唐无白歪头带有笑意看着林俞云,看似漫不经心的笑容,但实则手中摩擦茶杯的手指已经蠢蠢欲动。
“唐兄,在下洗耳恭听。”
林俞云看到唐无白的动作后打了个冷禅,坐的端正表示自己不会再打岔,因为唐无白的动作让他想到两人初遇时,当时他在街道上游走,刚好看到伪装成为妙龄少女的唐无白,唐无白也是歪着头带笑看着缠上他的无赖,直把无赖扰的叫心痒痒想动手轻浮之,却发现自己的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就断了,上面还冒着紫色的血泡,清晰可见的肉虫在那血泡之中蠕动着,吓得那无赖屎尿并出,晕过去便死了,身有武功的林俞云当然看的十分清楚,唐无白歪头的瞬间,手指瞬间碰触到了无赖的手臂,那毒攻势猛烈,顺着手臂攻入血肉,不一会儿无赖就成了亡魂,甚是可怕。
“凌王与当今天子,年纪相仿,先皇的皇子们不是幼年夭折,便是体弱多病,剩下的只有当今天子,先皇想是为了张扬仁德,特意让凌王与太子同吃同住,一起长大,所以凌王与太子的感情十分深厚。”唐无白说到这,站起身走到亭边看着那满湖的碧色深叹了一口气。
“按道理说凌王应该会成为当今天子上位后,最享福的王爷,但那至高无上的皇位对于皇子而言,怎么可能没有吸引力,凌王也是皇子,同样想要有朝一日坐上那皇位,成为天下之主,你记得我方才与你所说的麒麟纹吗?那是凌王的专属纹,麒麟叛主,说的便是凌王,八年前,凌王连同宣王在任景门发动宫变。”
唐无白摇了摇手中酒杯,继续开口。“这场政变称为双王之变,然而因为计划泄露,宫变还未开始便失败了,此事在当年可谓轰动朝野。”
“宫变失败后,凌王与宣王因是天家骨肉,未押入地牢,被囚冷宫,冷宫不慎走火,宣王与凌王都死在大火里了,那些与凌王相谋过的朝臣,重则诛杀九族,轻则刺脸流放黔州,当年因为此事,血流成河,至今无人再敢议论,何况宫中秘闻渐渐不被人提起而遗忘也是正常。”唐无白走回桌前,再次倒了一杯酒。
林间依稀徘徊着鸟鸣之声,林俞云完全陷入这段从未知道的故事中,过了很久,唐无白放下酒杯后,他想起容隐手中视为宝的麒麟佩玉,一瞬间身体冰凉,血液凝固,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后背早已被冷汗侵蚀。
“现在麒麟纹甚少见到,也是这个原因,倘若林兄见到过麒麟纹,还是早点毁去才好。”唐无白摩擦着酒杯。
“唐兄可知清灵谷谷主,清陵君?”
林俞云连忙倒了一杯酒喝下,一阵风吹过,酒气上头才让他缓和下了脸色。
“清灵谷谷主清陵君,神医妙手,不仅医术了的,用毒也厉害,他的毒,无人可解,这也算是他在江湖中立足的本事了。”唐无白低下头缓慢的喝了一口酒。
“哦?你也无法?”
林俞云可是知道唐无白是使毒用药的高手,连他都如此说清陵,这个人不得不让容隐小心为妙,只是当时他劝容隐注意清陵时,容隐根本不相信自己,想到自己一同幼时长大的好友,林俞云叹了一口气。
“说来惭愧,唐门的毒与他相比,不相上下。”唐无白站起身,拂去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他摸了摸耳边的发髻,笑了一声。
“如果林兄与清陵君相识,还望林兄转告清陵君,他当年救吾一命,这个恩情,吾迟早会找机会还给他,告辞。”说完,便施展轻功,离开了。
林俞云看着唐无白远去的身影,皱起眉头。
“看来有必要再查一下清陵兄的来历了。”
第二十六章
常州
大街小巷之间,人群拥拥攘攘,小贩叫卖的声音远近可听,一间百年客栈的二楼高座上正坐着两人,在这隐蔽的厢房之中,两人依旧戴着纱帽。
桌上摆着几盘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旁边端着的是白玉酒壶,配上碧绿的酒杯,倒是别有一番南方特色。
“清陵,这里已经没有人了,可以把纱帽取下了。”
左边的男子伸手将自己头上帽子摘下,露出一张妖艳绝丽的脸,容隐也不避讳到了命门的地盘,依旧是一身惹人瞩目的红衣长衫。
“嗯。”
右边的人自然就是清陵,一个月前,他与容隐一同从怜六宫出来,就为赴命门门主之约,他将纱帽放在桌上,并不着急动筷,打量起了这间厢房中的摆设,见容隐托着下巴一直盯着他,清陵无奈的坐好。
“你不要一直看我,我有什么好看的。”
“你在我眼里自然是最好看的。”
容隐笑脸如嫣,这一个月两人没有赶路,一路游玩过来,但终究是路行,有时候也风餐露宿,都有些疲惫之态,现在两人刚到常州,并不着急去命门,只想找个好地方休息,恢复了精神,再去命门,也以防万一。
“好了,你既然不饿,那我便先吃了。”清陵见容隐盯着他看,不免有些羞愤,准备动筷,刚想抬手,耳边响起笑声,他抬起头看着容隐,正好容隐也看向了他。
“既然来了,何不进来,在外面偷笑可非君子所为?”容隐语气冷冽,手中筷子直接飞出,刺入门间。
“俗话说,打扰人用餐,是十分失礼的,是在下来的不是时候。”门不过微动一下,厢房中出现了一个人,那人一身月白色长衫,腰间配着流云长穗,在这炎热天气中还披着一件雪白色披风,凤眉明眸,顾盼流离间皆是勾魂摄魄,肤若白雪,薄唇朱红笑意孤傲妖冶。
“在下命门门主,风千邪,怜六宫主,别来无恙。”
“别来无恙是对故交所说,我从未与你见过面,何来?”容隐眼中闪过一丝惊艳,显然风千邪的美艳让他有些意外,没想到命门门主有张好脸皮,但他下一秒便恢复了神智。
“容兄果然是见多识广之人,若不是仔细观察,风某大概会错过容兄的惊讶~”风千邪并不见外的坐了下来,毫不在意的举起酒杯递到清陵面前。“你说是吗?清陵君。”
“你们认识?”
容隐转头看向清陵,清陵避开了风千邪的动作,脸色有些难看。“故交。”
“我们可是旧相识呢,当年清陵君鲜衣怒马,闻名江湖之时,风某还是个师出无名的小辈,在下能够认识清陵君,真是上天有幸,是吧,清陵君。”风千邪的话惹得容隐怒视过来,他见清陵面色冷峻又开口解释。“啊呀,误会误会,在下与清陵君不过同窗之谊,别无其他,还望容兄请勿见怪,多年不见,清陵君近来如何。”
“托你的福,过得还行。”清陵想到一个月前两人才见过面就有些不想理会风千邪,想到两人那晚所谈之话,眼神冷了下来,这风千邪也不知道打了什么主意。
“既然过得还行,那咱们还是谈正事吧,容兄,此处不便,不如移步命门?”风千邪放下酒杯。
命门所在离客栈并不远,风千邪带着两人从客栈侧门而出,不过走了几步便到了命门,容隐原本以为命门像传闻中一样神秘莫测,哪怕是跟怜六宫一样位于高山之巅,也好过隐于街市,偏偏这命门就光明正大的位于大街之中,深怕别人不知这里是命门,牌匾上还清晰的写着命门之名。
“阁下这地方,看起来也不似安全。”最起码没有那么隐蔽,像有心之人便能轻而进入,容隐不免开口说道,后半句当然没有说出口。
“大小隐于世,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难道不是这个道理?”风千邪笑道,命门虽说是江湖中所谓不齿的暗杀机构,但他这明面上的地方,随便官府武林的人如何查访,也不过是个普通大宅,何来秘密可言。
“倒是我短视了。”
容隐见清陵一直都没有说话,脸色都不太好,看风千邪并没有注意到他们,低头小声询问。“怎么了,不舒服吗?”
“无事。”
清陵摇头,他进了这地方后,总觉得身体有些不适,但他身为医者,却不明白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即便是毒,也得有蛛丝马迹才对。
“嗯,我看你脸色不太好,不如我们先回去,明日再来?”容隐总觉得清陵脸色难看,清陵的身体比命门要重要的多,他们已经到了常州,命门的事以后再去了解也无妨。
“无妨,可能是赶路有点累,你把这个吃了。”清陵从袖中拿出一个玉色小瓶,从中掏出一枚药丸递到容隐手上,这是他在药园里研究出来的万毒丹,名字有些像毒药,作用却是拿来解毒的。
“嗯。”容隐并不怀疑清陵,在清陵吃完药丸后也吞了下去,等药下了肚,方才有些急躁的胸口,现在居然舒坦了下来,想来这命门里面,还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方才进来唐突,在下都忘了命门里,是设有香炉的,希望二位没有中毒才好。”
风千邪转过头,看见两人动作,脸色平常的说出两人身体不适的原因,他有些幸灾乐祸,也不想想清陵不只是对救人,毒药这一方面的造诣也不浅。
“命门的待客之道真是让容隐见识到了,既然命门并无坦诚之意,那容隐告辞。”容隐知道是香炉中毒后,觉得今日到命门,是有些冒昧,他沉下脸拉着清陵准备向外走,风千邪见状拦在两人面前。
“容兄何必介怀,说的怜六宫没有毒药防身一般,再说清陵君也给你解了毒,如今已经到了命门,为何不把事情说开了,再走也好呢。”说完,风千邪明摆着一副光明正大的模样,眼神还调侃的看着清陵。“我们到内室商谈吧。”
清陵拍了拍容隐的手,表示并不介意,顺势瞪了风千邪一眼,这人葫芦里卖不出好药。
“你们要商谈要事,我去不方便,在此便好。”
“你知道我并没有把你当外人。”容隐解释几句,他带着清陵一起来,自然不会避讳清陵。“风门主,你说是吗?”
“清陵兄都来了,何必见外,里面请吧。”风千邪眼底闪过一丝阴霾,嘴角依旧带着笑容,礼貌的指引了方向。
清陵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和两人一同进了内室。
第二十七章
等三人坐罢,风千邪唤来婢女招待,婢女们沉默着将茶水点心摆上桌后,就退出了内室,只留三人。
“慕容雪的事,想必风门主已经一清二楚了吧?”
容隐坐在客座上开口,清陵差点一口茶喷出,容隐怎么那么直接。
“慕容雪一事,自然知晓,可惜了,没能做好一笔交易。”风千邪对容隐如此直白也没说辞,直接将与慕容雪合作一事道开,他端起茶杯闻了一下。“这峨眉毛峰是在下特意选来招待两位的,只是时间稍赶,没有给清陵君找到更好的北苑茶。”
“没事。”清陵并不在意,他以前喜欢北苑茶,不过北苑茶在边疆之地极为少见,早就改了口味。
“上好的峨眉毛峰,命门真是舍得。”
容隐脸色冷淡看向风千邪开口,说的直接咄咄逼人,字字珠玑。“命门想要这本秘籍,不应该找慕容雪,不如直接来找本宫,岂不更为方便直接,你说是吗,风门主。”
风千邪没容隐这般,他悠闲的饮了一口茶,轻描淡写的开口。“容兄如此开门见山,此次来莫不是把在下想要的东西也带来了。”
“带来了,又何妨,风门主想抢,也得看看能不能抢。”
容隐抬起头,看着风千邪,眼里满是调谑,正如他所说,命门想要他怜六宫的秘籍,他现在人就在命门,想抢就来。
“容兄是觉得本座抢不到吗?”风千邪来了兴致,他放下茶杯,回看容隐,眼里也是势在必得之意。“本座看在清陵君面上,和你谈笔交易,而这个交易,你不做也得做。”
容隐站起身拉住清陵,面如冷霜。
“命门想要我的命,还得看有没有命拿,走吧。”
风千邪并没有阻拦二人离开,他吹着茶杯上的雾气,开口。“清陵君,即是好久不见,在下在门中设了宴席为你接风洗尘,还望清陵君准时到场,也好叙叙旧不是?”
“多谢风兄,不必了。”清陵开口,他对风千邪并无任何故交可言。
“是吗,那太可惜了。”风千邪抬头看了一眼容隐,嘴角带着笑。“容兄方到常州,想来还没有游历过这里的风土人情,今日想来有些疲倦,待三日后,容兄休息好了,咱们再来谈谈交易吧。”
“与你无事可谈,本宫就在常州待十日,想要秘籍,就看风门主有没有机会拿到了。”容隐说完便带着清陵离开了。
容隐与清陵走了许久之后,风千邪坐在位置上都没有挪动一步,他手中的茶也随着时间变冷,一妖娆红衣女子缓缓入内,恭敬的走到风千邪面前,风千邪放下茶杯,看了一眼面前低眉委身的女子,开口。“淮稔。”
“门主。”
那女子抬起头,正是在扬州城送清陵灯笼的女子,没想到命门在这么早就和容隐他们接触过了,她走到风千邪身后,揉捏起风千邪的肩膀,开口。“主人快到常州了。”
“嗯……”
风千邪点头,他看着内室大开的门,女子口中的主人,也要到常州了,想到那人,他眼底浮起一丝笑意,他也好久没见到那人了,不过他知道,那人是因为他办事不力还没拿到秘籍,等不及了于是亲临吧。
想到这,风千邪摇了摇头,脸上又挂上了笑容。
“我让你盯着的那个林俞云可有消息?”
“林俞云最近在查清陵君的身份,属下是否要透露些消息给他?”淮稔开口问道,这一年多来,命门一直都盯着怜六宫动向,对林俞云在查清陵的事也很清楚。
“他迟早会查到的,也不是什么好隐藏的,我们如若透露还会漏了马脚,被打探到就麻烦了~”风千邪端起已经凉了许久的茶。
“十日,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接下来好戏要登场了,我们只管看好戏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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