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茶后,李霄宇脸色才好些,看了一眼正在叩头的齐美人,又看了一眼还呆愣在地满脸是血的莲儿,沐宁倒是懂他心思,这种年龄的奴才护不住主子。
“说吧,你们在玉凌阁做什么?”
“皇上,妾身就是想来看看容公子,聊聊家常,没做什么。”齐美人一见李霄宇,脸上的张扬跋扈全收了起来,跪在地上娇滴滴的开口解释道。
“是吗?”
沐宁挑眉,他进来看到的可不是这样,容隐被太监们围在中间,发髻凌乱,一看齐美人就没干什么好事,不过宫里人最擅长的就是演戏,就看上头的人信不信了。
“皇上,不是这样的,齐美人仗着人多势众欺负我们主子!”一直没有开口的莲儿总算反应过来了,她顾不得自己现在什么仪容,连忙开口维护起容隐,她看到容隐还站着,又去拉容隐跪下。“主子,皇上来了,他可以给咱们做主了……”
容隐都快被莲儿的天真给气到了,李霄宇什么想法他会不知道,若李霄宇真的想给他做主,就不会让他在宫里半月之久,受尽人情冷暖,而且李霄宇为何要给他做主,他又不是李霄宇的妃嫔,最多只能算做俘虏。
“皇上,妾身冤枉,这刁奴是污蔑妾身,容公子进宫半月之久,连些宫中规矩都不懂,妾身方才是在教他规矩呢~”齐美人听到莲儿告状,眼泪唰的就下来了,哭的梨花带雨,似乎真像她所说,莲儿就是刁奴,她才是最无辜的那个。
“哦,朕竟然不知,齐美人有整治六宫的权利了?”李霄宇抬眼看了一眼齐美人,吓得齐美人连忙叩头。
“皇上恕罪,妾身冤枉,只是想教教容公子,并非想冒犯皇后娘娘!”齐美人可听得懂李霄宇的意思,管理后宫乃是皇后的职责权利,她不过是个美人,李霄宇是说她越俎代庖,想取代皇后之位,这可不是小罪名。
“齐美人以下犯上,违反宫规,贬为少使,迁冷宫居住吧,她身边带的那群太监,也都拖下去打五十大板,以示惩戒。”
齐美人被这莫须有的罪名叩的满脸血,李霄宇眼底带着些厌烦,齐美人是谢皇后的远方表侄女,也是谢家的人,他最近正好想给谢家找点事,既然撞到枪口上了,那便处置了吧。
“皇上,妾身冤枉啊,求皇上饶了妾身吧,妾身给容公子道歉,皇上……”齐美人一听李霄宇的话眼睛都红了,她进宫后一直仗着自己是谢皇后的表侄女,在宫里才多方霸凌,谢皇后也没管着她,没想到就欺负了一下容隐,就被皇上一句话,贬入冷宫,她大声哭泣着想为自己伸冤。
“还不赶紧带出去。”沐宁一个眼色,手下的太监们见状直接捂住了齐美人的嘴,强行拖出了院子,那些剩下的太监,一听自己要被打五十大板,脸上都带着将死的灰败连求饶都忘了。
等到院里尘埃落尽,李霄宇手里的茶都冒不出热气了,容隐还没有什么反应,抓着玉簪一动不动,跪在地上的莲儿又急又慌,她知道容隐方才是受了委屈才没有给皇上行礼,可现在齐美人都被皇上处置了,容隐再不行礼就有些大不敬了。
“你确实不太懂宫中规矩。”
李霄宇看了一眼莲儿,莲儿被他这一看,吓得冷汗直流差点软瘫了身子,她脸上血泪参半,整个人是惊恐害怕极了,连忙给李霄宇叩头。“皇上恕罪,我们主子是受了委屈,有些慌了神这才忘了行礼,请皇上恕罪。”
“你这侍女倒是挺维护你。”
容隐的眉头动了一下,他朝着李霄宇说话的方向看来,语气十分冷淡。“不是皇上赐给本宫的吗,既然已经是本宫的人了,那你是希望她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这天下都是朕的,她自然也得听我的。”李霄宇嘴角勾起,他挥了挥手,沐宁就让院里的人都离开,出去的时候还拉走了叩头的莲儿。
“皇上今日来所为何事?”
容隐也觉得自己站着累了,摸索找到那张他靠着的椅子坐了下去。
“进宫半月可有不适?”李霄宇反而岔开了话题,他看着容隐就这么坐下去也不生气,反正容隐现在在他手里,也翻不出什么浪子。
“皇上不是看到了吗,挺好的,这皇宫与难民营没什么区别,一样都是吃不饱饭的地方。”容隐阴阳怪气的说道。
“看来是饿着你了。”李霄宇轻笑。“既如此,今日就让你吃饱了饭,也好尽地主之谊不是。”
李霄宇吩咐了沐宁今日在玉凌阁用膳,太监侍女们纷纷开始装扮打扫起来,倒是让玉凌阁又有了一番的模样,容隐自然是看不到这些变化,但小五和莲儿就有些麻木不仁了。
现在正值傍晚,原本有些萧瑟凄凉的小院里灯火辉煌,照的小院跟白昼一般,院中摆满了许多新奇艳丽的花,迎风吹着惹得满是花香,屋内,宫灯齐掌,一片通明,连装潢摆设也都换了个样,碧玉翡翠的玉屏,崭新镶着金丝的门帘等等,都让小五和莲儿看花了眼,这些奢侈华丽的装饰,她们以前都是没有见过的。
屋内圆桌上摆放着多个精致膳食,李霄宇坐在桌前,沐宁正在用银针试毒,容隐也同样坐在位置上,但还没有动筷。
沐宁原本在他坐下之前想教教他如何与帝王用膳的规矩,谁知容隐说了一句,我眼瞎,言下之意就是你觉得我都需要别人伺候用膳,还能去伺候李霄宇吗,倒是把沐宁噎得够呛。
“让你那个侍女伺候你用膳。”见沐宁试好了毒,李霄宇开口,容隐自然不会客气,挥了挥手就把莲儿叫过来伺候他进餐。
容隐饿了许久,良好的素养及不方便,他吃得并不快,李霄宇也不说话,整顿用餐两人都处于沉默状态。
“还没有清陵的下落吗?”容隐现在处于谁都联络不上的地步,所有的消息来源全部只能从李霄宇这里获取。
“朕以为你不会问。”李霄宇放下手中筷子,他接过沐宁递过来的毛巾擦了下嘴角,命门近日传上消息,林俞云是唐门救走的,唐门比起命门的势力要大得多,若唐门也救了清陵,隐瞒一个人的下落,还是做的到,命门想找到清陵下落,还需要一段时日。
“看来这命门也没有多大用处。”容隐吞咽完嘴里的食物,开口嘲讽道。
“没有用就没有存在的价值。”李霄宇并不反驳,命门自从没了风千邪,做起事来都不够干净利落了。
两人用膳速度并不快,等容隐吃完已经戌时,侍女们正收拾着桌子,沐宁抬头看了一眼天色,他想问李霄宇是否翻牌,可现在李霄宇就在玉凌阁,容隐看样子对李霄宇并无好脸色,他一时摸不准李霄宇是否留宿玉凌阁。
“有什么事?”李霄宇自然注意到了沐宁的迟疑,开口询问道。
“皇上,现在戌时,翻牌子的时候到了,您今晚还翻牌吗?”沐宁看了一眼完全没表示的容隐,还是尽职尽责的询问李霄宇的决定。
“不了,回养神殿。”
李霄宇走了,容隐并没有起身送他,莲儿一直在容隐左右伺候着,她看到李霄宇就这么走了,又开始着急起来连忙去拉容隐。“主子,您怎么能让皇上走呀,皇上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来,咱们又要被欺负了。”
容隐看不见莲儿的表情,听到她语气中都带着哭声,冷冷一笑。
“他来不来,与本宫何干,我又不是他的妃嫔。”
“主子!”莲儿自然是不明白容隐与李霄宇的关系,以为容隐是在跟李霄宇闹别扭,所以才说出这番话来,她伺候容隐多日,心里还是期盼着容隐能过的好些,齐美人没了,可还有其他的妃嫔想来落井下石,她们苦些累些无妨,可容隐又要受委屈了。
“无妨。”容隐明白莲儿担忧什么,他紧皱着眉头,他现在对于李霄宇而言就是废人一个,李霄宇对于他而言,也不过是一个能知道清陵下落的人,但李霄宇今天看起来心情着实不错,不然以他今日多番冷嘲暗讽,李霄宇一句话,他绝对死无葬身之地。
想到这里,他放下手中的杯子,摸了摸一直让他放在袖里的玉佩。
李霄宇最开始就是想要他身上的秘籍,如今秘籍李霄宇已经拿走了,他没有任何活着的价值,但李霄宇没有杀了他,看来是想用他来引诱清陵了,毕竟清陵手里有传国玉玺,不管是真是假,李霄宇绝对不会让任何一丝威胁他皇位的危险存在。
清陵,你现在是否平安。
第四十七章
皓白的月亮高挂在空中,李霄宇倚着下巴闭着眼,八抬的龙辇缓缓在幽暗宽敞的宫道上走着,沐宁小步的跟随在李霄宇轿子右边,他微低着头恭敬开口。“皇上今日为何不留在玉凌阁。”
“朕何去何从,需向你报备?”李霄宇睁开眼语气冷淡,倒是把沐宁吓得不轻。
“瞧老奴这嘴,说错话了。”
他轻轻扇了自己一巴掌,琢磨不定李霄宇的心思,李霄宇自从回宫后,除了谢皇后宫里,没去过其他妃嫔宫中,今日难得去玉凌阁一趟,还以为会留宿在玉凌阁,没想到李霄宇用完膳后就离开了。
“今个什么日子。”月光洒在宫道上,众人都点着灯,李霄宇看了一眼夜空中挂着的圆月,问道。
“今个八月初八。”沐宁开口,然后想起每年八月初八,李霄宇都会让人在养神殿准备好酒菜,今年李霄宇离宫,他忙前忙后竟忘了这茬,李霄宇问起日子这才想起来,他有些惶恐的开口。“皇上,方才在玉凌阁用过膳,养神殿的酒菜可还需准备。”
“照旧,晚些自己去领十板子。”李霄宇知道沐宁这么一问就明白了没有准备,他冷冷看了沐宁一眼。
“是,谢皇上。”
沐宁从人群中退到宫墙脚跪了下来,李霄宇的龙辇没有因为他而停下。
回到养神殿,李霄宇挥退众人,一人独自走入后殿中,后殿里宫灯燃烧,案台上正摆着丰盛的膳食,他走到案台旁边,拉下一直挡在案台后的帘子,帘子拉开后,案台后面还有个高台香座,正供着一个牌位。
李霄宇表情变得有些哀思,眼底流露出些许温柔,他伸出手抚上牌位,手指有些颤抖缓缓顺着牌位上方的字体滑下,顺着手指的动作,记在心里日思夜想的名字越发的清晰,先兄李氏李珏讳仁法府君生西莲位。
“珏哥……”
他的声音中带着些悲怄。
八年前,景元十五年
八月初的一天,酷热苦闷的皇宫中,响午刚过,天空便被一片乌云笼罩得严严实实,空气变得越发压抑,闷热,使人感到透不过气来。
养神殿中的气氛更是显得异常,宫里排得上宫职的妃嫔皆跪在殿外小声抽啼着,脸色微黄的皇后在屋内站着,她双手紧紧握在胸前,看着床榻上面容青白的皇上,额上沁出密密的汗珠,神色显得有些不安。
内务府首领文安匆匆走进殿内,他低着头向皇后行礼,走到皇后身侧开口。“凌王和宣王正在养生殿宫外。”
皇后听闻,脸上煞白,她哆嗦着嘴。“晟儿在何处?”
“太子殿下已经被凌王抓了,咱们人手稀少,怕是……”文安发现他托着的皇后手正微微颤抖着,又见皇后额上的汗珠。“娘娘,您可得稳住,皇上现在神志不清醒,这内宫都看着您啊。”
凌王自幼聪慧,在内宫,和太子从小一起长大,没想到皇上卧病在床不过数日,凌王竟及其了宫外巡防王军,在皇上即将驾崩之际,发起叛乱,皇后一时有些稳不住站姿,若非文安一直扶着她,怕是也要倒下,她面色灰败,走到皇帝床榻前拉起昏睡中人的手。
“陛下,可谓养虎为患,妾身当年不该心软劝您留下凌王,现在他已经带着人杀过来了,晟儿也在他手里……”皇后哭的泪流满面,禁卫军就那么几百人,哪能与外面巡防驻扎的王军对抗,晟儿也在凌王手中,看来今晚她们都要命丧于此了。
床榻上的皇上听到了皇后的哭泣声,手指微微勾了勾,眼皮沉重的睁不开,他挪着嘴皮,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最后挣扎半刻,还是没了力气,手无力的垂了下去,皇后一看皇上没了气息,悲伤大哭。“皇上!您不能丢下妾身啊!”
此时,内监在殿外高声喊道:“凌王驾到!”皇后一惊,险些握不住皇上的手,还没等文安去开门,殿门便打开了,进来的男人身材高大,古铜色的脸孔棱角分明,只是略为英气的脸上神情有些阴狠,举手投足独有一种说不出的气势。
看到凌王身着铠甲直接进了殿内,腰间还有佩剑,皇后脸色苍白:“你怎可佩剑面圣?”
“皇嫂,宫里有内乱,我佩剑只是为了更好的能保护皇兄和皇嫂的安危。”凌王并不在意皇后的呵斥,快步走到床榻前,看见皇上闭着眼睛不知死活,他弯下腰想伸手去探皇上的鼻息。
“你怎能这般无礼!”皇后急忙挡在皇上身前,她想开了,无非就是一死,她要保住皇上最后一丝颜面,不能让凌王碰到皇上身体。
“皇嫂,今日臣弟来,只为玉玺。”凌王站定握住腰间剑柄,他身材高大挡住了烛光,像乌云笼罩在皇后身前,床榻上皇帝灰败的脸,看来已经死了,他想要玉玺只能找皇后了。
“你想做什么?”
“你别忘了,太子还在我手上。”
“你没有皇上的圣旨,即便有了玉玺,你就算登基了,还是谋朝篡位,你就不怕天下清君侧。”皇后死死盯着凌王,她不相信凌王前来单纯只为玉玺,皇上已经立下遗诏,立晟儿为皇帝,只有晟儿才是名正言顺的皇帝。
“这就不劳皇嫂费心了,臣弟手中有遗诏玉玺,想来外面也不会有人多语。”凌王嘴角勾着笑垂眼看皇后。
“遗诏为何在你手中!”皇后开口发问,看到凌王嘴角的冷笑后面色煞白,遗诏在立下之后,就给了晟儿,晟儿被凌王所抓,想来遗诏便是凌王在晟儿手里抢的,晟儿不会…她是明白看透,凌王为了皇位多年仁善面具下伪装的冷血和野心…
“你和晟儿一同长大,虽是叔侄,胜似兄弟手足,他对你感情深厚,从未对你有过半分猜忌,你抢了晟儿的皇位,还把晟儿杀了……李珝,你还有什么良心!”
“皇嫂,太子好歹也是臣弟的侄子,臣弟不会杀了他的。”凌王听见皇后崩溃的叫喊,他脸上的表情并无改变,嘴角依旧勾着嘲讽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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