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因为这个,他才暂时从死胡同里出来。
周淮阳环顾了一下四周,三三两两的人还在路上散步,时而开过一辆小轿车,掀起一阵尘土,他们现在正在那棵槐树下边,风吹起时,散落了不少半黄半绿的叶子下来。
周淮阳:“我们现在是要去哪里?”
祁楠:“我是准备回家的。”
周淮阳:“那我呢?”
祁楠把牵着豆浆的绳索绕短了些,“或许是想跟我回家。”
周淮阳摸不着头脑了:“我跟你回家干嘛?”
“那得问你自已,我也挺想知道的。”
“……”
?
周淮阳挠了挠头,也实在想不起自已为什么要跟他回家了。
“刚刚我和你吃完饭,你就一直跟在我后边,我走你也走,我停你也停。”祁楠把刚刚的经过简述了一遍。
“……”
周淮阳应该是知道了,自已是脑子抽了,他以为还是下午那时候,根本没意识到自已在做什么。
你都干了什么蠢事儿啊!
一时间周淮阳不敢看祁楠了,他肯定以为自已是不是傻了,犯了一下午的傻!
他好像个被抓包的小孩,眼神一直乱瞟,不敢和祁楠对视。
“那个,额,那个,我,你,”我说点什么才显得不奇怪呢?
第65章 印子
祁楠穿的是一件青灰色的不规则圆领长袖,衣摆被单肩背着的黑色书包挑了一个角起来,有点褶皱。袖口有浅绿色的花纹,被他无意识的握在手心里,遮盖住了大半的手掌。
左手自然的垂在身侧,手背还有之前留下的伤疤,圆形的,淡淡的,还有一道青色的印子?
印子?哪来的?
“你手怎么了?”那道印子就刚好横在疤痕那,颜色特别清晰。
周淮阳把他的手拿了起来,仔细查看还有没有其他的印子,好在翻来覆去也只有那么一道。
他指腹轻轻磨蹭了一下疤痕,发现其中的绿色居然能擦下来。
有点像刚刚回家时路过的胡同里瓦片上的青苔。
“你刚刚用这只手给我挡的脑袋啊?”
面前的人点点头。
“不是,你就不能换只手啊?或者你管我干什么?我摔了就摔了,能有什么事?”
周淮阳声音里气急败坏,这人是一点都不爱惜自已,那瓦沿粗粝,还带点尖刺,硌手上都会疼,更何况还是一只刚受过伤的手上,而且还精准的硌在伤口处!他那么大个脑袋砸下去力道肯定也不轻。
“你自已看看这都淤青了!”把青苔擦掉就青得发紫。
周淮阳有些恼怒,又有些心疼。
也不管刚刚自已是不是傻了蠢了,着急的往周围亮着灯的店门头上瞧。
睁着自已这双大眼睛瞧了大半天,终于看见了一家药房还没关门。
然后扯着这个不爱惜自已的人一头扎了进去。
里面是个二十几岁的女孩子穿着蓝白色的工作服坐在收银处,许是上班不能玩手机,有点闲,圆圆的脸睁着圆圆的眼睛饶有兴趣的盯着路过的人。
“姐,要一个治淤青的药膏。”周淮阳把那只手送到女孩子面前让她好仔细看看,语气有点粗鲁。
女孩年纪轻轻,长相也偏甜美,看见两个小伙子进来自然的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让人颇带好感。
所以当女孩子把药膏递给周淮阳时,他带了点歉疚的意味,态度变得好了些,双手接过去。
“谢谢姐!”х
付完钱后他就把祁楠拉到旁边的凳子上,左手握住手腕,右手沾了药膏,半蹲在他面前,仔仔细细涂了一圈。
这一幕落在旁边的女孩眼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嘴都咧弯了,圆圆的大眼睛都只剩下一条缝,感叹道:“小弟弟对男朋友可真好啊!还这么细心帮他上药。”
“啊?”周淮阳脑子僵了。
男男男朋友?
“不不不…………”他被这个奇怪的词汇吓得从地上突的站了起来,直摆手,想解释,却说半天“不”字也没憋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哎呀!别不好意的嘞!”
收银女孩俏皮眨了一下眼睛,一脸“我懂”,“我理解”,“不用解释”的表情。
这要怎么说?祁楠会不会觉得恶心,对这种词汇关系,他突然想知道祁楠怎么解释了。
只是祁楠端坐在椅子上静静地望着自已的手,好像并不在意女孩的言语。
而正是这种不在意让周淮阳心里生出了一个想法,一个大胆的想法——祁楠会不会能接受这种奇怪的关系,能接受喜欢他的人是一个……男人。
这个想法如藤蔓一般在周淮阳的脑子里疯狂生长,占据了他的大脑,差点毁掉了理智。
可是,可是这根藤蔓还是被连根拔起了。
心里的期待成空了。
祁楠很自然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用了很平静地语气回答。
他说:“姐姐,我和他是很好的朋友,你想多了。”然后回了一个很礼貌的笑容。
周淮阳现在有点讨厌祁楠现在这种处变不惊,对所有事情都不在意的样子了。
他真的一点都看不出祁楠心里想的是什么,喜欢什么,害怕什么。
隐藏的太好了?还是说原本就没有能让他在意的呢?
第一次心动还没过夜捂热乎呢,就被掐灭了,挂在冷风里吹了个透心凉。
该说不说,周淮阳,你真矫情。
失恋而已,有什么的?不对,你这连恋都被还没开始呢!
“汪!”豆浆压着嗓子低吼了一声,尾巴竖在空中,如同被定住了一般,目光却一直盯着那道失神的背影。
“你不是不喜欢他吗?怎么现在又同情了?”
“汪。”这一声是对着祁楠叫的,没敢叫大声,毕竟是自已的主子。
“你还是喜欢他的吧?平时怎么那么作?小作精?”祁楠抚了抚豆浆的脑袋,“对他好点吧,不然以后被欺负了我可不帮你。”
“嗷!”
周淮阳有一套崭新的摄像设备,是他十五岁生日礼物。从拿到手到现在只用过两次,一次是从妈妈手里接过它时,用了它给妈妈拍了一张照片,再一次就是现在。
周淮阳母亲名叫杨菀,是一名摄影师,经常外出取景拍摄,在南阳都很有名气,开了一家摄像馆,取名千斯。
作为杨菀的儿子,周淮阳更是从小就被母亲带出去见识去了,老师亲授知识,耳提面命,周淮阳也是学了个大半,在以前更是学校的钦定摄影师,专门负责宣传拍摄,要知道一个学习成绩好,颜值好,还会拍照,那是把学弟学妹们给迷的死死的。但要说学到精髓了的周淮阳在他师姐林鱼面前是不敢说一个字,现在荒废了两年手也生疏了,所以分配到的单并不难,也有人带着。
“千斯”现在由杨菀的合伙人孟亿接任,将店开的很好。
对于这个孟亿,周淮阳并不怎么熟悉,因为他常年在国外,只有母亲还在世时他一年才回来两三次。
不过这个人给周淮阳一种感觉,他看母亲时总是有一种倾慕但极为隐忍的情绪。
此次他突然找到周淮阳说想将“千斯”交给他,自已将会留在国外不再回来了。
周淮阳怎么敢要呢?
“千斯”在妈妈去世时差点就关门了,是孟亿接手才重新壮大,于情于理周淮阳都不敢要。
在周淮阳心里,“千斯”满是对妈妈的回忆,现在这样他已经很满足了。
后来孟亿不知道怎么想的,找了一个由头,将周淮阳名字记在“千斯”工作人员名单里,每月照常发工资。
拿钱就得办事啊!
只是现在的时间确实比较少了,放假期间才能抽出时间上班。
第66章 安木镇
这次国庆他们去的是南阳的一个小古镇,附近更是个风景区,青山绿水,树红草枯,最适合拍写真集了。
两位客人是一对情侣,新婚出来旅游,初到南阳对这里很好奇,喜好原始风格,清丽脱俗,找到了千斯想拍照留个记念,但不知道南阳的风景哪里最好,最后是周淮阳推荐了安木镇。
安木镇距离市区大约十公里,是一个很火的旅游景点。
那里的人民风淳朴,尽管现代发展很快,许多地方都高楼大厦建好了,工厂烟囱排的废气到处都是,但是安木镇是难得没被污染的地方。
没有水泥地代替青石板路,没有混凝土钢筋代替大梁瓦面,一切都古老却又不落后。
后山是一片枫树林,在这个时节正是欣赏红枫的季节。
现在十月一号,游客大多都因为没有票或者堵车还在路上,安木镇此刻还一片祥和,纯净没有吵闹。
两位客人的写真拍的很顺利,中午就结束了,想要两口子去腻歪,就告别了千斯工作人员决定到处游走。
周淮阳早就找千斯借了一辆车,载着年年和祁楠去了安木镇,安置在一个认识的奶奶家里。
此刻工作结束正往那边赶去。
那是一座木制房屋,天然树木里的花纹是墙壁的唯一修饰,却也美的有一番滋味。
外面有篱笆围院,常青藤蔓攀附其上,葱笼翠绿,如美丽的精灵守护一院安宁,一朵粉色小花点缀又显些俏皮。
院子里种了半边果蔬,红的番茄,绿的辣椒,紫的长茄,白的卷心,黄的橘子。
一抹白色从周淮阳眼前嗖的一闪而过,惊起一片鸡鸣,都在那里“咯咯咯”叫。
“阿嚏!”灰尘蒙了眼,还有什么东西进了鼻子。
周淮阳从脸上把东西抓下来一看——白毛。
是狗毛!
“豆浆!你在干什么!”周淮阳脸都黑了。
豆浆追着不知道怎么从鸡笼里跑出来的一只鸡到处狂奔,惹得一地鸡毛。
被吼了也不害怕,站在原地摇着大尾巴无辜的盯着周淮阳。
这安静没持续两秒钟,注意力又被旁边的小鸡给吸引了。
前脚压着,屁股翘着,一双鼓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做出一副时刻准备把小鸡扑倒的姿势。
“豆浆,你要是敢把李奶奶家的菜给糟蹋了,我今晚就炖狗肉吃!”周淮阳咬牙切齿,这家伙瞄准的方向正是那一圃菜园。
“汪!”后腿一蹬,跳进了番茄堆里。
“豆浆!”周淮阳万万没想到这破狗这么皮,狠话对他是一点没用,毫不犹豫的跳了进去。
他要杀狗了!!!
周淮阳气呼呼的追了过去。
要是糟蹋的太多,你就惨了豆浆!
本来昨晚心里装着事,睡的不太好,今天精神都有点萎靡不振,黑眼圈都出来了。
现在好了,周淮阳精神倍好!
给气的!
周淮阳跑了过去,这破狗怎么还在追鸡。
一不留神又要跳到菜上去,怒的周淮阳就要破口大骂。
“豆浆你………”刚在远处周淮阳只看到院子里的菜圃,以为种满了菜,没想到里边还有一条小道,此刻一鸡一狗正在那条小道里打闹,豆浆跳跃也只是从一条小道跳到另一条小道去。
这突然的转变让周淮阳准备说的话硬生生给咽了下去。
“阳阳来啦!哎哟,我就快把饭做好了,快快快来进屋!”
旁边的小屋顶上烟囱里弥漫出一股炊烟,灰白色的烟气随风飘散,与其他炊烟混合,共同传递着一种信号,名叫归家。
年初离家年末回,一见炊烟晓家归。
李奶奶系着围裙慈爱的笑着,手里还拿着个锅铲,站在门框那里招呼。
“豆豆就是爱玩,不会咬鸡,也知道不踩踏我的菜,哎哟可乖了嘞!”李奶奶一个招手,豆浆就“嗖”的从菜圃里钻了出来,围着转圈,哄的李奶奶嘴都合不上。
周淮阳可算看出来了,豆浆对人的态度是分人的,像对老人小孩和女孩子就是一个装可爱的乖狗狗,对他就是一副臭嘴脸!
“阿奶,菜糊啦,快把锅铲给我!”是年年的声音,一只小手从李奶奶手里拿过锅铲就又跑了进去。
“我看看我看看,没糊没糊,你这孩子,净吓唬我!”菜的确没糊,但再晚一点就得糊了。
厨房里是一个土灶,现在锅里发出滋滋的油声,盖上锅盖声音闷在锅里,小了许多。角落里堆满了柴火,都是些干柴给砍成小木截,用这个来燃的火最旺了。
年年踩着小板凳才和李奶奶一般高,两人就跟守护神一样守着锅里的菜,倒是烧火的人吸引了周淮阳的注意。
祁楠不熟练的拿着烧火钳,一根一根往里面加柴火,手上脸上都被弄的灰头土脸还不自知,依旧专注烧火。
平时写作业都不见他这么认真。
“我来吧。”周淮阳想拿过烧火钳,不料祁楠右手一躲,落了空。
“没事,我来。”祁楠拒绝,新奇的望着灶孔里烧的旺的火苗,额头上都冒汗了也不管,又夹了跟柴火,火势霎时就大了起来。
“楠哥,火大了大了,熄一点。”年年见锅里状态不对,连忙喊停。
周淮阳觉得祁楠应该不会调小火,就准备重新去拿烧火钳。
不料这家伙脑子确实好使,把多余的柴火搁到一边,用草木灰盖住,瞬间就熄灭了,火势降了下来。
这顿饭周淮阳一点忙没帮,吃的倒是不少。
都是些家常小菜,李奶奶烧了腊肉香肠。
她说平时一个人在家没人吃,你们难得来看她一回,等会给装点回家去!
李奶奶有个女儿,也有孙子孙女,但是女儿嫁的远,一年到头也回来不了几次。
几年前李奶奶因为出门脚拐了,摔倒在路上也没人管,外出取景的杨菀开车路过带她去了医院,了解到了李奶奶的事情后,每次都会刻意来安木镇看她,平时也带着周淮阳和年年一起,逢年过节什么的更是会接她一起去市里待几天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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