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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柠檬(近代现代)——好雨知时

时间:2024-04-09 08:24:04  作者:好雨知时
  乐柠一愣,正想说没关系,牧山已经替他锁屏手机打断了退票:“就这样,我今天会早点休息的。”
  平时开车到邻市高铁站,加上市内路段,三个小时怎么也到了,可国庆小长假的路况“不容小觑”,以防万一,为了不堵在路上排长龙让乐柠久等,牧山真的是破天荒起了个大早——太早,凌晨五点就出发了。
  乐柠本来也想和牧山一起出门,可奈何公共交通还没开始运行,只好听牧山的话,在家再睡多一个小时的觉……睡在自己的房间。
  牧山不急于和乐柠同床共枕,除了确定关系那晚他不想留乐柠独处,后来的其他时间,他都没再向乐柠提出“到我房间睡”的请求,他既不想为难乐柠,也不想挑战自己的忍耐限度。
  身边没有乐柠动摇起床的意志力,牧山休息够了倒不疲惫,只是行在路上时,脑子里难免有些恍惚:活了快三十年,他做什么事情的时候如此积极过?还颇有些“费力不讨好”,像没拉到客放空车跑长途的滴滴司机。
  牧山无声笑笑,趁上高速的等待时间,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喉结,仿佛能摸到乐柠在这里留下的那枚爪印小章。
  他是让乐柠给抓牢了。
  乐柠乘坐的高铁班次比较早,也准时准点。乐柠没有总是给牧山发消息,因为牧山在开车,他不想打扰,便自己一路留意高速路况,听到新闻说黄金周四处堵车的消息。
  他打算,如果牧山到得迟,他就在高铁站里接点水喝,找个地方坐着等,可是牧山来得比他想象中快许多。
  牧山让乐柠到站外广场的停车坪上来,乐柠从疾走变成小跑,像枚弹射的小炮仗,才分别一上午就已经品尝到了想念滋味。
  他仔仔细细去找牧山的车,却发现牧山没有坐在驾驶座,而是站在车外——人是那样挺拔又显眼的。
  天气预报的预测很准,是个大晴天,牧山站在爽朗日光下,很轻地眯眼,看乐柠。
  他朝乐柠走过来、伸出胳膊,又带着乐柠走回车边,明明距离不超过十步,他们也要短暂牵十秒钟的手。
  乐柠以前没有谈过恋爱,甚至没有过谈恋爱的打算,他从未设想谈恋爱是怎样的状态。
  除了会和牧山做一些肢体上的亲密接触,谈恋爱前和谈恋爱后,会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呢?感受会不一样吗?
  在与牧山重新见面的这一刻,乐柠心间满胀,忽然有些懂了。他的恋爱,是让习惯于独行的自己,慢慢去接受另一个人的陪伴和帮助、去感受另一个人的心情与意图。
  区别于林喜妈妈所看电视剧里那些深入骨髓、抵死缠绵的爱憎,那只是平凡又日常的一种简单幸福。
  他为此长途跋涉、翻山越岭。
  见乐柠呆呆的,牧山问:“想什么呢。”
  乐柠说:“准备把回程的车票退了呀。”
  牧山笑笑:“舍得吗。”
  乐柠点头:“舍得呀。”
  因为午饭时间都过了,乐柠还带着行李,就没有在县城驻留,直接辗转回了子阳村,乐柠想后面几天再到县城找林喜,这个安排也要与牧山商量。
  牧山减速靠边,问乐柠:“村里有什么小馆子或者农家乐吗?我们先去吃个饭?还是说你想回家吃?”
  乐柠摇下车窗,和窗外不知认不认识的村里人热情招呼,聊了一会儿,说话带着朴实好听的乡音。
  而后乐柠兴致勃勃转过脸跟牧山说:“小牧先生,老张头的孙女儿出嫁,他们家在摆流水席,我们也去凑凑热闹吧!”
  “……”牧山脑子一时短路,“啊?”
  乐柠完全不需要导航,娴熟给牧山指路:“就这儿直走!前头小桥拐弯儿!”
  牧山稀里糊涂在乐柠的指挥下开车,一头雾水:“给你发请帖了吗?来之前怎么没听你提中午要吃婚酒的事?”
  乐柠歪歪头:“没发请帖呀?”
  牧山当即一个刹车:“……没发请帖?那是,你和他孙女儿相熟?”
  乐柠回忆说:“上小学之后就没时间一块玩儿啦,她寒暑假去爸妈那边过。”
  牧山:“……”
  又没有请帖,又不算很相熟,那去吃哪门子的婚酒?乐柠一回老家就这么活泼外向吗?
  牧山脸上不常出现茫然表情,让乐柠瞧了个稀奇。
  乐柠这才反应过来,这件对于他来说十分自然的事,在牧山看来,或许是一件“超出认知”的、有些莫名其妙的事。
  乐柠赶紧摆摆手,眉眼一弯,笑得轻松好看:“嗳,村里是这样,哪家哪户摆席招待,除了邀请的外来宾客,村上的人也都可以去吃,不仅吃,还打包带走呢——小牧先生,我之前好像跟你提过一次流水席,你说你有机会也体验体验,机会这就来啦,一会儿你可得吃饱呀!”
  牧山扬眉:“又不是小孩儿,吃饭还能不会吃吗。”
  但牧山只是听说过这种习俗,一没亲身体验过,二没听身边的人讲述过,三不感兴趣没特意了解过,再加上他一直以来活得比较悬浮,脑子里是没概念的。
  直到他被乐柠带去老张头家门前,看见楼前空地院里院外摆了二三十桌,都十二点四十了,人还是乌泱泱的,不少人站着,还在等座,小孩儿手里拿着纸杯,不装饮料,装没吃完的卤肉。
  牧山看着一地骨头,和托盘装着五六个菜式给人上菜的精神小伙儿,顿时回忆起子阳县城招待所门灯之下集群的飞虫——牧少爷又望而却步了。
  乐柠却不给牧山后悔的机会,瞅准时机,拉着牧山就往人堆儿里挤:“那儿!那儿快吃完了,小牧先生快点儿!”
  “?”牧山的手工皮鞋踩住一块带着肉的骨头,被路过守嘴的狗子不满吼了。他本想与陌生人维持有边界感的、礼貌的社交距离,但事与愿违,完全是从人缝里挤过去的,“乐柠,到底哪儿有位置?我怎么没看见?”
  乐柠努努嘴,把牧山安置在一个老头儿背后,说:“大爷快吃完了,等他起来,你就抢坐。”
  从小就上礼仪课的牧山:“……?”
  大爷大娘吃完了,乐柠嗖一下拽着牧山坐下来,牧山当即直面这一桌子残羹冷炙。
  牧山默默地,把凳子往乐柠身边挪了挪,他这样有存在感的体格,居然紧挨着乐柠,偷偷在桌布底下牵住乐柠的手,面色很凝重。
  好在大家吃饭都快,这一桌很快扫荡完毕,桌上塑料桌布一兜收走,又有人拿来一包新的,里头包着一桌的餐具饮料。
  牧山这才对流水席有了深刻认知。
  除了乐柠,牧山谁也不认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牧山与这里环境格格不入的缘故,同桌的大爷大娘吃起饭来还略有点儿拘谨,抻不开筷子——乐柠就趁此机会,站起来伸长手去夹放在远处的硬菜,然后放进牧山碗里。
  牧山年幼时都没人用这种“大开大合”的姿势给他布菜,他不自在的情绪烟消云散,心底漫起“被照顾”的新鲜感受,可算品尝到了乡村朴实无华的人间烟火气儿,一不留神吃了好多。
  乐柠笑眯眯的,既开心也打趣:“阿山,要吃饱呀!”
  牧山心里一空,不禁想起在李长领家赏兰时,从乐柠身上领教的。
  这一趟即使被路过的狗子骂了,也非常值得。
  作者有话说:
  这几天写得太匆忙,之后可能会小修!感谢大嘎!
 
 
第47章 “此路不通的时候”
  吃完这顿席,乐柠擦擦嘴,火急火燎拽着牧山起身,给别人让座儿。
  牧山以往都习惯吃完饭还得聊许久的天再下桌,大多时候,饭局都是为了“聊天”才存在的,他很少能吃到如此专注于横扫饥饿的席,甚至很多年没单单纯纯吃这么饱过——竟然心情舒畅。
  乐柠所展现的生命力,仿佛就是这样原始而简单的,像吃饭,要吃饱吃好吃得香,不挑三拣四,没有那样多的讲究。
  牧山从前心不甘情不愿替爸妈掏腰包,别别扭扭托举一方穷乡,现在牧少爷悬浮在天上的双脚却被乐柠踏踏实实拉到地面上来,让他的心不由自主接纳乐柠迅速成长扎埋的“根系”,成为乐柠的沃土。
  倘若还有别的孩子能汲取这份营养,哪怕只有一个,那乐柠身上也会开出一朵花。
  牧山望向黛色远山,幼时外婆教他画的水墨跃然眼前。
  他深深呼吸,垂首时又想起自己那双明明养尊处优但待在山沟里反而精神面貌极好的父母——原来并不是视频通话的画面显胖,而是那俩人当年……真的都长结实了。
  牧山心悦诚服笑笑,长舒一口气回到车上,带着乐柠回家。
  村子不大,也不再是当年那样闭塞,车来车往很正常,可村人,尤其是孩童,见到牧山威风的大车仍会短暂注目,乐柠思绪乱飞,想古时候状元郎衣锦还乡大概就是这种心情吧?
  乐柠自娱自乐眉眼弯弯,牧山又不知道这个小孩儿脑袋瓜里在想什么,但乐柠与他独处时的紧张感,正在一点一点被轻松愉快的氛围所替代。
  牧山飘飘然去牵乐柠的手。
  乐柠眉头一皱,小大人似的:“好好开车呀,这可不是城里大马路呢。”
  “……”牧山讪讪收回手,双手把住方向盘,理亏,“哦。”
  驱车很快抵达,牧山一个人提了乐柠的行李和他带来的礼品,权当运动消食,跟在乐柠身后和乐柠回家。
  牧少爷向来不知忐忑二字怎么写,现在一颗心七上八下,总算知道什么叫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而乐柠还没来得及意识到把牧山带回家这件事意味着什么,他的单纯、他的愉悦都占上风,只想快点让爷爷见一见牧山——见一见这位拓宽他人生的小牧先生。
  推开小院门,乐柠雀跃拉着牧山进到并不算宽敞的院子,乐柠的爷爷乐平正拄着拐在喂鸡,乐柠抬高声音:“爷爷——!”
  牧山被乐柠这嗓门儿吓一大跳,以为哪儿的葫芦娃跑出来了。
  看似文静的乐柠说:“我爷耳朵不好使呢!”
  牧山咽咽口水,从不曾和人扯着嗓子讲过话,他紧张思考自己和乐柠爷爷打招呼时用不用也大点儿声,免得“马什么梅”来来回回,初次见面就尴尬,留不下个好印象。
  跟着乐柠三两步走到乐平面前,牧山刚轻吸口气准备叫人,就见乐平“唷”一声,木质的拐杖轻轻提离地面,朝斜前指指,下意识叫:“大海?”
  牧山一顿,乐柠也是一愣。
  乐平用拐拄拄地,爽快一笑:“你是大海的儿子!长得一模一样啊,老头子我糊涂咯,还以为年纪到了再见故人……来,来来,让我看看……”
  “大海?”牧山一头雾水,求助看向乐柠,猜乐平是不是将他误认为了谁。
  乐平却已拉过牧山胳膊,他腿脚不好,行动有些颤巍,牧山下意识去扶,乐平略显困难地仰起头,端详牧山错愕面孔:“你眼睛像你妈妈,好,好啊。”
  牧山心念忽然一动,转瞬间想起两件小事。
  一是他小时候,家里团圆聚会,那时他已经记事了,记得大人们总说一眼就能看出他是他爸的儿子,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每当这时,他妈妈就会故作叹息:“就是啊,我努力在阿山脸上找自己的痕迹,还真是找不着!合着我十月怀胎一场白忙活,一点儿不像我!”
  哄堂大笑之后,他外公会吹胡子瞪眼,揉着他的脑袋说:“胡说!怎么白忙活!眼睛就像你!也像我!”
  二是……
  牧山忽然能听见自己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宛若时光敲击在心脏上产生的回响——
  他早年,头一回接到爸妈从子阳打回来的电话时,他又板着一张脸,闷闷不吭声,他妈妈就在电话里喊:“大海哥!你儿子又哑了!”
  牧山这才闷闷问:“……大海哥是谁?”
  “你爸呗。”他妈妈乐了,似乎是为了逗他,给他讲起,“你爷爷啊,说你爸自己都没学明白呢,就跑去误人子弟,可别到处说自己是牧家继承人,省得丢面儿。你爸一赌气,就起了个混迹山野的诨号儿,叫大海!说是名字朴实啊,村里人叫他才朗朗上口,慢慢就亲切、没距离感了,办起事儿来也方便。”
  牧山忍不住笑,又觉得轻易被逗开心,跌了面子,就问:“那你的诨号儿是什么?”
  “我——”
  大海哥就在电话里抢答道:“你妈叫小鸟儿呗!”
  牧远川,远川归海。
  白鸥,鸥飞海上。
  牧山不敢置信,垂眸去看乐平的拐杖,看得出年岁久了,木质的东西有磨损,可手拄的地方包浆光滑,那是一杖黄花梨,龙头拐,不像清贫人家用的。
  牧山这才认出,当年他外公膝盖做了个骨质增生的手术,他爸就找人给外公雕了一杖龙头拐,只是他外公身子骨硬朗,康复后就不再拄了。
  牧山喉咙一涩:“……老先生,您认识我父母?”
  乐柠也睁圆了双眼,猛然掀起回忆一角:“爷爷!小鸟儿老师……!”
  看得出来乐平很是高兴,他扶着牧山手臂,拿拐指屋:“坐着说,坐着说……”
  进到屋里坐下,乐柠拿茶缸给牧山泡了茶。
  乐平目光悠远,回忆说:“十多年前吧……那时候小柠还没上学,才六七岁。我们这个村子啊,小,人少,基本上一个姓的,来生人啊,印象深。那年惊蛰,连天儿大雨,我从山道上过,看见一辆大车停在那儿观望前头的湍流,那会儿溪涧呐,水看着不大,他们犹豫啊,想开车从那水的上边儿淌过,我赶紧给拦下,说话工夫,那水就黑了,越来越宽、越来越急,全是冲下来的泥呀。他们就让我上车,我给指了别的路绕回家里来,在家住了两三天,等天放晴。”
  牧山看向乐柠,他依稀记得,乐柠也曾给他指过,山涧哪些“小溪”会迅速发展成山洪,不容小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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