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傅柳直起身,淡声说,“鸣羽给了我一些资料,我打算自己考。还有,我不想出国。”
女人说完这些便转身往外走。
傅止宜死死攥住掌心,问她:“你是在恨我吗?”
“恨?”女人的脚步一顿,缓缓摇了摇头,“最该恨的人不是我。你都不恨,我怎么可能会恨。”
“两年前我对你做的那些事,你没有把我拆穿,没有把我送进监狱断了我的学法的路,就凭这个我也不可能恨你。”
“那你为什么要嫁给他?”傅止宜抿住唇,“你难道真的爱上他了吗?”
“……至少他爱我,不是吗?”
傅柳轻声道:“傅止宜,你已经做出了选择,那么——”
“请像我一样,别再管我了。”
“我们扯不平的,所以不如就这样,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掌心疼到麻木,傅止宜轻轻嗯了一声。
“但我还是会帮钱盛美离开的。”
“我讨厌她。”
傅柳笑笑:“嗯,我也讨厌她。”
月色如水般清淡,照不进浓烈似酒的宴会厅。
沿着台阶往下走,傅止宜回到了傅江身边,无比自然地搭上他的臂弯,融入这场充满虚伪和利益的交际之中。
有人问:“侄女去哪儿玩去了。”
闻言,傅江半开玩笑地说:“估计捣乱去了吧。”眼眸却凝视观察着她的表情。
傅止宜扬起恰到好处地笑,撒着调解氛围的娇:“哪有,不过去找好久没见的姐姐聊了会儿天,难道还不允许姐妹说点悄悄话嘛。”
看不出半点不对。
傅江移开眼,跟着周围人笑了几声,适时调走了话题。
在这场看似平淡无风的激烈交战中,所有人都藏着心事。
只需要一点火花,便能轰一声,将平静的表面炸个粉碎。
第127章 陈年旧事
这天的阳光尤其热烈,恍惚间,让人觉得似乎正处于初暑中,抬头看天的时候,太阳在视野里模糊成了一片。
慕清予加快脚步,推开小酒楼的门进去。
扑面的空调凉意迅速冷却她身上带进来的闷热。
寻了楼梯上去,慕清予边走边给贺久阅发消息,在楼梯口的位置见到了等候在那儿的好友。
贺久阅朝她小幅度地挥了下手。
“清予,这儿。”
“你们等很久了吗?”
“没有啊,才到一会儿。”贺久阅说,“走吧,我们现在过去。”
慕清予抿了抿唇,问她:“那个顾律师,人怎么样?”
像是才发现好友的紧张,贺久阅缓了脚步,眨眨眼回想:“和照片上差不多,气质甚至能算得上温婉,嗯……和我之前看到她处理案子的时候蛮不同的。”
“清予,你不要紧张,我觉得顾律师挺好相处的。我们来这边的一路上,都是她出的机票钱和车费。”
“会不会是想回大学重游一下吧,所以找个学妹带带路?”
说到这里,贺久阅都觉得这个理由有点牵强,摇摇头,甩掉了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猜测。
“走吧,都到这里了就见一面,我觉得她没有恶意。”
听到她都这么说了,慕清予点点头,跟在贺久阅身后进去。
房间里的人原本垂着眼看手机,听到动静才抬眼朝门口看过去。
轻轻挽起一个笑,眉眼舒展,端正的五官就算经过岁月的洗礼也依旧耐看,没有被过多摧残。
“慕清予,”顾长蕴站起身,缓缓念着女生的名字,待她看过来的眼里多了几分疑惑的时候,继续吐出剩下几个字,“学妹。”
“比你大了二十几届,应该称为……老学姐吧。”
顾长蕴说话的语速不快不慢,似乎每个字都经过了反复的打磨才说出口。
“怎么会老呢,顾律师你正当壮年。”贺久阅笑了下。
慕清予也点头,由衷地赞同她,然后乖顺尊敬地喊了一声学姐。
顾长蕴大概是被她们有来有回的话取悦到了,笑意扩大了几分。
落在肩膀处的短发扫了两下脖颈。
干净又利落。
她让两人在她对面落座,然后从身侧的包里翻出一叠文件放在空阔的桌面上,又拿出一只签字笔放在旁边。
“我们公私分明,先公再私。”
“这些都是你需要签的文件,我整理好了,你看一遍确认没问题再签。”
慕清予接过来翻看了几张,然后动作缓慢了下来。
顾长蕴抬眼看过去,“是有什么不对吗?”
抿了抿唇,偏头看了眼沉默不语的贺久阅,女生把文件合上,平放在桌上。
而她双手交按在身上。
又呼吸了两下,说道:“顾……学姐,我觉得我们还是先说私吧。”
这似乎在顾长蕴的意料之中,她笑了下,点点头。
“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要一直要求要见你。”
慕清予点头:“如果是学姐的话,你只要回学校就能见到我,没有必要对我们提要求,还不收我律师费。”
她这个等级的律师,收费应当不低。
顾长蕴笑笑,对她的话表示很赞同:“是这样的,但是我不能回学校。”
“为什么?”
“因为……一些陈年旧事吧,”她把手里的水杯放下,“要是没人追究还好,但怕的就是有人没有放下。”
“如果是这样,我就只有再去国外待个几年了。”
她笑笑,那笑里含着点无奈。
“所以,你找我……”女生眸光清亮地直视着她。
顾长蕴轻轻闭了下眼:“嗯,有点事需要你帮忙。”
“因为你办法进学校,但是我可以?”
“大概?”顾长蕴语气轻松,“别紧张,不是犯法的事,也不是危险的事情。我只想要让你帮我打听一个人。”
慕清予眸光闪了闪:“谁?”
“她叫傅止宜,和你同龄,也在这个大学念书。”
傅止宜。
她要打听的人是傅止宜。
而且她所知道的好像信息就只有这些。
如果是熟人,未免知道的事也太少了。
况且她才回国,就这样急匆匆地绕着弯子去打听一个不太熟悉的人。
怎么想,都太不寻常了。
所以慕清予在一瞬间压下眼底的探究,压低眼眸装作思考的样子。
“傅止宜,我知道这个人,她和我一个专业。”
顾长蕴单挑了下眉,看起来不知道这件事,颇有种意外之喜的感觉。
“但是,她不是傅家大小姐吗,她的信息在网络上也能搜到,还需要我去打听吗?”
“那些信息……”顾长蕴微微眯了下眼,没有继续说下去。
“你和她熟悉吗?”
这个问题让慕清予内心一个咯噔,差点以为她看出了什么。
但顾长蕴的表情很明显是询问,女生压下略微忐忑的心,摇了摇头:“不是很熟,偶尔能说上两句话。”
“但傅止宜和谁都能说上两句话,所以我们不过是寻常的同学关系。”
听完女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又问:“那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傅止宜是个什么样的人。
慕清予将同学间流传的傅止宜的形象告诉了她,顾长蕴听后抿起唇角笑,眉眼间流露出一点带着安慰性质的畅快。
再后来顾长蕴又围绕着傅止宜问了些问题,慕清予都避重就轻地答着。
她也没看出来,全都点点头接受了。
“那么,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打听她吗?”
女生的瞳孔很黑,拥有这样瞳孔的人顾长蕴只见过几个,而他们无一例外全都拥有惊人的专注力。
她以前只当是巧合。
但很神奇的是,慕清予似乎也是这样的人。
好像在逼迫她去相信。
像是一种神秘的巫术,带着说不清的玄幻性质。
被这样的瞳孔凝视总会让顾长蕴觉得自己的心思都被看得一清二楚,无所遁形。
她笑了下说:“我不是坏人。”
“这也是一些陈年旧事,傅止宜算是……旧人之女。”
又顿了下,叹息般说:“也是我爱人的女儿。”
第128章 选择权在她
旧人之女,爱人的女儿?
贺久阅瞪大了眼睛,觉得这个信息量好大。
到底是旧人的女儿还是爱人的女儿?
这个旧人和爱人又是不是同一个人啊?
她偏过头,想去看慕清予的表情,试图从她的脸上的得到相同的共鸣,却发现她只抿着唇皱着眉。
并没有自己这种大脑过载的感觉。
“你,是谁?”
顾长蕴笑了笑:“这不重要。”
“重要,”慕清予强调,“很重要,我不会帮来路不明的人去打听同学的信息。”
“我不是来路不明的人,我是律师,也可以成为你的律师。”
女生摇头:“也可以不是你,这个案子其他律师也能接,只不过处理完的速度没你快,但我等得起。”
顾长蕴的表情明显一愣,她笑了下:“现在的小孩都像你这么有原则吗。”
慕清予不回话,按在文件上的五指蜷缩起来。
眼眸却依旧平静地注视她。
顾长蕴终于察觉出来什么,微微挑眉:“你和傅止宜很熟吗?你刚才的话都是在试探我?”
“你到底是谁?”
女生皱起眉:“如果你不说,那今天这件事我会直接告诉她,让她自己来处理。”
说这话的时候语速很正常,语气也十分平静,并不是假话。
“现在的小孩,”顾长蕴笑着摇了摇头,“都不好糊弄了。”
“如果你和她很熟,那你应该知道,傅止宜从很小的时候就没有妈妈了。”
傅父再婚,继母带回来了一个继姐,傅止宜亲口告诉慕清予,她不可以爱那位继姐。
这些,就是慕清予知道的全部了。
“你是……”女生眼底有缓慢的猜测和恍然晕开。
顾长蕴摇了摇头:“我不是她的妈妈。”
“我的爱人是。”
贺久阅的眼睛已经瞪得不能再大了,这铺天盖地般的信息涌入她的脑海,像是给了她一闷棍一样让人脑袋发昏,连思考都变得缓慢起来。
慕清予微愣,这确实是她根本猜想不到的。
她的爱人……是傅止宜的妈妈。
所有人都以为傅止宜的妈妈在她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原来并没有。
“我爱人偶然看到了你的案子,又看到了你在读的大学,她很思念女儿,所以我来帮她打听打听。”
“只要她过得好,我们就不会打扰她的生活。”
慕清予接过她说了一半的话:“但如果不好,那你们打算……”
“尽我们的全力让她过得好。”顾长蕴缓慢说道,“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
“……”
女人看到她沉默下去,温婉地笑笑:“不过听你描述,她似乎过得很好,那么我们也就放心了。打听也就到此为止了。”
“好了,私聊完了,那我们开始聊公吧。”
“这份文件……”
慕清予摇摇头:“没有问题,我签。”
她捏起桌上的签字笔,在每个需要签字的地方签下自己的名字。
签完后整理了所有文件,站起身。
“谢谢你顾律师,但你的律师费我会给的,我的案子麻烦你费心了。”
不等两人做出反应,她又将坐在一边的贺久阅拉起来。
“但我想起我还有些事,等案子完了,再由我来请,久阅她我也……”
顾长蕴反应很快,点点头道:“好。案子的事你不用担心,郑律师那边资料都很齐全。”
慕清予又对她点点头,表示了歉意。
直到被带到了酒楼下,和慕清予走了好一段路之后,贺久阅都还没有彻底反应过来。
愣愣地说了句:“我的天呐,我刚才都接收到了什么信息啊。”
慕清予没回话,在她前面沉默地走着。
但越走眉头就皱得越紧,唇角一直焦躁不安地抿着。
贺久阅很清楚她的性子,就算是一点情绪起伏都能在她眼里无限放大,更别说慕清予情绪外露地这么明显了。
抬起食指戳了戳她的手臂,呼出一口闷热的空气,“你怎么了?”
慕清予偏头看她,眼神露出一点纠结和焦灼。
缓缓说道:“久阅,我说谎了。”
“嗯?”
贺久阅的疑惑很明显,思来想去也没觉得哪个地方她说谎了。
慕清予说谎,她贺久阅还能看不出来?
只不过她从刚才签完字出来后就一直沉默低落。
难道说……怎么可能,签名难不成还能伪造,她签别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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