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电话倒是接的很快,苏序正想说些什么,对方却比他先一步开口。
“苏先生,我挺忙的,确实没什么时间,您还是请别人帮你的忙吧。”
苏序被噎一下,他都还没说是什么事儿呢!姓周的明摆着针对他。
突然,他看见祁楠摸着墙壁准备出门了,但前面却有门挡着,门是半开着的,祁楠的路线走过去刚好能撞上去。
苏序心头涌现一个想法,他快速地把手机拿着靠近祁楠,说时迟那时快,祁楠刚好撞上门沿,清脆的响声伴随着疼痛的闷哼声一起传进了手机话筒,苏序看见屏幕还显示在通话中,就知道他的计谋得逞了。
他忍住心里的笑意,装作很着急的样子扶着他的身体担忧道:“祁楠,你怎么样啊?哪撞着了,”声音刻意放大,贴着手机,“你都看不见,就别乱跑了。”
把人扶到床上坐着后,又装作才看见手机还在通话中,赶紧和对面道歉:“不好意思啊,既然您没空,我就不打扰您了。”
而时洲园里周淮阳的身体却突然顿住了,刚刚手机里传来的那一声痛哼让他手指紧紧掐着手心,眼里一闪而过的慌乱,在注意到自已面前还有人时,努力让自已的声音变得冷静。
“他怎么了?”
苏序声音有些悲痛:“他……唉,周先生你过来吧,他吵着说要见你。”
对方突然消失的声音像是一根尖刀,深深地扎在他心脏处,“你们,在哪里?”
“位置我发你了,你赶紧过来吧。”不赶紧过来,他就要过去找你了。
周淮阳得到消息后急匆匆的出了门,留下两个小孩相互呆望着。
周淮年:“哥哥这是着急去哪里?”
孟染:“应该是去见昨天那个人。”
周淮年:“哦~见心上人啊!我就说我哥哥是个很有责任担当的人。”
孟染:“……”
周淮年:“你说今天我有望看见那个帅哥吗?”
孟染:“说不定。”
毕竟这旧情能否这么快复燃也不好说。
孟染:“单看这架势可能性很大。”
周淮年肯定的点点头。
苏序看着坚持不懈往外面走的人,这次他还学聪明了,从床边拿了根盲杖,走的那可是如履平地啊。
挂断电话后,苏序觉得自已可真聪明,祁楠有自已这么厉害的军师是他的福气。
他悠闲地从果盘里捞了一串葡萄,慢悠悠的走到祁楠身边,怡然自得的学着他的姿势嘲笑他,“咚咚咚……”
“啪!”祁楠拿着盲杖给了苏序一棒,“走开,别烦我。”
“哎,祁楠,你是小白眼狼吗?我可是帮了你一个大忙哎!”葡萄里有籽,苏序不喜欢吃,从祁楠的口袋里掏出他之前就给他放好的纸巾,把籽吐在纸上,“你等会照我的方法做,装装可怜,保管能让你的淮阳对你心生怜悯、言听计从,感情一下就回到了六年前。”
“阴谋诡计。”
“嘿嘿嘿,你咋说话呢?”苏序拦在祁楠面前,不让他继续走,“你以前用我的计谋用的还少了?仗着他心软,在周淮阳面前装可怜装的还少了?现在就不屑了?”
“我已经迷途知返了。”
“哈哈哈,祁楠你笑死我得了,”苏序看见祁楠一副正经模样说出这些话,是真的忍不住,笑喷了,后面就是,祁楠脸上沾了几颗苏序喷出来的葡萄籽,霎那间整个楼层都安静了几分,祁楠右手狠狠地握着靠墙扶手,仿佛能听到手指骨因为用力的微微咯吱声。
“额,”苏序见情况不对,赶紧补救,“那个,我给你擦擦,擦擦,你别发火,我错了,我错了。”手忙脚乱的从祁楠口袋里把纸全都掏了出来,一股脑糊在他的脸上,靠近眼睛位置的地方还轻柔地用纸巾尖尖擦擦。
祁楠就这样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等着,面无表情,虽然现在看不到祁楠的眼睛,但苏序能感觉到,他此刻的眼神应该是想杀了他。
祁楠也是的确对苏序十分嫌弃了,脸上已经被擦干净了,但他还是有种感觉自已的脸被口水糊了,“我要洗脸。”
“啊?好好好,我去给你拿湿巾擦擦。”说完带着祁楠往病房走。
“哎说真的,等会你就等周淮阳来了,假装自已什么也看不见,然后跌跌撞撞走过去,最好是能在被什么东西绊一下,我敢肯定他会来过来抱着你。”湿巾冷冷的,苏序手法不太娴熟的给祁楠擦脸,“在你的前方三步右侧有一个小凳子,你等会就找它碰瓷。”
“我,为什么要假装看不见?”祁楠淡淡的问道。
“额,”苏序脑袋空了两秒,看见祁楠眼睛上蒙的那一层纱布,好像也觉得自已挺蠢的,开口掩饰道:“就那个意思,你明白就行。”
“反正我机会已经给你创造好了,你要牢牢把握。”苏序把用过的湿巾丢进垃圾桶,靠在椅子上,“否则按照你刚刚冒然的找过去,你信不信,他首先会好奇你怎么知道他住哪,怀疑你让人跟踪他了,你本身的优势就大大减半,相反,在医院这种自带悲伤的氛围下,效果会成倍增加。”
祁楠的脑袋转向苏序,好似真的在思考这两种方法的区别。
“我去上个厕所,你等会见机行事。”苏序感觉肚子一阵咕咚,急急忙忙的跑进了厕所。
只听见外间的厕所门哐当响了一声,整个病房便又安静下来了。
祁楠呆呆的在椅子上坐了一会,耳朵里一点声音也没有,他突然想起身去门口待着,至少走廊上还有一点点行人走动的声音,不至于让他这么孤寂。
他起身,手里的盲杖在地上戳戳点点,顺利的避开所有的障碍物,成功的碰到病房门口的门。
门口有一排椅子,是专供人休息用的,祁楠病房的楼层较高,人很少,所以这一排椅子基本没有人坐,他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将盲杖靠在墙上,端正的静静坐着。
第106章 再次相见
时间一点点流逝,在祁楠心中过得格外缓慢,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般漫长,因为他看不见时间,无尽的黑暗笼罩着他,仅仅凭借路过人的脚步声快慢判断时间。
鞋子踩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人的正常速度是每秒一米,这排椅子的长度大约有两米,通过他面前只需要花两秒的时间,现在大概已经有十个人从他面前经过,至少就过了二十秒了。
才过了二十秒啊……祁楠心里有些失望。
不对,每个人都是间隔性的经过,那肯定是大于二十秒,可能已经一分多钟了。
又有一个人的脚步声来了,好像很急,呼吸有些喘,在他大概五米远左右,渐渐地放慢了脚步。
祁楠挺高兴的,有声音就有安全感。
他一直在等着那个人从他面前经过,只是不知道为何,那个人一直没动了,好像是被什么事耽搁了,停留在了原地。
祁楠转过头,朝来人的方向虚空望了望,有些疑惑,下一刻他就又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只是这次没有那么急迫,非常的慢。
随着那人缓缓地移动,祁楠突然怔愣住了,没有多加思考,他便往来人方向走了过去,起身的时候有些猛,身体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了,但他很快就找到了墙边的扶手,顺着扶手,朝那边走过去,另一只手无措的摆弄着。
他感觉到了,那个人来了。
走动过程中,身体会发出一些响动,干扰他的听力,他不知道对方有没有朝他走过来,又或者已经离开了。
祁楠失去了理性的感知能力,变得慌乱起来,走了几步后,一直没有找到那个人的存在地方,他没有摸到他。
一时间他不知道怎么办了。
他试探的喊了一声“淮阳”,可是根本没有得到回应。
到底在哪里?明明就在我的旁边,我为什么碰不到他!
周淮阳站在距离祁楠一米的距离,静静地望着面前焦急的脸,慌乱无错的手挥舞着。
面前的人让他有些陌生,不,从重逢后第一次见到他时就有这种感觉,只是当时自已心里很乱,没有察觉到。
周淮阳的手有些颤抖,缓缓地伸到祁楠面前。
他知道了为什么昨天明明苏序已经出现在了他们面前,祁楠仍然是一副警惕模样,仿佛根本不知道对方是谁,但却在苏序开口后放松了身体。
祁楠当时就已经快看不见了,所以只能通过声音去判断对方是谁。
可是自已完全没发现!
甚至后面他差点不小心摔倒都没有发觉是他眼睛有问题!
自已伸出去的手就在空中停滞着,渐渐地被那只在空中胡乱挥舞的手频繁触碰到,又轻轻地抚摸了一下,祁楠似乎在感受,身体有些紧张,下一刻,自已的手就被祁楠的双手包裹住了。
祁楠将他的手轻轻用自已的脸蹭着,“你来了。”
“我以为会等很久,没想到这么快。”
“你是跑着过来的吗?我听见你喘气的声音了。”
他的脸有些凉,估计是在走廊上待久了,他带着自已的手蹭了好一阵。
似乎见自已没有回他,便有些无措,那张眼睛缠着白色纱布的脸看着他,疑惑道:“你怎么不说话?”
“你是在生我的气吗?”
“对不起,我本来昨天想跟你走的,但是”祁楠的声音被卡住了,他缠着纱布的眼睛上有一只手再轻轻触碰,很轻很轻,仿佛蜻蜓点水般。
周淮阳打断他的话冷冷询问道:“你眼睛怎么回事?”
祁楠感觉到这冰冷的语气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心疼,他安抚的的将那只手握在手中,“一个意外导致眼睛受了伤,现在已经没事了。”
“什么意外?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为什么昨天不和我说?”周淮阳克制着自已的语气,但还是不经意间声音严肃了,有点像是在生气的质问。
说完他便有些后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撇开头看向其他地方。
祁楠沉默了,手不自觉的握紧,“是无意间被一束强光刺伤,眼睛看不清东西,不过我昨天已经接受了最后一次治疗,没事了。”
“既然没事了,那我就走了。”这个人一说谎便喜欢掐手掌,周淮阳可对他太了解了。
既然不愿意和他说真话,那他也懒得理他。
周淮阳将手从祁楠的手里抽出,不顾他着急四处乱抓的手,从他面前离开。
脚步声又重新响起,一哒一哒的,祁楠从一开始不相信他会真的离开,到再也听不见脚步声的慌张,他跌跌撞撞的四处寻找,靠着双手的触碰,灵敏的听力,朝周淮阳离开的方向前进。
可是没有视力的他就是一个瞎子,找了半天,也不过在原地打转,甚至自已在哪里都不知道。
他又转回了那条长椅旁,只是这次他没有专注的去观察,细数自已的步数,根本没有注意到前方有障碍物,不管不顾的往前走。
直到撞到长椅的凳子腿,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那一瞬间,杂乱纷扰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有人询问他出了什么事情,想要将他扶起来,可是他就如一个撒泼的孩子,将帮助他的人全部赶走,一群人站在他的周围被他疯狂的样子吓得不知所措。
有护土被他推倒在地上,几个人也根本按不住他,就如同一个疯子在发狂。
“去找他的主治医生,注射镇定剂!”没有人能控制住他,也没人能靠近他,但医院是不能允许有人如此发疯的,护土只能出此下策。
一个年轻的护土闻言立马起身往旁边跑去,但就在这时,转角处静静观察着一切的男人拦住了她,并示意让她稍等一下。
周淮阳一步一步的往那个发疯抓狂的人走去,脸色深沉。
他从周围人的空隙挤了进去,蹲下身。
第107章 合租
就在众人以为那个疯子会用同样的方法把这个不知死活闯进他领地的人赶出去时,疯子却突然安静了。
周淮阳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人抱了起来,疯子在他怀里安静的像个小孩儿。
他的确是个小孩,懂得用发狂和苦肉计去博取他人为他心软。
周围的人见状纷纷称奇,没有出事故也就渐渐四散开来。
而那个被周淮阳阻止去叫主治医生的护土,望着两人的身影轻轻说道:“这的确比镇定剂好用。”|
门口写了病人的名字,周淮阳将人抱着进了房间,放在床上。
小疯子坐在床上拉着周淮阳的手,根本不让他离开。
死死握着的手表现出了小疯子倔强和死性不改的脾气。
周淮阳也被这人的举动扰的有些不耐,贴着他的耳朵语气凶恶的问道:“还撒谎吗?”
一刹那间,祁楠倔强的脸上便出现了裂纹,他难以置信的望着空气,耳旁人没有得到答案,便张嘴咬他的耳朵,力道很大,仿佛要将嘴里那一块肉给咬下来,祁楠却没有逃走,也没有放下紧握着周淮阳的手。
周淮阳叼着那一小块白嫩的耳骨,用尖利的牙齿碾磨着。耳骨已经被他咬的满是牙印,渗出丝丝血珠,周淮阳伸出舌头舔着。
“是一场爆炸,我被耀眼的强光刺瞎了眼。”祁楠伸出一只手,轻轻抚摸耳旁人的脸庞,很明显的感觉到周淮阳僵硬的身体,和骤然停止的呼吸。
“我们在一艘游轮上进行一场拍卖会,但事出突然,有人刻意破坏了船体的燃油装置,发生了火灾,造成的爆炸。那已经过去很久了,我现在已经好了。”
周淮阳疑惑的问道:“你为什么会去这种地方?”
祁楠:“……我以后都不去了。”
周淮阳微微抬起身体,转而看向祁楠的脸,“眼睛什么时候能好?”
祁楠道:“大概一个月就能拆纱布了。”
周淮阳盯了几秒,起身,打量了一下病房,问道:“还有一个人呢?”
祁楠指了指外间:“应该在厕所。”
周淮阳讥讽道:“待这么久,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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