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之后,沈牧还是先走一步,他走的那天,七十岁的白发老人哭得像个孩子。
彼时的顾乐嫣已经是当朝三皇子的正妻,她希望大爹爹能跟她一起去享福,但遭到了拒绝。
顾昱闻对人间的眷恋,只是沈牧一个人而已。
沈牧知道他固执,怕他想不开,不爱惜自已。
所以在临走之际,沈牧还特地交代他要照顾好院子里的那几棵葡萄,要看着它们开花、结果。
顾昱闻答应了他,每日都悉心照料这些葡萄。
这葡萄就像是和他作对一样,两年过去了,丝毫开花结果的迹象也没有。
忧思成疾,顾昱闻感觉自已也渐渐地力不从心了。
天气炎热,年轻力壮的新小厮将他搀扶到葡萄藤下乘凉,然后开始代为修剪枝叶,浇水施肥。
顾昱闻闭上眼小憩,回忆起和沈牧相遇的点点滴滴。
初遇时,他是他的沈小娘;到了后来,他是他唯一的正室,和他携手走过几十载春秋。
“昱闻,过来。”
顾昱闻看到了沈牧的脸,他朝自已挥手,脸上是温柔的笑容。
“媳妇,等等我。”顾昱闻伸手去拉住他,两个人一起往前走。
“老爷!这儿结了一串小葡萄,还没长开呢,您快看。”
小厮开心地跑过来叫他,可没有人回应。
他愣了一会儿,然后匆匆跑去叫管家。
而顾昱闻已经握住了他最爱之人的手,去往新的天地。
第120章 鬼王篇(一)
沈牧考上博土的那一年暑假,回老家收拾了一番爷爷的遗物,在书房暗格里发现一个古朴的木盒子,有些惊讶。
爷爷是一个风水先生,能看卦卜算,两年前他寿终正寝,走的时候把一切都交代得很清楚,却只字未提这个盒子。
沈牧摸索一番,发现盒子上没有封条,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小心地将盒子打开,里面静静嵌着一枚纯白色薄环玉戒。
戒指圆润细腻,上面刻着古朴的花纹,十分精致,像是古物。
沈牧抬眼,发现盒子顶部贴着一张字迹泛黄的卡片,是爷爷的笔迹:
“孙儿,如果觉得这枚戒指合眼缘,就带回去;如果不喜欢,就把它丢在这里,不要理会。”
沈牧的眼眶微微有些湿润,爷爷总是这样,疼爱却不过分溺爱他,事事都尊重他的决定。
虽然爷爷没有对他交代这枚戒指的来历,让他有些疑惑,但老房子常年无人到访,东西是要带走才稳妥。
这枚玉戒挺漂亮的,又是爷爷留下来的,沈牧便带回了家,好好保管。
累了一天的沈牧完成了教授给他的作业,洗漱后便早早睡下。
那枚被他放在床头的盒子却闪过一丝微光,像是有人发出一声轻笑:“老头,是你的宝贝疙瘩要带我回来的,一月为期,你我之约,吾不会违誓。”
沈牧的眉心没入一线红光,睡梦中蹙了蹙眉,却并未苏醒。
十月的傍晚气温还很炎热,刚过完国庆节假期的沈牧拖着行李箱回到宿舍,发了消息和父母报平安,又和导师说了一声,简单打扫了一遍宿舍,洗了澡躺在床上假寐,思考明天的实验内容。
作为校内最年轻的博土生,沈牧被寄予重望。
理工大学的博土生宿舍是豪华单人寝,卧室和客厅都挺大,连小厨房都有,就差给你表明我们不差钱了,国内top1的高校财力不是说说而已。
戒指被沈牧用红绳绑好,戴在了脖子上,成了个装饰品。
学院里对玉石痴迷的教授曾经问过他这枚玉戒的来历,沈牧只说是家里传下来的,那教授颇为惋惜,说是拿去拍卖能赚个好几千万。
沈牧觉得,这是爷爷留给他的东西,多少钱也不能换,更何况他以前换季总是容易感冒,戴上这枚玉戒之后,身体好了许多。
晚上,脖子上的玉戒发出温润的光,一团高大虚影渐渐在空中浮现,隐约看出是长发男人的形状。
床上的人儿还阖着双目,头发还微微湿润,全身上下冒着湿淋淋的热气,短袖短裤外的手肘脚踝都透着糯糯的粉,纤细修长的双腿弯曲着搭在墨绿色床单上,仿佛女娲精心捏制的瓷娃娃,透着一股动人心魄的诱人。
至于其他的嘛……
沈牧洗澡的时候忘记脱下项链,所以也被他看到过很多次了。
这几日,吸纳日月精华足够的男人,幻化成了人形。
看到沈牧这般不设防备的样子,男人按捺不住内心的渴求,半蹲在床边,勾着他的下巴亲吻。
什么东西在舔自已的脸?
宿舍里也没有养小狗小猫啊……
沉睡中的沈牧睁开了眼睛,看到一个长发男人亲自已,吓得不轻,单手掐住了男人的脖颈,声音还带着颤抖:“你……你是谁?”
“我的昏睡咒居然对你无效,看来是我小看你了。”男人毫不意外地睁开眼,深邃的桃花眼里闪过一抹赞赏,挑眉轻笑:“本来还在想你什么时候才能发现,没想到速度那么快,真不愧是那老头的后代。”
“你认识我爷爷?”
“不光认识,我还跟他有个约定。”
“什么约定?”沈牧并不理会他的恭维,手又收紧了些,雪白干净的指节搭在男人的颈侧,却并不能伤到对方半分,那男人的长发擦过他的手背,竟有些诱惑。
“轻点,宝贝儿,别伤到手,我会心疼的。”男人抬手握住对方纤细的手腕,另一只揽着沈牧细腰的手在他的背后摩挲,抚过细腻的肌肤纹理,温声道:“你爷爷把你送给我做老婆了,怎么样,你答不答应?”
“你说什么鬼话?”沈牧不可置信道。
“你怎么知道我在说鬼话?”男人哈哈一笑:“我就是鬼啊,鬼说话可不就是鬼话吗?”
沈牧威胁道:“你从哪来的就回哪去,我不认识你,你再不走我就报警了。”
“警察管不了我的事。”男人挥手发出一道蓝光,沈牧就脱了力,被他反制在身下。
两人分明是对峙,姿势却如同爱侣调情。
“乖一点,凡人。”男人轻声道:“只要你跟我在一起,我可以满足你的所有愿望。”
“那你先让我顺利毕业吧!”沈牧冷哼一声,毫不示弱地看着他。
“毕业?”男人蹙眉,有些不解:“那是什么?”
“你这都做不到,还说能实现我的所有愿望。”沈牧打了个哈欠,懒懒道:“肯定是我睡出幻觉了,对……”
他深信爷爷不会害他,可这个陌生男人的一面之词也不可全信,但他懒得质疑了,明天还要早起去实验室,谈恋爱有学习重要吗?结婚比做实验有意思吗?
如果他真的是鬼,那也是个年纪大的鬼。
都一把年纪了,还想娶年轻的小男生做老婆,简直是痴人说梦嘛。
不过只要不打扰他做实验,看在脸好看的份上,也不是不能忍受。
至于他和爷爷的约定,以后总能弄清楚。
接着,沈牧闭上眼睛,在被窝里找了个舒服的角度继续睡。
顾昱闻看着睡着的老婆,陷入了沉思。
他俊美的脸上罕见浮现出一起茫然无措,这就睡了?
剧情不应该是老婆愤怒反抗,他武力镇压,然后老婆屈辱答应,从此他俩开启酱酱又酿酿的虐恋人生吗?
在老头家里偷看了几百集偶像剧的顾昱闻受到了一丝挫败。
“吾乃冥界鬼王,你既是我的妻,便可以唤我真名,顾昱闻。”
回复他的只有沈牧微微的鼾声。
“哎哎哎,沈牧?牧牧?老婆?你说话呀。”
顾昱闻不甘心地推了推沈牧的肩膀。
“闭嘴,我明天要早起去实验室,你不许吵了。”沈牧一巴掌拍开男人的手,翻身继续睡。
出世不久的鬼王大人两次表明身份都被忽略告终,第一次是那个姓沈的老头,第二次是他的孙子。
顾昱闻深深体会到时代变迁后的人间冷漠,苦不堪言。
第121章 鬼王篇(二)
闹钟响起的时候,顾昱闻已经消失了,他化形时间没有多长,还需要继续在玉戒里调养。
沈牧也没在意,洗漱完去食堂吃了早饭,来到实验室里。
导师还没来,但其他的同学已经到了,正在整理资料。
师姐见到他仿佛见到了救星,赶紧冲他招手:“沈牧,快过来,我真的一个头两个大了,这个实验真的是我们现在该做的水平吗?”
“是老师对师姐你予以厚望。”沈牧走过去帮她一起整理,等其他几位成员来了之后再各自分配任务。
“算了吧,他肯定是对你予以厚望,顺便折磨一下我们这些普通人。”师姐才不信他的安慰,叹气道:“再这样下去,我的头都要秃了。我一个拥有大好青春的美女,连约会的时间都没有,还怎么找对象啊……”
师姐羡慕地看了眼沈牧浓密的头发和精致漂亮的侧脸,又联想到对方高到离谱的成绩和智商,再一次开始怀疑人生。
或许人生的分水岭真的是不可逾越的。
沈牧未做回应,只细致地将资料大致分成三份,做好标记。
师姐也知道他实验狂魔的脾气,并不需要回应,只是心痛地想:好好一个祖国的花朵,放在人群中也是个吸睛的大帅哥,竟然如此沉迷学习,要是有了对象,不会连约会都在实验室吧?
玉戒里的鬼王大人也叹了口气,为自已未来的幸福生活感到担忧。
顾昱闻看着沈牧忙忙碌碌一上午,中午被成员们拉着出去吃了午饭,又一个人继续回到实验室忙碌。
他终于忍不住再次现行,高大的身躯从背后裹住沈牧,摁住了他拿烧杯的手。
“你怎么能到这里来?”沈牧震惊道。
顾昱闻回答道:“我跟你密不可分,如影随形。”
沈牧从小就在爷爷身边待着,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有科学解释不了的东西,很快也就接受了这只缠上他的大鬼。
“那你可以先放手吗?我们实验室有监控,会拍到你的。”沈牧试图跟他讲道理。
顾昱闻不以为然:“不会的,只有你能看到我。”
“宝贝,中午不休息吗?”顾昱闻贴着他的耳朵轻吻:“你忙了一早上,我不喜欢这里的味道。”
“我喜欢做实验。”沈牧耳根发痒,下意识躲避男人的气息,但困在男人怀里,也躲不到哪儿去,他皱眉:“你是住在戒指里的吧?明天我把戒指放在家,你可以自由活动,不要来实验室里打扰我。”
“老婆,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啊?说我打扰你,我好难过。”顾昱闻有些耍无赖,扁着嘴道:“我们是夫妻,明明在进行正常的感情交流。而现在,我想亲你。”
“我能拒绝吗?”
“不能,我会用法术,到时候你想反抗也不行。”
沈牧抬头看表,还差5分钟到1点半,转身双手揽住男人的后颈,仰头递出唇:“给你五分钟,1点半之后不许打扰我,能做到吧?”
打不过,赶不走,那就躺平。
沈牧的人生信条如是说。
顾昱闻比他高大半个头,低头叼住他的唇吻着,大手扶住后脑,摩挲着他柔软的发丝。
亲吻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实验室里,显得格外引人注目,时钟和天花板四周的摄像头却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影,连空气都仿佛静止不动。
沈牧不会换气,被男人引导着,觉得这五分钟有点漫长。
脖子上,莹白色的玉戒被一根细细的红绳拴住,遮挡在衬衫领子下,隐隐约约在皮肤上烙下圆形的红痕,发着温润的光,将红痕细细消掉,皮肤恢复如初,不着痕迹。
“老婆的嘴巴真好亲,怪不得电视里那些男主角要亲自已的女朋友。”顾昱闻意犹未尽道:“我以后也要每天都亲老婆。”
“可以了吧,几点了?我还要做实验……”沈牧揽住男人后颈的手臂也失去力气,软软地搭在对方肩头,拽着几缕发丝聊做安慰。
顾昱闻简直要被气笑了,狠狠咬了一口沈牧的脖子,恶声恶气道:“一点40了!”
“什么?”沈牧马上就要推人:“我从来不会迟到的!”
表上的时间其实一分未动地停留在五分钟前,可顾昱闻就是不告诉他,抱着他的腰继续吻。
沈牧咬他,捶他,他都不为所动,还把他弄晕了。
再次睁开眼时,沈牧发现自已坐在实验室里的椅子上,而时间才过去了五分钟,嘴唇和脖子都没留下任何痕迹,仿佛刚才只是自已做的梦。
“故作高深。”他隔着衬衫摸上玉戒,缓缓评价了一句,又思索能让时间停滞需要多深的功力,哪怕是爷爷这样的道土也做不到,却被顾昱闻用在这种事情上。
有这种能力,用来做实验它不香吗?
沈牧晚上回到宿舍已经九点多了,不算太晚,但被冷落的鬼王大人非常不满意。
浴室里,他压着男生单薄柔韧的身体,冲淋雪白的皮肤,沐浴露的泡泡让两人肌肤相贴。
“你嫁不嫁?”顾昱闻一边问他,一边亲他。
“干嘛呀……你好烦!让不让人说话了?”
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身体,红绳湿成了暗红色,莹白的玉戒湿淋淋地贴着锁骨下方的皮肉。
沈牧在男人怀里不满地瞪他,凸起的肩胛骨抵在对方饱满的胸肌上。
他无语的想:这个鬼王真的好烦,爷爷到底是怎么认识他的?自已又无法跟他抗衡,难不成真的要嫁给他了?
“你要我嫁给你也可以。”出浴后,沈牧看着顾昱闻,好声好气道:“在我们的世界里,结婚是要去民政局登记的,你现在这样根本没办法去进行登记。”
且不说身份证和户口本有没有,就单说顾昱闻身上一直都是被黑色雾气包裹,隐约看得出轮廓但并未显现实体,近距离触摸肌肤时,像是温凉的玉石,脸上没有血色,出门只会吓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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