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是公婆看儿媳,更像是老丈人和丈母娘看女婿。
季棠愈发心虚。
肖昱河补充道:“也不全是因为这个,我爸一直以来的心病,就是担心自己老了没人接班。以前我哥是个倔脾气,死活不肯回来,结果现在他怕你再吃亏被人欺负,乖乖地自愿接管生意,给你当金主。”
“我爸光荣退休,开心得要命,连跟我妈去哪游山玩水都规划好了,老肖看着你肯定高兴。”
说着上手捏了捏季棠的脸。
“我妈就更不用说了,她就是个颜控,只要漂亮的,无论男女她都待见,你长成这样,她不喜欢你才怪。”
季棠听得咂舌,表情傻傻的:“你们全家也太好说话了吧?我听说你爸经常拿皮带抽人,你妈也是自幼习武,还以为他们会很凶……我来之前都做好挨揍的准备了。”
肖昱河“扑哧”笑出来。
“是我哥跟你说的吧?其实爸妈都是刀子嘴豆腐心,撒两句娇他们就心软了,只有我哥那头死不认错的犟驴才会被揍。”
季棠也跟着笑起来:“没想到出柜这样的大事,这么轻易就通关了。”
小叔子拍拍他的肩膀:“那是因为,我爸妈看得出来,我哥是真心喜欢你。”
肖昱江从小到大都是倔脾气,从不认错,但为了帮季棠夺回机会,甘愿向父亲低头。
他习武多年,从不出手打架,生平第一次破例,也是为了保护季棠,拦车把人全身关节都卸了。
这个人很少把“爱”字宣之于口,但愿为他敛起一身傲骨,也因他而染上一身戾气。
能让肖昱江打破原则的,只有一个季棠。
谁还能狠心硬去拆散他们呢?
反正也拆散不了。
索性,祝福吧。
露台上肖昱江打完电话,推开玻璃门走进来。
夏风裹着阳光一起吹过,撩起他柔软的头发。
“在聊什么呢?这么高兴?”
季棠朝他看过去,正对上肖昱江弯起来的眼睛,温柔、深邃,含笑闪着细碎的光。
看得人心底一片柔软。
“在说……”季棠对着他笑了笑,用口型说道,“我爱你。”
舆论风波渐渐散去,圈里最不缺的就是各种劲爆的八卦。
虽然肖昱江自爆曾共处一室,但又不是正式官宣,挖不出其他实锤,网友们再怎么想入非非,也不能盖棺定论。
反正“金昱满棠”与“止咳棠江”最不缺的就是cp糖。
喃砜 等时间一久,别的瓜一个个被爆出,季棠与肖昱江的事也就渐渐被人们淡忘。
一年后,《天玄剑》播出。
已退圈的肖昱江再次亮相在大众视野,明明刚开播,却硬是被粉丝搞出“怀旧”的阵势。
一大批人被少庄主沈墨阳的打戏圈粉,兴高采烈跑到肖昱江账号下留言。
【路人甲】:新剧粉,没追过星,有谁能告诉我,这人到底是总裁还是明星啊?
【淡水鱼】:呜呜呜,他是我刚爆红就退圈的老婆。
【糖果】:做什么梦呢?你自己没老婆吗?非要抢我们棠棠的?
【金昱满棠】:别吵啦,我来说句公道话,小鱼酱原本是演员,现在是企业家,最后,他还是季棠的老公。
【止咳棠江】:???楼上,你还活着呐?笑死,正主亲口承认他不行,已经躺平认命了,你们还蹦跶啥?站反就站反呗,要敢于承认错误嘛!
【金昱满棠】:你们不要太过分!看剧里季棠那个病歪歪的样子!他能攻谁?啊?我们小鱼酱一拳打死两个他!
【糖果】:怎么还搞人身攻击呢?那是角色需要好不好?我们棠棠也健身的(心虚,但理不直气也壮)!看起来弱说明演得好!
【路人乙】:同意!季棠的演技还挺惊喜的,没想到进步这么大,天天刷到吹演技的通稿,居然不想喷。
【路人丙】:+1,被季棠演技圈来的新粉,颜值也挺高,太难得了,祈祷他别塌房。
【糖果】:欢迎新姐妹!不用担心,棠棠八百年前就塌完了,咱家根本没房子!
【路人丁】:那个,弱弱问一下,有没有人一起嗑大师兄和少庄主啊?我jio得,宋元和肖昱江也蛮配的哎……
【金昱满棠】【止咳棠江】:没有人!
【金昱满棠】【止咳棠江】:邪教滚粗!
《天玄剑》制作精良,演员无一拉胯,开播不久就登顶热度榜一。
各路粉丝再次闹成一锅粥。
然而,此时两位主角完全无暇顾及,他们正在肖家的一座私人岛屿上,迎接自己最盛大的日子。
第59章 婚礼(大结局)
一场隐秘的婚礼,邀请的人并不多,只有一些亲朋好友,在碧海蓝天之间,为两位新人送上祝福。
海岛不对外开放,没有媒体打扰,庄园内一间明亮的房间里,季棠换好礼服,做深呼吸平复心情,等着时间出场。
顾倾衣襟前佩戴一朵胸花,低头帮他整理钻石袖扣。
自从肖昱江宣布退圈,彻底打破主人公的命运轨迹,《影帝是怎样炼成的》剧情失控,整本书荡然无存,所有角色摆脱禁锢。
如今肖昱江再见到顾倾,已经没有半点异常之处。
在制订宴请宾客名单的时候,思来想去,季棠最终决定把顾倾和宋元都邀请来。
除此之外,还有杨青、周沐、何晶晶,司岳楼霏、孟云和胡洋。
他来到这个世界里,认识的朋友不多,大家都曾被困在书中,又全部获得自由,也算共患难。
至于另外几位“前女友”,季棠虽然与她们都没有什么,但这样喜庆的日子里,他不希望肖昱江心里别扭,想想还是算了。
顾倾帮他戴好袖扣,又整理了下西装礼服的领口,夸赞道:“帅气!这模样长得真招人,看得我都要心动了。”
季棠面对他时,还是有点五味杂陈,不过顾倾已经直言过,剧情外对肖昱江毫无私情,季棠也不好意思再揪着往事不放。
纠结半晌,季棠还是忍不住问道:“顾倾哥,你和宋老师……会在一起吗?”
顾倾神色一顿,笑了笑,目光稍黯。
“宋元之前也是被剧情控制而已,他其实……并不喜欢我。”
季棠愣住。
“你们有十几年的感情基础啊!”
顾倾歪头眨了眨眼:“你左手握右手,会有感觉吗?”
“我和宋元就是这样,太熟了,认识太久,反倒生不出其他的感情。” 他微微叹口气,“人呐,还是喜欢新鲜的,刺激的,一见钟情之后,再去天长地久。”
“我和宋元,只有朋友的缘分。”
时间到了,悠扬的乐声响起。
季棠收拢心神,最后整理了下仪容,在母亲的陪伴下,步入婚礼现场。
海风轻吹,通往海边的栈道上铺了厚厚的地毯,鲜花扎成的拱门一个连着一个,司敬与孟斯文跟在身后当花童,将花瓣扬向空中。
海浪轻轻拍打,天空碧蓝如洗,与海水融为一色,漫天花雨弥漫。
而栈道的尽头,长身玉立的肖昱江正微笑着,温柔地看着他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近。
季棠的心底激荡着,全身如过电流般又麻又痒,连捧着花束的手指都忍不住微微颤抖。
曾经由他说过一遍的誓词,如今从肖昱江口中念出,声音悦耳低沉,像一首醉人的曲子。
“我愿意与季棠结为伴侣,从今时直到生命的最后,无论顺境或是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
“我都会爱他,珍惜他,对他忠诚,直到永永远远。”
肖昱江单膝跪地,托着季棠的手,将钻戒缓缓套进他的无名指里。
他抬眼凝望着季棠的眼睛,虔诚地在他指间印上一吻。
至亲与朋友站在两旁,欢笑着拉开礼花。
“砰”的一声礼花炸响,在漫天飘落的五彩碎片中,肖昱江起身,将季棠搂入怀里,单手捧住他耳后的黑发,将人压向自己。
随后,轻柔的吻落下来。
季棠闭上眼睛,用力抱紧了肖昱江的腰。
没有遗憾了,季棠想。
无法昭告天下又如何,这个人是属于他的,天为证,地为鉴,再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拆散他们。
入夜,凉风卷起海浪,映照满天繁星。
直到夜深人方静,叫嚣着闹洞房的朋友们全都散了,季棠和肖昱江终于能松一口气。
礼服被海风吹得有些潮湿,风里送来细小的沙粒,粘在身上不大舒服。
肖昱江轻轻啜吻着季棠的嘴唇,用手指拨开衬衫的纽扣,说道:“一起去洗澡?”
年轻人血气方刚,又是这种一生一次的特别时刻,两人按捺不住,在浴室里便为非作歹。
洁白的泡沫随着水波荡出缸外,将地面的瓷砖打湿。
季棠坐在浴缸里,抬手圈住肖昱江的脖子,按住后脑将人压向自己,不知餍足地吻着他喃砜。
被网友四处疯传“不行”的肖昱江,此时身体力行地证明自己所说纯属谣言,可惜除季棠外,其他人没有机会知道。
水波荡漾很久,浴缸里的水渐渐变冷。
季棠失了力气,往下滑了滑,恨不能躺进浴缸里藏起来。
肖昱江站在外面,擦干净身上的水珠,笑着将人捞出来,用浴袍包裹好。
扯过毛巾帮季棠擦头发,之后耐心地用吹风机帮他吹干。
季棠的发质特别好,又黑又亮,看上去很硬很不好惹,但摸起来软软的,像凉滑的绸缎,一点脾气都没有。
身体有些疲惫,但精神又很亢奋。
两人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
这是他们新婚的第一个晚上,不做点什么特殊的事情,似乎很可惜。
季棠翻身起来,穿了一身休闲的花衬衫与牛仔裤,拉着肖昱江出去。
“去海边散步吧,我讲个故事给你听。”
海风习习拂过面庞,夜晚的大海宁静温柔。
两人的头发被吹至脑后,脚下踩着细腻的沙。
季棠还是有点怕水,浪花时不时涌来没过脚踝,他紧紧牵住肖昱江的手。
“在另一个时空里,也有一个叫做季棠的人。十八岁艺考时被考官老师严厉批评方言口音太重,但因为一张脸实在出众,侥幸破格录取。”
“他收到录取通知,激动地跑回家报喜,却发现母亲晕倒在地上,送到医院,确诊癌症晚期。”
“季棠想要退学,留在家中照顾母亲,但是母亲坚决不同意,骗他说自己病情稳定,坚持几年不成问题。”
“甚至母亲还说服了医生,给她办理出院手续,开学那天亲自送儿子去了车站,目送火车远去,迟迟舍不得离开。”
季棠喉咙有些涩意,如同堵了一团棉花。
半晌他才缓缓道:“可能,那时候她已经知道这是与儿子的最后一面了吧。”
“国庆节前,季棠拼命打工赚钱,当模特、发传单、在咖啡店当服务员,一天打好几份工,假期凑够路费赶回去,家里却不见人影,直到邻居打来电话,告诉他母亲已经不行了,让他去医院接人,安排后事。”
“直到这时候,季棠才得知,母亲的病根本没有好转,医生同意出院,是因为……没有转圜余地了。母亲舍不得花钱吊命,要把仅有的积蓄留给儿子当学费。”
“季棠赶去医院的时候,母亲已经不在了。”
“他没有见到妈妈最后一面。”
肖昱江猛地握紧了季棠的手。
一滴泪流下来,被季棠随手抹去。
遥远的记忆已经过去了很久,确实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他继续说道:“季棠很小的时候,父母离异,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母亲就是唯一的亲人。母亲走后,他就只剩孑然一身。”
“不管多么难过,人活着,就要继续往前走。他用一年的时间练习普通话,大二时台词课表演课都是第一,终于有勇气出门跑剧组试镜。然而,依旧是四处碰壁。”
“你也知道,娱乐圈里最不缺的就是帅哥。”
“那时候,能跑个龙套也很开心,从出场一秒的炮灰,到说完一句台词再死的炮灰,都算是不小的进步。熬了一年,他才碰到一次演正经角色的机会——一个早市上的鱼贩子。”
“几十场的戏份里,只有两场是卖鱼。为了演好这两场戏,季棠事先真的跑去早市里,免费帮人杀了一个月的鱼。”
“不过搞笑的是,最后杀鱼卖鱼的戏份,因为血腥不过审,成片里被一剪没了,哈哈哈哈。”
季棠像在讲一个乐子,但肖昱江笑不出来,只听出了句句苦涩。
“后来,这个季棠运气不错,又接连拿到几个不错的配角,戏份越来越多,眼看着快要熬出头了,结果毕业那年签公司被坑。老板签他只是想要睡他,季棠抵死不从,直接被雪藏,三年一个通告都没有接到。”
“为了谋生,他做过代驾,跑过出租,在餐厅干过后厨,好在那个公司被人举报税务问题倒闭了,合同失效,他终于有机会重新签约新的经纪公司。”
“可惜最好的发展时期已经过去了,一切从头再来,他再一次从群演开始。”
“反正还年轻,只有25岁,一切都来得及。”
季棠无奈地笑了笑:“但是没料到,风向变化太快,三年的工夫,已经是流量当头,没有热度就等于失业。”
“又演了五年十八线,最后还是因为剧组的男二号临时毁约,导演实在找不到人替补,才选择了毛遂自荐的他。”
“兴许是没有发达的命,那部剧刚杀青,就在季棠收拾行李准备离开的前一天晚上,山洪爆发,他死在了滔天的洪水里……”
肖昱江呼吸一滞,攥紧了他的手,猛地将人扯进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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