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谢谢。”
顾砚对这片医院比较熟悉,直接从急诊楼走了近路,快步直奔住院部。
小千米的路程,他只用了不足六分钟。
等顾砚气喘吁吁赶到病房的时候,正巧赶上主治医生在病房里给沈矜年测量体温。
男人看到体温表上的数字以后,紧锁的眉心始终不见松弛。
顾砚直接推门而入,直奔主题问医生道:“他状态怎么样?”
医生被惊了一跳。
看到顾砚后瞬间稳住了情绪,语气里有些担忧:“还没退烧。”
“做过检查了吗?”顾砚绕过医生,坐在沈矜年的病床边。
拨开沈矜年搭在额前乱糟糟湿漉漉的发丝,露出人精致清秀的眉眼。
只可惜高烧不退,沈矜年的眉心始终淡淡地颦蹙在一起。
医生把档案夹里的化验结果给顾砚看,“其实没什么大问题,化验结果显示白细胞过高,明显是体内有炎症,包括病人又免疫力弱感染上了流感…大大小小的病毒集体爆发,导致高烧。”
“高烧烧到昏迷不醒,会对身体有影响吗?”
顾砚把化验结果收起来,脸上的担忧浓厚深沉。
沈矜年娇惯着长大,从小天之骄子。
倘若真的有后遗症的话,依据他这种倨傲的少爷脾气,肯定会发疯。
医生不敢打包票,只能客观地给顾砚分析病人病情:“据我们推断的话,他发烧的时间应该不长,应当不会引起重度昏迷,但是病人近期可能过度劳心费神导致了精神紧张疲惫,再加上感冒病毒一直潜伏在体内隐隐发作,所以才会陷入昏睡。”
医生的话说得很明白,也很贴合事实。
顾砚紧张的表情明显松懈了三分。
但是看着沈矜年还红润滚烫的脸颊,那颗已然落地的心突然又高悬起来:“为什么输了液还不退烧?”
医生专业对口,解释起来语气都轻快不少,“免疫系统和病毒两军交战,等到全军覆灭也需要一定时间。”
顾砚忧心忡忡地嗯了一声。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都不再说话。
医生又观察了一会儿,确定病人没有什么问题以后就离开了。
相比之下顾砚要紧张得多。
他陪了沈矜年二十分钟,坐在椅子上度秒如年。
一袋液体下去,沈矜年的脸色不见好转。
顾砚给护土要来了毛巾和一次性塑料水盆,去洗手台上打了一盆凉水。
再次用湿毛巾给沈矜年降温。
沈矜年输了几个小时的液,他就擦了几个小时,擦到水盆里的水都变得温热,顾砚还重新打了两次。
医生中途来过一回。
他心里知道用湿毛巾降温作用不大,但是识趣地没有说出口。
看顾砚对病人腻腻歪歪贴心关切的样子,就猜到了两个人肯定是热恋期的小情侣。
小情侣心甘情愿为生病的伴侣做点什么,这完全情理之中,即便是医生也不好破坏人家的一番心意。
不过。
有了顾砚的悉心照顾外加药物作用,沈矜年的体温没过几个小时就逐渐降下来了一些。
只不过…高烧时候烧得浑身发烫,降到低烧后又开始浑身发冷。
沈矜年人醒了,但是意识还麻木着没有清醒。
顾砚用湿毛巾降温的方法不再有效。
沈矜年蜷缩在被子里把自已抱成一团,牙关上下不停颤抖着:“好…我好冷…”
顾砚看他的样子于心不忍。
“…矜年。”他有些忐忑不安地凑到沈矜年耳边,压低了声音说,“我帮你暖一下手,如果不喜欢就说话。”
“唔…”沈矜年轻哼一声,呼出一口热气。
他眨巴迷离的双眸无助懵懂地望着顾砚。
男人悄悄把双手探进沈矜年的被子里,小心翼翼地盲目摸索着沈矜年手臂的位置。
直到肌肤蹭到肌肤。
顾砚抑制不住地轻颤一下。
用小手指悄悄地蹭了蹭沈矜年的掌心。
像是试探又像是询问。
见到沈矜年没有排斥。
他才大胆地牵起他冰凉的手掌,捧在自已的掌心,源源不断地将自已手心的热量传递给沈矜年:“会好一点吗?”
沈矜年闭着眼睛,声音沙哑暧昧:“嗯…”
睫毛颤了颤,眼角摇摇欲坠的泪珠一滴两滴地坠落在枕边,看起来破碎可怜。
顾砚掌心的温度被汲取得所剩无几。
他搓了搓沈矜年的双手,摩擦出一点热量。
但是根本不足以抵抗沈矜年体内接连不断滋生出来的冰寒。
沈矜年艰难地张开嘴巴呼吸:“顾砚…”
顾砚连忙抬头,看沈矜年正一本正经地直勾勾凝视着他,目光深沉炽热:“嗯?”
“谢谢你,送我,来医院。”
顾砚看他清醒了许多,攥着沈矜年的手不动声色地退缩半分:“嗯,不客气。”
“但是我,好冷。”
冷得他都忍不住浑身颤抖,好像要冻死在夏至的节气里。
“我帮你叫医生来吗?”顾砚问。
沈矜年摇摇脑袋,只重复一句话:“我好冷…”
“等烧退了就好了。”顾砚安抚道,“我去给你买发热贴,好吗?”
沈矜年只觉得自已已经快要冻死了。
顾砚一来一回,再见到的就是自已的冰冷的尸体。
他委屈地攥住被子:“我冷…”
顾砚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办,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下楼去买发热贴。
只是他刚站起身来,自已的手指突然被一个冰凉的掌心紧紧攥住,限制了他的行动。
沈矜年一双清澈鹿眸里盈着满满的泪珠,整个人神智不清,颇为委屈地控诉他:“你就,不能抱抱我吗…”
第47章 抱我
顾砚又不得已坐回椅子上。
摸着沈矜年的额角,手下的肌肤还是有些烫,但是完全不至于达到他上午感受到的程度。
怎么会迷糊成这样呢。
沈矜年依旧紧紧攥着他的手腕不松开,生怕一不留神男人就溜出了病房,离开自已。
“冷…”沈矜年露出来的手臂乍然接触空气,冷得颤抖,“你要抱我吗…”
顾砚张了张唇瓣,沉滞在嗓子里生涩言词一句都没有说出来。
顾砚想告诉沈矜年,这个要求是给他自已平添烦恼。
但是看到沈矜年现在一脸期待,眨巴着眼睛掉眼泪的状态。
…估计他也听不明白。
顾砚思索片刻,还是解开了自已的外套扣子。
起身坐到沈矜年的病床上。
顾砚将沈矜年严严实实地裹在被子里,裹得一丝不苟活像卷了一个厚厚的春卷,把他连人带被子一起横抱着搂在怀里。
谨慎地和沈矜年保持安全距离。
顾砚压着声音,轻声叮嘱:“你不舒服的话,及时和我说。”
沈矜年感觉自已被拘禁了一样,被顾砚裹在被子里,浑身不能动弹。
瞬间拧起眉心,委屈地诉苦:“不是这样抱的…”
谁家好人这样抱啊。
顾砚是不是笨蛋啊。
沈矜年即便生着病没有理智,但是并不妨碍他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顾砚。
“你进来,抱着我。”
怕顾砚不明白,又补上一句解释道,“在被子里面来抱我,可以吗?”
生病的沈矜年乖得不行。
像他小时候偷偷养过的一只小白猫。
顾砚的心仿佛被轻飘飘的小羽毛挠了一下。
沈矜年一时间没等到顾砚的回应,心里有些急。
他挣扎着从顾砚怀里坐起来,披着柔软的被子,直接跨坐到顾砚的双腿上,然后用怀里的被子裹住他们两个人。
顾砚的肌肤和他仅仅隔着两层单薄布料,温度很快就传递到自已的身上。
“唔…”沈矜年长出一口气。
男人小腹处突然腾起一团烈火。
一时间分不清是发烧的沈矜年更热,还是分不清是自已的身体更热。
他声音瞬间喑哑:“你…”
沈矜年满足地眯起眼睛,手臂攥住被角环住顾砚的肩膀,整个人严丝合缝贴在顾砚身上,将下巴搭在他的肩头。
很暖和。
很喜欢。
沈矜年用脸颊蹭了蹭顾砚的脖颈,呼出的热气全都喷洒在男人耳根:“你可以…给我一点信息素吗?”
他们两个契合度很高。
信息素也能稳定生病带来的痛楚。
顾砚耳根通红,听沈矜年的话,小心翼翼地释放出一些安抚信息素:“可以吗?”
沈矜年正好趴在顾砚的怀里,顾砚的enigma腺体就在眼前。
浓郁的雪松味信息素清凛幽香,萦绕在鼻尖,笼罩着他整个身体。
沈矜年只觉得心里平静了不少:“还想要,更多些。”
但是顾砚只放出来一点点。
气得沈矜年把脑袋埋进顾砚怀里,堵住鼻子屏住呼吸,索性一点都不闻了:“小气。”
“你还病着,一会医生护土会进来检查身体。”顾砚耐心地和他讲道理,“我们不好在公共区域释放太多信息素。”
即便他们住的是单间病房。
沈矜年能承受enigma的信息素,是因为他们两个之间契合度高。
但是对于陌生人来说可未必如此。
只要是高阶信息素,不论成分如何意图如何,都会给普通人带来压迫造成身体不适。
“奥…”沈矜年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
顾砚不给他信息素,他就只能节约一点,小心翼翼地闻着房间里仅剩的雪松味道。
很快。
沈矜年的状态就稳定了许多。
顾砚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声越来越顺畅轻松,靠在他肩头的侧颊温度淡下去不少,就连冰凉的手掌也逐渐恢复了一点体温。
顾砚猜测是输的药起了作用:“矜年,要不要请医生来测一下体温?”
“嗯…”
沈矜年从嗓子里哼出一个黏腻柔软的音节,没有了下文。
顾砚又叫了他一声:“矜年?”
这次的回应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
“……”
顾砚动作轻缓地侧过头,目光瞥到趴在自已肩头的沈矜年不知何时又睡过去了。
浓密的长睫毛盖住双瞳,红润的脸颊映着室内的灯光透出柔和光泽,似乎是鼻子呼吸不畅,沈矜年只能微微张开嫩红的唇瓣喘气。
身体好了许多,睡得也安稳平静。
沈矜年的手渐渐失去知觉,逐渐松开被角,被子从两个人身上掉落。
沈矜年跨坐在顾砚双腿的姿势全部暴露在外。
松垮垮的休闲衬衫罩在沈矜年身上显得空荡荡的,男人箍住他的身体,掐出两掌宽的细腰。
医生恰逢其时过来观察病情。
一开门,刚看到了两个人难舍难分的一幕。
他道德满分,行动力满分。
下意识地转身就往回走,并贴心地给人关好门。
医生的心脏砰砰直跳。
在门口等了足足十分钟,犹豫着什么姿势怎么表情进门合适。
最后还是顾砚安置完了沈矜年,出去叫他。
医生尴尬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刚好看到被顾砚揉皱的衣服,鼓鼓囊囊的,而且还刚好就是病人刚才坐过的地方。
他咳咳两声,旁敲侧击地提醒他:“…其实,病人现在需要静养。”
虽然你们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
但是这是医院啊。
病人还发着烧呢。
“我知道。”顾砚面不改色,大言不惭,“他睡着了,麻烦您再检查一下。”
医生闻言,终于抽神把目光看向沈矜年身上。
正如顾砚所说。
病人确实睡着了。
那刚才自已看到的一幕…不是他想的那样?
顾砚收敛起所有表情,出声打断医生的幻想:“您帮忙看一下他现在的状况如何?”
“好的好的,没问题。”
医生闻言弯下腰,摸了摸沈矜年的额头。
温度还好。
他正准备掀开沈矜年的被子、揭开沈矜年的衣服,给他测一下体温表的时候,突然间,浓密觉得自已后脖颈被什么烫了一下似的。
他下意识地回头,正好撞到顾砚的视线。
他连忙给人重新盖好被子。
把手里的体温表塞给顾砚:“麻烦你解开他上衣,夹在腋下位置,等五分钟后看一下数值。”
第48章 清醒
顾砚接过体温表,视线重新回到沈矜年身上。
医生适时地离开病房回避。
还要解开衣服啊…
顾砚坐在沈矜年身边,将被子扯下来一小节,露出沈矜年的肩膀。
幸亏他来医院之前给沈矜年换衣服换的是件衬衫,不是需要套头的卫衣或者针织毛衣一类。
不然得整个脱掉才能试体温。
顾砚探着身体,手指触碰到他脖颈的纽扣,
不知道怎么的。
手指跟触电了一样有些麻麻木木的,两三次捻住扣子,都笨拙地没有成功解开。
顾砚难得心乱。
孤A寡e在同一个密闭房间里,周围还充斥着两个人淡淡的信息素,氛围诡异地暧昧,还要他去解开沈矜年的衣服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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